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她走。

    只想这么跟在她的身后。

    风穿过路旁繁茂的海棠树。

    沙沙——

    脚步声截然停止！

    简莘佳慢慢回头，郁珀惊住。

    她看着身后不到百米的她，眼里迸出冰冷的怒气。

    “你究竟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她的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寒意，好象早就知道她跟在自己的身后，对她高傲地扬了扬眼睛。

    郁珀呆呆地注视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被发现。

    她咬住嘴唇，犹犹豫豫，一时说不出话。

    彼此凝视。

    “我说过，别再让我看见你。”

    简莘佳冷冰冰地扔出一句，转身，像风一样地往右拐去。

    郁珀张大了嘴，看着她迅速地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掉，急忙慌慌张张地抬起腿，快步跑起来跟上去。

    “叮叮当当——”

    一串风铃的响动声。清脆悦耳。

    郁珀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拼命追逐着简莘佳进入的地方。

    酒吧。

    酒吧的名字，鲜红鲜红的，叫做“LAST”。

    小小的门面，却全是鲜红色的涂漆，异常地抢眼，郁珀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叮叮当当——

    又是一串串风铃的响声。

    暗红暗红的灯光射入郁珀的眼睛。

    郁珀这辈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她被眼前的情景吓了好大一跳，所以心扑通扑通地跳，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头，又紧张又害怕。

    酒吧里面杂乱的音乐声让她觉得头昏。

    有乐队演出，一个穿得很暴露的妖艳女生在台上嘶哑地扯着喉咙。摇摇晃晃的灯光，摇摇晃晃的人影……

    郁珀看来看去，没有找到简莘佳。

    “喂，喂，小美女，你跟我说句话嘛！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哦，说一句嘛，别这么冷漠啦！”

    一个听起来非常流里流气的男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郁珀转过头，循声望去。

    暗红色的沙发上，简莘佳整个人懒散地窝在那里，她的眼里闪过强烈的不悦。然而身边的那些男生还在不停地挑逗着她优美的下颚，暧昧地嘻嘻笑着。

    郁珀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的字样。

    “可恶，那女的怎么总来这里等人，大哥的魂都被她勾没了，不打不行了！大嫂！”周围有女生愤怒地啐了口痰。

    “哼。”一个妖艳的女生冷哼。

    几个人影走到简莘佳的身边，高高的阴影将她笼罩进去。

    浓浓的香烟味道和酒臭味道，有种让人想要呕吐的冲动。

    简莘佳淡漠地抬起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眼前的几个女生。

    “走开。”她淡淡地说出口。

    “美女，你活腻味了吧？”妖艳女生点上了烟，眯着眼睛。

    简莘佳看着他们，微微地冷笑。

    妖艳女生被这抹笑所激怒。

    “上！”

    一瞬间，酒吧里的好多女生都围了上来，开始对简莘佳撕扯。

    人们开始尖声利叫。

    许是寡不敌众的关系，许是她是真的不太舒服，很快的，她已经被他们揪住了衣领，打倒在了地上，压住，无数拳头落到她的身上。

    夜风吹进。

    是啊……就这样好了……活着……对她来说，或许早就已经——

    简莘佳嘲讽地冷笑，然后，目光涣散到人群之中——

    接着，简莘佳的瞳孔猛然收紧！

    她在恍惚中看见了一个人影向自己冲了过来！

    怎么会是她？

    那个瘦小的身影，是郁珀！

    郁珀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眼前只有简莘佳一个人。

    她要保护她，她要保护她，她要保护她……

    她尖叫着：

    “不要，不要！不要打！”

    郁珀扑过去，疯狂地扯开人群扑了过去，她想用她那单薄的身体护住简莘佳，然后，一个酒瓶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她的头上！

    血沿着郁珀白净的脸淌了下来，眼前一片黑色的模糊，接下来，她完全失去了知觉。

    暮色笼罩着大地，月华穿过，院落里，盛开着稀稀疏疏的蒲公英，风轻盈地吹舞了它们，雪花一样晶莹而又虚妄。

    简莘佳倚靠在木门旁。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青色石台下的潺潺水池，几片花瓣浮在上面，荡出圈圈涟漪。

    空荡荡的房子里，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瘀青。

    一直紧握在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简莘佳慢慢地抬起手，散漫地瞟了一眼绿屏上跳动的两个字——

    “莘辙。”

    “喂。”

    “这么快就接了？该不是在一直等我的电话吧？”那边传来看透她心思的笑声。

    “我可没有。”

    “真的？”

    “别说废话了，她……怎么样了？”

    “嗯？谁？”莘辙故意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口气，无辜地问道。

    简莘佳瞳孔冰冷，她的手指捏紧了电话，仰了仰头，闭住双眼，很没办法地说道：“就是那个神经病的笨蛋女人啊……”

    “神经病？哦，你是说那个替你挨了一瓶子的人吧？”

    简莘佳无力地翻了翻白眼，长呼一口气，妥协道：“对，没错，就是她。”

    “你担心吗？这个嘛……想知道的话，你自己来看啊。”莘辙继续笑着。

    简莘佳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咳嗽了几声，沉着声音说：“乱说什么，我干吗要担心她？”

    莘辙沉默，叹了口气，随后轻声说：“人家为了你，现在缠了满头的纱布，你竟然都不表示一下吗？”

    简莘佳深吸口气，微皱眉头，“那你要我怎么表示？”

    莘辙失笑，“她现在还在饿肚子呢。”

    啪——

    还没等莘辙说完，简莘佳就迅速地盖上了手机的盖子，冰冷的手机在她的掌心里渐渐温热。

    医院里，莘辙静静地合上手机的盖子，看着贴在自己手机背面上的照片，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地、忧伤地笑。

    窗棂上有一盆怒放地紫丁香。

    郁珀缓慢地睁开了双眼，闭上，又睁开。映入眼里的一切，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以及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

    郁珀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酒吧里的事情让她迅速清醒，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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