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餐桌上的裴宗元跳下来,一把扯住古洛风的手臂狠狠往玻璃窗上撞去,神色狰狞,这一撞,正撞在靠着落地窗的黑衣人身上。哗啦啦……落地窗的一扇窗户忽然碎裂,黑衣人连挣扎一下的功夫都没有,尖叫着摔了下去,古洛风也跟着要倒了下去,死死扣着他的何月圆不肯松手,指尖从他粗粝的线衫上一点点划过,在他完全消失在楼层之前,堪堪抓住古洛风的手。突如其来的惯性让她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窗户外面,还能看见头顶上掉落的玻璃,狠狠划过他的侧脸后喷射出来的血线。线衫很乱,手指竟然还在一节一节的往下滑!她的印象中,古洛风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不准松手!”何月圆眼角发胀,大眼一转,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拉着古洛风的手上有血,此时一经拉扯,连着掌心的伤口也崩开了,一点一点的和着黏腻的血,滑的她几乎抓不住他!靠着脚和腿上的力气勾着落地窗边上的护栏,但她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不要……他们才刚刚开始相爱,这样就要结束吗?她已经丢了孩子,又要丢掉他吗?何月圆觉得心被掏出一个窟窿,疼的她浑身发颤,想起这楼层里唯一能救他们的人,侧过脸尖声叫道:“裴宗元,我求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救他……”“月圆,别哭。”古洛风额前的汗,细细的往下淌,感觉到何月圆掌心的黏腻,感觉到她的眼泪像是蜡似的,一滴一滴的砸在他的脸上,心底一阵阵的发疼,小心翼翼的勾着脚,想要找到着力点。这一块的阳台离墙太远,又太独立,他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的点,又不敢轻易的动弹,生怕把何月圆一块拉下来。“我就说,你赢不了我的。”裴宗元喘着气,不住的咳嗽,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何月圆的身边弯腰擦掉何月圆的眼泪,“放手,这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会为你的孩子陪葬,会去找他曾经挚爱的人。”何月圆疯狂的摇头,尖声道:“不要!李曼青已经死了不是吗?你不是说我像她吗?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跟你走,我跟你走!你救他!”裴宗元幽蓝的眼睛一片晦暗,指尖停留在何月圆潮湿的脸上,忽然一个用力,扼住了她精巧的下巴:“我要他死!却不需要你陪葬!你松手,我带你走,如果你不肯,那就跟他一起去死!”说着打开另一扇窗户,居高临下的看着摇摇欲坠的古洛风,一勾唇角,“你输了。要么自己松手去死,要么我救你上来,你去认罪,她跟我走。”古洛风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下,冷声道:“你把玻璃换过了。”夜色阑珊不曾堕落之前,也算是个高档的娱乐会所,楼上的落地玻璃不会这么脆弱,被人一撞就会碎。裴宗元那么精明,怎么会毫无准备见他。裴宗元不否认,靠着玻璃窗淡淡道:“我觉得,你这样失足摔死,也挺好的。”“不要!”何月圆察觉到古洛风的手又往下滑了一截,尖叫一声,探出另一只手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把手给我,给我!我拉你上来!”那个手上,还戴着他送给她的求婚戒指。古洛风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楼顶,忽然道:“月圆,你放手!”“不放!”何月圆察觉到他的意图,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又往外移了一寸,抿着薄薄的红唇,哭道:“古洛风,我不怕的。”不怕。是上次他问她的,跟了他之后,因为当年那些懵懂的事情,会有更多的人和事绕着她。可从戴上他的戒指那一刻开始,她就什么都不怕。愿意做他身后最有力的盾牌,即便不能遮风挡雨,也能给予全身心的信任。何况,爸爸不再清醒,何家掌握在他所谓的儿子手里,妈妈爱爸爸胜过爱她。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本就是多余啊!“好了,苦命鸳鸯的戏码也该到头了。”裴宗元站起身,不屑的瞥了一眼古洛风,却见那人眼中带笑,半点垂死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心思还没转完,就觉得楼上有阴影瞬间压下,楼顶上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一阵快过一阵,呼啸着降下来。“哗啦啦……”那些还完好的玻璃齐齐碎裂,直升机在眼前,楼顶上跃下来几个穿着紧身衣的男人,直接踹翻了落地窗的玻璃,反手解了安全绳,稳稳落在地上。外头还有个不算专业的,借着安全绳下降的力道到古洛风上方,一手提了他的手腕网上一扯,另一只手把何月圆推了进去。何月圆坐在地上,隔着脸上飞扬的发丝,目瞪口呆。她从没觉得何端阳会是挽救她的天神。但外面拉着垂死的古洛风渐渐上行的人确实是她不肯承认的那个私生子。他怎么来了?……裴宗元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三个人身上,因为能够把飞机在街道上降到楼层中间的技术,并不是谁都有。显然,直升机里坐的人身份不会小。他倒是想看看,这次来破他好事的人到底是谁。对面的直升机舱门打开,露出一张冷凝的俊脸,深邃的眉眼,微微泛着蓝色的瞳仁,是一副外国人的面孔,有额角有两道一个指节长的青色伤疤,看起来更像是刺青刺出来的刀子。男人似乎在直升机里看着书,不过是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法文。跟在裴宗元身边有几个见过世面的,压低嗓音道:“少爷,这好像是……行狼的盖斯先生……”盖斯甚少露面,但混迹在这个道上的人都知道,盖斯是法国人,额角上有两道青疤。青疤好模仿,但外国人又刚好有青疤,就不得不慎重些。毕竟行狼里面都是些不要命的,万一开罪了谁,不死不休,他们得罪不起。裴宗元抿唇,静静的盯着盖斯边上凝神在绘画板上写字的男人,很快,那男人隔着轰鸣的机翼声音,竖起一块速写板,上面写:“代我向老裴瑟问好,这些人算是我讨的见面礼了,不送。”裴瑟,是裴宗元的爷爷,宗门的创始人。当然了,按照裴瑟在圈子里的辈分,敢叫他名字的人是极少数,敢用这种不恭的口气叫他名字的人,怕也只有国外那位。传奇中最年轻的雇佣兵团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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