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兰惊魂-贵妇兰惊魂(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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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宇会回来。

    怀着一颗复仇的心,他不知更换了多少个落脚地。侦察兵的眼睛总能让他在看似平静的环境中捕捉到潜伏的危机。新更换的落脚地十分隐秘,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贸然进入。赵宇向落脚地走去。在他的身后,桑拿城的霓虹灯绚丽多彩、变幻莫测……

    许凤和白如兰桑拿过后被帅哥按摩得全身舒展。当她们走出桑拿城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两个女人仿佛进行了一场亲情培训,潇洒过后已成了无话不说的亲姐妹。不,比亲姐妹还亲。许凤说好了到她那儿去睡。她们一路开车走着,一路说笑逗乐儿。话题从帅哥按摩又说起苗九鹤。白如兰说:“我怎么越看他越像老太监啊。”许凤笑着说:“要不我说他靠得住,还要把你介绍给他呢。”白如兰说:“那你可就太对不起苗爷了。”许凤问:“为什么?”白如兰说:“他到靠得住了,我可受不了,非背着他找小白脸不可!”许凤一听笑得喘不上气来。她跟白如兰越聊越开心,嘴上就把不住门了,连刘应君被抢是苗九鹤指派人干的这些事都聊出来了。白如兰说:“你别吓我了,苗爷没那么坏。”许凤说:“骗你是小狗。”就把她知道的刘应君被抢的事讲了出来。讲着讲着,她觉得说漏了嘴,又赶紧找补,说:“其实那都是误会。苗爷是叫人去买刘应君的兰花,去的人价钱没谈好,争论起来就动了手……”白如兰说:“不听,不听。你再瞎编故事吓唬我,把你嘴缝起来!”许凤撒娇说:“今晚上让我跟你亲够了你再缝……”

    两人在车里说笑着兜风。路过夜宵店,许凤非要请白如兰吃夜宵。她抢着去买,白如兰就找座儿坐下等。就在这当儿,一条情报飞到陆铭的手机上:“苗爷可能是刘案幕后指使者。”

    夜宵过后,两个女人嘻嘻哈哈上了车,又兜了一阵子风,这才去许凤家。许凤住的是一幢法式别墅,两层还带个尖顶阁楼。许凤说把车停院里吧,边说边下车去开门。就在她按亮门前灯的瞬间——忽!一只鹰从天而降,跃下院墙的黑影直扑许凤。白如兰飞身冲上去,出手推开许凤。许凤踉跄倒地,寒光擦背闪过。那是一把又薄又快的刀!这样的刀,来势又这样猛。如不是白如兰出手,许凤早没命了。能用刀的,当然就不是鹰了,是人。这人想不到白如兰如此身手,回手一刀,直取白如兰咽喉。明灯之下,利刃如风。白如兰躲闪不及。只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倒下的不是白如兰。一支凌空飞来的箭,不偏不倚,正中刺客脖颈。夺人命者命被夺,高手背后有高手。当“110”接到白如兰的报警赶到的时候,刺客已血凝气断。有经验的大夫说,箭上有毒。不错,箭上有毒。这毒来自当地特有的毒木树的汁液。此毒了得,只要见血,中箭者难逃一死,因此被称做“见血封喉”之毒。被封喉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宇!

    已经决定收手的赵宇,终于没有经得住桑拿城霓虹灯的诱惑。在返回落脚地途中,又转道许凤的住地。报仇心切的他万没想到,一支毒箭早已在暗夜中尾随。他行刺许凤,把自己暴露在灯下,给了这毒箭最佳的时机。毒箭从暗夜中飞来,射手在暗夜中消失。赵宇死不膜目,许凤魂不附体。白如兰抱起吓昏过去的许凤,连连叫着:“凤妹子,凤妹子……”此刻,夜已深,小城云江已人睡。而另一座小城却刚刚醒来,这就是法国南部的格拉斯。

    格拉斯被漫山遍野的紫红色薰衣草簇拥着,风中的香气沁人心脾。从十七世纪开始,这里就是法国香水的摇篮,至今仍是法国香水的重要产地和原料供应地。风靡世界的香奈尔五号香水就诞生于此,为法国赢得了“香水之国”的美誉。苏菲站在格拉斯的伯爵城堡上,如数家珍地向刘德贵介绍法国香水的悠久历史,脸上荡漾着优雅迷人的笑。

    “你想不到吧,刘董事长,”欧阳丽这样翻译着苏菲的话,“最初让格拉斯出名的并不是香水而是牛皮。”

    “牛皮?”刘德贵愣了愣,“你没翻译错吧?”欧阳丽笑了:“没错,是牛皮。格拉斯盛产牛皮皮具。皮匠们为了去除皮革的臭味,就用这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制成香料抹在牛皮上。这些工人们惊喜地发现,不但牛皮香了,连他们的脸皮也香了,是擦汗时抹香的。于是香料业就变成香水业。后来,在路易十五的领导下,格拉斯成为世界闻名的香水产地。牛皮从此就跟格拉斯拜拜啦!”此刻,什么牛皮、拜拜,刘德贵没兴趣。他只想知道苏菲究竟要向他透露什么“影响合作的不愉快的消息”。为这话他一夜没睡。

    可是美丽的苏菲偏偏不急,带着刘德贵参观完香水博物馆,又参观了香水生产的流水线。她边参观边介绍说,香水配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调配师是艺术巨匠,他要依据现代人审美情趣的变化和需求来创造。一种新产品的试制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而推广新产品则需要好几年时间和大量的广告费用。在已有上千种产品的情况下,再创造有特色的新产品,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但是,激烈竞争的国际市场,又要求香蜜尔公司不断研制、开发出新的产品。用一句中国当下时髦的话说,要与时俱进。说着,苏菲停下脚步,朝刘德贵张开双臂:“这就是我们热切盼望你早日到来的原因。可以说,贵妇兰中的这个红,红……”

    刘德贵急忙接上去:“贵妇红,贵妇红,它是贵妇兰中的绝品。”可轮到他说了。“对对,贵妇兰中的贵妇红。”苏菲说,“她的香味是我闻到的最具东方神秘色彩的香味,的确是王者之香。刘董事长,你取的名字真是再美丽不过了。用你们中国的成语来讲,真是‘鸡立鹤群’!”刘德贵连连摆手:“不对,不对。”苏菲一耸肩:“闻鸡起舞?”刘德贵还是摆手:“不对,不对。”苏菲这回想起来了:“噢,是杀鸡给猴儿看!”刘德贵说:“这就更不沾边儿啦。”苏菲也犹豫了:“杀鸡给猴儿……抹香水?”得,这回沽边儿啦。刘德贵忍不住大笑起来。苏菲说:“刘董事长,你高兴我也高兴。贵妇红为我们开辟了不可估量的合作前景,但是很遗憾,你跟我们不是独家合作。我们已经得到情报,你们基地另有秘密合作伙伴。刘董事长,请你不要——‘船踩两只脚’啊!”

    “船踩两只脚”,刘德贵这回笑不起来了。他问欧阳丽,你翻译对了吗?她说我们另有合作伙伴?欧阳丽转达了刘德贵的疑问,得到苏菲更加明确的回答。“刘董事长,我之所以要请你来格拉斯,就是想让你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一个新产品从研制到生产再到推广是多么不容易。如果基地‘船踩两只脚’,另有秘密合作伙伴,那不但会伤害我们双方的利益,更可能会使香蜜儿独特的香水提炼技术被第三方窃取。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将给我们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请刘董事长——‘吾身三省吾日’!”

    什么“吾身”、“吾日”的,刘德贵还是被当头打了一棒。他下意识地抓抓脑壳,还好,脑壳还在。这就是苏菲要说的“影响合作的不愉快的消息”。是啊,这也太不愉快啦!回到下榻的宾馆,刘德贵婉言谢绝了苏菲的音乐午宴,郁闷地躲在寝室里“吾日三省吾身”。他左思右想,找不到出路。他拿起手机,打给谁呢?思想再三,决定打给宋和平。管他睡没睡!刘德贵想不到,就在他拨通电话时,在他的隔壁,欧阳丽也拨通了一个神秘电话:“苏菲已得到情报,今天透露给了刘……”

    听到午夜铃响,宋和平急忙拿起手机。果然是凶信!刘德贵来自法国的凶信,进一步证实了陆铭对基地存在隐患的判断。宋和平想到第二天贵妇红要移人基地,本来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下子更睡不着了。他起身下床,穿上衣服,推开门闯人漆黑的夜。宋和平直奔朱宁远家……他和朱宁远,今夜将无眠。今夜无眠的,还有陈友正和田壮,以及被他们带到刑侦队做询问笔录的许凤、白如兰。当然,还有闻讯赶到的陆铭。

    陆铭仔细观察了赵宇中箭身亡的现场,又听了陈友正的汇报。他什么也没说就回局里了。他走进办公室,摸黑坐着想了好一阵子,这才打开台灯。这一箭就像射在陆铭的心上,真狠!警方终于没有抢在对手的前面,赵宇到底还是被灭口了。这是什么人干的呢?来自第一线的报告称,赵宇被杀时段,苗九鹤的行踪一直在监控中。如此,可以排除苗九鹤本人作案,但不能排除他指使人作案。黑天半夜,距离又远;灯亮瞬间,一箭毙命。凶手绝非一般人。凶手不仅专业,而且很了解我们目前的工作进展。……这是什么人呢?

    “锤子、剪子、布”!在这寂静的夜晚,陆铭念着口头禅,扭头看见被台灯夸张了的墙上自己的身影,肥头大耳,像一头蠢猪。他苦笑了一下。陆铭又打开手机,再次琢磨那条最新收到的情报:“苗爷可能是刘案幕后指使者。”如果这个情报准确,那就可以理解,苗九鹤为什么千方百计要买朱大海的贵妇兰了。杀刘应君是为了贵妇兰,纠缠朱大海还是为了贵妇兰——苗九鹤急于要得到这批贵妇兰。如果沿着贵妇兰这条线索再追下去,赵宇走私的是贵妇兰,基地缺失的还是贵妇兰——如此可以大胆地推理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个隐藏在云江的国际兰花走私团伙,盗窃了基地的贵妇兰,派赵宇走私出境;日本警方事先掌握了走私线索,赵宇在东京羽田机场落网;得知赵宇落网,走私团伙害怕警方顺藤摸瓜查出基地贵妇兰缺失,急于寻找同类品种补齐,于是刘应君的贵妇兰便成为目标。走私团伙为盗贵妇兰失手杀了刘应君,被盗贵妇兰在仓皇中丢失,捡拾者朱大海再次成为目标;走私团伙最终买到朱大海的贵妇兰却发现是假货,为此绑架朱大海逼问;基地贵妇兰一时无法补齐,为切断警方追查遂杀赵宇灭口;杜青青之死极有可能源于走私团伙对赵宇的追杀……

    在这一系列案情中,涉及苗九鹤的线索最多。很显然,苗九鹤是这个团伙中的重要成员。他是首脑吗?不像。如果他不是,那谁是呢……当陆铭在灯下苦思冥想时,在刑侦队的办公室里,就案发经过对白如兰和许凤的询问也正在进行。先是询问白如兰。陈友正询问,田壮记录。

    陈友正问什么白如兰答什么,进行得很顺利。完了,陈友正又问了一句看似题外的话:“白教授,你不是从北京到云江来调研兰花的吗?”白如兰答:“是啊。”陈友正又问:“那你怎么会认识许凤的呢?”白如兰答:“调研兰花的就不能到茶馆喝茶吗?”陈友正说:“当然能,当然能。”白如兰笑了:“所以我就认识了这位漂亮的老板娘!”听白如兰夸许凤漂亮,田壮停下笔冲陈友正直笑。陈友正赶紧结束了询问。

    接下来询问许凤就有点儿麻烦。陈友正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跟许凤见面,又生气又心疼又郁闷又无奈。而惊魂未定的许凤讲一句,哭两声,不讲了;又讲一句,又哭两声,又不讲了。讲讲哭哭,哭哭停停:“青青被人害了,呜呜……我不知道,我也心疼,呜呜……他们都找我要人,呜呜……她哥哥找我要人,呜呜……她男朋友也找我要人,呜呜……你们笨蛋,你们破不了案,害得我差点儿被杀了。要不是白姐,呜呜……你们赔我命,赔我命,呜呜……”陈友正说:“你活得好好的,赔什么命?”许凤大哭:“你想让我死啊,呜呜,我死了你想找谁?呜呜……”陈友正说:“别胡说!我早就劝你别干茶馆,你就是不听。”许凤哭得更厉害了:“人家差点儿都没命了,你还这么凶。呜呜……”陈友正说:“我不是凶你,是爱你……不,是爱护你。”许凤说:“我更爱你!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呜呜……”田壮插嘴道:“陈队,这几句还记吗?”陈友正气不打一处来:“你缺心眼儿啊!这是案情吗?”田壮抓抓脑壳:“这不是案情,是爱情。”陈友正哭笑不得。

    田壮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陈队,我看先到这儿,快让凤姐回家休息吧。这事别说摊在一个女人身上,就是摊在咱爷们儿身上也够一梦的!”许凤一听,哭得更可怜了。陈友正只好鸣金收兵——其实无金可鸣,也无兵可收,不过叹口气作罢而已。一直蹲在窗台上旁听的逞罗猫对此表示严重不满,瞄呜!陈友正不给逞罗猫机会。他让田壮护送许凤和白如兰回家,自己去局长办公室。他知道陆铭在等他。

    听陈友正讲完询问的情况,陆铭狠狠地弹了他一个脑奔儿:“当心白雪公主把老巫婆的毒苹果给你吃了,我的王子!”陈友正的脑门上被弹起个大包,他都不知道疼。陆铭说:“许凤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她往北指那可能是南。赵宇为什么要冒风险杀她?难道仅仅如许凤所说是为了青青吗?否!我们的对手以为除掉赵宇就断了我们的路,他们想错了。许凤留给我们的疑点恰恰是赵宇这条线索的延续。从目前掌握的种种情况来看,我们的对手并没有因为赵宇失手而堰旗息鼓,恰恰相反,他们还在策划新的阴谋……”陈友正把脑门儿伸向陆铭:“再来一个,狠点儿!”陆铭伸手就要弹,使出全身力:“锤子、剪子——”陈友正瞪大眼睛,眨都不眨。“布!”陆铭喊完口令却没弹。“算了,再弹,弹断我手指头。谁不知道你练过铁头功,没事儿就拿脑壳撞树玩儿。”说到这儿,他拍拍陈友正的肩头,“你找白雪公主看走了眼儿,这没什么可指责的。事情走到这一步,要说该指责的是我。我早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是不行啊,我钻了,案子怎么办?认命吧,咱们还得咬着牙干啊!”

    陈友正百感交集,哑了一阵子。陆铭抬眼看了看窗外:“又是一夜!说话天就要亮了。我来的时候接到宋会长电话,说今天上午贵妇红要从朱家移送基地,路有点儿远,请咱们帮忙护送。”陈友正立刻来了精神:“我看谁敢下手?”陆铭说:“你咋呼什么?谁敢下手?我就敢。这样吧,你先去安排警车,确保贵妇红移送安全。安排完了咱俩还在这儿碰头,我等你。”陈友正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陆局……你说这位白教授从北京才来几天,怎么就跟许凤混得这么熟呢?”陆铭说:“别瞎费脑子了!快去安排警车,我在这儿等你。”

    “是!”陈友正很快安排了护送贵妇兰去基地的警车。两辆车,一辆打头,一辆断后,每车配三名警员。雄赳赳气昂昂的,移送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基地彩旗飘飘,像过节一样迎接贵妇兰的到来。方明、唐西天和全体员工在大门口列队鼓掌欢迎。当宋和平、朱宁远带着车队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拥上去争睹贵妇红的风采。

    油绿中闪着点点红蕊,绝世奇兰果然非凡。简短的送接仪式过后,总数三十株共一百零五苗贵妇红清点无误,移进秘库。方明发现朱大海没来,就问朱宁远。朱宁远支吾说大海病了。方明问要紧吗?朱宁远忙说不要紧。唐西天说等他好了再带他来这里看看吧。养伤的朱大海虽然人没来,心却随着贵妇红飞到了基地。心随贵妇红飞到基地的又何止朱大海?江一天的心也飞过去了。

    “阿,阿——”江一天打不出阿嚏,张嘴阿阿着,像个大憨包。老六知道他的心病,不紧不慢地扭着水蛇腰:“您别急。我不是说了嘛,天无绝人之路。”

    “阿,阿……”江一天阿阿着说不清话,“那路在哪儿啊?阿……”

    “您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接个能人来。”老六说着,出了别墅。接能人来?江一天的阿嚏更打不出来了,“阿……阿……”要死。老六出去也就拉泡屎的工夫,果然领回一个人来。谁?水泥匠马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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