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

    我一愣，朝她的手机扫过去，是一张白纸黑字的医生诊断书，诊断意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神经性脊髓损伤，三度。

    稳了稳心神，我冷笑一声。

    “PS技术不错，倒真像那么回事。”

    我重新翻开文件，毫不在意。

    “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出去。”

    她再次被我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脸一下就红了，啪的一声按下手机键，一段对话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的腿怎么会这样？”

    是顾南城的声音。

    “顾少之前是不是曾经服用让下身暂时麻痹的精神性药物？”

    声音低沉，应该是一名男医生。

    “是药物产生的后遗症吗？”声音淡漠。

    “是，这种药物是新药，之前您为了制造出腿瘸的效果而长期服用，对您的神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不过只要您卧床疗养，配合治疗，也不一定会瘫痪....”

    “瘫痪？”

    他却轻笑一声，淡淡地说。

    “还有多久。”

    “六个月，顾少，只要您卧床休息，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您能行动自如。”

    “不必了，与其像个废物一样苟延残喘一年，我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而我浑身僵硬，满心震惊。

    看我不说话，夏至的脸色嘲讽至极。

    “我是在无意间录下这段话的，我本以为他说的更有意义的事是指援建山区之类的，可直到纪总出事，我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

    她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看我的眼底不再愤怒，而是幸灾乐祸。

    “知道帝荣城项目的策划方案是谁做的吗？”

    她看着我，目光阴毒的像吐信的蛇，一字一句地说。

    “是顾总，亲、自、做、的。”

    “你闭嘴！”

    滔天的恨意在胸中翻涌，可我却死死地瞪着她，声嘶力竭地喊。

    “我不相信，南城不会这么做的！”

    我的失控让她更加得意，她朝我走近一步，目光挑衅。

    “你不是一直在等顾霆吗？”

    她轻笑一声，开口。

    “他死了，我亲耳听到有人向顾南城汇报，他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住口！”

    我猛地将手中的文件砸到她脸上，却被她挡开，她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耸肩。

    “是，顾总他不爱我，爱你。只是，我一点都不羡慕。”

    她将掉落地上的文件一份一份地捡起来，整理好，直视我的眼。

    “因为，这种家破人亡的爱，我根本就不稀罕！辞职信我会交，至于补偿金，你就留着给你家人买冥币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走出了办公室，开门，正好撞见款步走来的顾南城。

    “小欢，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不舒服吗？”

    他快步向前，伸手抚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担忧。

    “没发烧，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累的。”

    我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脸，明明是这么熟悉的眉眼，可为什么，我却觉得好陌生。

    “我没事。”

    我将他的手拿开，揉了揉眉心，平静地说。

    “就是有些累，不是，是很累。”

    他眼底闪过心疼，一下就将我揽到怀里，自责地说。

    “都怪我，就应该把你好好养着，我送你回去。”

    “好。”

    我强忍着想从他怀里挣脱开的冲动，任由他抱着，最后，他索性将我打横抱起，无视公司员工异样的目光，将我抱上了车。

    到家之后，他将我抱上了卧室，给我盖上被子，掖好被脚，柔声说。

    “睡吧，我陪着。”

    “南城，我想喝点水。”

    “好，我去倒。”

    等他离开，我便用纸巾擦拭着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一声手机的微信提示响起，划开一看，是卫欣的语音。

    “盛欢，我的人在国外找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和顾霆的婚戒。”

    一张彩色的照片，银白色的戒指还带着水渍，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凄冷的光，两个镌刻的英文字母SH的沟壑之内，满是泥泞。

    “是。”

    我回了一声，便关了手机。

    等我一会，顾霆。

    很快，我很快就会来的。

    这一觉，是我这么多天以来睡的最沉的一觉，等到夕阳西下，我才从床上起身。

    我静静地穿好衣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兜里，然后走出房门。

    “你醒了？”

    顾南城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我朝我温柔一笑，说。

    “马上就好了，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水煮肉片，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望了眼满桌子的菜，都是我爱吃的。

    我下楼，走到厨房，绕到他身后，然后将他腰上的围裙解了下来，淡淡地说。

    “我来做。”

    他一僵，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激动。

    “你，你要做给我吃。”

    “嗯。”

    我将围裙绑好，定定地望着他。

    “番茄蛋汤，你还喜欢吗？”

    “喜欢！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他的眼底隐泛水光，自告奋勇地要帮我洗菜，我却摇头，开口。

    “这碗汤，我想亲手做。”

    “....好。”

    他转身的时候，差点撞到桌角，直到回到餐桌，背对着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幕，转身。

    锅里的水开了，我将番茄扔进去，又将鸡蛋放进去，出锅之后，盛到小碗里，然后拿出兜里的小药瓶，将里面氰化钾粉末倒了进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够了，三个人的。

    我轻轻地搅拌着汤，然后又将葱花撒了上去，红绿相配，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我以为我会害怕，可我没有，甚至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好了，南城。”

    我端着汤，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最后，将汤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底眉梢满是笑意，伸手一揽，就将我抱在了怀里。

    “我等这天等了好久。”

    他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柔的话语就像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灼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耳边，却让我身上泛起阵阵的鸡皮疙瘩。

    “我做梦都想吃到你做的汤，今天，终于圆梦了。”

    我转头，用舀了一勺汤，递送到他的嘴边，平静的不可思议。

    “少盐少油。”

    “你还记得。”

    他轻笑一声，却并没张嘴喝汤，目光凝着我，深深的。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我怎么会忘，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

    “南城，你很爱我，很爱很爱。”

    他眼底满是柔情，缓缓低下头，似乎下一刻就要吻上我的唇，我没有避开，继续开口。

    “所以，我不能爱别人，只能爱你。”

    他的动作微僵，却是移开了脸，皱眉看我。

    “小欢，你怎么了？”

    我把汤勺放回汤碗，目光不躲不闪，直视他的双眼。

    “顾霆是不是你杀的？”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开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小欢，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

    他沉默，我又继续问。

    “我爸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

    他还是没说话，我的心死的透透的，近乎麻木地继续开口。

    “纪凌的死，是不是也出自你的手笔？”

    他的脸彻底黑了，语气满是自嘲。

    “原来，在你心底，我是这样的人。”

    “是，或者不是。”

    他呼出一口气，沉默半响，才哑着嗓子开口。

    “没错，我是恨顾霆，他一次又一次地从我手中把你抢走，一次又一次地将我踩在脚下，我们都姓顾，凭什么，他就该被万众瞩目万人尊崇，而我，却只能仰人鼻息，处处算计的过日子？”

    “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没有，是他自己选中了那辆做过手脚的车，连老天都要他死，不能怪我。”

    “不能怪你？”

    我的声调瞬间飚高，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

    “是，是不应该怪你，应该怪我，如果他没遇上我，他就不会死。”

    “.......”

    “还有你，南城，如果你没遇上我，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我双眼无神地看着他，顺手拿起了那碗汤，仰头灌到自己嘴里，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一半汤全渡进他的嘴里，一半汤自己喝下。

    很快，就结束了。

    片刻之后，我离开他的唇，亲眼看着他咽下去，心里居然就像是解脱了一样，双腿一软，滑坐在地。

    十五分钟....

    很快....我就可以见到顾霆，见到我爸，我妈，纪凌了...

    “最后一吻。”

    他蹲下身子，目光深沉地望着我，音色暗哑。

    “你就这么想我死？”

    他端起那碗汤，仰头，全部喝掉，最后，还用舌头将唇角的汤渍舔净。

    “加了氰化钾的汤，倒也美味。”

    “......”

    我整个人如坠冰窟，呆呆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都知道....

    “连鱼都不敢杀的你，居然为了顾霆，杀我，小欢，你就那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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