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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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毅从未来过话剧院。在工作之余,补一个好觉成了最重要的“消遣”。在进入剧场之前,白欣就告诉高毅,她并没有找到当年发现霍生尸体的玉器店雇员周洪鑫。这个人已经从警方记录的地址搬走了。不过,她已经安排人依户调查以前霍生隔壁的玉器商人,看是否能找到“老鼠”的消息。

    高毅同时也告诉白欣,在对汪修的死亡现场进行勘侦以及法医的解剖之后,警方有了更多的发现。

    汪修的死亡时间是十个小时之前。奇怪的是,坐在椅子上的汪修是被淹死的。法医在他的气管和胃部发现了溺水而死的症状。但是,汪修身上的衣物以及他的头发却都是干的。也就是说,凶手先淹死了汪修,然后换掉他身上的湿衣裤,吹干了他的头发,再将他摆成沙发上的阅读坐姿。

    警方在汪修卫生间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堆换下的衣裤。毛衣还没有干透。

    卫生间里没有浴缸,只有一个淋浴龙头,一个洗手池和一个坐便器。当警方检查卫生间的时候,洗手池里还蓄满了水。

    警方在水里找到了汪修的头发,在水龙头的出水口处发现了带着头皮的发丝和少许血迹。汪修的头顶有一小块由于连续撞击而造成的瘀肿,那里,还少掉了一小块头皮。

    高毅可以想像,凶手拽住汪修,将他拖进卫生间,将洗手池蓄满了水,然后将汪修的脑袋按进水中。

    凶手一次次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又按下去,再提起来,再凶猛地按下去……汪修的头顶无数次地撞击在水龙头上,在那里留下了头皮……

    在《空壳》开场之后,高毅的心思还在汪修的客厅里。凶手在杀死汪修之前,为什么要先将他溺入水中?凶手想从对汪修的折磨中得到什么?

    开场之后,高毅立刻明白了《空壳》的故事构架。《空壳》是一部讲述黑帮内部权力争斗的话剧。女一号饰演的是黑帮老大的情妇,一个表面上十分顺从,暗中却很有主见的女人。在这部戏中,始终有一个警察,他在调查黑帮的过程中,意外认识了黑帮老大的情妇。警察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这个警察爱上了黑帮老大的情妇,一场人性与正义的较量就此在警察内心展开。

    在其中一幕中,黑帮老大发现了情妇的背叛。他派人潜入警察家中,将警察拖进卫生间,并且在洗手池里放满水,然后将警察的脑袋按进水中,一边质问一边报复。

    看到这里,白欣不由得全身抖了一下。她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地想站起来。高毅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住了她。

    话剧台上的警察由两个黑帮混混压住,被残酷地按在洗手池前,脑袋一次次地撞在水龙头上。整个剧院鸦雀无声,只有小混混的质问声和脑袋“嘭”、“嘭”的撞击声。这声音带着血腥和恐惧,在整个剧院里回响。白欣和所有的观众一样,在愤怒中屏住了呼吸。

    高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目光不时地从舞台上移开,借着表演的灯光观察起周围的观众。但是,观众席上的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舞台,从他们入戏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些人并不知道剧本后面的戏。《空壳》的作者为什么要写这部戏?难道,他在隐示汪修的秘密?

    在最后一幕中,女一号倒在了舞台中央的化妆镜前,背对观众,银白色的珍珠项链从脖颈处耷拉下来。全场一片寂静。尽管演出方已经把结束的场面印在了票面上,观众还是被这个结局震撼了。红色的丝绒幕布缓缓降下,紧接着掌声雷动。

    观众们站起来,鼓掌,要求主角们出场谢幕。高毅和白欣也站了起来,急匆匆地离开了座位。他们要找到这部戏的作者刘西河,和他好好“谈一谈”。

    此时的剧作家刘西河站在舞台后,看到兴奋的观众,深有感触地暗自说道:“人是不可能提前预料到自己的命运的。”他前后写过十多部戏,只有这一部,才和观众接上了气,才是最成功的。

    在刘西河的手里,捏着今天的晚报。虽然话剧《空壳》已经不再像几天前一样是报纸的头版,但晚报的文化版仍有一小篇两指宽的评论。评论家们说,刘西河通过《空壳》,达到了他创作的顶峰,将人性刻画得淋漓尽致,让我们终于明白,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行走的躯壳。褪掉壳子,我们都一样,都是善与恶的混合体。这些评论仿佛出自天神之口,带着空旷的回音,反复出现在刘西河的脑海中。他太看重评论家的表情了,他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毫无秩序的掌声在混乱中自动调整,击出了节奏。大部分演员都一一登台,在幕布前站成一排。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心里纷纷忍不住嘀咕:女一号也太过于拿架子了吧,大家都来齐了她还不上来。

    刘西河也在等。他看见女一号范雪在幕布降下之后,走下了台。她总是这样,在最后一幕结束之后,要先返回自己的化妆室,等其他演员都登台谢幕之后,才会带着皇后般骄傲的微笑姗姗来迟。

    “哼!”刘西河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我的本子那么好,你会有今天?”刘西河转过身,眼神找到了女一号的助理,杨蕙。

    “小杨,范雪呢?”刘西河也摆架子,他要等范雪上台后,自己才会登台,如同时装秀,设计师要在最后出场。他认为,这是一种派,一种仪式。这种仪式摆正了作家的地位,表明是由作家好本子造就了演员的成功。

    杨蕙转身朝和舞台相连的通道看去,根本没有范雪的身影。杨慧仰面朝天低吼一声,无奈地朝范雪的化妆间跑去。

    范雪的化妆间在通道的最末尾。门是敞开的。杨慧推开了门,看见化妆间里根本没人。奇怪了,范雪呢?

    刘西河在得知范雪不告而别之后,悻悻登台。观众们对女一号的缺失十分疑惑,不过,这样的疑惑十分短暂,当整个戏院灯光全都亮起来的时候,观众就带着未曾见到女一号出场谢幕的遗憾离开了。

    站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演员早已对这样的谢幕失去了兴致,他转过身,打着哈欠,打算悄悄钻进幕布溜下舞台,早点回家睡大头觉。可是,就在他钻到幕布之后,一滴黏糊糊暖烘烘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脑门上。他抹了一把,伸手一看,手指上有一层淡淡的红色。

    男演员抬手闻了闻,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他随即抬起头一看,心里不由一凉。

    训练有素的男演员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身边女演员的衣袖。女演员转过了身,顺着他的指尖向舞台穹顶看去。女演员刚张大嘴巴,男演员就及时捂住了它。

    男演员死死地捂住女演员的嘴,缓缓转身,看着最后一批观众离去。他想,他不能惊动观众,剧院安全措施的口碑要紧。当管理员关上两侧出口之后,男演员这才放开了手,让女演员发出了肺阔量十足的惊声尖叫。

    在舞台的上方,垂吊着一样东西。黑色的长裙,脖子上有一串珍珠项链。

    尸体被缓缓放下。高毅和白欣刚好走入后台,也意外地听到了惨烈的叫声。这不像是在拍戏。叫声里释放的恐惧比呼吸还要真实。

    身穿黑色长裙的尸体被平放在舞台正中的地板上。当所有人都凑上去看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一声惊呼。身穿女一号黑裙的死者并不是范雪,而是霍云。霍云前胸的心脏部位上还插着一把小刀。刀身是浅绿色,上面有一些扣状花纹。杨蕙立刻认出了那把刀。

    “那是,那是我的刀。”杨蕙颤颤巍巍地说。

    “你的刀?”大家把目光转向了她。杨蕙点点头:“昨天范雪要吃苹果,没有刀,我就把我的水果刀借给她用了。”

    “范雪?范雪呢?”大家这才第二次开始寻找女一号。在舞台上拥挤的人群中,并没有范雪。白欣和所有的人留在原地,高毅在杨蕙的带领下,来到了范雪的化妆间。他们在那里找到了范雪来演出时换下的衣裤,还有范雪出门从不离身的手提包,里面的车钥匙和家门钥匙都还在,而她,却神秘失踪了。

    高毅沿着那条连接化妆间和舞台的通道走了好几遍。根据杨蕙说,这个剧院的设计是很有讲究的,为了避免女一号在做准备工作时受到粉丝或者记者的干扰,女一号的化妆间是和大家的集体化妆间分开的。只有一条通道可以通往这个化妆间。也就是说,这条通道是到达化妆间的唯一的专属通道。专属通道直达舞台后台。如果范雪要离开剧院,她必须经过后台。而当时,在刘作家和杨蕙看到她演完最后一幕下台走进专属通道后,就再没有出来。更为奇怪的是,通道两侧都没有房间,是完完全全的水泥墙,而范雪的化妆间里,既没有窗户也没有多余的门。如果范雪要离开剧院,她必须经过这条通道,也必须从刘西河和杨蕙的面前的经过。

    可是,刘西河和杨蕙都没有见到她。

    那么,她是怎么消失的呢?

    霍云身上穿着她的演出服,前胸插着一把刀。那么,在谢幕短短的时间内,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还有,她去了哪里?

    坐在经理的办公室里,刘西河不停地抽着桌上的纸巾擦汗,脑门却越擦越亮。经理办公室此时成了临时的问讯场所。经理室外,已经赶来五名警员,和白欣一起,分别对《空壳》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分别进行询问。高毅暗暗感到遗憾,在谢幕的时候放走了观众。那名杀害霍云的凶手,也很有可能就混在观众之中。

    刘西河擦完了汗,又掏出了香烟,点烟的手在阵阵发抖。他懊恼地不停按动打火机,打火机的火苗一闪即灭。

    “喝水?”高毅掏出火机,替刘西河点燃了香烟。刘西河深深地吸入一口,点了点头。高毅站起来,从饮水机上接来一杯水。刘西河一饮而尽。高毅默默观察着刘西河。他的恐惧像是真的。

    “这戏上演几天了?”高毅问。

    刘西河没有回答,过了好几秒后才好像忽然从某个思维的角落里爬出来,用莫名其妙的表情盯着高毅,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没听见。”

    “我问你《空壳》上演几天了?”

    “连上今天,第八天。”刘西河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使劲地擦了擦油亮油亮的脑门。

    唐爷和汪修是在此戏上演之后被谋杀的。霍云也是在谢幕后被杀死的。不排除有人模仿这部戏的可能。可是,孙宁器没有被谋杀,他是中了风。凶手可以通过模仿一部戏的情节杀死一个人,但要通过模仿而让人中风,这不太可能。唯一可能的是,《空壳》这部戏触动了这几名老警员内心深处某个最隐秘的角落。

    “你写这部戏的时候,是出于灵感还是基于事实资料?”高毅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烟。他从香烟的蓝雾中看到刘西河的眼皮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看来,对于《空壳》,刘西河另有故事。

    刘西河看到这名男警察正在观察自己的眼睛,就闭了闭眼,好像就此就能转移话题,掩盖实情。他说:“是,是我的灵感。我想写这样一个东西好多年了。”还好,类似的问题记者就曾经问过,刘西河尚能应付自如。

    “在创作的过程中,有人帮过你吗?”高毅问。

    刘西河抬了一下眼皮,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霍云和女一号范雪之间关系怎样?”高毅换了个话题。

    “她们俩是师徒,范雪算是霍云一手培养出来的。这部戏,本来内定的是霍云和范雪都演女一号,她们轮流演。这是话剧团领导的策略,让年纪大的霍云慢慢有个退出女一号的准备。后来,霍云忽然找到团长,说她演范雪的贴身用人就好,女一号就让范雪一个人上。”

    “霍云果然想提携这个徒弟?”高毅问。

    “哼,”刘西河冷笑了一声,“以霍云的性格,让她把女一号的位子让出来,比让一头牛直立行走还难啊。”

    “不会吧,我今天下午才见过霍云,她也是说要把位子让给年轻人啊。”高毅从刘西河的话语里看出了苗头,于是暗暗给火加了把柴。

    “哈,”刘西河爆发出另一声短促冷笑,“想想她当年为了争演女一号,什么都愿干,也什么都干过了。”刘西河的口气里充满了鄙视,“她在主动退出女一号之后,除了对台词,就再没有和范雪讲过一句话。曾经黏得不行的师徒两人,因为《空壳》,形同陌路。不过,这样的场面,在演艺界,算是习以为常啦。”刘西河猛地抽掉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狠狠地按进桌上的烟灰缸里。

    “霍云在剧团的人缘怎么样?”高毅扬了扬手里的烟盒,刘西河点头,高毅又递过去一支。这时的刘西河,已经稍稍冷静下来,可以自己点燃香烟了。

    “怎么说呢,她都出了这事,我再说她的坏话,不地道吧。”刘西河说。

    “你客观说就好了。这也有利于我们早日抓到凶手。”

    “她算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为了到达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她的笑容,只在对她有利的人面前展开。她可以上午对着你满面春风,下午用不上你了,就对你视而不见,明天忽然又用得找你了,再对你笑颜如花。川剧变脸也不过如此。霍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说,像她这样的人,人缘会好吗?”

    高毅听了,点点头。像霍云这样的人,他没少见,只不过,那些人都比不过她,没有她厚颜无耻得如此“纯粹”。

    这时候,白欣敲门进来,她在高毅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高毅听后,暗暗一惊。他请刘西河先坐一会儿,他有点急事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刘西河好像被刚才悬挂的尸体吓累了,点了点头,把身体往椅子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白欣刚才凑到高毅耳边说的是:“有人找你,他说他知道杀死霍云的凶手是谁。”

    这个人长得矮小,看人要本能地抬着头,眼珠里的狡黠透着彻头彻尾的贼眉鼠眼。他的前胸斜挎着一个军用书包,背带被刻意收得很短,有一种抱着炸药包去炸碉堡的喜剧效果。不过,此时他皱着眉头,表情紧张而严肃。

    在见到他之前,白欣简单地告诉高毅,此人叫田雄伟,是霍云的前夫。霍云原来就是因他父亲在文化局当领导的关系,以闪电的速度嫁给了他,才被调到了话剧团,慢慢演上了女一号,然后,又在他父亲退休后,毅然决然地和他离了婚。

    白欣顿了一下,说:“用霍云的原话来形容,她的这场婚姻就是一副冬天御寒的手套,春天天一暖,就可以扔了。”

    “你厉害啊,这么快就查出了这么多内容?”高毅惊异地问白欣。

    白欣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发现,这所剧院里的人比任何地方的人都爱传小道消息。这是女一号的助理杨蕙告诉我的。”

    “你有线索?”一见到田雄伟,高毅劈头就问。

    “啊,很重要的线索,可以帮你们一锤定音。”田雄伟有个天生的公鸭嗓,听上去又干又燥。

    “什么线索?”高毅问。

    田雄伟抱紧了胸前的“炸药包”,眯了一下眼睛:“你保证,不会因此拘捕我。”

    高毅皱了皱眉,注意到他的眼睛有些红,显然刚才哭过。高毅心里稍稍一软,问:“为什么?”

    田雄伟此时的表情和他四十多岁的年龄很不相符,像极了一个被家长逼着承认错误的小孩,不过也因此显得几分弱智。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必须发誓。”

    面对这样一个痴顽的成年男子,高毅只能暂时应允,对着那个“炸药包”伸出了手,说到:“先拿来看看。”

    田雄伟打开扣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架小型摄像机,递给高毅:“我拍的。”

    高毅打开摄像机,认真看过之后,心中暗暗倒吸一口凉气。他把摄像机交给白欣,让她作为重要的证物来处理,然后对着田雄伟问:“你跟踪霍云多长时间了?”

    田雄伟被高毅严厉的目光震慑住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答应了的,不拘捕我的……”

    “回答我的问题!”高毅压低了声音,可比刚才更具威严。

    “我,我……”

    “实话实说!”高毅说。

    “从法院下令不准我再接近她的那一天开始,有、有七八年了吧。”田雄伟说。

    田雄伟的回答出乎了高毅的预料。一个离婚的男子跟踪拍摄前妻的生活七八年!

    “难道霍云就一直没有发现?”高毅问。

    田雄伟的表情飞速掠过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她早就知道了。她喜欢这样。”

    “为什么?”

    “我太了解她的为人了。她一个话剧团的小演员,就喜欢被人跟踪,可以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让她有做大明星的感觉。”

    “这八年来的资料,你都保存了吗?”

    “这……没有保存。”田雄伟的小眼珠转了转。

    “好吧,我现在就派人去你的住处,如果如你所说,没有保存任何资料,那就算了;但是,如果查出以前的资料,我就不客气了。”高毅打算诈他一诈。

    田雄伟忽然摆了摆手:“别、别这么武断。就算我刚才说错了。我、我确实保存了所有资料。只要对破案有帮助,你们尽管拿去。”田雄伟还主动从兜里掏出了钥匙。

    高毅接过钥匙心中暗想,再怎么看,霍云也不像和田雄伟曾经做过夫妻。

    高毅立刻安排一名男警员带着田雄伟回家取其它的资料。田雄伟刚才提供的资料是五天前的。那时是下午,霍云走到话剧团门口的时候,被一个男子截住了。那名男子和霍云谈了不长的几分钟。霍云的表情一阵惊惧一阵烦恼。最后,霍云不顾男子的阻拦,走进了话剧团。

    田雄伟是躲着拍摄的,和霍云有一段距离,所以除了来往的汽车声,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在录像上,霍云一直是面对镜头,那名男子始终背对镜头。只有在最后一秒,在霍云进入话剧团之后,那名男子才转过身来过街离去。

    田雄伟拍到了那名男子的面貌。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他是汪修。

    看来,田雄伟并不知道汪修已经死了。而汪修确实认识霍云。汪修为什么会认识霍云?难倒是因为霍生一案?是不是汪修拿到了霍云的什么把柄,霍云才模仿《空壳》的剧情,将其杀死?可是,《空壳》里的警察在被黑帮混混用水溺死后,就被遗弃在了浴室地板上。如果杀死汪修的人确实是霍云,那么,她为什么要在模仿剧情之后,还要节外生枝地让汪修穿戴整齐做出读报的姿势?很明显,这个姿势把苗头指向了《空壳》。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再说,以霍云的体格,她根本不会是汪修的对手。

    带着重重疑问,高毅返回了剧团经理办公室。

    刘西河适时睁开了眼睛。

    知识分子虽然聪慧,却普遍胆小。高毅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刚才他让局里发来的资料照片,往刘西河面前“啪”地一摆。高毅打算快攻。

    “怎么啦?”刘西河没料到这个警察才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翻脸不认人。

    “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就老实交代吧。你是作家,坦白从宽,不会不明白这个理。”

    刘西河拿过高毅的手机,一边看,一边往鼻梁抬了抬镜片。手机上是汪修死时的照片。

    “这人是谁?”看清楚后,刘西河仿佛摸到了感染病毒一样,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我不认识他。”

    “你不知道?”

    刘西河摇了摇头。

    “他是被按在洗手池里淹死的。淹死后摆成在沙发上读报的姿势。他‘阅读’的内容是媒体对《空壳》的评论,你写的《空壳》。而且,”高毅欠起身,凑近满头大汗的刘西河,两眼平视着他,“他也是个警察。”

    刘西河感到高毅嘴里的冷气喷到了鼻尖上。他的自卫轰然倒塌,摆着双手说:“不,不是我干的。”

    “你写的剧情,你的创意,怎么不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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