“这样的饭还吃得惯吗?”
是费洛奇,虽然蹩脚却也足够表明自己意思的中文让我恍然明白了,这早餐是他准备的,于是顿时对这个纽约人好感度直线上升。
“吃得惯,很好吃。”我不由得开口称赞。
早餐被很快的解决掉了,接下来就是要顺林逸然的心意去看眼睛了,走进那家大医院我才知道,什么是大。
顾名思义,就是走很久……
我们来到费洛奇预约好的专家门诊,其实不用看我自己都知道要怎么治,无非是把失去的东西再补回来而已,我丢了眼角膜,自然再移植一个眼角膜过来就完事了。
那个专家又是把脉又是抠眼睛的,好一顿折腾,最后对我们三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诊断结果,情理之中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走出专家门诊后,费洛奇告诉我们,我的眼睛只要移植眼角膜过来就可以了,同时也告诉我,他已经像医院发出请求,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与我相符合的眼角膜。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逸然比我要高兴许多,我只是像平常一样默然,甚至更加默然。
费洛奇只当我是害怕动手术,于是说了许多许多纽约值得一观的风景,其实我并没有多大兴趣,但碍于费洛奇的一番好意,我便收起自己的那些小情绪,与他说说笑笑好一会儿。
眼睛,我的眼睛给了顾铎,那么谁的眼睛,又会来我这里呢?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眼睛也是。
而且眼睛想当与心灵的窗户,心已然成了黑白两色。
那么眼睛,再五颜六色又有何用,再斑斓的世界,没有顾铎,又有何用……
可是,这世界上除了顾铎,还有其他关心着我的人,就像,林逸然。
我的思想斗争很明确,无非就是想见不能见,不过看开点,除了爱情,还有许多许多美好的事情,都需要眼睛。
眼角膜并不很好找,不然当时我也不会把自己的给顾铎。
想要眼睛的心情慢慢褪去,心情的黑白,眼睛的黑白,行动的不便,其实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哪还有那么多的追求。
只要顾铎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蜷缩在房子里,回忆着我们的曾经。
其实我这样也挺好的,无忧无虑。
只是,我还是常想起顾铎吃醋,典型的醋王,就连我们常去的蛋包饭老板的醋都要吃。
还时常像个孩子,会对我撒娇,会逗我笑,会说娶我……顾铎啊顾铎,怎么才能不想你……
怎么才能,不哭泣。
突然,有人敲我房间门,我知道是费洛奇,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带我出去散步的,我胡乱的擦擦脸,暗中清了清嗓子,便要他进来了。
费洛奇进来后把屋子里的窗帘都拉开,窗户都打开。
“这些对我都没必要的。”
“不会的,这样……让你心情好”。又是那蹩脚的中文,不自然的转换着语气,他搀我起来,把手机装在我身上,就像前几天一样的带我出去散步了。
因为我看不见路,所以抓住费洛奇手中抓着的我的袖子。
刚开始散步的时候费洛奇本意是要我牵着他的手的,但我心想着和他还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有些拒绝,他像是看得清我的心思一样,只让我抓着袖子,再没有要我牵手了。
我们一连出去几天都是如此,没有任何的多余,从来都是规规矩矩,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但心却清明,我明白着费洛奇对我的好,也接受着他的好,更甚至……把他当成顾铎。
在我们没有任何交流的时候就当他是顾铎,允许自己去依赖去脆弱,再“仗着”眼睛的失明让他宠我爱我。
可一出声,那口蹩脚的中文总能把我打回原形,便开始厌恶,厌恶这样的生活,为什么我的世界只能听说。我的心情如此反反复复,阴晴不定,但不可否认的是,存心压抑自己的我,每每和他出去散步,心情总是不错,不错到忘记失明,忘记……顾铎。
“林沐,你要吃热狗吗?”我听到费洛奇哒哒小跑过来的声音,恐怕是已经买好了吧。
“要埃”刚好肚子有一些饿。
“上面是铺了鱼块吗?”我问他。
“是的。这可是街头小吃的特色呢。”费洛奇的语气里充满对自己家乡的自豪。
“很好吃呢。”我知道自己笑的眉眼弯弯,可这……大概是出于感激吧,我不愿驳了他的兴致,何况只是个吃食,没有蛋包饭就活不下去了吗林沐。
“林沐……怎么哭了,是不是被鱼刺卡到了?”我有感觉到两行清泪流进嘴里,咸咸的。
“费洛奇,你们这边就没有蛋包饭吗?”从只流清泪到嚎啕大哭,不过一句话而已,这样更是吓惨了费洛奇。
“蛋包饭……有的有的,应该是……有的。”我知道我有些为难人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想知道美国纽约做出来的蛋包饭的味道,也想知道没了顾铎那一剂调料,我还接不接受得了。
我随着费洛奇来到一家店,闻着味道好像还不错。
而且店里还放着轻缓的音乐,可以让人忘记疲劳。
老板是一位不会说中文的中年大叔,我听着费洛奇用自己并不熟悉的语言与他交谈了好一会儿,我并不认为这是单纯的点菜。
然后费洛奇要我在餐桌旁坐一会儿,之后再“见”他就是上菜了,我用勺子装了一点饭,浅尝一口,是常吃的那种蛋包饭,比起老板家的少了一些香气,比起顾铎,少了一些甜味。
又是想到了顾铎,总要拐弯抹角的想他,我又扒拉几口饭后,扬着脑袋对着不知道对面是不是费洛奇的地方甜甜的笑。
“我吃饱了。”然后便缓缓的站起身来。
“怎么样?还合你的胃口?”费洛奇迫不及待的询问我。
“好吃的不得了。”我如实回答他。
“以后再想吃了告诉我,我来这里做给你吃。”被夸后的费洛奇语气飘飘的。
“……今天的饭,是你做的?”我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一个纽约人,就算在中国游历几年,也不尽然要学会中国菜吧。
“是埃刚才我们去的那家店,就是供人做菜的,而且只限中国菜,老板是一个中国人,但在纽约生活多年,已经很久不再说自己的家乡话了。”费洛奇说这一大段话有些费劲,不过我还是听懂了。
“那……谢谢你了。”我没找到我突如其来任性的要求,居然让他亲自下厨,而且就连早餐都是他亲手做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爱吃就好了。”费洛奇亲昵的揉揉我的脑袋,我依然不自在的躲开,不久便回到费洛奇的家中。
“顾铎的近况……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一边在玄关处拖鞋一边问费洛奇。
“我不知道。”很干脆的回答,甚至还有些怒意。
我无视他的怒意,继而问道:“林逸然什么时候会来?”因为我听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会安心的,既然费洛奇不知道,那我可以期待的人,就只剩林逸然了。
“就这么想他?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找过你,即使这样,都不能死心吗?”费洛奇的蹩脚中文在这个时候更不顺耳,但细细想来也并没错,想他还会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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