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鲁迅与胡适-名叫许广平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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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二三年秋天,鲁迅应好友许寿裳之邀,到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讲课,在这里他认识了比他小十七岁的女生许广平。

    许广平身材高大,上课总坐第一排。尽管如此,鲁迅对这位外貌并不出众的姑娘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许广平多年以后回忆道:“突然,一个黑影子投进教室来了,首先惹人注意的便是他那大约有两寸长的头发,粗而且硬,笔挺的竖立著,真当得‘怒发冲冠’的一个‘冲’字。一向以为这句话有点夸大,看到了这,也就恍然大悟了。褪色的暗绿夹袍,褪色的黑马褂,差不多打成一片。手弯上,衣身上许多补钉,则炫著异样的新鲜色彩,好似特制的花纹。皮鞋的四周也满是补钉。人又鹘落,常从讲坛跳上跳下,因此两膝盖的大补钉,也遮盖不住了。一句话说完:一团的黑。那补钉呢,就是黑夜的星星,特别熠眼耀人。小姐们哗笑了,‘怪物,有似出丧时那乞丐的头儿’。也许有人这么想。讲授功课,在迅速的进行。当那笑声还没有停止的一刹那,人们不知为什么全都肃然了。没有一个人逃课,也没有一个人在听讲之外,拿出什么东西来偷偷做。钟声刚止,还来不及包围著请教,人不见了,那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许久许久,同学们醒过来了,那是初春的和风,新从冰冷的世间吹拂著人们,阴森森中感到一丝丝的暖气。不约而同的大家吐了一口气回转过来了。”

    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生关系延续了一年多,直到两年后许广平写信向鲁迅求教,他们的关系才出现转机。先是“鲁迅师”“广平兄”,双方公事公办客客气气:

    广平兄:这回要先讲“兄”字的讲义了。这是我自己制定,沿用下来的例子,就是:旧日或近来所识的朋友,旧同学而至今还在来往的,直接听讲的学生,写信的时候我都称“兄”。其余较为生疏,较需客气的,就称先生、老爷、太太、少爷、小姐、大人——之类。总之我这“兄”字的意思,不过比直呼其名略胜一筹,并不如许叔重先生所说,真含有“老哥”的意义。但这些理由,只有我自己知道,则你一见而大惊力争,盖无足怪也。然而现已说明,则亦毫不为奇焉矣。

    信函越写越多,成了两地书,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最后连小鬼、嫩弟、乖姑、姑哥、小白象、小刺猬都出现在信中:

    小白象:——门口送出之后,我回到楼上剥瓜子。太阳从东边射进躺椅上,我坐在那里一面看小彼得一面剥,绝对没有四条胡同,因为我要战胜这一点,我要拿我的魄力出来抵抗,我胜利了,其后在床上睡了一下,起来望望老太太,回来又睡,这回睡熟了,醒来十点多,吃了一碗冰糖稀饭,看看报纸,随后再睡,又困熟了,醒来是十二点,邮政局送来一包书,是未名社挂号来的韦丛芜著的《冰块》五本。午饭后收拾收拾房子,看看文法,同隔壁人们谈谈天,又写了一封信给常,其中关于我们经过的一段,想你也愿意知到〔道〕我是怎样布告出去的,所以抄出附上给你看看。五点钟的时候,我怕多睡夜里困不熟,没有睡,又想留些书作睡前读读的资料,而今天精神还好,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了,于是慢慢的往外面走走,把那封友松的信送去,回来买些香蕉枇杷大家一同吃吃,至于托三先生的事和季先生稿已由他办去了。写到这里,正是“夕方”的时候,夜饭还未吃呢,再有什么事体,再写下去罢!

    一九二七年秋天,鲁迅与许广平在上海共和旅馆正式开始共同生活,后移入东横滨路景云里第二弄二十三号。消息传出后,各方人士对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非议与指责。有人说,原配夫人朱安才是鲁迅先生的合法夫人,许广平不过是一个小妾。也有人说,鲁迅与朱安婚姻破裂,是因为许广平从中作梗。连鲁迅的弟弟周作人也公开表示他们的婚姻不合法,不予承认。在《两地书》的序言中,鲁迅说:

    回想六七年来,环绕我们的风波也可谓不少了,在不断的挣扎中,相助的也有,下石的也有,笑骂诬蔑的也有,但我们紧咬了牙关,却也已经挣扎着生活了六七年。其间,含沙射影者却逐渐自己没入更黑暗的处所去了,而好意的朋友也已有两个不在人间。我们以这一本书为自己纪念,并以感谢好意的朋友,并且赠我们的孩子,给将来知道我们所经历的真相,其实大致是如此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一个五岁的男孩周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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