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以为于正德因为一直在城里当警察,很长时间没有娶看过他的父母了,就像是她的那两个儿子和那个女儿一样,一直在外面忙自己的事,也不回来看看她。
不过于正德和她的那三个孩子不一样的是,于正德还想着自己的父母,而她的那三个孩子呢,就是白眼狼,要是她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忘记自己这个母亲了吧。
“我……我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于正德一直在往自己的嘴巴里塞馒头,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眼眶泛红,眸中晶莹,像是随时眼泪就要掉下来一般。
但是于正德不允许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围绕着橘色的灯来回转悠的苍蝇们,将自己的眼泪又逼回了眼眶。
“抱歉,老婆子我并不知道……”老太太呐呐道,见于正德的这副模样,她心里也蓦然的刺痛了一下,像是想到了自己……
要是自己也死了的话,阿龙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啊,哪有不死的呢,她想,阿龙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毕竟她都这把年纪了,走只是说走就走的事了,上天,哪里还会给她从阎王爷那里逃出来的机会呢……
老太太看了阿龙一眼,心里有些闷痛,阿龙对她有怎么样的感情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孝顺她也能看的到,感觉得到,要是她离开了的话,阿龙很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消沉的状态之中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只希望阿龙可以尽快的走出来吧,要不然,过后跟他说说这件事?
“没关系的,是我刚刚太感性了,是我失礼了。抱歉,打扰到你们吃饭了。”于正德用袖子擦了擦不争气掉下来的眼泪,实在是太丢人了,竟然在吃饭的时候就哭出来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太过感性了,于正德觉得现在的自己哭的肯定特别的难看,特别的狼狈……
“孩子,没关系的,在这里就像是在家里一样,要是有什么委屈,想父母了,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的,哭出来吧孩子,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的。恩?”
老太太伸手在于正德的背上来回抚顺,想让他能好受一些。
于正德哽咽了,嘴唇一直在抖,显然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于正德调整了好久,才算是能平静的将话说出来。
“妗子,我……我好久都没有尝过家常菜的味道了,自从父母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顿家常便饭,经常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要么就是跟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吃大锅饭,我……我……今晚的这顿饭,真的让我感觉到了家的味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于正德因为心情有些复杂,说出的话也有些不顺,语序也有些乱。
不过老太太跟阿龙听懂了他在说什么,纷纷的安慰于正德。
“孩子……哭出来吧,恩?就把妗子当成你妈妈,没事,哭吧,妗子不会笑话你的,你要是想吃家常饭,咱家也没有别的,除了家常饭,就没有别的了,你想吃,就天天吃。你要是想妈妈,不嫌弃就叫妗子一声妈,妗子肯定也会把你当成儿子养的。”
老太太如今是真的将于正德当成儿子了,尤其是在听到他说自己的父母都没有了的时候,就想着,这孩子太可怜了,她能帮的,就一定帮。
只是一顿家常便饭而已,这孩子,竟然可以感动到这个地步……
阿龙也是拍了拍于正德的肩膀,他父亲在他出生后的第二年就死了,他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
所以对他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也只是在母亲的故事里,描绘出父亲的轮廓来,但也是朦朦胧胧的,根本就一点也不真实。
而他的母亲呢,母亲五十多岁上生的自己,现在他快二十岁了,母亲也七十多了,母亲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下了,他也想让母亲好好的休息,可是母亲哪里愿意,母亲想着,自己现在还能干的动,就多干点活,农村的女人,哪里有休息的权利呢!
阿龙也曾经强迫过母亲休息,可是母亲只是休息了一天就说自己浑身不舒服,她已经习惯了干活,因为劳动使她快乐,只有在不停地干活的时候,母亲才觉得自己还年轻力壮,还能活好长的时间。
后来,阿龙也就不强求了,在见过他的表兄王兵药死自己的父亲之后,他母亲也随即自杀,目睹了这一切的阿龙也瞬时间想开了,自己的母亲还健在,他还强求什么呢。
他肯定不会像王兵一样,他母亲要是病了,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母亲治好病,就算是治不好了,也会尽量将母亲的生命延长一些的。
因为说起来,在这个世上,他也就母亲这么一个亲人了,母亲要是没了,估计他会崩溃的,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阿龙就从来不敢想象会有那么一天,他就是想想,心里就痛不欲生,就想要哭,就算是心里做好了准备,可是那有什么用呢,那天真的到来的话,他一定会崩溃的。
阿龙就曾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只是想想自己的母亲毫无生气的躺在棺木里,他就受不了了,那天晚上,他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眼睛红肿不堪,他都不敢让他母亲看到,一大早捂着脸就上地里去了,搞得他母亲以为他怎么了呢,急急忙忙的找来了,结果被他又赶回了家,说什么也不说怎么了,也不让他母亲看到自己的眼睛。
阿龙也知道自己是太矫情了,但是他跟母亲的感情最深厚,母亲要是真的突然走了,阿龙肯定崩溃,才不管别人说他矫情不矫情!
最后,于正德还是没有哭出来,因为他是一个大男人,他还没有替自己的父母找出肇事者来,还没有给父母报仇,将那肇事者绳之以法,他还没有资格哭,他还不能哭!
“于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我妈当成你妈好了,我克制自己,尽量不跟你介意跟你分享我的母爱。”阿龙虽然这么说,但是眸中满是不情愿,嘴巴也撅着,脸上写着‘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要是敢说行我就咬死你’的模样。
阿龙这般模样,着实的将于正德给逗笑了,于正德看着阿龙,心里有些感动。
他知道阿龙这么说,还故意做出这个样子来就是想都自己开心,让自己不要再这么沉闷了。
于正德自己也知道,原本很温馨的气氛被自己这么一弄,气氛霎时间变得有的沉闷了。
“快吃饭吧,等会这饭就凉了。”老太太看出了气氛之间的尴尬与沉闷,于是对这两个孩子慈祥道。
“妈,凉不了,这天气这么热,我看啊,到明天早上也凉不了呢!”阿龙与母亲这样习惯了,笑着跟母亲顶了句嘴,让母亲笑骂了他一句淘气,他才开心的吃起饭来。
于正德看着这母子二人之间的互动,心里也感觉到了温馨,觉得母子之间,就应该是这种气氛,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窝心了。
三人不再说话,而是安静的吃起饭来。
这一顿饭,光是于正德,就吃了三个大馒头,要不是已经吃的快要撑死了,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的话,他还想着再继续吃呢,结果吃撑了,也就只能作罢了。
吃完饭,于正德帮着将碗筷给收拾了,都收拾好后,三人坐在炕沿上,聊着天……
“对了,”于正德想起来一件事,对阿龙说道:“阿龙,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去城里吗?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工资高的工作。”
阿龙还是摇摇头,回绝了,“不了,谢谢你于哥,我不想去。”
阿龙还是这么想的,他不去什么大城市见世面、挣很多的钱,他要在家里陪着母亲,直到母亲离开。
要是母亲在一天,他就会陪母亲一天,绝对不会留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家里,这样,他跟哥哥姐姐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阿龙是母亲拉扯大的,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不孝顺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于正德知道阿龙是误会了,想要解释一下,却被老太太给打断了。
“阿龙,你就去吧,既然小于能给你这么好的机会,能出去看看,你就跟着你于哥去吧,有你于哥带着你,我也放心一点。”老太太听于正德这么说,也动心了。
阿龙留在这个村子里,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这个村子已经落寞了,阿龙留在这礼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于是老太太就想着让于正德带着阿龙出去,带着阿龙出去闯一闯,怎么也比在这个小村庄里留着种地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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