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梦斋-第七十一章鲛人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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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让不禁将手面停留在了后脑勺的那块疤痕上。

    那是很多年前,还只有七岁的时候留下的。那是个苦寒的冬季,那一年在阿让的记忆中特别的冷,海面上结着厚厚的冰霜,他却要为了生计,不得不提着捕鱼的渔具去捕鱼,在用力刨开厚厚的冰面即将将渔具从那微小的口子那伸进去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条冻在冰面里面的鱼儿,那里离自己刨开的口子还有些距离,阿让却想:一直困在那里,多可怜啊,会死掉的...

    于是他又努力的朝着被冰冻在那里的鱼儿用力的刨了下去,冰面太厚,阿让用的力气又很大,于是一不小心便将脑袋磕在了尖锐的冰边上。

    真疼啊...

    在那个严寒的冬季,一切的疼痛都变得迟缓却又那么直接。

    他的血晕染了那一块的冰面,但他却成功的‘解救’出了那条小鱼,看见它摇着尾巴迅速的潜入了海底,阿让捂着不一会便结痂的伤口痴痴的笑。

    虽然疼,却莫名的满足。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泠鸢如今提起,阿让险些就要将这件事给忘却了,偏偏泠鸢提起了,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便清晰的浮现在了眼前,还有那股子永远忘不掉的疼。

    他后脑勺上的那块疤,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所以他‘傻子’的外号,也是那个时候被旁人所用的,渔村里的村民,都以为阿让在捕鱼的时候伤到了脑子,所以才瞧着不正常,却从没有人问过阿让,究竟是因为什么伤到了脑勺,留了那么多的血。

    “你...”阿让有些狐疑的瞧着泠鸢,念及她说的话,难得的竟然比平日要反应的迅速些:“你是那条鱼吗?”

    泠鸢冷不丁的掀起一片水花,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瞧着阿让:“傻子阿让,你终于想起来啦~”

    那时候的泠鸢还没有直接幻化成人鱼的模样,只不过还是原身的那条鱼,对于海底鲛人族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于是她壮着胆子去了海面,想要看看大海以外的世界,却偏偏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寒冬,方圆百里尽数结冰,她被困在了冰面里,险些就要丧命那里,却透过厚厚的冰层瞧见了阿让。

    她那时绝望的想着,人族那些人呐,据说都喜好捕鱼做汤,自己怕是活不过当日了。

    却不曾想到,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孩童,努力的为自己刨开了困住自己的冰,就那样简单的将自己放走了。

    她在游远了之后,依旧看见他捂着自己伤着的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方向痴痴的笑,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傻子,却在那一刻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善良的傻子。

    她努力的让自己变成人类的速度快些,努力的去保护着这个心地善良,没有杂念的人。多少次,她用了自己微薄的力量,将即将向他袭击而去的海浪,卷风撵了走,又有多少次,在那片小船只之下,她替他赶走了那些隐藏在他的小船只底下,想要吃掉他的小鱼精。

    大海那么危险,哪里会有什么大海母亲庇佑着他,不过是他单纯,从不朝深处想罢了。

    “傻子阿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泠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变成两道特别好看的形状,就好像挂在天空中的弯月一般。她的声音又很清脆,尤其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让觉得自己顿时间就好像掉进了蜜糖之中。

    泠鸢说自己喜欢他,真的是令人开心...

    阿让忍不住裂开嘴笑,忍不住又对泠鸢说道:“我原先一直以为自己运气不好,没想到,上天一直将我的运气留着去遇见你...”

    阿让鲜少有讲这种话的时候,他只会遵从着自己的想法做事、说话。偏偏这句由内心而发出的话就是能搅得人心中欢喜雀跃,泠鸢忍不住一跃而起,从海中飞腾而出,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却又在一瞬间幻化成了人形,落在了阿让的船只之上,她欢喜的去拥紧了阿让,竟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阿让,傻子阿让...”

    许是她带着一丝哭腔的模样瞬间渲染到了阿让,令阿让也募的觉得自己莫名的想要落泪,却只是哽着声音,有些怯怯的安慰着泠鸢:“你...你莫要哭,我会心疼的...”

    这话一出,本不曾想要落泪的泠鸢,却陡然的止不住的落下泪来,她拥的阿让更紧了些,不自禁的在阿让耳边喃喃:“傻子阿让,我会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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