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枝玫瑰花-爱早已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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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早已成灰

    我深信,我会幸福,会如自己心里期许的那般,牵着他的手,来到你的面前,让你看到我幸福的样子。我想,那样的场景必定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对吗?可是,最终,我一无所有。在他的身边,我一面感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疼爱,一面想念着你少年时期的神采飞扬。他不像你那般年轻,他比你大了5岁,比我大了十岁。可我,仍旧痴迷于他。只是,到最后,还是因为太多的人对他说我爱上他,是因为他与你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是的,你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以至于很多时候,我分辨不清楚躺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还是他。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会想起你,可是,当我看着你的照片的时候我又会想起他。到底,这段感情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以分手终结。

    我告诉你,我失恋了,分手了。你没有责怪,没有过多的安慰,你甚至不问我原因。你只说,这是每个人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痛过之后,就不会再受伤。你带着我去了你那个城市所有好玩的地方,那是一段多么愉快且值得珍藏的时日,就像时间回到了二十岁之间的那些时日,我仍旧是你掌心的宝,仍旧是你调皮且可爱的妹妹。你仍旧是把我带到你所有的朋友面前,对他们说,我是你这辈子唯一的妹妹。可是,这一切都是要结束的,不是吗?时间回不到最初的时光,我们终将是要告别的。

    收到你的信息,你说,我已经结婚了。婚礼是在五月阳光满城的时候,婚礼很盛大。你没有说你幸福,没有说关于这场婚姻你是不是心甘情愿。你说你结婚了。我用一个“嗯”回复了你。你说:“原谅我,原谅我没有告知你,原谅我没有让你参加我的婚礼,原谅我没有像你期望的那样娶那个我最爱的女子为妻,原谅我……”。那么,还有一句原谅是不是“原谅我,没有办法再实现最初的诺言,不能一直守护你”?可是,你心里多清楚,我什么都会原谅不是么?即使你做了那么多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我也没有说过一句不高兴的指责。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后,看着你所有的事,而默不作声吗?我深知,没有人能改变你的决定,你的母亲,你最爱的女人都无法改变你的决定,那我,又凭什么,又有什么能力去指责你?只要你愿意,所有人都只能顺从。你要的,只是希望我能够理解你。

    在这个城市,一住就是十三年,我一直想,如果十三年前,我乖一点,温顺一点,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城市,同样就不会遇见你,不会在少年时期就遇上你。也不会遇见我爱的人,不会有这么多无望的等待与期许。我恨透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唯一留给我的除了你与他给予我强大的回忆,再没有其他。

    盛夏季节,我窝居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镇,每日的与朋友折腾胡闹。唯一能够与外界有所联系的就是那一个用了很多年的手机号。你突然说你回来了。我能怎么办呢?你回来了,是的,我应该回去看你,然后给你微笑,给你拥抱。然后对你说,很想念你。可是,我没有,我是如此的懦弱。我二十八岁的生命历程,满目疮痍。我没有那么勇敢的去看望你,没有足够的信心面对三十三岁的你。隔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纵然是所有的欢喜,也都会磨成平淡的尘埃吧。

    你告诉我,你的孩子有了一张跟你一样的面,清秀,温暖。你只字不提你的妻。我明白,充满利益的婚姻,即使能够长久的维持,不是因为爱情,是因为长时间的习惯下,熔出的亲情。我羡慕那个女人,尽管,她不是你爱的女人,但她能在自己的姓氏前合法的冠以你的姓,她可以骄傲的对所有人说她是你的妻。你说,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以你的姓氏,是的,我可以,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也可以,只是,你的妻,别人可以称她为“马太太”,而我,只是能称为“小马的妹妹”。

    我把我少年时光到二十三岁之前的时光都赠与了你。那年,十五岁的我,被你在喧闹的迪吧里,从舞池里揪出来,然后将我一直带在身边。我挣扎,反抗,对你拳打脚踢,而你始终不做声。直至将我揪到你的家里,然后以命令的口气让我洗掉身上那令人做呕的烟草与酒精的味道,然后从门缝扔进你宽大的衬衣,我穿着你的衬衣就像是穿着裙子。从此,我与你生活在一起,你把我送进了学校,每天准时准点的接我上下学,直到我走出学校,参加工作,然后你突然失去一切踪迹。当我找到你后,你说永远是不是可以结束了?你说你结婚了。你说你有孩子了。你说我该谈恋爱了。

    然后我就顺从了你的意思,真的找了爱的人,然后一身是伤的在你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你告诉我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然后我们又不再联系了。现在你回来了,事隔这么多年,你回来了。那么,这次离开的人,是不是就应该是我了?带着这十三年所有的回忆,离开这个城市,然后开始另一种生活?

    我说你不再是我哥哥了,不是那个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哥哥了。你说只要我回来,你还是十三年前那个为了我不顾一切的哥哥,你说你愿意陪我到天涯海角。可是,已经晚了,什么都晚了。我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了,怎样都不会回到你的身边。你终于生气了,这一次,你是真的生气了,你给了我两条路,一是乖乖的回去,然后按照你的意思,找一个家境殷实的人嫁了,一是跟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生活。如果,在我最后一次哭在你怀里的时候,你可以这样跟我说,无论其中任何一种选择,我都愿意,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最后一次,回到十三年前,我们共同生活的房子,陈旧的物件,还有窗台上那盆长了很多年的仙人球,是你送给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这个屋子,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动。我趴在床上,最后一次感受着属于我们那些共同的回忆,温暖,踏实,且无法再回到的过去。温暖的流泪,然后,轻声的告别。

    在距离我生日还有一天的时候,我抱着那盆仙人球,终于离开。我知道,你会在我生日的时候回到房子里,你一直明了,我所有的生日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可是,这次,我不会再傻了。

    火车的轰隆声,让人昏昏欲睡,我捧着这浑身是刺的植物,多像那些年的我,刺伤身边每一个人,只是为了等待你的回来。手指触到花盆的地部,似乎有什么雕刻的痕迹,我翻转花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是你留下的痕迹,只有你能刻出那样苍劲而有娟秀的字,你说: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呵呵,我笑到眼泪肆意,在下一站到来前,我终于从车窗扔出了这盆植物。伴随我,你给予的一切,终于全部,终结。你说的对: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爱我

    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一场灾难;

    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一场遗憾;

    凌晨4点,再度从睡梦中醒来。一如往昔,空气中流动的是冰冷的气息。身旁,空空如也,可褶皱狼藉的被单上还留有你的体温和那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到底还是走了。”轻声叹息,语气间是满满的失落与悲哀。起身,倒一杯你最爱的威士忌,酒入心底,阵阵苦涩夹杂着灼热开始在心底蔓延开来。

    仿佛,只有在这样的刺激下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才会开始不规则的跳动,只是每跳一下都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空洞的胸腔中划出绚烂的伤口。“苏沐白,我们还是走到了如此可悲的境地。你不在是当初那个喜欢穿白色T恤,喜欢喝柠檬味汽水,喜欢在球场上打篮球的男生,而我,也终于没有了在爱下去的理由。好好爱你的妻子吧,别让她成为和我一样可悲的女子。”

    按下发送的瞬间也将手机丢进了纸篓,任凭它在里面倔强的响了一遍又一遍。抬头,华丽的水晶灯映衬着气派的别墅。十年前,你曾许诺给我一个温馨的家。如今,梦已成真,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动与温暖。“曾经”多么可笑的一个词汇,谁又能在划走的岁月面前笑谈曾经呢?我不能,你也不能……

    六点,窗帘的缝隙开始挤进一丝微弱的光亮。喝下最后一杯威士忌,不再等待也不再期盼,拉着行李走出了华丽的别墅。苏沐白,如果我十年前告诉你我要离开,你一定会发了疯般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吧?而今,你只会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因为你不能在午夜来找我,因为你的身旁躺着另一个女子,一切还需要解释吗?不用了,我要的爱你永远给不起。

    当我拖着行李出现在顾晨浩面前时,我看到了他脸上一瞬间的惊讶。“你真的来了,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吗?”“难道你不怕我是坏人吗?”用他的口吻反问道。片刻沉默,然后便听到爽朗的笑声。简单的开场白,就像一对久违的老朋友,可天知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苏沐白,你知道吗?我宁可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通过网络结伴旅行,也不愿呆在那座到处都充斥着你气息的城市。长沙至凤凰古镇的旅游巴士上,顾晨浩在我身旁睡得像个孩子。他的刘海很长,挡住了他轮廓分明的额头,长长地睫毛落在白皙的皮肤上,两颊是淡淡泛青的胡渣。多么阳光的少年,一如多年前的你。

    “听歌吗?”不知何时,顾晨浩已将一只耳机放在了我面前。微笑,将耳机塞入耳孔。陈奕迅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我的耳膜。“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曲终,泪水也在那一刻像决堤的洪水般席卷而来。

    顾晨浩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坐在我身旁不知如何是好“蓝汐你……我……这是怎么了?”“没什么,有沙子进眼睛了。”多么可笑的理由,可此刻再多完美的谎言也无法掩饰我的狼狈与悲哀。

    三月的凤凰古镇阳光微凉似雨,Kissme酒吧坐落在古镇一条幽深的小巷内。人很少,黄昏的阳光透过那扇年代久远的雕花木门洒在了顾晨浩身上,看着他,竟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迷恋,因为他太像曾经那个少年了。“蓝汐,你有心事对吗?”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明亮的双眸。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的眼神中总有淡淡的雾气。”他认真的说,语气温柔而不容置疑。“顾晨浩,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好。”他轻缓的回答,然后递来一杯鸡尾酒。淡蓝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艳。轻酌一口,终于缓缓开启了那段尘封已久的故事。

    她和他认识在孤儿院,都是没人要的孩子。S城,一个被霓虹灯照的色彩缤纷的城市,一个急弦繁管、光怪陆离的世界,只是这城市的所有繁华都和他们绝缘。他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孤儿院里那方小小的天空。女孩总是倔强的相信,总有一天他的父母会来接她回去。可梦想破碎或许只要一瞬间。

    那天躲在角落里,听到院长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蓝汐这孩子真可怜,父母两年前就出车祸死了……”她不记得那到底是冗长生命里的哪一天,只记得那天下午的天特别明亮,似乎在嘲讽她的悲伤。躲在无人的角落,任泪水一滴滴落下,如果眼泪可以让心不再悲伤,那么她愿意就这么一直哭下去。

    但男孩轻轻拭去了她脸上未风干的泪水,并将一副画放到了她手中。她看到,那是一座用蜡笔画的大房子。“蓝汐,别哭,等我长大了,一定将你娶进这样的房子里,给你温暖的家。”稚嫩的唇认真的闭合着,温柔的话语让小小的她第一次看到了一丝光亮。那年,她8岁,他10岁。他们彼此紧紧相依。

    从那天起,女孩在未提及过父母,她明白他们永远也不会来接她回家去了。可她的心中却深深埋下了那座用蜡笔画的大房子,那是她此生见过最漂亮的房子。直到男孩用同样温柔的声音对另一个女孩说出同样的话,她才突然明白,她没有家……她哭着撕了那张他送给她的画,同时撕碎了自己的心。

    没有告诉男孩,甚至连一个字的告别也不愿在留给他,她离开了,跟着一对陌生的夫妇离开了孤儿院。曾经她倔强的拒绝任何愿意抚养她的人,因为她知道有他,他会给她想要的家,可……那年,她15岁,他17岁。他们终走散在了S城喧嚣的空气中。

    再见面时,他已不再是那个稚嫩的男生。西服革履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而她似乎只是变的更加平庸了。直到他问她为什么要应聘他们公司时,才注意到盯了他许久的她。可只是一抬头的功夫就又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他竟然没有认出她。难以言说的疼痛开始在她心中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可她还是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我想给自己建一座小房子,因为那个画了座大房子说娶我进门的男生娶了别的女生。”众人皆哗然,唯有他蓦地抬起了头,那慌乱的眼神让她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在心中怨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还记得那个承诺。可他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眸。

    上前,从他手中拿起自己的简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他冷笑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应聘室。任凭他在身后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可那早已不再稚嫩的声音竟让她觉得无比陌生。他真的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男生了,凭借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实力,他轻松的找到了她。四目相对中,萦绕在彼此间的是十年的隔阂。

    他说“蓝汐,我找了你好久。”她沉默。他说“蓝汐,我能给你一座大房子了。”她亦是沉默。最后他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在她耳边喃喃的说“蓝汐,别再离开我了。别再离开我了。”那一刻,她沉沦在他的温柔中无法自拔。他终于给了她一座大房子,可那不是家。很久后她才明白,对他而言,她永远不是那个可以共度一生的女人,如果是,他不会在给了她一套别墅一张白金卡后心安理得的让她做他的情人。

    终于,他的妻子找到了她,出乎意料,她并没有骂她狐狸精。而是直接将一份化验单和一张支票放到了她面前。她看到,那份验孕单上写的是阳性,而那张支票上是让人炫目的7位数。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溃烂,原来,长大后的我们可以这样解决问题,没有一丝感情。撕碎那张支票,就像多年前撕碎那副画一样,她再次离开了男人,离开了那座城市。

    我在星月岛上见过你

    倪裳在男友邹涛说出“对不起”前一秒钟关闭了电视墙的电源,将他所有的解释都锁在了漆黑的墙面里。

    静坐了五分钟后,倪裳拿了简单的行装,搭乘光电云梯直上188层大厦的顶楼平台。那里,停着一架小型喷射机。

    倪裳坐上飞机,打开了卫星自动导航仪,对着音控台说了目的地的经纬度。五秒钟后,飞机腾空而起,在卫星自动导航仪的带领下,飞往夏威夷的海滩。

    就算没有邹涛的陪同,倪裳依然要如期履行自己的环球旅行计划。

    耳机里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忽然被切断,邹涛焦急的声音通过黑客波段侵入进来:小裳,你别任性,这是我的工作,我没办法,星月岛项目前期已经展开,我忙得分身乏术……

    倪裳摘下了耳机,不愿再听邹涛解释。雷同的话,已听过太多次。但有一个念头,却突然跳入了她的脑海。刚刚邹涛说星月岛项目前期已经展开,自己何不趁此机会去观摩一下?

    心念至此,立马被倪裳付诸行动。她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对着音控台说出了星月岛的经纬度。

    十秒钟后,飞机转换了航道,飞向星月岛。

    倪裳是在邹涛的活动日志上第一次知道有星月岛存在的。那天,身为国家一级生化科研所高级工程师的邹涛又把工作带回了家,倪裳无意中打开了他的活动日志,一眼便看到了动态页面上的美丽岛屿。她摁下日志上的虚拟场景功能,立即进入了一个全息影像对接的时空。那里海水碧蓝,沙滩净白。岛上长满了纷繁艳丽的热带植物……

    倪裳一边享受着虚拟世界吹来的海风,一边看着日志上记录的各种数据:航线的经纬度、海水的密度、基地的地点、海水的压强、周边火山的数量等等。直到邹涛赶来,生气地关闭了日志。

    邹涛对此显得很紧张,再三叮嘱咐倪裳不可对外人说起这件事。他的谨慎态度反而引起了倪裳的好奇心,禁不住她软磨硬缠,邹涛说出了研究所正在开发的一项新课题。他们想改换人类固有的呼吸方式,使之能够适应水底生活,因为经研究发现,在水中生活自然寿命会比在陆地上延长近一百年,并鲜有疾病。

    为了这个伟大课题能够顺利完成,研究所选定了星月岛做为研发基地。

    一向具有商业头脑的倪裳马上想到了自己所在的环宇房产开发公司。在人口急剧暴增,居住面积一再扩张的2100年,住房成了人类头等难题。建筑面积向空中无限伸延的同时,人们却忘了海底庞大的空间资源。

    现代世界,水陆空三栖的交通工具已经普及,可供水底呼吸的氧气牙套早已面世,更何况水分子隔离技术也开始崭露头角。在水底生活,其实与陆地已无太大区别。如果邹涛所在研究所再对外公布人类在水底生活会更健康更长寿这一理论的话,海底世界,不是将成为炙手可热的黄金居所吗?

    倪裳揣度着这一趟星月岛之行将带给公司及自身的巨大利益,不禁暗自高兴。

    三个小时后,喷射机在星月岛着陆。倪裳用体温感应仪扫描了一下,见没有跟人体温度相近的数据显示,便确定这是一座荒岛。

    地面温度有些高,倪裳下机后呆了不到一分钟,皮肤便已觉干燥欲裂。她取出一瓶保湿剂,往裸露的皮肤上喷了一下,一层无色无形的雾障便在皮肤上生成。水份被锁住,倪裳感觉舒适了很多。

    选了一处树荫,倪裳打开了自动充气式帐篷及沙发。并用炭分子及固体水块替自己泡制了杯咖啡。然后安适地坐在沙发上,边享用咖啡边眺望着海景。

    星月岛的海水蓝得几乎透明,阳光似乎能直射入水底去。水中的游鱼、摇曳的水草惹得倪裳心痒痒地想去潜水。

    主意既定,倪裳便取出氧气牙套戴好,又穿上了多功能泳衣,潜入了水底。

    倪裳从小喜欢潜水。南美洲的海底世界,更象一座惊艳的花园。七彩的神仙鱼竞相斗艳。温柔的天使鱼妈妈,扇动着有如翅膀一样的鱼鳍,小心护佑着自己的孩子。

    一切是那么安祥静谧。

    倪裳在水底慢悠悠地游着,突然感觉到了海水的震荡。回头时,却见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射来,倪裳感觉头部被重击了一下,顷刻失去了知觉。

    醒来,已在沙滩上,身边有个男子正拿着供氧枪在给倪裳吸氧。见她醒来,男子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在胸前比画了一下,用日语说了声“谢天谢地”。

    阳光下,倪裳看见他的眼睛,清亮一如星月海的海水。

    倪裳摸着依然感觉沉重的头部,问男子发生了什么事?男子不好意思地说是自己的潜艇撞上了倪裳,导致她昏迷。男子又说已替她头部做了检查,确认没有脑震荡。

    倪裳听后哭笑不得。自嘲最近走了霉运,连潜水都会被船撞。

    男子向倪裳做了自我介绍。他自称叫青木,是日本一家医学协会的负责人。来此地是为了考察当地的水下环境适不适合兴建一所疗养中心。因为星月岛特殊的地貌、水质的结构对人类健康大有益处。

    倪裳闻言,为遇上了同道中人兴奋不已。她提及自己也是来考察的。并得意地道出了邹涛要她保守的秘密,向面前的陌生人大肆宣扬着水底世界的开发潜力。

    青木一直保持着微笑,忍受着倪裳的聒噪。

    本欲当天赶回日本的青木,在得知倪裳要在星月岛停留两天时也留了下来。他笑言自己从小就有极强的保护欲,不能眼睁睁看着美女一个人在荒岛呆上两天。

    倪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也是开心的。就算是旅行,有个这么英俊的旅伴,总好过一个人的孤单。

    当天他们结伴再度下海。

    倪裳有心要向青木验证她那番说词的真实性,便凭借那日在邹涛活动日志上看到的数据,利用三维测绘仪找到了邹涛研究所第一批试建基地所在。

    虽然已经有了诸多夸张想象,但当水底那座宏大的透明建筑出现在面前时,倪裳还是忍不住呆了过去。

    水分子隔离技术果真奇妙。隔离墙内,是人类将要生活、工作的空间,隔离墙外,是美丽热带鱼自在游离的海水。出于好奇,倪裳甚至试着穿越了一下水分子隔离墙。果真如邹涛所言一般,隔离墙只能容身体进出,且滴水不漏。

    倪裳象个贪玩的孩子般,拽着青木的胳膊让他也去试一下,却被青木微笑着拒绝了。青木围绕着建筑外墙游了一圈,边不停摁动着腕上的潜水表。

    一圈游下来,青木说时间不早了,拉着倪裳游出了水面。

    换下泳衣后,倪裳取出了核能烧烤架和小冰箱里的食物,与青木一起在海边开始烧烤。

    彼时正是傍晚时分,夕阳在海面缓缓下坠,海水近的碧蓝,远的血红,有种说不出地美。

    倪裳与青木坐在气垫沙发上,喝着冰饮、吃着烤食,看着南美洲壮观的落日。青木幽幽地叹:真想在此长住久安。

    倪裳微笑不语。她刚刚在心里掠过的,也是这样一个念头。

    夜里温度骤然下降,青木苦着一张脸说今晚要露宿荒岛了。倪裳看他即使穿了恒温的泳衣,仍然有瑟缩之色,便也有点于心不忍。想想青木眉目疏朗、举止坦荡,应该不是一个坏人,便邀请他入住帐篷。

    青木也没推辞,道了谢,大大方方地钻入帐篷里。

    夜里,倪裳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打开了低频振波助眠器。青木看到后阻止了她,他说这种振波虽然可以安定脑部活跃的细胞,但用得多了会扰乱人体内固有的磁场,是十分有害的。同时,他建议倪裳来试试他们医疗中心的助眠术。倪裳同意了。

    青木所谓的助眠术其实异常简单,他只用一双手,重复地做着几个复杂但有序的动作,不消几分钟,倪裳便感觉眼皮沉重,呼吸也沉滞起来。

    倪裳不晓得自己是怎么睡去的,只知道醒来时,外面阳光正烈。她在帐篷外巡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青木。又拿着体温感应仪扫描了荒岛上方圆数十里的面积,还是没有测到人迹。倪裳知道青木肯定又潜水去了,遂换上泳衣,带上了声纳探测仪,也下了水。

    倪裳在水底漫无目的寻找着青木。声纳探测仪忽然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密集,腕上的液晶表面显示有艘潜艇正在靠近。倪裳知道是肯定是青木,便向着液晶表指示的方向游。

    突然间,海水出现了震荡,且一波接一次,越来越强,海水渐渐在倪裳周围形成了一个漩涡。倪裳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不敢大意,迅速打开了急速上潜装置。

    在上潜的过程中,她看到一艘潜艇从自己前方不远处掠过。透明的舱盖里,坐着的,正是青木。

    但倪裳已来不及招呼他。

    一分钟后,倪裳爬上了沙滩。而她身后的海域,却在此时爆发出一记巨响,海面上掀起了数十米高的巨浪。整座星月岛地动山摇。

    倪裳吓得东西也来不及收拾,马上坐上喷射机飞离了星月岛。

    飞机升到三千米高度的时候,倪裳看到星月岛周边的火山开始相继喷发,一道道暗红色亮光冲天而起,天空瞬间被烧成了赤红色。

    倪裳被眼前的景象骇得不能言语。忽然她想到了青木,内心暗暗祈祷着青木能躲过这场劫难。

    惊魂未定的倪裳回到家中,邹涛的电话便跟踪而至。他的质问口气引起了倪裳的反感,当下以出国刚回来很累为由,拒绝了邹涛的登门。

    次日清晨,倪裳尚在睡梦中,邹涛突然闯来。他一脸的颓废,坐在倪裳家的水银椅上半天不说一句话。他的样子吓到了倪裳,追问了半天,邹涛才说出,星月岛试建基地无端被毁,做为项目负责人,他因涉嫌出卖商业机密已被研究所除名,并即将被起诉。

    倪裳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邹涛拿出了全球电视接收器,给她看了一段新闻。某国电视台环球播报称星月岛海域因遭到了深水炸弹袭击,引起周围火山相继喷发,地质及水质结构均已改变云云。

    倪裳看完新闻,忽然想到了青木这个神秘的男子,顿时感觉周身冰凉。

    她匆忙取了带摄像功能的潜水隐形眼镜跑到电脑前,通过译数器读取了青木的照片,连接到国际网络资源中心查找。三秒钟后,信息反馈回来。那个叫青木的男子并不是什么医疗中心负责人,他从属于日本一家重量级科研单位。

    倪裳全明白了。原来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充当了一名泄密者,将邹涛研究所的机密项目透露给了竞争对手。

    看着一脸懊恼的邹涛,倪裳心乱如麻,她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把星月岛上的艳遇跟邹涛讲。

    抱着的心跳

    那一夜,我忽然胃痛,清陪我去医院,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到家门口的时候,清过来扶我下车,忽然背后冲过来几个拿着棍棒的男子,我惊呼,清回头,把我一把塞进车里,把车门关好,回身,赤手空拳和他们动手,我高呼救命,还好是在小区门口,很快就有保安赶来。等到我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清已经浑身是血,我失措地抱着清,第一次慌张一个男子,泪居然流了下来,紧紧抱住清,我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抬手,拭去我的泪,轻言;

    “妖儿乖,我没事情,你别怕。不哭。”

    怎么会没有事情呢,那么多血让我连呼吸都觉得疼痛,救护车来的时候,我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自己也不记得是怎么捱到医院的,很快,在手术室门口,我第一次见到了清的朋友。看着那些人,嚣张跋扈,满口粗话,我的心慢慢地往下沉,看来,我认识的那个男子,那个朝夕相处的男子,绝对不是简单的生意人,他应该在这个城市的黑道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的生活会改变了,再也不会象以前一样波澜不惊,与世无争了。

    那些人用诧异的眼光质疑着我,我只是叹气,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直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看着脸色苍白的清,我的心居然开始隐隐作痛,有着自己不应该有的不舍。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柔柔地;

    “妖儿,对不起,吓着你了。”

    身后是一片唏嘘声,知道他这一刻的柔情肯定是吓坏了那一票人,可是还是忍不住心疼他;

    “我,不怕,只是担心你。”

    “傻瓜,我没有事情。你别离开我就好。”

    我退出房间,依他的吩咐,在一个男子的跟随下,回家去帮他拿换洗的衣物,一路上,开始恍惚,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马上离开这个危险的男子,我要的是一份安静平和的生活,不必荣华富贵,不必山珍海味,不必锦衣玉食,不必香车宝马,不必豪宅别墅,只要可以让我安定,平静就可以了,而清,注定是不可能给予我了。可是一想到,他伸手关车门,护着我的那份决绝,我的心就开始柔软,知道自己是狠不下离开他的心。那么就照顾他到伤愈,到时候再选择离去。

    清住院的半个月里,他的朋友,家人,我都被迫见识过了,一直不想了解他太多的事情,结果还是免不了。原来他的家庭在苏州居然还是比较优越的,他的父母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而唯一的爱子,却偏偏从小叛逆,桀骜不羁,没有乖乖听从家里的安排,居然走上了那样一条不可思议的人生之路。不知道清的父母是怎样的心痛和无奈,见到我的第一眼,我就从清父亲虽然严厉不拘言笑的眼神看到了一丝疑惑和诧异,也许,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为清伤透了脑筋,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身边会有我这样的女子出现,毕竟,我没有那些娱乐界女子身上有的风尘气息。不过他的父母对我到是和善,和对清的严苛完全不同。

    而清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有着一丝丝的敌意,或者是疏远,对于我,这样一个完全不溶于他们世界的女子,是客套的生疏和陌生的言行。特别是每日下午,病房里总会络绎不绝地迎来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子,每个都对我的存在不屑一顾,对清大献殷勤,撒娇,而我反倒是乐的清闲,可以在一旁自在地玩着电脑,不必陪着清聊天,可以自己在一边发呆。

    那一日,清正和几个朋友在谈论新开的夜总会的事情,我正好出了病房,到园里透气,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转身,是一个这几日一直来看清的女子,是叫娟,还是俐的,我正皱着眉努力思索,她已经走到我面前。

    “你是清的女人么?叫什么名字?”

    口气里的盛气凌人,不禁让我哑然失笑,无聊的女人,看来是清的痴迷者吧,轻轻折下一枝正开着的茉莉,连抬头看她的兴趣都没有了,这么沉不住气的女子,我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呢?

    她挡住我的去路,面上是不悦,口气更是不耐;

    “你别给脸不要脸,哑巴么?连自己名字都不会说么?”

    我笑,云淡风轻,慢慢转过身子,避过她。

    “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你我之间只是陌生人,你若想知道,可以去问清,任何你想知道的,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必要。”

    如愿以偿地看着她的脸变的异常难看,心里居然有着得意的窃喜,慢慢走回房,正好清抬头看着我,笑;

    “妖儿,你今天很快乐么?很久没有见你笑的如此开心了。”

    “是啊,我今天很开心,因为天气很好,很快乐。”

    我一边把新鲜的花插入床头的花瓶,一边笑,看着清已经慢慢红润的脸色,忽然有点不舍,弯腰帮他掂好靠背,拿起床头已经微凉的粥,温柔地开始喂他,显然清是诧异的,看着他受宠若惊的神色,我满意地笑着,把一勺粥喂入他的口中,身后不出所料的传来唏嘘声和抽气声,不动声色地把一碗粥塞入清的肚子,然后轻手轻脚地帮他擦掉嘴角的残余,起身,重新把清还给他的那些朋友,自己回到边上继续打开电脑,毫无半点迟疑。

    一边对着电脑上缤纷的字发呆,一边忽然开始想念远方的亲人了,也许我该走了,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毕竟这个城市是不属于我的,也不适合我的吧。忽然感到清的气息,自然地靠入清温暖的怀抱,不知道何时,他的朋友已经全部走到了,他轻轻地抱着我,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妖儿,你今天对我,真好。”

    “有么?什么时候?”

    “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那么温柔,连笑容也是疏远的,可是今日,你却温柔若水。是不是开始爱上我了?”

    我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原来清一直都知道我不爱他,至少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情,可是却还是那么宽容地把我留在身边,那么是因为爱我么?毕竟他要是想找个暖床的女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要留我这样性情淡薄,不会可以讨好他的女子呢。那么清自己呢?对于我,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那你呢?爱我么?”

    “爱,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你。永远都爱,你,妖儿。”

    闭上眼,靠入清的怀抱,没有再言语,再纵容自己一回吧,等清痊愈了,我就走了,就让自己再享受自己这一回温柔吧。

    老天彻彻底底地愚弄了我一回,就在清痊愈出院的那一天,为了给他接风,我们在酒店吃饭,席间,清忽然握住我的手,神情庄重地对着他的父母说:

    “爸妈,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想今年年底和妖儿完婚,可以么?”

    我诧异,惊惶,第一次慌乱地看着他的父母,居然是无措的,脸上是强装的微笑,心底却是无助,和期盼他父母的反对,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清的父母对视了一会,清的父亲居然点头了。

    “好啊,现在到年底还有半年的时候,你们也可以开始准备了。不过希望婚礼尽量办的好一点,毕竟是你这一辈子的大事啊,不要寒酸了。细节我们可以改日坐下来慢慢商讨。”

    我万分的无奈,极度的不安,可是都必须掩饰好,毕竟,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清父母的欣喜让我不忍心打破啊,到是清雀跃的很,忙着叫我给他父母敬酒,要我改口。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清已经微醉,他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

    “对不起,妖儿,没有事前和你商量。我只是怕你会拒绝我,所以才会让你看在长辈的份上至少不会当面拒绝我。抱歉,我只是怕被你拒绝,妖儿,我爱你。”

    刹那间,柔情若潮水般满天满地满时间满空间地向我涌来,把我包围住,感觉到眼角间的湿润,把自己轻轻地靠入那个也许会给我一辈子依靠的怀抱。

    若是可以这样过一生一世,到是一种幸福,可惜我还是落入了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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