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罂粟-绑架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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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成都是个古老的城市。其特征之一,就是城中有众多年迈的银杏树。它们个个挺拔苍郁,不动生色地俯瞰着灰色天空下的成都人,百年如一日。到了某一年,当成都的银杏已为数不多时,市政府将该树定为了市树,给所有现存的银杏树都编号上户,以至市民们见到挂了牌的大树就知是银杏,十分地景仰。又过了若干年,成都人口日渐拥挤,政府在城中间开辟新路以容纳市民们的抱怨。其中有两棵相依相伴的银杏没预料到这一点,恰长在了这条新开辟的大道中央。修路人不敢砍伐,只好将那段路弯了一下,将路弯成了一个大瓢。为防止冒失的司机撞上,又在树前修了一圈铁栅栏。在树后则放了两条长椅。很快,这里就成了一个景点。常有闲来无事者在此观看街景。有人约见面时,也会说在白果树那儿碰头。白果树是当地人对银杏的俗称。

    我忽然发现写小说是件比较嗦的事。其实我刚才写下的这么多文字,与我们的这个故事关系不大。如果用电影画面来表示,不过就是一个镜头的事:一座城市的一条街道的旁边有两棵相依相伴高大而又挺拔的银杏树,它们在灰色的天空下,依然郁郁苍苍,保持着百年的威严和庄重。当镜头从树冠上摇下来时,我们会看到树下有三五个人,有男有女。有站有坐。这时,镜头慢慢向其中一个女人推近……

    好了,故事开始。

    当人出现时故事才会出现,对不对?尤其是女人。

    这女人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安,因为她没有如一般人那样坐在长椅上,或悠闲地看着街景,而是站着,并且头来回摆动,看着路的两边,好像生怕错过了什么人的出现。她的年龄看上去在25岁到35岁之间。现在的女人年龄总是这样。有比较大的余地。她的气质属于职员一类,有一些文化素养,但还没深厚到面部生硬的层次。她的身边放着一只箱子,是那种可以推着走的有密码的高级旅行箱,肩上则背着一个又方又大的皮包,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她的穿着……她的穿着实在是没什么可形容的,大概就是一件白色短风衣,一条牛仔裤。我出门在外时就喜欢穿得简单利索。

    因为出现的是画面,我们还可以看到,在两棵银杏的对面有一家很大的商场。或者也可以说,银杏就在商场门前。这个商场因此叫做“银杏购物中心”。但镜头并没有带我们走进商场,它只从商场大楼的外部扫过。尽管只是扫过,我们仍会注意到商场的二楼上挂着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厅招待所。

    现在是下午5点左右。这个城市向来以持久的阴天著称,5点时天色就暗下来。同时发生在这个光景的变化是,街上的车流量增大,一些单位已经开始下班了。女人抬起手腕来看了一下表,神色有些不满。显然,她是在等人赴约,而这个人没有准时。她拉出手柄推着箱子,调头往购物中心走去,那里有一个公用电话亭。

    嘈杂的街市声隐去,我们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喂。请传2582。姓雨,下雨的雨。请速回电话,6671511。

    她是打传呼。她放下电话,等。5分钟过去了,没人回。

    女人又打:喂,请传2582。姓雨,下雨的雨。内容是:我将在5点30分准时离开白果树前往机场,不,改成5点40分,对。没有了。谢谢。

    女人放下电话,付了钱,推起箱子,神色坚毅而又黯然地离开了电话亭,走回到银杏树下,这时已是5点30了。

    片刻之后,一个男人进入到了我们的视野中,或者说,进入到了镜头中。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并且假作不经意地靠过来。女人丝毫没有察觉,她越来越焦虑,再次抬腕看表。现在已经是5点40分了。女人叹了口气,提起箱子,开始往路边靠,显然是想拦一辆出租车。

    这时男人靠了上去,耳语般地对女人说,不要紧张,跟着我走。

    女人愣了一下,没敢回头,显然,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同时,她还感觉到有个什么硬东西顶在腰上。影视及书本上得来的间接经验已经使她明白,那是件凶器。事实上我们已经看见了,男人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我们还看到男人将女人手上的箱子也接了过去。女人的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完全懵了,机械地被男人顶着往前走。一辆小车,准确地说是一辆蓝色奥拓,如我们通常在影视上看到的那样,及时地滑到他们的面前停下,女人迫不得已地和男人上了车。

    这时我们听见他们的身后有个女人在大声喊着:等一等!但上车的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听见。车很快开走了。

    究竟怎么回事?

    我们一时无法知道。

    二

    写到这儿我就发现电影也有弱点了。它不便在叙述一件事时,又突然回过头去叙述另一件事,并交待出事情的缘由,即所谓的背景。在现在社会,了解背景是多么重要。而我们这个故事,恰又是多线头的。我看我还是回到小说吧。

    这另一件事情得从昨天说起。

    昨天晚上,当一身疲惫的某公司女经理林君如回到家时,发现15岁的女儿林凌不在家。保姆说小姐从早上去学校后就一直没回来。林君如起初没在意,因为自从女儿上中学后,就越来越难管了。当然,她也没时间管。她的公司眼下正是非常红火的时候,她想一鼓作气地把资产做到一千万再歇息。她想只要有了钱,她就把女儿送到美国去读书。她轻描淡写地对保姆说,你去打电话问问她那些同学,看她在谁家里玩儿。保姆应声而去。过了几分钟,林君如正在看金融报,保姆有些紧张地进来说,林凌的同学说她今天下午没去上课。

    这下林君如有些生气了。女儿竟然旷起课来。她皱着眉,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来。这时电话响了。保姆拿起来。林君如说,如果不是林凌,就说我不在。但保姆的脸色忽然就变了说,就是小姐,她在哭……林君如马上接过话筒。林凌的哭腔顿时传进她的耳朵:妈,妈,快来救我呀,他们把我关起来了。妈,我害怕……然后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见了没有?林老板?你的女儿在我们手里,你不是很有钱吗?拿钱来换她的命!

    接下来的对话大家可以想象,我再复述就没什么意思了。总之林君如的女儿被绑架了,对方想敲榨她的钱。对方同样也威胁她不许报警,让她守在家里等电话通知。林君如放下电话时,手心里全是汗。但她毕竟是个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的女人,很快就镇静下来。她毫不迟疑地让保姆到邻居家去打电话报警,之后很快来了两个警察。

    大清早,一夜未眠的林君如就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要她准备好5万现金听候命令。她求助地看着那两位陪了她一夜的警察。警察之一叫她不要紧张,先答应下来。警察之二就陪她去银行取现金,以防绑匪在暗中监视。

    她照着做了。她将取出的5万现金装在一只黑色的旅行箱内,提回家中。中午,电话又来了,叫她带着箱子坐车前往人民公园,在大门口左侧的公用电话亭等“指示”,警察迅速与上级联系后让她照办。她到了那儿,电话果然来了。新指示是叫她迅速离开,到百货大楼西门外的公用电话亭等候指示。绑匪们似乎都这样,疑心很重,要把送钱的人溜来溜去,怕人跟踪。这样溜了几趟之后,已是下午4点多了。林君如不耐烦了,她在电话里说。如果你们再这样,就休想得到这笔钱了。我马上报警,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对方想了一下,终于说,好吧,最后一次了,我们5点半在白果树那儿碰头。

    这时已经5点多了。时间很紧急。警察们一边往约定的地点赶,一边向上级汇报,部署抓捕行动。可偏偏遇上了堵车,林君如坐在一辆由警察开的出租车上心急如焚,却是一点辙也没有。开车的警察也不住地拍打着方向盘骂道,他妈的,最需要拉警笛的时候偏偏不能拉。等他们赶到白果树时,已过了5点半。车还没停稳,林君如就跳下车往树下跑。她一边跑,一边远远地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了车,那男人还提着一个密码箱。下意识里,她明白那个女人本该是她,她大声叫了起来:等一等!可没人听见。车开走了。

    林君如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随之而来的开出租车的警察似乎明白了什么,机敏地跟了上去。

    如果是电影,我们会看到林君如那双充满绝望和懊悔的眼神,还会看到白果树下的闲人们那惊愕以及好奇的表情。

    惟有两棵银杏树,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依然从容不迫地轻轻摇曳,仿佛在告诉人们,不要着急,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回归平静的。

    三

    银杏果然没错。第三天,有人就在晚报上看到,这个绑架案已被当地警察破获了。人们一点儿都不惊奇,警察就是干这个的嘛。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却是另一点,即这两个“绑匪”是林君如的生意对手派人干的。对手只是想打击一下她的气焰,没想到派去的两个农民工却“假公济私”,想趁机捞一把。当然,这都是后来费了很大劲儿才弄清的。

    林凌获救的那一刻,林君如冲上去抱住女儿企望痛哭一场,用泪水冲刷掉两天来的恐惧、焦虑、紧张不安和深深的内疚,但她抱住女儿时,女儿竟然僵硬着身子不与配合。她只好减少掉一半的泪水,振作起来,拿出往日驰骋商场的精明与果断,决定赠送给刑侦队一台本公司营销的586品牌电脑,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至于她和女儿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不是我们这个故事所要讲述的。她们自会过下去的,自会慢慢调整磨合直到解体为止。

    我们现在要讲述的是故事开头的那个女人。她到现在连个名字还没有,我们只听见她说她姓雨,下雨的雨。然而据我们所知百家姓里是没有“雨”这个姓的。仅这一点她就令人奇怪。我相信大家也都没忘了她。

    我们又回过头去叙述。小说就是这样,可以随心所欲。

    当绑匪们将“雨”弄上车后,很快就发现他们搞错了。虽然他们费了不小的劲儿才让这女人将密码箱打开,但箱子里却没有他们想象的一沓子一沓子的钱。她开口说话时,竟然是外地口音。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像做母亲的那样,一上车就焦急地问:“我的女儿呢?”他们还发现作为那个人质的母亲,她显得过于年轻了。她只是直着眼睛,懵懵懂懂地听凭他们摆布。

    两个绑匪很恼,把她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搜走之后,将她从车上推了下去。他们决定再调头回去找那个“真的”。他们以为这很简单,就像在商场里买了不合适的东西去调换一样。他们毕竟是头一回从事这种“事业”,缺乏实践经验。加之影视上也没出现过他们这种情况,无章可循,当然他们就落网了。

    “雨”被推下车之后,连吓带摔就昏了过去。尽管是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但还是很快被人发现了。一个在阳台上收衣服的家庭主妇,亲眼看见“雨”从一辆蓝色的小车上“掉”下来。起初那主妇以为是东西,后来才发现是人。一辆随后而来的出租车差点儿没压着她,但停也没停就开走了。于是主妇惊叫起来。

    “雨”被好心的人们送到了附近一家医院里。为了弄清她的身份也为了交费,人们只好去翻她的衣袋,结果只找到一只空皮夹。里面有一个工作证。从工作证上人们得知,这是位外地来本市出差的女人,叫夏雨。在工作证里,人们又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名片,是本地人,叫费力。人们就照着名片给这位费力打了电话。

    这时,叫夏雨的女人苏醒了。醒来后就泪流不止。

    四

    对费力来说,这周末过得真是天昏地暗。

    周五的晚上,他在电话里答应了夏雨,第二天一定去机场送她。夏雨的语气里流露出一种很深的失望和伤感,让他感到难过。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这次她来成都出差纯属借口,主要是来见他的,可他几乎没安排时间给她,只在一个公众场合里见了她一次。如果扪心自问的话,费力承认自己是喜欢夏雨的,而且很喜欢。但无论如何也没喜欢到要为她付出什么的地步。用不着仔细权衡,本能就使他懂得应该从这一情感战场上战略后退了。当然,他也确实是忙,一个报纸的头版主编,永远都处于紧张状态。他之所以主动提出去机场送夏雨,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冷淡。他甚至想好了中午在宾馆请她吃顿便饭。

    但怎么也没想到,周六一大早,他就接到刑警队一个哥们儿的电话,问他是否有兴趣跟踪采访一个绑架案?他立即兴奋起来,毫不犹豫地说马上就派人去。他迅速给手下的几个记者打传呼,可一个合适的也没找到。毕竟是周末。只找到一个才分来的小青年。他不放心。于是他决定亲自上阵。最初他还没有忘记夏雨,他打电话到她下榻的招待所,可她不在。再一转眼他就忘了这事。毕竟是参与这样一件惊险紧张的案子。脑子里哪还容得下一丝闲情?

    从上午跟到晚上,费力紧张得只吃了几口盒饭。感觉比警察还辛苦。不料让人们喘不过气的两个“绑匪”最后竟那么快就落网了,人质也毫发未损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费力在高兴之余不免感到一丝遗憾。本来他是想搞它个一星期连续报道的,吊吊读者们的胃口,哪知一天就打住了。

    但毕竟人质获救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都没有受到损害,警察们又立了一功,不高兴是不应该的。费力就准备打道回府去赶写文章了。警察哥们儿看出了他的遗憾,就悄悄告诉他,此案还留下一条尾巴,那个曾被绑匪误会成人质母亲的女人尚未找到,他们劫持了她,并抢走了她身上的钱。费力的眼睛一亮,本能地感到这会是一条好看的新闻,就嘱咐哥们儿,一有新情况就马上给他打传呼。

    费力坐上出租车往报社赶,顺手打开了关了一整天的传呼和手机。当出租车从那两棵银杏树边上绕过去时,他终于想起了夏雨,整整一天他竟把她忘得一干二净。费力心里万分内疚。想来此刻她已经回到她那个远在北京的家了。她一定伤心至极。费力决定冒险打一个电话到夏雨家里,作一解释并且道歉。

    正想着,BP机先叫起来。司机很体贴地给他打亮了车灯。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却惊得呆住:“夏雨在三医院急诊室请速来。”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女人会不会因为他的失约而想不开……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去就准得陷入麻烦的境地。但这个自私的念头只是一闪念,就被他压了下去。他马上对司机说,我们先去三医院,看个病人。

    汽车一调头,往医院驶去。

    五

    费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警察们四处查找的那个被错误劫持的女人,竟然是夏雨。而且正是由于他的敬业精神,夏雨才被绑架的。这两件事的因果如此奇妙,令费力感叹不已。

    但夏雨却没有任何感叹。她在费力赶到时已经苏醒了,当这个千呼万唤不出来的男人终于出现时,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她的伤不重,只是右腿有一大块乌青,用医生的话说,软组织受伤,有淤血。另外就是轻微的脑震荡。

    费力说,对不起。他似乎只会说这句话,对不起。

    费力有些不明白,夏雨怎么会在那儿?据她的机票要求,她应该在4点以前到民航售票处去坐班车的。夏雨对此却不作任何解释,只是要求马上离开医院,并且马上离开本市。

    费力说,反正已经耽误了,明天我陪你好好玩儿玩儿。

    夏雨说,不。我要回家。

    第二天,在前往机场的汽车上,费力握着夏雨的手再次说,对不起。

    夏雨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的情绪似乎好一些了。她说,你知道我最紧张的是什么时候吗?就是被绑匪弄上车后,他们要我打开密码箱时,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那个箱子的密码了。

    费力微笑着听她说,他想她需要把这件事叙述出来,以缓冲心理压力。

    夏雨说:他们认为我是故意的,他们说你不要命了?其中一个还用手上的刀划我的手背,你看。

    费力看到了一条血痕,如通常见到的被利物划伤的痕迹。他有些心疼,轻轻抚摸了一下,同时问道:你为什么不用一个好记的数码来作密码呢?多危险呀。

    夏雨说,我当然是用了一个最有意义的数码。可当时太紧张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后来总算想起来了。

    是个什么数?

    716。

    这数字没什么特点嘛。你看你真是。

    夏雨没有说话。这时他们已经到了机场的安检门,要分手了。

    费力再次说,夏雨,我真的非常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夏雨还是不说话。

    费力又说:幸好绑架不成功,否则真不堪设想。

    夏雨终于开口道:不,对我来说,这次绑架是成功的。

    费力感觉到了她话里的话,但没有追问。他急于送走她。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家里还有个需要安抚的女人呢。他最后一次和她握了握手,然后如释重负地转身离开了候机大厅。他甚至没站在那儿向她挥一挥手。

    晴朗的天空下,他深深地吸出一口气,以缓解全身的疲劳。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他忽然想起那个著名诗人的诗: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真是好诗。后面是什么来着?他瞑想着。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嘀、嘀、嘀,传呼机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很刺耳。一定是那个警察哥们儿。费力想,他们肯定还在查找夏雨。要不要告诉他们别再查了呢?他取出传呼机举到眼前——

    “雨小姐告诉你:716是你的生日。”

    费力一下怔住,乃至在原地站下来。他回过头去,望了望机场。什么也没望见。但他的心情却顿时复杂起来,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但我相信读者们已经没有耐心去理解他了。这种男人是这样的。那就让我们回到电影画面吧。画面要简单得多。

    一辆红色出租车停在了白果树旁。因为是星期天,树下的人特别多。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下来,好像很闲似的坐在了一条长椅上。他的对面是一家商场,商场二楼是一个机关招待所。他拿出烟,点上。旁边有两个人在议论:喂,你知道吗?昨天这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呢。另一个说,是吗?绑架谁?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后来呢?后来马上破案了,就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派人干的。真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第三者……

    男人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很难看。

    他掩饰着自己,抬起头来,发现其中一棵银杏树不知什么时候结果子了。是白果。

    我们的镜头向上摇去,当插到银杏树的树冠时,果真有几个隐约的白果。然后镜头渐渐地拉开,拉远,画面上的城市显出一派宁静祥和的氛围,日子又如水一般流过了。

    发表于《作家》1997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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