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早上。

    自习课前。

    “咳咳……咳咳……”

    身后传来了压抑的轻微的咳嗽声，舒奚犹豫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从她一进教室开始就在不停的干咳，声音很小很轻，断断续续，很明显是怕打扰到正在记笔记的自己。

    舒奚皱紧眉头，咬了咬嘴唇，良久之后终于扭过头闷闷地问：

    “你生病了？”

    何暇夜轻咳，有些惊怔，因为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舒奚就没有再主动和自己讲过话，没想到今天会关心地问候自己，何暇夜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流。

    “还好，就是有些着凉了，谢谢你关心我。”

    “没什么，咳嗽声很吵，我只是顺便问一下。”舒奚转回头去，淡淡地说。

    “啊，吵……咳咳，吵到你了，对不起。”何暇夜急忙捂住嘴巴，拼命地压抑自己的咳嗽声。

    舒奚低下头，又看了看莘佳的空位，她回想起今天早上，莘佳打电话来告诉自己要请一天病假，她感到疑惑地低声说，

    “今天都很流行生病吗？”

    何暇夜怔了怔，疑惑地问：“流行？”

    “你是，莘佳也是，就连那个从不生病的夏致好象也请了病假。”

    何暇夜抬头望去，这才发现莘佳的座位是空着的。

    “莘佳也生病了吗？”

    “大概吧。”舒奚闷闷地回答。

    “那……夏致也是吗？”何暇夜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因为，她知道，每当有人在舒奚面前提起那个名字，她总会像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刺来，她不想惹得舒奚不开心。

    “……谁知道。”舒奚沉默了好久，才不屑地说。

    何暇夜看着舒奚的背影，垂下了清澈乌黑的大眼睛，轻轻地抿了抿嘴角。

    那天晚上放学之后，舒奚和森亭一前一后的走到学校后面的仓库，便看到莘辙已经等在了那里。

    森亭淡然地说自己有事要先走。留下了莘辙和舒奚。莘辙借此机会邀请舒奚去吃饭，舒奚反复思考，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舒奚提出去面馆。两人要了两碗抻面，莘辙放了很多的辣椒酱在面汤里，用筷子夹起面条送进嘴里，却因为实在太辣而刺激到了舌苔与嘴唇上的神经感官，便皱起了眉头，不由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冷战。

    舒奚在一旁看着他，低声说道：“你放太多辣椒了，放些醋调一调味道吧，也许会好点儿。”

    莘辙笑了笑，低头又吃下了一口面条，抬起头望向舒奚，龇牙咧嘴地说：“不会不会，也并不是怎么辣的，真的不怎么辣。”

    舒奚低下头吃面，小声地嘟囔出一句：“逞强的小孩。”

    “如果是我姐姐的话，她是最讨厌吃面类和辣椒的。”莘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津津乐道地说起来，“太过于刺激感官的食物与调味料，姐姐都不喜欢。像是冰淇淋或是抹茶味道的东西。”

    舒奚顿时提起了兴趣，随即问道：“哦，那莘佳最喜欢什么？”

    “清淡一些的食物，像是寿司啊，要不放任何调味料的那种。”莘辙回答。

    “嗯？是么？”舒奚惊诧地皱起了眉，“她今天生病在家，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好啊。”莘辙笑眯眯的，“姐姐会很高兴的。大家很久都没有聚到一起玩了，自从何暇夜出现之后，夏致好像都疏远我们了……”

    舒奚听了，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于是便低下头继续吃面。见她不语，莘辙也不再说什么。餐桌旁的两人竟然没有了话题，是凝固的生疏气氛。

    从面馆里走出来，莘辙和舒奚一起来到了家楼下。

    其实莘佳已经有好几天没去学校了。她和妈妈说自己生了病，然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实际上是不怎么愿意再去学校，最近有考试，她觉得很烦。

    今天刚刚睡醒，妈妈在房间外喊她，说莘辙回来了，还带着朋友来探望她。敲门而进的人是莘辙，还有舒奚。

    莘佳从被子里爬起身，妈妈让佣人阿姨端进来两杯茶，笑容满面的要舒奚同女儿好好聊聊。舒奚微笑着应好，待房门重新关上时，她转向莘佳。

    “你最近都没有来上学。”

    莘佳反应迟钝地点点头。

    舒奚坐过去，径直问道：“为什么不来学校？”

    莘佳揉了揉太阳穴，又让莘辙先出去，她想单独和舒奚待一会儿。

    莘辙乖乖听话照做。

    “其实啊……”待到莘辙离开后，莘佳才欲言又止的说：“我是不太愿意和现在的你们在一起。”

    舒奚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见舒奚困惑的皱眉，莘佳回应她的不解：“就是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何暇夜的出现让大家都变了，夏致，你，就连森亭，都和以前不一样。”

    舒奚沉下眼。

    莘佳继续说：“夏致原本和你最为要好，森亭则是和我走得很近，总会来我家吃饭，就算大家在公园里玩到很晚，他也会送我回家的。但是现在，他们总是围在何暇夜的身边，我看到了就很生气。”

    “可是生气也不能改变什么啊……”舒奚喃喃自语。

    窗外，风吹动树叶，沙沙地轻响着。

    窗帘轻轻地飞舞起来，莘佳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她突然问：“舒奚，你有时会不会想过这样一件事，我是说，假如——”

    “假如什么？”

    “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何暇夜这个人的存在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会恢复我们原本的样子了？”

    舒奚皱了皱眉，“莘佳，你在说什么啊……她不存在……要怎么不存在？她最近确实生病了，可是不会不存在啊。”

    “所以——就让她那么死掉算了。”

    舒奚大惊。

    “莘……莘佳！”

    风轻轻地吹舞着细雨一般透明的白色窗纱。

    莘佳的微笑显得成熟而又危险，超脱了她的年纪，很难想象她是个只有十一岁的女孩。

    “哎呀，我就是说假设嘛，随口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这么当真呀，舒奚。”

    舒奚仍旧觉得心里不安，抓住莘佳的手，认真的说着：“不可以在想这种假设，莘佳。”

    “为什么？”

    “就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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