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厉声说,克丽,振作一点!这只是幢建筑而已,你来这里是为了采访将它捐献给匿名戒赌会的那个人,不是因为你自己有赌博问题。
她轻轻拍了拍口袋,很好,迷你录音机安然地躺在里边。她看了看表,轻轻晃了晃钥匙,但这双红色高跟鞋仍然没有要过马路的意思。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手紧紧握了一下手提包,迈出了步子。
我赌在那辆出租车追上我之前我正好能穿过马路。
我赌亚历山达·波弗特是一个大约七十五岁,长着浓密白色胡子的秃顶老头。
她向一个四十多岁的接待员出示了记者证,“我是克丽·勒什,来采访亚历山达·波弗特,关于他慷慨捐赠的事。”
看到墙上贴着“赌博有害生活”的标语,她开始脸红心跳。这个接待员能看出来她的生活一团糟吗?
楼梯爬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了碰杯和兴高采烈交谈的声音。当地的电视台正在准备他们的设备,其他熟悉的媒体人也在场,也许这件事比她想得要隆重得多?
她从穿梭而过的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白葡萄酒,心想可能是廉价桶装酒,所以谨慎地抿了一口。令她惊讶的是,这酒喝起来还挺清爽可口。对亚历山达·波弗特的印象分增加了不少。
那里有吃的吗?她因为工作时间很紧,再加上突然的工作安排错过了午饭。考虑到有这么好喝的酒,配点东西吃才是明智的。
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走到供应食物的桌子边,发现早已被其他宾客扫荡干净了。
只剩下一片夹着鳄梨的饼干跟几只基围虾躺在一堆欧芹、光秃秃的烤肉签子和面包屑中。克丽赶在别人下手之前拿走了那片饼干,把剩下的半杯酒灌下肚,又拿了杯新的。
过了一会,那位接待员向讲台这边走来,喧哗声也逐渐变弱直到消失。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她说起了开场白,“我是匿名戒赌会委员莉迪亚·赫伯特,欢迎各位来宾在百忙之中光临我们壮观的崭新会所。新西兰匿名戒赌会能在财政上有一个安稳的未来,都要仰仗于一个慷慨的、远见卓识的男人。现在让我们欢迎亚历山大·波弗特先生[1]。”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克丽在人群中张望,搜索一个衣着得体的,长着大胡子的秃顶老男人。亚历山大?不是亚历山达,老板的打字技术还真是任性啊。
他是法国人?她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杯里的酒,不想嘴里的饼干屑却被冲到了气管里。
她弯下腰咳嗽,恼怒又尴尬,错过了那个拿着手机从后门大步走进来的黝黑的高个男人。
但听到了他的声音。
“打扰了,朋友们,科技正在引领我们的生活,不是吗?”他沙哑的嗓音环绕在克丽周身,就像一抹烤榛子粉完美地洒在了冰淇淋上面。
尽管他性感的口音让克丽汗毛都立起来了,她还是止不住地咳嗽和闷哼。就在这时,酒从倾斜的杯口溢出洒到了崭新的灰褐色地毯上。真是祸不单行!
长时间呼吸不畅导致她的脸红得都快跟那双鞋一样了,睫毛膏滑落到眼睛里,疼得她睁不开眼,她意识到有人在往她这个方向看,想知道谁是这个不幸被她打断的倒霉蛋。
她祈祷发生点什么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没有人说话。
他的演讲也没有开始。
当她重新镇静下来,她发现一双勾人的深蓝色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亚历山大·波弗特并不如她所想是个老头,不秃顶,也没有大胡子,只是在棱角分明的下巴和上嘴唇上有点黑胡茬。他也不像其他男士一样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身机车皮衣。
克丽惊讶地打了个嗝,赶紧用一只手捂住了嘴,那个戒赌会委员赶紧递过一杯水——对止咳倒是管用,但对新加入的打嗝就不一定了。亚历山大·波弗特笑了笑,他的声音让克丽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说道:“这位年轻的女士,你把我的风头都抢走了。”
克丽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显然,这不现实。她抿了一口水,咽下去,清了清嗓子,但随后又打了一个很大声的嗝。
“还要一些吗?”莉迪亚问道。
克丽点了点头。
“抱歉!”她向着亚历山大·波弗特的方向叹了口气,“拜托请忽略我,我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吧?”
“不,千万别,”莉迪亚呢喃着,用手拉着克丽的胳膊,“你是来采访先生的,当然要留下来。”
克丽点了点头,又开始打嗝了,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次效果好多了。
“我猜我的睫毛膏已经花了。”她小声地说道。
“有一点儿,”丽迪亚安慰道。
“严重吗?”克丽试探地问,刚一开口就伴随着一声轻咳。
一些来宾发出了无奈的笑声,亚历山大仍然没有开始演讲。实际上他已经离开了讲台大步走向她,像一位阴郁而又危险的马路勇士,带着冷笑和阴沉的表情以及吱吱作响的皮衣。
该死![2]她小声说。这是她知道的唯一一个骂人的法语,这个词完美的表达了他给她带来的不安。
他走得越近,就显得越高。比一米六的她高出很多,尽管身穿休闲装也还是比在场的其他男人都引人注目。
她看向他那深邃的深蓝色眼睛,抛开她的尴尬,她从中感到一点诱人的危险信号,这双眼睛似乎在暗示着一些两人可以一起做的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对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兴趣。这些事情会促使她拉开黑色皮衣上性感的银色拉链,脱去他的衣服,露出他诱人的黝黑色肌肤。
“我的祖母[3]有一个治疗打嗝的小妙招,”他说着,拿走她手里的那杯水,也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你像这样喝水。”他弯下腰演示了起来。
“我会吐出来的,”她反驳道,这时她那关于肌肤和拉链的幻想早已烟消云散了。
“那也不会比刚才更严重,”他说着就把手放在她脖子上往下按,她被迫弯下了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克丽敌不过他的霸道,她觉得自己几乎被埋在了他的紧身皮裤里,只好赶紧开始喝水。
“大口咽下去!”亚历山大命令道。
克丽不知道头朝下怎么进行吞咽。脑袋一片空白,但无论如何,她觉得只有照做才能摆脱这般荒唐的境地。她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把杯里的水都喝光了。
他的手滑落到她肩膀上,以一种她认为完全居高临下的方式拍了拍。他让她直起了腰,略过所有人注视的眼光看向她那红得发烫的窘迫的脸。
她对自己傻瓜般的行为感到怒火中烧,屏住了呼吸。打嗝确实止住了。“善良的老奶奶,谢谢您。”她突然说道。人们的目光又多停留了几秒才移开。
我赌那张弯弯的法式嘴唇吻起来肯定感觉特别好。
当这位马路勇士回到他的话筒前时,房间里爆发出少量的掌声。
当他离她而去的时候,克丽愤恨地盯着他那宽厚的肩膀,以及那两条大长腿。软质皮衣包裹着强健的身体,他的身形因为身高的关系并没显得笨重。
这样的肩膀、口音和眼睛……
她全身颤抖,但只能假装是出于愤怒,而不是欲望的生理反应。克丽不是个欲望很强的女人。她从未遇到一个男人让她像现在这样情不自禁。
她在脑袋里盘算着他的一切,他只是一个她将要采访的人。显然,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他傲慢的态度让她倒胃口。
什么样的男人会在正式场合穿成这样?一身机车装怎么能让别人正眼瞧他?
但克丽看到,当亚历山大·波弗特面对观众时是十分严肃的。他蓝宝石般的眼睛环顾着整个房间,直到获得所有的注意力。会场完全安静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他开始了,“我现在用三个故事来证明我们的生活是多么容易被打断。第一件事,来惠灵顿的渡船意外延误了。我之前骑摩托车环游了你们美丽的南岛,因此来不及换衣服就赶来参加如此隆重的仪式。我真的是‘刚刚下船,初来乍到’。”
他拉开夹克拉链,伸开胳膊表示他的尴尬。台下的观众发出了理解和原谅的声音。当皮衣拉链完全拉开后,克丽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里边的白T恤,将他轮廓分明的胸肌尽收眼底。
我赌他一定做了很多举重锻炼。
“第二件事,在我准备开始演讲的前几秒,我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庆幸的是我能等会儿再回过去。”
台下观众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第三件事,我们的议程因为一个可爱的年轻女士耽误了,她不安分的嗓子在错误的时间做出了不是很礼貌的行为。”
不!我才刚刚让自己镇静下来,你又要旧事重提!
她低下头盯着地板,这时所有人再一次把目光转向她,就好像她刚刚在温布尔登中心球场打出了一个正手制胜分。
所以他是拿她开玩笑吗?她真的不需要这些。她疲惫不堪,身无分文,那片引发一切的饼干无法填饱她,反倒是其他事情把她塞得满满的。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的嘲讽了。
“但这几件事对于赌博引起的家庭剧变而言都只是小插曲,”亚历山大继续说道,“新西兰人对任何事情都喜欢打赌。酒吧游戏厅里的老虎机一直响个不停,你们的赌场吸引着外国人和本地人去玩二十一点和轮盘。你们可以合法地对赛马、斗狗以及任何体育赛事的结果下注。还有纸牌游戏、彩票和各种各样让很多人上瘾到不能自拔的活动。”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伴随着完美的效果补充道,“我出生于新西兰的母亲,伊莎贝尔,就是那些不幸灵魂中的一个。”
这时,有些人倒吸了一口气,克丽的棕色大眼睛迅速锁定了他深蓝色的眼睛。他刚刚说的话给报道提供了一个绝妙的角度,她赶紧写下来。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继续说,“做一个赌徒的儿子有多么艰难。饥一顿,饱一顿。当我母亲赌场得意时,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而当她的好运用尽把钱输光时,她就成了最冷漠的人。”
因为这段让人震惊的话,他博得了全场的同情。克丽试着把这样一个高大自信的男人想象成一个吓坏了的饥饿小男孩,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
她的注意力逐渐从这些信息中游离出来。当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注意到的是他喉咙的移动,乌黑秀发上的光芒,眼里的热情,以及他高昂的头。尽管她仍然对自己被选为众人嘲笑的目标而感到愤怒,但她不得不承认他很英俊。她可以就这样看着他几个小时。
照相机咔嚓闪了一下,她猛地从白日梦中惊醒。显然他的演讲结束了,因为大家都在鼓掌。她和其他人一起拍手,希望能从某个地方溜出去,补补妆,然后再去访问那个帅气又专横,还有个万事通奶奶的亚历山大·波弗特先生。当然,她不会让他再次近距离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莉迪亚看起来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克丽找到她询问洗手间的位置,她指了指方向。该死,果然不出所料——惨不忍睹。
她理了理乌黑的长发,把冷水泼到通红的脸上,然后用纸巾和洗手液把睫毛膏最脏的部分擦掉。
我赌这肯定对我的皮肤不好。
她叹了口气,用公文包里的旧粉饼来掩盖脸上尽管被泼过冷水却依然顽固的潮红。
尽管重新涂了唇彩和睫毛膏,但她仍然觉得自己像是历尽磨难,更糟糕的是她看起来也是如此。
当她伸手去拉门把手时,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蔓延开来,一直渗透到她的脚趾。
振作起来,克丽!她厉声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幢建筑而已,你来这里是为了工作。工作结束你就再也不用见他了。
她做了三次深呼吸,没有觉察到打嗝复发的迹象,便走出去面对那个法国人。
*
亚历山大向后靠在转椅上,跷着二郎腿。他来回滑动椅子。他的打嗝记者到哪里去了?
莉迪亚一直坚持严格执行日程安排。喝水时间,演讲时间,照相时间,采访时间。如果渡船能按计划准时停靠,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他不得不穿着休闲服装出席仪式只是宏伟计划中的一个小瑕疵。尽管如此,他请来的宾客还是听完了他的演讲,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一样录下了全程,这幢大楼一样备受赞赏。
的确,也许这次公路之旅可以变成他的优势?也许人们会想知道,他很享受亲自近距离探索令人惊叹的新西兰乡村。他当然不想被看成是一个只会坐舒适轿车、钱权在握的人。是的,打嗝小姐可能会被说服提一下他的旅行……
有人敲响了半开的门。
“请进[4],”亚历山大停止旋转,把两只脚都放在地上。
打嗝小姐穿着那双诱人的亮红色高跟鞋向他走来。她伸出手,一只非常小巧精致的手;那双鞋的确为她增高不少。
他决定展现一下法国人的魅力,他起身用自己大很多的手握住她的小手,举到唇边,吻了她的手指。
“我赌你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做。”她说。
“只对漂亮的女士如此。”他挑了一下眉毛。
打嗝小姐抽回她的手,拿出她的名片,深吸了一口气。亚历山大的眼睛盯着她胸部的起伏,被她黑色的西服包裹着。他的下体有反应了。
没有衬衫。或许是丝质的吊带?蕾丝花边的内衣?就这些?
他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从她手上接过那张小卡片。
“我很高兴看到你完全康复了,呃……克丽根·勒什小姐。”
“小小的咳嗽还不至于把我打倒。”她说着露出礼节式的微笑。
“那些非同凡响的嗝呢?算是我见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了。
“你是想捉弄我吗?”她问道,笑容慢慢收敛。“我来这里是为了写一个恭维你的动人故事,但如果你想要一个令人讨厌的,我也能帮上忙。”
亚历山大没有反驳,把她请到另一把椅子上。
“像母老虎一样凶。”他摇着头说。
她又吸了一口气,这使他再次看到了黑色翻领间起伏的胸部,让他感到愉快。然后,她把迷你录音机用力地拍在他的桌子上。
“拜托,我夸完你了才拿出来。”他看着那台小机器说。
“如果这是你表达礼貌的方式,那你错了。”
“你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母老虎,而不是温顺的小猫咪。”
“完全正确!你这个控制狂,我不喜欢当着其他人的面让人使唤。谁给你权利在我打嗝的时候抓着我的脖子还强迫我低头?我差点摔倒。”
“穿着这样的鞋子,我想是很容易跌倒。”他朝她的脚踝投去钦佩的一瞥。
“你试试身高只有一米六的感觉,我赌你不会喜欢的,”她说着,用灼热的目光盯着他的长腿。
亚历山大想象着,感觉皮衣在燃烧,一直蔓延到大腿、膝盖、小腿和脚踝。那些漂亮的大棕色眼睛有内置的激光吗?
“勒什小姐,”他开口说。
“女士。”
“勒什女士,我猜你应该是单身吧?”
她翻了个白眼。“我刚打赌你会这样想。”
“你打了很多赌,勒什女士,在不到六十秒的时间里,你赌我吻过我所见的每个女人的手……我不会希望变成一米六,还有我希望你单身。”
又一个深呼吸,她愤怒的胸部又一次令人愉快地升起。
“不,我没有赌你希望我是单身。我是……开玩笑的。”
“但你仍然是一位爱打赌的女士。”他抑制住自己的笑。
“我喜欢带点刺激的东西,”她说。“赌马赢几块钱,偶尔买张彩票,再正常不过的新西兰人。”
“这就是危险所在。”他忍不住插话。“很多人沉迷在赌博的兴奋中,他们会做出更多不明智的选择。勒什女士,你不会是这些糊涂虫中的一员吧?”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叫我克丽,勒什女士听上去像个落伍的学校老师。”
亚历克斯向后靠在椅子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一位曲线非常优美的老师。所以你更愿意我叫你克丽而不是克丽根?其实克丽根这个名字很可爱,很不寻常。”
“是我母亲的娘家姓,她本来以为我会是个男孩。”
“那样的话,世上就少了一位迷人的女性。”
“噢,嘘……”她伸出手,按了一下那个小录音机。
“所以玩笑时间结束,现在开始谈公事了?”他问道,欣赏着她透着淡淡红润的脸颊。说实话,他看的不止这些。克丽·勒什看上去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爆竹,虽然小但很危险。她的眼睛里闪耀着强烈的黄褐色火焰。她的头发像一朵浓密的黑云,隐约能看见几缕非常亮眼得跟她性感的鞋子一样红的头发隐藏其中。
“是的,公事公办。”她厉声说,“这次访问将会出现在周六的晨报上。我们推出了一个“人物”专栏,报道好人好事等等。”
“所以我算是好人好事?”
“嗯,你把整幢大楼捐给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事业。我猜你这么做不只是因为这笔交易可以避税吧?”
亚历山大用舌头顶住面颊。“可以吗?”他问道,摆出他最能做出的最天真的表情。
克丽回应了一个不相信的表情。
“也许吧,但我更多的是为了纪念我母亲。”
“伊莎贝尔·波弗特中心——我相信她会很开心的,”克丽赞同道,“你说她是个赌徒,所以我猜你是白手起家吧?”
他点了点头,等待着她的下一个问题。
“那你是怎么赚到第一桶金的?”她咬着嘴唇,看上去很后悔。“我很抱歉,这个问题糟透了。恐怕我对你还不太了解。”
亚历山大不知如何转移话题,因为这是一个他不愿回答的问题。但这种不安感在她继续讲话时消失了,“那个本该做采访的记者在午餐时早产了,所以采访任务被匆匆重新分配给了我。我敢打赌,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你又在打赌了,克丽根·勒什女士。”
“我只是在做一个合理的假设。”她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带着明显的不悦。
“太敏感了,”他嘲笑道,“积极防御。”为他的起动资金被忽略松了口气,他希望这话题不会再被提起。
她把头一扬,她的长发在头顶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的手指抖动着,想象着它的柔软。
她说:“我并不想掩饰我赌博的事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在进行赌博,但我不会在愚蠢的事情上下赌注。”
“那么你可以接受多高的赔率?”
眯起眼睛,亚历山大发誓他感到这些犀利的目光正在将他大卸八块。他对他们之间犀利的目光交流比几个月来他看到的任何事物都更感到兴奋。她身上的某些东西是那么的生气勃勃。
“反正不能像俄罗斯轮盘,一赔六简直太可笑了。”
“一赔十呢?”
“好点,但还不够好。”
“不如你举例说说看?”他在椅子上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很高兴有个借口在他们回到采访话题之前可以多看一下她那充满生气的面庞。
“呃……”她把头发从眼睛前边往后拨了一下,向上凝视了一会儿,想着她那刚刚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朋友。“我想,怀孕的概率大约是十分之一。她每个月的排卵期只有三天,这是一个实例。”
“在那几天,赔率要高得多。”
“正如俄罗斯轮盘的赔率,”克丽赞同,“甚至更高。但还受其他因素影响,比如她的年龄,她的生育能力,男方的生育能力等等。你必须得知道排卵期是哪几天,她可能不会告诉你。所以你可能会做大量的无用功。”
“我从来不认为做爱是无用功。”
“也许你的‘赔率’也没那么高,”她突然调皮地笑着说。
亚历山大忍不住笑出声。“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的‘赔率’不够高,”他回击道。
“这只是你的想法。”
他看到调皮的表情从她活泼的脸上褪去。
“抱歉,”她说,深吸了一口气。“太不专业了,我们必须回到正题上来。我总不能写你巨大的……呃……赔率吧,尽管读者可能会非常感兴趣。”
他再次放声大笑。莫名地,他在世界的另一端感觉更加自由了,逃离了那些在欧洲越来越重的责任。
“勒什女士,你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吗?我觉得我们的交流会很有趣,你今晚有空吗?”
“你认为概率是多少?”
“大约百分之一,但我还是要问一下。”
她笑了笑,让他等了一会儿才回答。“乐意之至,波弗特先生。只要你不继续挑剔我的坏习惯就行。再说,那些习惯也不是特别坏。”
“我想,只要我不让你怀孕就行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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