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与众人寒暄了几句,任祎问叶宛为什么只带了这么几个护卫,叶宛大大咧咧地说后面的人走的太慢,所以一个人先带了几匹快马走在了前面,又兴致勃勃地对何不语说,自己已经作好了计划,准备五天之内到达怀州。
“你是不是疯了,两地相距千里,上次你和殿下一路快马加鞭,也是十多日才到!”何不语没好气地瞪了叶宛一眼。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边境军情紧急,我自当全力以赴。”叶宛哈哈一笑,又指着一旁的白马道:“我这匹马,可不是一般的马,是殿下送我的白翼马,一日可以跑两百里路。”
我不由地拽了拽魏璧的衣袖,悄声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不送给我,倒送给我舅舅了?”
魏璧轻声一笑,道:“我自然把最好的留给你。”
众人又闲话了几句,叶宛说还有几句话想跟我私下说,魏璧点头应允后,两人便避开了众人,走到了长亭背面。
“舅舅,你到底是什么打算?”我忍不住问道。
“西北原本就有叶家的旧部,我自会将他们笼络过来,待本次打退敌军之后,我会向皇上请命驻守西北,然后,我会想办法劝说皇上把殿下调到西北。如今殿下身兼工部尚书一职,而西北的城墙道路早已年久失修。皇上忌惮殿下,却并不忌惮我,如果让殿下修一辈子的城墙,而我又甘心愿当他的监工,你说皇上愿意不愿意呢?”叶宛望着我,缓缓说道。
我心里一动,叶宛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如果真的让魏璧去修一辈子的城墙,苦是苦了点儿,可也能求得一辈子的平安呀!
皇上向来信任叶宛,叶宛又从不与诸位皇子们结交,即使我嫁到了庆王府,他和魏璧私下见面的次数也是寥寥。
如果叶宛向皇上表明忠心,主动接过魏璧这个烫手山芋,对于皇上来说,自己的心腹大患远离京城去了西北,又是被自己最信任的武将守着,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主意,”我听得连连点头,可是转念一想,距离皇上六月出行避暑行宫仅剩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到底能不能把一切理顺并且保证每一步都不出岔子,还是个未知数。
叶宛见我面色迟疑,大概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又大大咧咧道:“灵儿,我知道你心思细腻,喜欢把事情打算的井井有条,每一步都要计划好,也不是不好,可是听舅舅一句话,想得太多,反而容易束手束脚,不如直接去做,当然了,是让男人们去做。”
顿了顿,又指了指西北的方向,豪情万丈道:“你放心,如果皇上还是不肯放过殿下,大不了舅舅带着你们去草原上放羊,说起来草原上的生活也不错,又能放羊,又能喝酒,晚上还能燃起一堆篝火唱唱歌、跳跳舞,哈哈!”
“舅舅!”我忍不住声音一颤,一步上前扑在了叶宛的怀里。
我的眼睛里盈了泪,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像是亲人间的羁绊,让我不由自主地想抱一抱叶宛。
叶宛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了起来,一边抚着我的头发,一边道:“灵儿,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哭吗?”
我一边哽咽,一边道:“是不喜欢,可舅舅偏偏又惹我哭!”
叶宛的声音里便多了几分无奈:“我明明是想逗你笑的!”
叶宛温言好语地安慰了一番,我才止住了哭,又各自万般嘱咐了一番,才又回到众人面前。
魏璧见我眼睛红红的,忙把我拉到身边,握了我的手轻声安慰,叶宛却又郑重地对着何不语和任祎行礼,让他们务必帮忙照顾好叶家,众人都点头称是。
送别了叶宛,众人各自散去。
坐在马车里,魏璧将我揽入怀中,温柔地安慰着我,说他已经派人给姚府送了信,待叶宛到了西北后,姚府也会派人前去问候,又说让我写信给叶宛,又补充说他可以代笔。
我忍不住笑了:“我现在又不是不会写字。”
魏璧勾了勾嘴角,简单直白道:“写的不如我好。”说着,又贴在我耳边,低声道:“不如今天晚上就写,我来教你。”
我啐道:“我觉得你没安好心。”一边说着,一边却脸红心跳起来。
魏璧似乎是瞧出了端倪,眼底浮起深深的笑意,一双手把我抱得更紧了。
是夜,魏璧宿在了我房中,几日不见,他更是情浓似火,一次又一次地驰骋着,似乎是要不够似的,将我折腾得筋疲力尽,却又无处可逃,直到我忍不住带着哭腔哀求他,他才停了下来,尤似不解气一般贴在我耳边低低地道:“前些日子你亏欠了我那么多,我可是数着呢!”
“什么?”我睁大了眼睛,仍是喘息不平:“就不能一笔勾销?”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锁骨,似是拨动琴弦一般轻柔,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也可以。”
我暗自送了一口气,却听他又邪邪地笑道:“不过你得自新婚之夜以来亏欠我的都补上。”
“还是算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魏璧摒弃前嫌,恩爱如初,一方面,我对他不可触碰的雷区闭口不提,另一方面,我天天盼着叶宛的消息,惟愿他能早日说服皇上派魏璧去西北。
四月里,桃花开得正好,魏璧说想去城郊的王府别苑住几天,我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知道他是在为了六月份的最后一击作准备,却也不能再阻止他,于是心领神会道:“我就不陪你去了,不过你想找其他人陪我也不管!”
魏璧恨恨地捏了捏我的脸,道:“只你一个人就忙不过来。”言毕,却又在我额头落下一吻,语气格外的温柔:“乖乖等我回来。”
魏璧走后,冯殊派人来送过一封紫堇的亲笔信,写的极其简单,大意就是一切都好,无须挂念,让我继续坚持下去,我又是欣慰又是倍感肩上责任重大。
本打算趁机去一趟任祎的城南医馆,再次打探打探魏端方的骨痹,岂料刚想出门,宫里却来了人。
是个生面孔的年轻内侍,说自己姓赵,来人和和气气地说明了理由,说自己是奉了葛美人之命来请我去宫里一趟。
我正疑惑是哪个葛美人,赵公公却低头一笑,不紧不慢道:“王妃娘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葛美人原来还曾经服侍过娘娘呢!”
“葛藤?”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一旁的郑姑姑悄悄地向我递了个眼色。
赵公公却是面色如常:“葛美人特地去求了皇上,说从来不敢忘记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如今有些日子不见了,甚是想念,所以请娘娘去宫里一叙,皇上也格外恩准了。”
我尴尬一笑,点了点头,又让郑姑姑赏了银子给赵公公,道:“多谢赵公公特意跑一趟,我知道了。”
赵公公躬身道:“既然如此,咱家就不叨扰了,明儿咱家就在宫门口等着娘娘!”
送走了赵公公,我愣愣地望着桌上的香炉出神,一缕轻烟,扶摇直上,也许葛藤便如这轻烟一般,向往着更高、更远的地方,我倒是小瞧了她。
“王妃娘娘!”郑姑姑的一声轻唤打断了我的思绪。
“郑姑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有些无奈地问道。
郑姑姑低垂了眼皮,道:“恐怕娘娘自己也猜到了,财帛动人心,比财帛更动人心的又是什么呢?葛藤姑娘跟着娘娘您从未吃过苦受过罪,娘娘素来又宽待下人,所以也惟有这样的许诺,才能让葛藤姑娘心甘情愿地为太后所使了。”
我叹了口气:“当初太后派人把她接去宫里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怕我知道了是她,无颜面对我,原来竟是这样心急地让太后去兑现诺言了。”
郑姑姑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倏然闪过一丝暗色:“可是葛藤姑娘恐怕不知道,后宫从来就不是可以安然度日的地方,太后虽然兑现了对她的诺言,只怕她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郑姑姑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后宫那么多莺莺燕燕,皇上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葛藤又无出身又无背景,只凭着美色侍人,恐怕是难以长久的,然而终归是她自己选的路,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说什么。
又想到魏璧,万一魏璧造反成功,当了皇上,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难不成每天也活在跟各宫嫔妃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中?
这么一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再也不去多想。
翌日一早,我谢绝了喜玫相陪的好意,瞧她小眼神儿里满满的怨恨,我哪里敢让她一起去,于是一个人出了门,上了马车。
四月里的天气最是和暖,坐在车里,我微微掀开帘子一角,吹了一阵子暖风,正吹得舒服,跟车的人便回话说已经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赵公公果然正在外面候着。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