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自从你出现，大家都变了。”
“莘辙……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何暇夜的表情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既然你一直不懂，就永远都不要懂了。”
何暇夜猛然怔住。
莘辙眼底有黯淡的光点浮现，他拿过面前玻璃茶几上的一把剪刀，“那样的话，我们其他人就能回到以前了。”
“莘辙！”一旁的森亭大惊，“你要做什么？”
气氛诡异的没人敢出声，何暇夜忽然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阵刺痛，接下来便听到“咔嚓”、“咔嚓”数声，发丝散落在双腿上，莘辙最后那一句话如冰冷的海水般钻入她心底。
他贴近她耳边，“别以为你能破坏我们，没人能够让我们发生改变的，你不会，别人也不会。”
人类，并不是贪生怕死，反正是人的话，总要死。
可明知如此，还是不想死。
害怕失去，害怕被人疏离，害怕很多很多。
所以，何暇夜已经有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她和父母说自己生了病，然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实际上是不愿意再去学校，她不知道该去和谁说那天发生的事，也害怕其他同学会知道。
那天是周五黄昏，妈妈在房间外喊她，说有人来探望她。
起初，何暇夜很害怕，担心会是莘辙，或者是舒奚来家里。但最后敲门而进的人是夏致。
他回来了。
人变得又清瘦了，似乎是放学后回过家。换下了制服，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将帽子戴在头顶。
何暇夜从被子里爬起身，妈妈端进来两杯茶，笑容满面的拜托夏致同女儿好好聊聊。男生微笑着应好，待房门重新关上时，他转向何暇夜。
“我可以坐到你床边吗？”
何暇夜反应迟钝地点点头。
夏致坐过去，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说：“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啦。”
夏致径直问道：“可你为什么不来学校？”
何暇夜只将双目垂下去，此时此刻她整个人的精神都要垮掉了。
夏致看到她的头发已经经过修剪，原本的长发现在只到耳后，他想起了她曾经也说过想要剪一次短发看看，夏致当时还很期待的回应：“我也想看看短发的暇夜。”
“发生的那些事……我多多少少听说了。”夏致在这时长叹，“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很奇怪。”
“别去在乎那些了，我已经忘掉了……”
“暇夜，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
“你不相信吗？”
“不是的……只是——”
“说的也是，就算我说过会保护你，你也觉得我根本没办法随时随地在你身边。”
“我……”何暇夜欲言又止，最终说：“我很感谢你能那么对我说。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
看见夏致困惑的皱眉，何暇夜回应他的不解：“而是他们确实不欢迎我，也许，从最初开始就是了，只不过他们终于说出了内心的话罢了。”
她的声音连同那些话，一起沉进了夏致心里。
因为她出现了，所以我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大家吗？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权衡好与每个人之间的关系，我只是自私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夏致叹了口气。
“暇夜……”他的语气恍惚起来，“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夏致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解开密码然后递到她面前。屏幕画面是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温和的眉眼，她披着一件白色的单衣，看上去有点瘦弱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何暇夜看着她的脸，如同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长得和我真像……”何暇夜喃喃自语，不禁问道：“这是谁？”
“我妈妈。”
“所以你会特别在意我，是因为我有点像你妈妈……”
夏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只是说：“第一次看见你时，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她死去很多年了，我只能看着她的照片来回忆她。”说完他又立刻从回忆中抽身，认真坚定的转向何暇夜：“但我会保护你的，再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无论是莘辙还是其他人。”
何暇夜听不懂他的话，总觉得他今天的一举一动都如同梦呓一般。然后她看到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放着一缕棕色的发。
何暇夜的瞳孔蓦地缩紧，是莘辙的发色。
再抬头看夏致，他却笑了，反问她，“所以你还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何暇夜决心试着接受这一切，夏致，他是唯一在她最为痛苦的时刻伸出援手将她拉上岸的人。
他于她而言，也是特别且与众不同的。
然而当她再次回到学校，还未走到班级的那一刻突然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紧接着一阵晕眩，她感觉自己被拖进了什么地方，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将麻绳系在她的头上，把脏兮兮的纸揉成一团塞进她的嘴里。
双手被紧绑住，双腿也同样被束缚，等到何暇夜稍微恢复知觉，抬起头之后，她惊恐的看到莘辙的一头棕色短发。
他在空旷的教室中向自己走来，眼神竟十分可怕。
——但我会保护你。
何暇夜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无奈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含糊声音。
——你是特别的。
莘辙的身边站着莘佳，她的手里拿着从保健室带来的枕头。
——无论是莘辙还是其他人。
莘佳走过来，拿掉了何暇夜嘴里的纸团，语气沉稳：“何暇夜，你离开我们吧，我们并不欢迎你，只要你答应我们不再出现，我们就放过你。”
——他们都不会再那样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她做错了什么？
何暇夜因恐惧而突然剧烈的干咳起来，她倒在地面上，意识开始不由自主的模糊，这吓坏了莘辙和莘佳两人。
朦胧之中，何暇夜看到莘佳在哭，莘辙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惊慌失措的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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