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仿佛看到了这堆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包装盒后面那张噙着薄笑的脸。
不用怀疑，此时他一定在嘲笑她，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恨的牙根痒痒，龙跃却很恭敬的捧出了一张金卡。
“洛小姐，少主说了，既然你不喜欢钱，那干脆就把钱换成实物，这样你应该比较喜欢。现在，二样之间你选哪一个？”
阳光下，金卡闪出的光芒亮瞎眼。
洛染觉得她已经被这刺眼的光芒给点着了，头顶都冒烟了，气的。
没等她吭声，这个机器人一样的助理又冷冰冰的跟了一句：“少主还说了，如果洛小姐一样都不收，我们这些人也就不用回去了，就这么一直站在这里等洛小姐收下为止。”
一直站着，表演呢，昭告天下呢这是？
洛染看出来了，北辰寒是故意的。故意消遣她，故意出她洋相来的。
不用多久，这一幕肯定就会在学校里传开，那就坐实了她被北辰寒包养的事实。
北辰寒，你个混蛋。
心里咒骂一声，眼看着周围的同学越聚越多，无奈洛染只能咬着牙伸手拽过了龙跃手中的卡片。
“卡我拿了，东西你带回去。赶快走。”
她低吼着催促，龙跃见任务完成也没多留，冲她点点头转身就领着这些人上了车离开了。
二辆车刚滑出去，乐童挤到了洛染身边。
“染染，这又唱的哪出？整栋楼都惊动了。”
她本来早就回了宿舍，听到动静又跑出来的。
洛染现在哪还有心思回答她什么，心里烦躁干脆只拽了乐童一把：“回去说。”
二人逃似的钻出了包围圈，在千万道探究的目光中跑回了宿舍。
“所以呢？染染，那个北辰寒，这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进门，乐童抢过了洛染手里的卡，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问道。
洛染拧紧眉，冷嗤一声：“他故意整我。那个混蛋，真恨不得咬死他。”
她发誓这是真心话。只不过也是最没意义的一句话，别说咬死他了，在他面前，她连跟他吵一架的资格都没有。
乐童盯着她，目光闪了闪，贼兮兮的笑笑：“那这么说，你跟他真的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你还没上他的床是吧？”
“童童。”洛染炸毛，吼了她一嗓子，“你也这么看我？”
乐童慌忙举手，“没有啊。我相信你，可是这事吧，外面传的那么玄乎，让人免不了怀疑你们有点什么嘛。”
说完，见洛染还是绷着脸，乐童又嬉皮笑脸的抱住了洛染的胳膊，“依你的说法，你们本来是产生了一些误会才认识的。不过，我现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看上你了呢？”
“乐童！”
“你别吼嘛。”乐童撇撇嘴，“不然呢，为什么要给你卡？还搞这么大意阵仗出来。洛染同学，你说依北辰寒的身份地位，他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
“那是因为，他是个魔鬼，喜欢折磨人。”洛染很严肃的回答。
乐童不以为然：“我可不觉得他那样的男人有什么闲工夫来跟你这样的小女人玩这种把戏。”
洛染瞪了她一眼，夺过金卡，嗔道：“你这么看好他干脆你上。懒得跟你扯了，后面没课了，我要去医院了。”
说完，她便收拾了东西，随后把卡扔进了包里，懒得理会乐童的嘟囔转身离开了宿舍。
一路上，洛染的心都是沉甸甸的。不只是为了包里那张卡。
更重要的是因为许霆。
二十年了，有些事她好像是该搞清楚了。
没想到的是，到了医院，病房里竟然是空空荡荡的。护士说，她妈妈已经出院了。
就是今天早上，自己一个人走的。
洛染一惊，慌忙跑出医院回了家。
一直到回到家，看到洛云平安无事，她才放下心来。
“妈，你怎么出院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担心死了。”洛染不无抱怨的看着洛云。
洛云此时竟还在厨房忙活，见她回来才放了东西，转身出来。洛染扶住她，将她安置到沙发上坐下。
“我没事了。开了药回来不需要住院。一天那么多钱，没必要浪费。”
说来说去，妈妈还是心疼钱，洛染听出来了。
“可是，妈，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
洛染很急，小脸皱成一团，脸色也不比洛云好多少。
没等她说完，洛云就打断了她，“我没什么。医生的话危言耸听。妈哪有那么娇贵。倒是你，染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瞧你瘦了不说，脸色也不好。难道生病了？”
洛云立即紧张起来，洛染怕她着急，忙道：“没有。要毕业了事情多而已。妈，不说我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见洛云现在精神还好，洛染便把话提了出来。
洛云怔了一下，“什么事？”
洛染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道：“今天，有个男人来找我。他说他叫许霆。”
这二个字出口，她便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洛云的脸。
果然，如她心中推测的一样，洛云在听到这二个字之后，脸色就是一变，任谁都能看出她情绪不对。
“他跟你说什么？”洛云揪住洛染的袖子，紧追着问道。
洛染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过的好不好，还有问你好不好。”
“只有这样？”洛云目光闪烁，显然不信。
只是，问完了这句之后，她又紧跟着道：“这样最好。染染，你别听他说什么。现在外面的坏人多。都是骗你的。”
“他骗我？”洛染故作无知的笑笑：“他骗我什么？”
“他……”洛云语塞，尴尬了一会才一皱眉：“我哪知道他想干什么，总之我不认识这个人。下次再来找你，你也别理他，他说什么都别听。免得上当。”
“可是，妈，我感觉他好像认识你。”
洛染接着道，她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可又考虑到洛云的身体情况不敢问的太直接，只能慢慢的试探。
现在，看着洛云的反应，洛染心里有了点底。
而洛云，在听了洛染这句之后，突然就把脸沉了下来，语气严厉吼道：“染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妈妈？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以后不许你跟那什么姓许的再有什么牵扯。听到没有？”
在洛染的记忆中，妈妈一直是很温和的，即便是小时候淘气闯了祸，她没怎么苛责过她。
而现在，她竟然问都没问许霆的情况就生气的冲自己吼了起来。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妈妈心里很排斥那段过往。排斥到，提都不想提的地步。
那是一段怎样的过去？洛染其实很好奇，可看着洛云乌云遮面般的脸色，她也不敢多问。
洛染没吭声，洛云凝着眉看了她一会，松了手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胸口一阵尖锐的疼，让她忍不住抬手捂住的胸口。
“妈，你怎么了？心口又疼了？”洛染慌了，扶住她，紧张的问。
洛云手捂着胸口，抬眼依旧严厉的瞪着她：“你想我好好的，就少气我一点。”
“我……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了。绝对不跟那什么男人又来往你放心。”
洛染心里不免有些委屈，但还是顺着洛云的话保证了一番，没跟她顶嘴。
洛云没再说什么，洛染将她扶回房间，躺到床上。哪知道，洛云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心口一直疼，洛染想再把她送到医院，却被她拒绝。
最后，也只是吃了止疼片了事。
吃了止疼片，洛云虚弱的躺在床上。洛染见状，再不敢多提许霆半个字，她也没想到这个男人对妈妈的影响那么大。
只提一个名字，就会让妈妈情绪波动成这样。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看样子，妈妈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跟医生说的那样，说不定哪天一个小意外，妈妈就……
想到那可怕的结果，洛染打了一个冷噤。
这个世界上，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妈妈不治而亡？
不能，绝对不能。
可钱呢？手术费加康复费用起码要二十万以上。从哪来？
这一晚，洛染就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她知道，她不是没有弄到钱的途径。现在，有二个男人都愿意提供她这笔钱不是吗？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她可以从这二个男人之间选择。
二个男人，二种方法，要的都是她出卖她的身体。
北辰寒要的是她的清白，许霆要的是她的肾。
她该怎么取舍？
想了一夜，天色将明的时候，她有了决定。
第二天早上，安顿好洛云之后，洛染离开了家。这天早上其实没有课。而她却没在家陪着妈妈，来了学校。
进宿舍的时候，乐童刚刚起来还在洗漱。洛染跟她打了个招呼之后走到自己书桌前从一堆书本中翻出一本，打开，取出了一张名片。
这是她昨天见了许霆之后又成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捏着名片，洛染觉得就像捏着一块冰。
寒意一直渗到心里。
二个男人之间，她选择了许霆。
因为，她不想做北辰寒的奴隶。虽然北辰寒说过，就算她不要钱，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那不同，没拿人家的手不软，她还可能竭力反抗他。但如果花了他的钱，那就真的没有资格再谈尊严了。
许霆，只要她一个肾。北辰寒，要的却是她的一辈子。
洛染相信，如果她真的落入那个魔鬼的手中，他一定会毁掉她的一辈子。
所以，一辈子和一个肾之间，她决定出卖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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