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到了海边,就遇见了我,
在那儿温情消融,我恋爱啰。
那儿有你的和我的两个身影,
彼此思念,爱的郁悒在消隐。
一如当时,波浪正漫过海滨,
它们不会也永不会忘记我们。
小船漂流,无视着千年时光,
漂流到江河汇入海湾的地方。
而这没有、将来也没有尽头,
如同太阳这信使永恒地奔走。
(1906年)
我会谈情说爱
我会谈情说爱。
我会显得柔媚和温顺,
我会微笑着探视你的眼眸,
我的微笑荡漾、魅惑、诱人。
我柔软的身段那么轻盈、苗条,
我的鬈发的芳馨让人顿生爱情。
啊,伴随着我的人儿,
被柔情拥抱,心绪不安宁。
我会谈情说爱。我会哄骗,懂得腼腆,
我如此羞怯温柔,总是那么沉默文静,
只有我的眼睛才说话,
我的眼睛清澈又晶莹,
如此炯炯有神、秋波流转,
这就预示着幸福的来临。
你要相信——它们会骗你,
只是这天蓝色,那么澄净,
它们闪烁着蓝色的火花,
变得更辉煌、更温存。
我的嘴唇流溢着玫瑰色的爱意,
我的乳房比山上的积雪更白净,
我的声音是澄蓝的流水的叮咚。
我会谈情说爱。等待你的是我的吻。
(1906年)
被遗忘的四行诗
你的狂热的眼神,
和被冰封的言谈,
还有爱情的表白,
都是在初遇之前。
(1909年?)
有时我是否留在你身边
有时我是否留在你身边,
有时你是否离我而去,
不过,我的可爱的天使,
并没发生这样的分离!
不是古怪而费解的责备,
不是慵困惆怅的叹息,
你平静而又灼人的目光,
引起我的隐隐的恐惧。
(1909年)
当我们彼此激烈地咒骂
当我们彼此激烈地咒骂,
达到白热化的时刻,
我们俩仍然没有明白,
世界对两人多么渺小逼仄。
狂暴的记忆使人备受折磨,
强人的拷问痛如火炙!
心在无尽的黑夜教我们问道:
唉,离去的朋友在哪里?
而当透过神香缭绕的烟尘,
合唱声起,欢腾或恐惧时,
仍然是那双永不离开的眼睛,
看望着灵魂,执拗而严厉。
(1909年)
诗两首
一
一只枕头,两侧
都已经发热。
瞧这第二支蜡烛
正渐渐熄灭。
乌鸦的叫声愈加响亮,
我做梦做到很晚,
今夜我难以入睡……
白色窗户上的窗帘,
白得令人难过。
你看,这倒好哟!
二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目光,
同样的亚麻色头发,
一切都像一年前的模样。
日光穿过玻璃把白墙的
石灰映得绚丽辉煌……
你的话语简单朴实,
清新的百合是那么馨香。
(1909年或1910年春)
如果天空没有月亮的漫步
如果天空没有月亮的漫步,
那夜的印痕就渐渐冷淡……
我的悄无声息的丈夫来了,
来把这些情书一一翻看。
在雕有花纹的橡木匣子里,
他回忆起那隐密的牢房。
戴镣的双脚挪动并敲击着
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查看题了字的模糊花纹,
在见面的时候对了对表。
而迄今他带走的那些苦难,
难道说他还经受得太少?
(1910年)
蓝葡萄粒的气味香甜诱人
蓝葡萄粒的气味香甜诱人,
正是迷人的远方所激起。
而你的声音既沉闷又苍凉,
我对谁也不同情不怜惜。
浆果间是纵横交错的蛛网,
那柔软的柳树身段纤细,
云朵像冰块像冰块漂浮在
湛蓝的河流晶亮的水里。
天上有太阳,太阳辉映着。
请到那波浪旁轻诉悲戚,
噢,也许吧,她就会回答,
或者,她也可能亲吻你。
(1910年1月16日)
蓝色的夜晚
蓝色的夜晚。柔和的风静息了,
那明亮的灯光在召唤我回家。
我猜猜谁在家?是不是未婚夫,
难道不是我的新郎吗?
阳台上是你的一剪熟悉的侧影,
能隐约地听到轻轻的谈话声。
啊,我至今也未感受和体验到
这种令人迷醉的慵困。
白杨树心神不宁地发出簌簌声,
温柔的梦笼罩在它们的头上。
天空呈现出一片烧蓝钢的颜色,
繁星点点,暗淡无光。
我揣上一束洁白清新的紫罗兰,
神秘的火苗隐藏在花的里层,
从我怯生生的手中得到花的人,
定会感到我手的余温。
(1910年9月)
我写下了我想说的话
我写下了我想说的话,
这些话很久都不敢说出。
头痛虽然还不甚剧烈,
身子却奇怪地变得麻木。
远处的牧笛已经喑哑,
心中仍有那些未解之谜,
轻盈而又细碎的秋雪,
在槌球场上静静地栖息。
任残枝败叶籁籁作响!
任残思余念又憔悴不堪!
可我不想妨碍那个人,
他已经习惯于求乐寻欢。
我原谅了残酷的玩笑,
这发自他的可爱的嘴里……
啊,沿着初雪后的路,
您明天将来到我们这里。
客厅的蜡烛将被点燃,
白天烛光闪烁显得温馨,
那采自温室里的玫瑰,
整整一束将要带给我们。
(1910年10月)
你想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你想知道发生的这一切?——
食堂里的钟已敲了三声,
分别时她扶着楼梯栏杆,
好像十分艰难地发出声:
“这就是一切……啊,不,
我可忘了,我正爱着您,
还是在那时我就爱过您!”
“是的。”
(1910年10月21日)
他爱过世上三件事
他[1]爱过世上三件事:
黄昏的歌、白孔雀
和破旧的美洲地图。
他不爱孩子的哭泣、
搀兑马林果的茶水
和女性的歇斯底里。
而我曾是他的妻子。
(1910年11月9日)
小桌上摆着掺蛋奶的饼干和茶[2]
小桌上摆着掺蛋奶的饼干和茶,
小银盘盛着含果仁的糖果。
她盘起脚,使自己坐得更舒服,
她平平淡淡地问:“来啰?”
她伸过手来,我的嘴唇只碰到
她的冷冰冰的光滑的戒指。
我们彼此没有约好下一次见面,
我知道,这事就到此为止。
(1910年11月9日)
灰眼睛的国王
光荣属于你,无穷尽的悲伤!
昨天他死了,灰眼睛的国王。
秋天的黄昏闷热又呈露红色,
我的丈夫回到家,平静地说:
“你知道,从狩猎处带回他,
尸体找到了,是在老橡树下。
王后多么可怜,她青春焕发!
一夜之间青丝就变成了白发。”
他在壁炉上找到了他的烟杆,
于是走出家门去上他的夜班。
我要马上把可爱的女儿叫醒,
仔细地瞧瞧她的灰色的眼睛。
而窗外是白杨树在低吟浅唱:
“世界上没有你的什么国王……”
(1910年12月11日)
在白夜
噢,我还没有关上门,
也没有把蜡烛点燃,
你不知道我多么疲倦,
但是我并不想睡眠。
从日落针叶的昏暗中,
看那光带渐渐消隐,
有一种声响令人陶醉,
它就好像你的嗓音。
知道了一切都已不再,
生活是万恶的地狱!
但是,你一定会回来,
我对此哟深信不疑。
(1911年1月23日)
你我在一起成了快乐的醉鬼
你我在一起成了快乐的醉鬼,
你讲的故事没有什么意思。
早早来临的秋天向四处蔓延,
榆树上挂满了黄色的旗帜。
我们俩在恍惚中走进了一个
诓骗的境地,真痛悔死了。
但是,为什么我们还要挤出
像是冻僵了的诡异的笑靥?
我们可以舍去这平静的幸福,
去过一种可怕的痛苦生活……
但是,我不会离弃我的男友,
哪怕他头脑不清性格柔弱。
(1911年)
黑色的面纱下我紧抱双臂
黑色的面纱下我紧抱双臂……
“为什么你今天脸色难看?”——
是因为我用了苦涩的忧郁
灌他,直到他醉态毕现。
怎能忘记他趔趄着离开了,
他的嘴唇痛苦地歪扭着……
我顾不上扶栏杆直奔下去,
尾随他直到从门口经过。
“一切都是游戏。你要走,
我就死!”我边喊边喘气。
他平静却又恐怖地微笑了,
冲我说:“不要站在风里。”
(1911年1月8日)
房门儿半开半掩
房门儿半开半掩
椴树吹送着清香……
可马鞭儿和手套
却忘在了桌子上。
灯旁是一片黄昏……
我听到了簌簌声,
你为什么出走了?
我真不懂你的心……
第二天早晨来临,
喜气洋洋又放晴。
这生活多么美好,
心儿,祝你聪明。
你可耗尽了心力,
跳动得更低更轻……
你知道我爱看书,
书上说灵魂永存。
(1911年)
老橡树簌簌讲着过去的故事
老橡树簌簌讲着过去的故事[3]。
月亮疏懒地伸开了光束。
我从来也没有幻想过
把你极其快乐的嘴唇碰触。
淡紫的围巾紧裹住苍白的额头。
你伴着我,我生着病,静待着。
手指开始发凉,并且颤抖。
你的双手正有这种敏锐的感觉。
我沉默了那么多苦恼的年头,
相见的痛苦还是不可避免。
因为我早就知道你的回答:
我爱着人,但不曾被人爱恋。
(1911年)
你用像麦秆的汲取我的灵魂
你用像麦秆的汲取我的灵魂。
我知道它的味道苦涩醉人,
但我并不哀求终止这种折磨,
啊,我可以有几周的平静。
请告诉我吧,什么时候结束,
世上没有我的灵魂别伤感。
我要走过那条并不遥远的路,
去看看孩子们在怎样游玩。
那醋栗在灌木丛中开始绽放,
而墓地边上在搬运着砖头。
你是谁:我的兄弟还是恋人,
我不记得,也不放在心头。
这里多么明媚,又多么孤寂,
就让疲惫的身体休息一下……
而路人们在不着边际地猜想:
也许,这女人昨天才守寡。
(1911年2月10日)
我再也不需要我的这双脚
我再也不需要我的这双脚,
就让它变成鱼尾多好哦!
那远处的桥在昏暗中变白,
我游泳,凉爽使我快乐。
我不需要什么温顺的性格,
让它化着烟、一缕轻烟,
它在岸边的泡沫上升起了,
很快就幻化成一道淡蓝。
瞧,多深哟我的潜水工夫,
用手就能抓住一簇水草,
我无意重复任何人的言论,
也不耽于任何人的烦恼。
我远方的人儿,可你难道
变得苍白、伤感和喑哑?
我听见啥?整整三周你问:
可怜的女人,为什么呀?
(1911年2月12日)
仿安年斯基之作[4]
我与你告别,也与早先的
怪癖告别。水变得幽冥。
你无意中说:“我不会忘怀。”
那时我奇怪地信以为真。
一张张的脸蛋显现又消隐,
今天可爱,而明天迢遥。
可为什么就在这一页纸上,
我不知何时卷起了一角?
而书在老地方永远翻开着。
我却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只爱瞬间的快乐和惬意,
还有澄蓝的秋菊的花朵。
啊,常言道,心自宝石生,
可我坚信:心自烈火生……
我总不明白,你是亲近我,
还是唯独爱上我一个人。
(1911年2月20日)
我哭泣过,也后悔过
我哭泣过,也后悔过,
就让它天打雷劈吧!
在你荒芜已久的家里,
愁闷的心精疲力乏。
我知道痛苦难以忍受,
走回头路感到羞耻……
我害怕走近不爱的人,
害怕进入死寂之地。
我打扮漂亮向他致敬,
丁零的项链又精妙——
他只是问道:“亲爱的!
你在哪里为我祈祷?”
(1911年春)
心与心并没有锁在一起
心与心并没有锁在一起,
你想走就自由前往。
那幸福为自由来往的人
所准备并安排停当。
我不哭泣,也不会埋怨,
我不是幸福的女人!
不要吻我,我已经疲倦——
是死神才会来亲吻。
随着白色的冬季熬过了
被深深折磨的日子……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哟,
胜过我心中的伴侣。
(1911年春)
天空中高高的云彩黯淡无光
天空中高高的云彩黯淡无光,
好像一张铺开的灰色松鼠皮,
他对我说:“你脆弱的雪姑娘,
身体在三月融化,但不可惜!”
双手在毛茸茸的手筒中发冷,
我害怕,不知怎的惶恐不安。
哎,怎样挽回你,他的爱情,
轻盈短暂,快快的几周时间!
我既不要痛苦,也不想报复,
让我随最后的白色雪暴死去,
在主显节前夕我已经猜到了。
就在一月我却是他的未婚妻。
(1911年春)
我的生活像钟里的布谷
我的生活像钟里的布谷,
对林中的鸟儿并不羡慕。
上好发条我就鸣叫,
你知道,这种命运,
我想只有我的
敌人才应承接。
(1911年3月7日)
短歌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我就歌唱爱情,
我跪在菜园里用水
把那滨藜浇淋。
我把它拔出又扔掉——
愿它把我原谅,
我看见赤足的女该
哭泣在篱笆旁。
恸哭之声使我害怕,
这要命的声音,
枯死的滨藜散发出
更浓郁的温馨。
石头取代面包对我
是恶意的奖赏。
你的声音与我同在,
唯有天在头上。
(1911年3月11日)
啊,古怪的男孩,我疯了
啊,古怪的男孩,我疯了,
是在星期三,三点钟!
一只嗡嗡鸣叫着的毒马蜂,
把我无名指刺得剧痛。
无意中,我一下按住了它,
看来它已经死去无疑,
但是,那充满毒素的蜂刺,
比纺锤形针还要尖利。
我将会为古怪的你哭泣吗?
你会对我面带微笑吗?
瞧吧!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是多么美丽,多么光滑。
(1911年3月18日——19日)
你又在我身旁
你又在我身旁,好玩的男孩哟!
我是否又像姐妹一样温柔体贴?
一只布谷鸟儿藏匿在老钟里面,
急急往外一瞧,说:“是时候了。”
我关切地倾听那疯狂的故事。
你没有学会的只是沉默寡语。
我知道,像你这样,眼睛灰灰的,
会快乐地生活,轻松地死去。
(1911年5月)
丈夫用印花皮带抽打了我
丈夫用印花皮带抽打了我,
它由两根皮条编织成。
因为你,在双开的小窗下,
我整夜坐对一盏孤灯。
晨光破晓。铁匠铺的上空
升起了一缕袅袅青烟。
唉,我一个可怜的女囚徒,
你不再同我待上几天。
因为你,我承受了压抑的
命运以及苦难的命运。
或许,你爱上了浅发女郎,
要不棕发女郎更可亲?
我怎样掩饰你们:大声的
呻吟!一阵阵的兴奋,
暧昧而闷热;平整的床上,
铺上一层纤薄的光影。
(1911年秋)
埋葬
我寻找一个地方建坟墓,
你可知道哪里更明净?
田野上太冷,而海边的
乱石堆里又不免凄清。
可是她已经习惯了寂静,
并且喜欢明媚的阳光。
我要在墓上修一间小屋,
就像我们多年的住房。
窗户之间将开一扇小门,
室内再把长明灯点燃,
就宛如一枚黑色的心灵
燃烧着红彤彤的火焰。
你知道病中的她念叨着
那另一个世界的天空,
可僧侣责备道:那天堂
对你们对罪人不开放。
而当时她痛得脸色发白,
“我随你去。”她低声道。
如今我们一起自由自在,
脚下是湛蓝色的波涛。
(1911年)
诀别之歌
我的步履还依然轻捷,
可心儿无望地变凉,
我竟然把左手的手套
戴到了这右手之上。
台阶好像有很多很多,
可我知道只有三级!
秋天在槭树间低声地
央求:“与我一同死去!
我被那多变的失望的
恶毒的命运所蒙蔽。”
我答道:“亲爱的!我也是。
我将与你一同死去……”
这就是一支诀别之歌。
我望了望阴暗的房,
只见卧室里烛光摇曳,
一片冷漠一片昏黄。
(1911年9月29日)
新月当空
新月当空,我所爱的朋友,
他离开了我。那怎样呢!
他逗趣说:走钢丝的演员,
你将会怎样地活到五月?
我回答了他,像回答兄弟,
我,不抱怨,也不嫉妒,
但我的损失,用四件外套,
哪怕很新,也不能弥补。
即使我的旅途可怕和危险,
那思念的路径更加恐怖……
可我的中国阳伞如此靓丽,
白灰使女皮鞋老于世故!
乐队正演奏着欢快的乐曲
嘴唇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但是心里明白,心里明白,
那第五个包厢空无一人!
(1911年11月)
爱情
时而像条小蛇盘成一团,
紧紧偎依着心田呼魔唤妖,
时而像只小鸽子整天价
在白色的小窗不停地咕叫。
时而在晶亮的霜里闪现,
好像沉浸在紫罗兰的梦境……
但它却是忠实而神秘地
来自那欢乐和平静的引领。
在忧伤小提琴的祈祷中,
它能如此甜蜜地嚎啕大哭,
而在尚不熟悉的微笑里,
要把它猜出却又令人恐怖。
(1911年11月24日)
爱情哄骗着把我们迷醉
爱情哄骗着把我们迷醉,
凭那不精致的简易乐曲。
可还在不久前,真奇怪,
你既没白头,也不忧郁。
当她在你的花园、宅第
和田地上不时地微笑着,
此刻你好像无处不感到,
你是多么自由多么洒脱。
而当你饮下了她的毒鸩,
被她俘获,却感到幸福。
瞧,变大了,那些星星,
瞧,青草,秋天的青草,
散发出一种别样的清芬。
(1911年11月24日)
眼神迟疑地乞求着宽恕
眼神迟疑地乞求着宽恕。
当人家就在我的面前
说出那短而响亮的名字,
我应该对他们怎么办?
顺着挺拔的灰色树木边,
我走在野外的小路上。
露天下,清淡的风徐来,
带着春的清新和荡漾。
而倦怠惆怅的心听取着
有关远方的神秘音讯。
我知道他活着,呼吸着,
要做一个不悲伤的人。
(1912年初)
失眠
几只猫不知在哪儿凄厉地嘶叫,
我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你甜美的话语像一支支摇篮曲,
我因此快三个月不能安寝。
你一次又一次伴随着我,失眠!
我端详你的脸,毫无表情。
美人怎样,不道德的女人怎样,
难道我为你唱的歌不动听?
所有的窗户挂上了白色的窗帘,
昏暗中一抹淡蓝四处流溢,
或许远方的消息给我们以安慰?
为什么我俩相处如此惬意?
(1912年初)
今天我没有收到什么书信
今天我没有收到什么书信:
他忘了写信或者外出了;
春天像银铃般笑声的颤音,
海湾里船儿在轻轻摇曳。
今天我没有收到什么书信……
他陪伴我一会就匆匆离去,
如此钟情亲热都属于我;
但这是雪白的冬天的往事,
现在春天的郁悒讨人厌。
他陪伴我一会就匆匆离去……
我听到乐器轻轻颤动的弓,
像临死前疼得痉挛不已,
我害怕我的心脏将要碎裂,
来不及写完深情的诗句……
(1912年)
请你来看望一下我吧
请你来看望一下我吧。
来吧。我活着。我痛苦。
这双手谁也不能焐暖,
这两片嘴唇说:“够了!”
每天傍晚把我的圈椅
推到窗前。我望着道路。
啊,我难道要指摘你,
为了最近这忧虑的痛苦。
在这世上我无所害怕,
窒息让我脸上白得吓人。
只是那黑夜令人恐惧,
因为我会梦见你的眼睛。
(1912年)
亲爱的,别把我的信揉皱
亲爱的,别把我的信揉皱。
朋友,请把这封信读完。
我厌倦了充当一个陌生人,
已与你的人生道路无关。
别这样看我,别生气皱眉。
我是你心上人,属于你。
我不是牧羊女,不是公主,
更不是修道院里的修女——
我身着灰扑扑的家常衣裙,
脚上的鞋被磨破了鞋底……
但是拥抱像从前一样炽热,
大眼睛中有同样的恐惧。
亲爱的,别把我的信揉皱,
不要为掩饰的虚伪而哭,
把信收好,放入你简易的
行囊,压在行囊的底部。
(1912年)
一个包皮的文具盒
——致尼古拉·古米廖夫
一个包皮的文具盒,几本书,
我就是这样从学校回到家里。
我的快乐的男孩,那些椴树
忠实地见证了我们俩的相遇。
不过,灰暗的小天鹅变成了
高傲美丽的白天鹅,而郁悒
用那不朽之光笼罩我的生命,
于是我就渐渐变得低声细语。
(1912年)
我声音微弱,但意志坚强
我声音微弱,但意志坚强,
没有爱情,我感到轻松。
天空高远,山风也吹拂着,
而我的思想明净和纯真。
失眠的小护士找上了别人,
灰烬上我并不感到困倦,
那塔楼上钟的指针已歪斜,
我并不感到是致命之箭。
心灵的羁轭像往事般脱落,
自由临近,我宽容一切,
阳光在春天湿润的常春藤
爬上爬下,我这样望着。
(1912年4月)
我学会简朴理智地生活
我学会简朴理智地生活,
我仰望天空,向上帝祈祷,
黄昏时分我久久地徘徊,
好让多余的担忧云散烟消。
当沟里的牛蒡簌簌作响,
一串黄红的花楸垂下果实,
我吟出快乐的生活诗篇,
生活短暂,但短暂而美丽。
我回到家,毛茸茸的猫
舔我的手,又媚态地哼哼,
在湖边木材厂的塔楼上,
点亮了一盏光灿灿的明灯。
飞到屋顶的鹳鸟的鸣叫,
只是偶尔划破这一片寂静,
而如果你来敲我的门扉,
也许我连敲门声也听不清。
(1912年5月)
你让我感到青春的沉重
你让我感到青春的沉重。
路上到处是忧愁悲痛。
我竟要怎样把贫乏的心
送到你的富足的心中?
奉承的命运唱着一首歌,
一首长长的赞歌颂曲。
上帝啊!我是多么懒散,
我是你的卑贱的奴隶。
我不想做父亲花园里的
小草,也不做玫瑰花。
我爱惜每一粒细沙微尘,
重视傻瓜的每一句话。
(1912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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