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烦躁的别过头去,觉得脑子里乱的如同浆糊一般。
不过几日,他终于晓得了自己的身份,家中虽不是朝堂中人,却也是富甲一方的蔺家公子,且自己又是蔺家的独苗,故而自幼便受宠的很。
蔺家乃是做绸缎生意的,生意遍布五湖是海,坊间传言:
若一个地方没有蔺家的绸缎坊,那便是如何也不能去的,因为蔺家的绸缎坊,向来是可以作为一个地方的标志。
他的父亲常年在外头奔波,家里一众大小事务便尽数留给了他的母亲。
她母亲亦是江南大户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以往还得过‘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然而终究随着嫁做人妇,慢慢的失了那样光彩照人的称号。
据说她的母亲虽是千金小姐,却足智多谋,眼下蔺家能将生意做的那么大,他的母亲功不可没。
然而听着丫头同他细碎这些他并不记得的过往,他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听故事罢了。
他的丫头叫小怜,名字听着有些令人心生怜爱的味道,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泼辣丫头。
小怜同自己似乎很是要好,也很受他母亲的宠爱,所以她同他,才能那样的聊的到一块。
他庆幸终究还是有个人能陪着他说说话,否则他必定是要变成疯子的。
小怜将他打小的往事一件不留的告诉了自己,颇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味道,他听着有趣,却觉得这样的东西听着好生的陌生,好似这并不是自己的往事一般,然而这些事情却很有趣,惹得他禁不住的又要继续听下去。
小怜说,他自幼记性便不是很好,又不认得路,好几回都是明明想去给爹爹请安,却莫名的走到了后院的湖中心的凉亭。
小怜说,他打小便不爱寻常男孩子喜好的骑马射箭,也不爱看书写字画画,自小他便爱听戏,常常驻足在戏台子面前,一听便是一整日,从第一场听到最后一场,他的娘亲对此甚为头疼。
小怜还说,他寻常心性稍显豁达,对一些事情很不看中,思想又不同寻常人家的少爷,同京门贵胄却又大不一样。
最后,小怜带着一腔的悲凉瞧着自己,眼中有些轻轻的哀伤:
“少爷,你怎生将你这些都忘却了呢...”
听见那些往事他没有什么心思,听见小时候的趣事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唯独听见小怜这么说的时候,他心脏的地方‘咯噔’了一下,仿佛听见有人哀伤的同自己幽幽,语气中很是幽怨:
“你怎么能都忘却了呢...”
他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秦生?”
然而却募的瞧见了小怜瞬间变得惨白的有些骇人的脸,她不敢置信的瞧着他,眼神中很是惶恐。
他有些好奇的问:“怎么了?”
却见小怜只是摇着头,一语不发的转过身,匆匆道:
“少爷,我去瞧瞧给你熬的药,你且等等”
随即像是见了鬼一般的逃了好远,惹得他没由来的觉得小怜好像是做了什么愧对自己的事情一般。
“秦生...秦生...”他不禁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秦生,是谁呢?”
“不准再提这个名字!”身边本来衣服啜泣模样的他的娘亲似乎很反感这两个字,一副厉色瞧着自己,面容不怒而威:
“你终究是蔺家的少爷,念这些没有干系的名字做甚?”
他觉得有些委屈,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便想要念叨这个名字罢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觉得‘秦生’这两个字同自己很有缘,且这两个字念起来很亲切罢了。
然而迎上自己娘亲的面庞,却又觉得纵然有一肚子委屈的话要辩解,此刻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大抵因为是他娘亲的缘故吧,否则自己为何会有那种天生的畏惧之情。
他在心中叹,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便不再言语,然而心中却是有些好奇了些:秦生,是个人吗?
“雪木,你待我那么好,快些告诉我吧,究竟是谁要害蔺公子啊...”
秦生已然是第一百八十遍问道了,然而雪木的嘴巴还是像上了锁一般牢靠,一个字眼都不向他透露。
他不向他透露这些也便罢了,他还将他锁在了这一方小天地中,令他出不去,瞧不见外头的景色,这便令他有些焦急。
雪木终究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娃娃...
他这样想着:不然诓骗他一下,先叫他带他出去,回头再向他寻那个续命的方子好了。至于谁要害蔺公子,若他执意不说,他便辛苦一点多留个心眼去查好了。
然而,雪木似乎瞧得穿他的心事一般,手中捏着不知哪里采来的果子,吃的津津有味,还抽空含糊不清的同他道:
“你们这些人,总想着将我诓骗出去,却不晓得,我可是有看穿你们心思的本事。”
惹得秦生一惊,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半晌,秦生有些置气的朝草堆上一坐,口气有些冲:
“锁吧锁吧,你干脆锁死我算了,反正我早便是死过一回的人,止多再似一次,也并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雪木有些楞,咬果子的动作不免的顿了顿,随即像是有些不开心的将那果子朝旁边一扔,神奇的是他食过的那个果子,被他那样一扔后,竟像雪水一样,迅速的化开,融进了地面之中,好似并不曾出现过一般。
相处的久了,秦生对这些也便见怪不怪了,这个雪木虽是个小娃娃的模样,然而到底还是有些同凡人不一样,生长的环境也大抵不能同凡人去比较。
他同他置着气,虽然晓得雪木似乎生气了,却装作熟视无睹的模样,径直的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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