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姐妹花:张爱玲与苏青-那方面基本停止,跟死火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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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记者问到苏青关于性方面的话题,苏青这样回答:“我那方面基本停止,跟死火山一样。”这是苏青口无遮拦的俏皮语言,她真实的生活其实并非如此。她离婚后有过陈公博、胡兰成,有过一个“谢上校”。在《续结婚十年》中有一章“十二因缘空色相”,她专门写到这个“谢上校”。谢上校也是实有其人,他真实的名字叫姜贵,也是一位男作家,后来去了台湾,创作了著名的小说《碧海青天夜夜心》。苏青说“那方面基本停止,跟死火山一样”,甚至可以改为,“那方面从没有停止,就跟活火山一样”。

    《续结婚十年》里这样写到谢上校:“在座有一位新从外埠来沪的军官,经他姑丈的介绍,我才知道他就是谢上校。他的身材可以说是生得短小精悍,谈起话来,竟也是精通翰墨的。童于道的姑丈说他是能够做旧诗的,我就向他讨诗稿看,他凭记忆即席抄两首七律向我请教,中有句如‘人自比花容易老,月终如梦不常圆’等,缠绵悱恻,有如李义山,使我为之感动不已。于是我们就谈到一切,他便关心地问我近日的起居生活,我也约略提起许多不得已,因此只好带着一个小女儿孤寂地居住着等话。”女人当着才结识的男人面说这些话,释放出的信号不言自明。这个谢上校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不久,他又来到上海,就来看望她,带着许多土特产。苏青一见到谢上校,这样写道:“多么可耻的思想呀,我忽然觉得与菱菱同住在一起不方便了,便推说自己想写一些东西,孩子留在身边怕吵闹,叫王妈领着她到堂姑丈家里暂住几天。”这是孤身女人最真实的也是最无耻的想法,没有经历过,想虚构都虚构不出来。为了和谢上校在一起,嫌女儿是个麻烦。谢上校显然也心领神会,“就在一个下着毛毛雨的傍晚,他坐着一辆小汽车来接我去了。汽车穿过许多湿淋淋的街道,他欲语又止,我含笑凝视着他,等他说出话来,最后他才怪抱歉似的一字一句说道:‘我——因为那房子,我必须用我的名义才可以接收下来,所以,所以,只得——对他们说,说,你是——’‘说我是怎么呢?’我恐怕房子有问题,不禁焦急地问。他俯首不语,半晌,这才抬起头来向我告罪道:‘我很抱歉,好在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只好对他们说你是我的太太。’”

    “我”就这样做了谢上校的外室,这是苏青的一家之言。小说中的谢上校就是生活中的姜贵,另一个名字叫王意坚,这位国民党的接收大员后来去了台湾,经商失败后从事和苏青一样的工作:卖文为生。他写了一篇文章《我与苏青》,开头这样说:“民国三十四年九月间,我带着整整八年的大后方的泥土气,到了上海。我在虹口一座大楼里担任一个片刻不能离开的内勤工作。我的‘部下’有六个打字员,恰好三男三女。他们都是二十岁刚冒头的青年,从未离开过上海一步的地道上海人,他们新近加入我的工作。”从他们嘴里,姜贵得知孤岛上海冒出一个女作家苏青,写了一部《结婚十年》一时洛阳纸贵,就借了一本看,一看就放不下了,“她文笔犀利,而精于组织,把夫妇间许多琐事,写得那般生动,引人入胜,真不是容易的事。”他当即写了一封信给苏青,但是过了四十天才收到苏青回信。原来信是寄到出版社的,平时苏青没事不可能跑到出版社去。是她的一个朋友,忽然看到有一封信是给苏青的,放在出版社窗台上,就帮她拿了回来。两个人经过短暂通信后,苏青约姜贵在一个晚上到她的寓所去谈谈,姜贵想也没想就去了。当时苏青住在一楼,门对着楼梯口,从窗内隔天井可以看到弄堂内。姜贵去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内等他,他屏住气上前敲敲门,开门的正是苏青。

    这一晚苏青一个人在家,孩子们都放到弄堂里玩去了,烧饭的司务放假出去了。苏青说她有个宁波厨子,很会做菜,但是姜贵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这个人,疑心这个宁波厨师并不存在。两个人在家中略坐片刻,她提议到对面咖啡馆坐坐,姜贵便跟着苏青来到咖啡馆,上了二楼。楼上客人很少,有不少客人对着苏青指指点点。苏青对姜贵说:“我平常不大出来,很多人认得我,而我不认识他们。”

    这一次喝咖啡苏青抢着埋单,因为钱并不多,姜贵便让苏青付钱。后来熟悉了,花钱总是姜贵支付。一个是接收大员,大权在握,一个是孤寡女人,写字谋生,两个人来来往往的结果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出。但是所有的一切写在《续结婚十年》里,在姜贵看来全不对味,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苏青说他“把谈恋爱当做嫖窑子在处理”。苏青说过,“那方面基本停止,跟死火山一样”,其实火山只要不喷发,全都是死火山。死火山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死寂的,只有天知道死火山地表下面沸腾的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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