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体育课测试一百米短跑，何暇夜排在第六组，莘佳也和她分到了一起。

    看着第三组的同学跑出去，何暇夜闲得无聊，只好四处张望起来。余光瞄到了从对面体育教室里走出来的夏致和几个六年级的学长，大概又要为运动会的事情研究了吧。何暇夜心里这么想着。

    莘佳走过来，用肩膀撞了一下何暇夜：“听说你最近总是和夏致一起放学回家？”

    “嗯，是啊，怎么啦？”何暇夜眨了眨眼。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有点亲密的过分了。”

    “也没有如何亲密……”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舒奚最近都不怎么来找我了，她有去找你吗？”莘佳感到困惑地歪过头。

    “没有。”

    “不知道她最近在搞什么鬼，打电话也是她妈妈接，也没有生病，好像故意避开我们似的。”

    故意避开……

    这几个字让何暇夜垂下了眼睛。

    她似乎清楚，又似乎不懂，关于舒奚避开大家的原因。

    应该……和她与夏致有关吧。

    前段时间，夏致的爸爸赚到一笔钱，夏致在带着要好的几个人在家中开了个庆祝会。大家又疯又闹，最后玩累了，全都躺在夏致的房间里睡觉。惟独何暇夜节省体力，保持清醒，森亭他们都鼾声大起，连莘佳也很不淑女的在睡梦中流着口水。

    大家都在房间里睡着了。客厅里，只剩下何暇夜和睡在沙发上的夏致。

    “真是的，幸亏叔叔不在家，高兴也不用不着和自己的身体作对吧。”何暇夜拿出一条毯子盖到夏致的身上，夏致吃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食物，像是小章鱼，还有生鱼片，他有些痛苦的皱起眉头，喃喃地嘟囔着“胃痛”。

    活该，让你乱吃。尽管这么想着，何暇夜还是不忍心看到他难过，坐在沙发旁问他：“要不要紧啊？我去给你买个绿茶好不好？”

    他摇头，伸手握住何暇夜，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她轻声唤道：“暇夜。”

    “嗯？”

    “暇夜……”

    “干吗啦。”

    “……暇夜……”

    这样被他一直叫着名字，何暇夜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蠢蠢欲动。直到夏致握着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的亲吻后，她才触电一般的“嗖”的一下从沙发旁站了起来。

    脸上的灼热一直烧红到了耳朵。心脏在“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剧烈得仿佛就要冲出胸腔。

    沙发上的男孩却已经渐渐的熟睡，嘴角旁泛起的笑容就好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而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吱呀”一声响，何暇夜转身去看，发现舒奚的鞋子不见了。

    于是她赶忙跑出去追，大步流星的撵上跑在前面的舒奚。

    “舒奚，你等等我！”何暇夜一把抓住她。

    舒奚却用力地甩开她的手，仇视着她喊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咦？”何暇夜睁圆了眼。

    “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舒奚这样吼着，有泪水流出来。

    何暇夜颤巍巍地想去触碰她，被她嫌恶地躲开，于是何暇夜接下来的话带出了哭腔，“为、为什么啊？舒奚，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说过，我们会一直一直一直做最好的朋友的。”

    “不再是了。”舒奚非常坚定，望着何暇夜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感情，“你知道原因的。”

    何暇夜愣在原地，看着舒奚的背对而驰，仿若陌路般决绝。

    “暇夜？”不知过去多久，森亭发现了坐在滑梯旁的她的情绪低落的神色，“你还好吧？”

    “嗯？”

    “我醒来看见你不在，打算回家时发现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

    “……不，我没什么。”

    “那个，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如果我说错的话你也不要生气哈。”森亭坐到她身边，轻微的叹息出声，“我总觉得，嗯……是我自己的感觉，你……是不是喜欢夏致？”

    “咦？”

    “因为你们总在一起，上学、放学，就连晚饭，你都总去他家吃。”森亭低下头，露出悲伤的眼神，他咕哝着，“明明我家就在你楼上啊……而且，是我早他先认识你的诶。”

    “森亭，我……”

    “但是，暇夜，夏致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

    “有舒奚在啊。”

    “为什么舒奚在，夏致就不会喜欢我？”

    森亭在这时握住她的手，别有含义又答非所问的低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丢下你离开的。”

    “……什么？”

    “暇夜，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何暇夜困惑地看着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并不觉得那是告白。并且，那一刻相互紧握的双手，像是一种强迫，让她不禁心生恐惧感。

    比起森亭，她更加希望能够听到夏致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会丢下你离开的。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为什么不是夏致来对她说呢……

    害怕去承认心底那块最为隐蔽的秘密。比起森亭，她更加偏向夏致这件事情，她只要一想到就会觉得隐隐的不安。

    这可能和夏致看上去温和且可靠，而森亭却是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有关。

    一个像哥哥。

    一个像弟弟。

    自然会有些偏向那个“靠得住”的人。

    可是，如果天平倾向某一方的话，那么另一方又算是什么呢？偏向的那一方又要怎样称呼？她不明白。如果说都是朋友的话，这样就会简单了，不是吗。

    所以，要今早地扼杀掉“非朋友”的心情。

    可是，没人理解她的苦心。

    几天后，学校的体育课，三个人玩捉迷藏，森亭猜拳输掉，于是他来当抓人的“鬼”。何暇夜和夏致又恰巧躲在了同一个地方——操场滑梯的下面。夏致小声叮嘱她：“你千万不要出声，更不要拖累我被抓到。”

    “这是我要说的话才对吧！”不甘心的反驳。

    “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嘛。”夏致坐到滑梯下，又开口说出一个话题，“问你个事情。”

    “嗯。”

    “我和森亭比起来，你觉得谁更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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