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蛮多东西的,瞳也要去打工,穗因为有重要事情要处理,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
“没关系的,有樱矢帮忙呀!”我安慰零说,额头却已经在狂冒汗了。
“还有我呢!”对了,还有真沙。
“但是你们几个拿这么多东西很费力呢!”零微蹙着眉说。
“我会把他们送回家的。”后来一直都没有怎么做声的汐见夜突然开口了。
“夜,你不去医院没事吗?”瞳问道。
“我等会儿再去医院。”汐见夜看了一眼瞳,又匆匆低下头去,然后走到零面前,“先帮我照顾一下宝儿。”完全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像托人帮忙,不过我突然觉得我能理解汐见夜对待零的态度。对他来说,瞳和宝儿是他最在乎的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都很喜欢零。人其实在任何感情上面都是有一种想独自占有的心情,哪怕是亲情,一旦被别人分担了,就会感觉有些失落。
“我会的。”零的眼睛呆了一秒钟,然后发出亮晶晶的光芒,他笑着答应了。
“喂,真沙,你这个小不点就挑轻的拿,干吗搬那么重的太阳伞,给我拿!”大家散了以后,我们开始提东西走人。真沙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抱了个太阳伞准备走人,表现甚是积极,不料被樱矢半途拦截,跟她换了塑料折叠椅拿。
“樱矢哥……”不好的信号,有泪花在真沙的眼眶里闪动,外加无数粉红泡泡腾上天空。
“我比你小!”对于绫樱矢来说,在原则问题上分得比较清楚。
不管怎么样,到一起就会使得场面热闹起来的两个人,总算拿好了各自要拿的东西,你争我斗地抢先走了。汐见夜一句话也没有说,搬了最重的音响径直走了,留下了一些资料什么的给我拿。我抱起那些东西,赶紧小跑几步,总算是跟上了他。
汐见夜的表情凝重,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就擅自开了这个募捐会而不高兴。
“汐见夜同学……”走了老远我实在憋不住了,这样的气氛再要持续下去我就要窒息了。
“怎么了?”他没有回头,冷冷的声音飘荡在空中,让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我……”该死,想说对不起的,可是却不敢说出来。
汐见夜把眼睛看向我,深沉得可怕,锐气逼人,这个时候估计谁都不会想到,他的眼神就跟小孩子一样可爱。而会有这个表情一般是因为……如果没错的话,是跟宝儿有关吧?
“对不起!”我闭上眼睛,话就脱口而出。这个场面让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宝儿,她在我的包包上面画东西时,汐见夜护着她的场景,那种过分的宠爱让人感觉到害怕。
可是,我再偷偷看向汐见夜的时候,他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了。他直直地看着我,然后又低下头,却一直没有抬起来,一种不好的感觉笼上我的心头,今天的汐见夜好奇怪!
“没有人能救宝儿了。”一句空荡荡的话从汐见夜的口中说出来,他的眼里满是悲伤。
“怎么会?还有医生呀!你一定要有信心!”我站到汐见夜的面前,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动摇了吗?
“医生?医生说要找到合适的骨髓……”
“那我们就去找呀!”
“找得到吗?”汐见夜的眼睛突然看着我,失控地大吼着,“我们学校有几万人,但是连0.1%的匹配几率也没有!”
我呆住了。静静地看着汐见夜,我终于明白了,从活动到现在,为什么他的眉头一直紧蹙着,每看到一个人从医护车上走下来,他的眼神就变得更深不见底。今天的募捐还召集了全校的同学进行化验,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救宝儿的人。
“至少我们筹集到了一些钱呀,我们用最好的药,宝儿一定会等到合适的救助者出现的,还有那么多同学的爱心和祝福不是吗?”我再一次走到汐见夜的正对面,眼神诚恳激动,其实心里是虚的。虽然有这些钱,但是也不够宝儿半个月的医药费用。
汐见夜默默地看着我,没有做声。
“没有到最后关头你一定不能绝望,宝儿她很需要你。”我再一次认真地强调。
汐见夜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别过脸去,再转回来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扬了,带着苦涩的笑:“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平时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啊——”我瞪大眼睛,陷入无语状态,他怎么能这样说我?
“啊什么啊,你这样很白痴呢。”一抹邪恶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顺带猛拍了一记我的头。
我捂着脑袋,不敢怒也不敢言,连“哎哟”都吞进肚子里了,但其实早就已经在心里笑开了花了,汐见夜总算变回来了。
“今天……其实,我不是真的想责怪你,其实心里还是挺感谢你的。”
“咦?”
“我只是不习惯有人帮忙。”汐见夜一脸不自在地说。
“瞳和澄真一不是帮你了吗?”我奇怪地问道。
“他们不同。”
“哦……”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这只狗好丑哦。”汐见夜瞥着地面,突然用淡淡的口气说着。
咦?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一坨!”我把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到地上,一把搂过我的一坨。看看四周的环境,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家的附近了。一定是一坨看到樱矢回家了,所以跑出来接我了,不亏是我的女儿呀。
“你刚才叫它什么?”汐见夜指着我手里的狗,怔怔地说。
“一坨呀。”我迷茫地回答,他干吗这么吃惊哦。
“一坨……”
“嗯,我养了它十一年了。”我捧着一坨的脑袋,高兴地晃动着,它今天好乖哦,没有到处乱跑。
“十一年……”汐见夜怎么了,怎么一直都在重复我说的话?
“是呀……”
“它以前是一只流浪狗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汐见夜蹲到我面前来了,摸着一坨的脑袋,一坨用舌头舔他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了。
“我们在门口发现它的时候,它浑身都被雨淋湿了,打着哆嗦,缩成一团。”我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汐见夜,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思绪回到了十一年前……
“哇,DINO,它好可怜哦。”一个女孩蹲在一只小狗的面前,皱着眉头心疼地说。
“嗯,应该是一只流浪的小狗,被主人抛弃了。”男孩把那只狗圈到怀里,可是小狗还是不停地哆嗦着。
“肯定是主人嫌它长得不好看。我们留下它好不好?”
“笨蛋,它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我们收留它呀,你看,它多可爱!”
“那我们叫它一坨吧,你看它就是毛绒绒的一坨。”
“好!”
“DINO……”我看着汐见夜,泪眼模糊地喊出这个名字,想着以前为了找DINO经历的那些事情,还有零为了找小桃经历的那些事情,他们明明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却感觉不到,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好想宣泄。汐见夜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然后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DINO!”
“嘿嘿,你上当了,我不告诉你我的名字。”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两个一看就知道是两个笨蛋,一个是土豆,一个是地瓜!”
“为什么叫我们是笨蛋!”
“因为我看到你们老是被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呀!”
“……”
“你们放心啦,我会保护你们的,他们都怕我的。”
我和汐见夜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我的手里抱着一坨。
“我没想到你会到这个城市来!”
“我也没想到。其实,有好几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恍惚地觉得你就是地瓜,当时自己都觉得奇怪。”
“告诉你哦,《吉兰经》上,穆罕默德曾经说过,有些人因为缘分来了,是还会再相见的。”
我和汐见夜相视而笑。
“没想到你就在身边,我一直在找你。”我看着一坨说着。一坨,汐见夜见过它几次,但是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叫它“狗狗”,他不知道他口里一直说着的好丑的狗是一坨,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把零当成DINO了吧。“后来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看着汐见夜。以前他是一个很爱耍酷的小鬼,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帅哥的模样了。
“那天,养父母突然告诉我,我们要搬家,走得很急,我疯了似的到处找你,但是没找着。”汐见夜看着我的眼睛,说不出的喜悦,“后来我也去过你的奶奶家找你,但是那里已经空了。”
“那天我和樱矢就在我们常去的海边找你,你没有去那里找我们吗?”我急急地问。
“我去过了,可是没有看见你们!”
原来,我们是错过了。
“后来,奶奶死了,我跟樱矢回到家里住了。”我的心里像被掏空一般失落,“我们应该告诉彼此名字的,DINO是汐见夜,地瓜是绫濑奈,土豆是绫樱矢……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久……”
“濑奈,”我抬起头,这是第一次,听汐见夜,不,是DINO叫我的名字,“我们现在相见了不是吗?”汐见夜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他真正开心地笑过了。
“嗯!”我使劲点头。
“老天让桃生零把瞳从我身边带走了,原来是要把你换回来……”汐见夜独自喃喃着,他缓缓抬起手,掠过我的眼睛,向上,落在了我的头发上。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神里闪动着温柔的光,一如我们小时候,不同的是我的脸却红了。
我看着夜空,星星像无数散落的碎钻一样,铺在黑色天鹅绒的天幕上,闪闪发光。上天对我很好,零是瞳的,而我也找到了D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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