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位大侦探早在调查俞铭死因的时候就将我的祖宗八代查了个底朝天,在这里见到我,他大侦探当然一点儿都不会意外。但是,对我而言,这位身在公门的“房东少爷”只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我都坐立难安。
“想什么呢?吃饭了。”陈斌将饺子端上桌。
我看了看陈斌,站起身向厨房走去。手机突然响了,我急忙按下接听键。
“柠柠……你快来……”听筒里传来微弱的男声。
“江毅?”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在报社的后巷……刚才我被一群人拖到了这里……我的相机被砸烂了……你……快来……”话音未落,电话就已挂断。
我握着听筒的手臂不停地颤抖着。
“发生什么事了?”陈斌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我的同事……好像受伤了……他的相机被人砸了……”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陈斌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哪里?带我去!”说完,他一手抓着慌乱的我走出了门。
陈斌驾驶的三菱吉普在一个小时之后到达了报社后巷。后巷入口处的地面上赫然一片血迹。我握紧了拳头,紧咬着下唇,快步向巷中走去。地上的血迹不断向巷尾延伸,紧接着,满地都是相机的碎片。我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立即拔腿向巷子深处跑去。
在昏黄的路灯下,江毅吃力地靠着墙壁,站在呼啸的寒风中。他满面鲜血,外套和牛仔裤都已经破损。
我冲上前:“江毅!他们打你了吗?他们到底是谁?”
江毅扶着我的肩头,不停地咳嗽:“我……不知道……其中一个人说……再偷拍别人的东西……就要我的命……”
这时,我听到陈斌在我身后说道:“杨洋,带两个法医到这里来……”
江毅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记忆卡并没有被抢走……我特地复制了放在办公室里……”
听到这句话,感动与歉疚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双眼模糊了。
“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我们马上送你到医院去。”陈斌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江毅身上。
“不。”江毅转头对我说,“柠柠……拍照……给我拍照……这也是一条不错的新闻……用你的相机……给我拍照……”
我的眼泪涌出了眼眶。这是我的记者生涯中,拍得最为艰难与心痛的一组照片。
大年初一的中午,我第二次来到公安局的讯问室。
陈斌和一位年轻女警走了进来。女警刚一进门就说道:“怎么又是你?你事可真多!”
“哎——”陈斌皱着眉头制止她。
我呆呆地望着桌面,无话可说。
陈斌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纸,放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俞铭的验尸报告。我不解地望着陈斌。
“这是俞铭的病理鉴定报告。报告显示,他是中毒死的。但这种毒药在进入人体之后不会即时发作,而是在被害人的心跳达到每分钟一百七十次的时候才会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动向全身蔓延。这就是为什么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突然死亡。”
我避开了陈斌的目光。
陈斌继续说道:“我和章主任谈过了,这起案子我们会和你们报社合作。我们会提供一些必要的资料给你们做新闻素材的。”
我再次回到报社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晚上。我翻看着江毅留给我的照片——那一张张与黎部长有关的单据,江毅站在寒风中满面的血迹……我不愿接受的现实全部真实而残酷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在传媒集团改组之前,作为名报的子报,记者所到之处大都高姿态好招待。但是好景不长,报社自立门户之后,记者也开始为三餐担忧,报社上上下下都为自身的生存与发展捏一把冷汗。我将“俞铭之死”搬上报纸其实只为用八卦新闻带动报纸销量,从而刺激广告收入,帮助报社走出困境。但我万万没想到,这则口水文章竟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事到如今,我只能继续走下去,没有回头路了。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打进夜班编辑部:“韩老师,麻烦你帮我留一个版面好吗?我有一份急稿想上明天的报纸。”
“好的!没问题!是跟江记者有关的吗?”
“是的,还有俞铭的死因。”我说。
“版面我给你留着,十二点之前把稿子传过来就行了。”
我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部长爱婿死因查明,离奇中毒确认谋杀。涉案人员行为不端授人以柄,不惜雇人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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