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车轻快地驶过桥上，二人间的紧张才稍稍缓解，他转过头来冷冷地对她说：“明天我们要出国。”
玛尼的心直往下沉。
“我以为你要在伦敦待一星期的，杰夫。”她问道，眼里充满苦恼，“我跟爸爸说过——”
“有什么关系吗？”他粗声说。
玛尼鼓起勇气来问了她一路上想问的问题。
“杰夫，今早从教堂回来时，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吓着我了。”
杰夫·莱格轻声笑了。
“我吓着你了，是吗？”他轻蔑地说，“如果只是这样，那是你运气好！”
“可是你那么阴晴不定……”她手足无措地说，“我，我本来不想嫁给你的……我以为你想娶我……而爸爸又那么心急……”
“你老爸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嫁给有钱有地位的人，”他一字一字地说，“你不是嫁给这样的人了吗？我今早跟你说，我会让你老爸不好过——”他将大拇指往下摆了摆，“那是真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爸是个骗子。”
“你竟敢讲这种话？”她问道，美丽的面孔一红一白，声音因愤怒而发抖，“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你知道的！”
杰夫·莱格闭上了双眼。
“你慢慢会知道很多事的，亲爱的。”他说，“不过我想咱们最好先到旅馆再说。”
接着二人无语，直到车子来到夏洛顿旅馆前面，杰夫才又开始变得笑脸迎人、彬彬有礼，但等到二人进了起居室，关上房门后，他又回复了原样。
“现在该让你慢慢知道一些事了，”他说，“我根本不姓弗洛伊德，我叫杰夫·莱格，我父亲六个月前才出狱，他是被你老爸陷害入狱的。”
玛尼张着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彼得·凯恩是个银行抢劫犯，十五年前他跟我父亲一起干了笔勾当，抢走了一百万，可是他却卖了他的伙伴。”
“卖了？”她一脸茫然地问。
“就是你父亲背叛我老爸的意思，”杰夫耐着性子说，“彼得竟然没教你这些黑话！你爸去告了合伙人的密，结果害我爸被判了二十年徒刑。”
“这不是真的，”她愤慨地说，“全都是你乱编的，我父亲是个经纪人，他这辈子没做过任何不正当的事！就算有，也决计不会背叛他的朋友！”
杰夫似乎觉得这话很可笑。
“经纪人，是吗？你是说他专门介绍人去住铁笼子？真是笑死人了！你爸是个大骗子！约翰尼知道他是个骗子，克雷格也知道他是个骗子。要不然你以为经纪人怎么会和条子交朋友？你少给我装出那种傻相，条子就是警察！彼得显然没把你教好！”
“约翰尼也知道？”玛尼结结巴巴地说，“约翰尼知道爸爸是——我才不相信！你说的全是骗人的，就算是真的，那你又为什么要娶我——”
突然间，玛尼明白真相了。她满怀恐惧，僵直地站着，回头注视着身边这个带着笑意的男人。
“你猜到了，嗯？多年来我们就等着向他报复，我想我们办到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他，那边有电话。打电话给他呀，跟他说我就是杰夫·莱格，那么他对女儿幸福终身的美丽梦想就全毁了！打电话给他呀！告诉他你从来不想嫁给我，之所以嫁我只是为了让他开心而已——反正你迟早要令他懊悔的，还不如现在就说。”
“他会杀了你。”玛尼喘着气说。
“也许吧，这主意也不错。我们已经让他掉到陷阱里了，死了也无所谓。可是我想他不会杀我的，他只要拿起枪，我就先把他打成蜂窝，不过别因为这样你就不告诉他事实，亲爱的玛尼。”
“你早就计划好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
他点点头。
她又问：“可是约翰尼……约翰尼并不知情吧？”
她看到杰夫变了脸，原有的自信也不见了。
“他知道。”她指着杰夫说，“他竟然知道！”
“他是知道，可是他还是让你跟我走了，宝贝。”杰夫说，“他跟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从不做告密这种事，他跟我们一样！”他重述道。
玛尼以手掩面颓然而坐，杰夫看着她，以为她在哭泣。但当玛尼抬起头时，眼睛却是干的，而更令他讶异的是，她原有的恐惧之色此刻也已不复存在了。
“约翰尼会杀了你。”她简单地说，“如果他知道实情的话，他不会放手就这样让我走的……这根本不合情理，对吧？”
这下轮到杰夫感到不安了，他倒不是害怕约翰尼会报复，而是玛尼那种决然的平静，说不定她和第三者讨论过这个问题。杰夫忽然自信全无，玛尼的话是如此条理分明，他不自觉地看了看四周，仿佛约翰尼·格雷随时会出现似的，眼前这种诡异的局面令他震惊，他紧张地笑了笑。
“约翰尼？”他不屑地说，“你期望他会怎样？他刚刚出狱而已。你啊，要学的还多得很。”
他弯身向她，将手放在她肩上。
“好了，大女孩，”他说，“有两件事你能做，一是打电话给彼得让他知道实情；或是，过来陪我玩儿。”
“我去打电话给我父亲。”
玛尼说着跳了起来，但在她拿到电话前，杰夫的手已经伸过来将她拉回去了。
“你什么电话也不能打，”他说，“你没别的选择了。你是莱格太太，是我纡尊降格，娶了一个骗子的女儿！玛尼，来，给我一个吻，你从没对我表露你的热情，我也一直没逼你，就怕把你逼走，我总是那么体贴——因为杰夫·莱格本来就是位谦谦君子。”
她突然被他揽在怀里，玛尼拼命挣扎，杰夫想强吻她，可是玛尼将脸埋在他的领口，直到杰夫将她重重一摔，几乎要摔断了她的肩膀。玛尼抬头看着杰夫通红的面孔，浑身直打哆嗦。
“你逃不掉的，玛尼。”他得意得声音都哑了，“我得到你了，而且还是合法的，你是我的妻子！你明白吗？我们之间不能有别的男人。”
他将她拉过去，用手将她苍白的脸孔扳向自己，她厌恶而恐惧地挣脱杰夫，逃到门边将门打开，却又退了回来，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
原来门口站了一位高大的女子，女人有着一头红发和亲切的脸，从她穿的制服看来，无疑是旅馆的仆役，说话时还带威尔士口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杰夫喝令，“滚开，你这浑蛋！”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不喜欢你乱骂人，我是在这里工作的！”
玛尼看到逃走的机会来了，她赶紧跳进卧室里，将门推上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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