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兰惊魂-贵妇兰惊魂(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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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小军抓了一手狗屎,惊出一身冷汗。明明藏在石堆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谁动了我的编织袋?动了编织袋的不是别人,正是唐西天。唐西天在桑拿城里要了两个妞儿,完全是为了稳住陶大亮。胜败在此一夜,他哪儿还有心思泡妞儿?他连手枪都准备好了!陶大亮前脚走,唐西天后脚就跟上了。他隐身暗处,用远红外夜视镜把陶大亮一伙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当他发现马小军一个人背着编织袋爬出洞口时,猜中事情有变。他拔出枪来正要冲上去,忽见马小军把编织袋藏在乱石堆里,然后就中了狂犬病,疯跑疯叫而去。唐西天大喜过望,闷叫一声,天助我也!对夜空连送三个热吻,纵身跳下,直取编织袋。

    现在,这个令马小军悲痛欲绝的编织袋已经被掏空,贵妇红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一支棕色的大皮箱里。

    这里是位于机场附近的锦绣宾馆豪华的商务套间,紧闭的韩国丝绒窗帘隔绝了窗外紧张的空气,让人住这里的唐副总充分享受着自由与温馨。“哎呀呀呀呀,这才是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唐西天美透了。美了一阵,他拿起电话拨通商务中心,订了一张飞往上海的机票。一小时后起飞。不一会儿,商务中心的小姐就把电子客票送来。

    唐西天半靠在床上看着机票,上面清楚地打印着自己的名字。好啊,让他们乱去吧。他又拨通商务中心的电话:“对不起,我还要帮朋友订一张今天飞深圳的机票。对,要马上就飞的。姓名刘学伦,身份证号是……一”唐西天说着摸出一张绝对正版的身份证,报出上面的号码。当然,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他本人的。他告诉小姐不必送票了,让乘机人自己去机场凭身份证取票。

    先飞到深圳再设法出境,唐西天这样安排了自己的行程。做完这一切,他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平放在地上的皮箱。“睡得好吗,小可爱?让我再好好看看你。”他温柔无比地说着,蹲下身来轻轻地打开皮箱。仿佛里面睡着一个美女。装满衣服细软的皮箱里,平放着三个能透气的大可乐瓶,里面装着成束的贵妇红。根是根、叶是叶,花是花、朵是朵;红红的花绿绿的叶,水伶怜的油汪汪的花,天真可爱、生动活泼。阿弥陀佛!唐西天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瓶里的贵妇红。看着看着,突然,他的眼睛发直了,那贵妇红的叶子似乎有些异样。啊,不会吧?唐西天急忙从瓶中抽出一株带花的贵妇红,拿到台灯下,亮灯细观。一观不要紧,差点儿要了他的老命——这株带花的贵妇红有假!

    唐西天一手抓住老根,一手捏住花茎,轻轻一抽,花茎竟从老根里被抽了出来。再一看,原来花茎根部扎了一根细针,露出的针尖又被扎进老根里。于是一根细针就把花茎和老根给起来了。花是贵妇红的真花,而叶却是另一种兰花的。这种兰花看上去叶子极像贵妇红。两相结合,安能辨我是雌雄?啊,移花接木。唐西天大惊失色。他慌手忙脚地把瓶里的兰花都取出来,一一检查。结果,凡是带花的全是用针连上的,而没带花的根本就不是贵妇红。贵妇红的花期长。只要给足水,花就是离了根儿,照样能开一个多月。完了,全完了!

    这是谁干的呢?唐西天抱着脑袋死想。不对呀,明明我是看着贵妇红进的库。打从进库就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除了方明,谁也不可能接近啊。难道是方明这活王八干的?不,不可能。他那点儿猪脑子全倒出来也装不满一眼药瓶。再说,他为的什么呀,叫疯狗咬着蛋啦?难道是那陶大亮那帮贼干的?也不可能。他们都是空手进去的,没有替代品。再说,要玩这个细活儿那得下多大的工夫啊!莫非……莫非朱宁远送来的就是假冒伪劣产品?也不像啊,就他那脑残的模样,叫人惨不忍睹。那会是谁呢?谁动了我的贵妇红?牛特角到底长在牛耳朵前还是牛耳朵后?唐西天简直要疯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他起码抓掉了半斤头发。他这回可真是遇到高人了。怎么办?眼前这几瓶子装的全是狗屎,真贵妇红究竟在哪里呢?嗯,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方明不知道答案,朱宁远就一定知道。唐西天到底没猜错,答案的确在朱宁远的肚子里。

    当方明和白如兰得知秘库失窃,匆匆赶到基地时,天已经大亮了。看到贵妇红被悉数拔光,方明当时就瘫倒在地上了。白如兰拉都拉不起他来,随后赶来的朱宁远却出奇镇定。他看见方明瘫在地上痛不欲生,上前连拉带劝,怎么也不管用。情急之下就说:“方明,贵妇红没丢,被偷的贵妇红是假的。”方明说:“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朱宁远急了:“我要骗你就不是人。”方明说“是真的?”朱宁远说:“是真的。”白如兰说:“这不是小事,宁远你可真不能骗人啊!”朱宁远更急了:“你们不信,就跟我去看看去!”方明瞪大眼珠儿问“去哪儿看?”

    “莽山!”听朱宁远这么一说,方明和白如兰都惊讶不已。就这样,朱宁远带着方明和白如兰上了莽山。他们前脚刚走,唐西天的电话就从锦绣宾馆打到了基地办公室。接电话的女秘书一听是唐总,尖叫着说:“秘库被盗了!”

    唐西天说:“阿弥陀佛,你看方总在吗?”女秘书说:“不在。”唐西天又问:“你看见朱宁远来过吗?”女秘书说:“他刚才来过。”唐西天急忙说:“你快帮我找找他们俩。”女秘书说:“他们俩谁都不在,都走啦。”唐西天赶紧问:“他们到哪儿去啦?”女秘书说:“和白教授一起上莽山啦。”唐西天听了一惊:“什么?上莽山啦?”女秘书说:“对呀,刚走的。”唐西天眼珠儿一转:“他们上山的事,你要保密!”女秘书说:“我知道啦。可是……”唐西天问:“可是什么?”女秘书说:“可是我告诉你啦。”唐西天笑了:“告诉我不算。”女秘书又说:“可是……”唐西天又问:“你又可是什么?”女秘书说:“可是方总也说过,不让我把他们上山的事告诉别人。”唐西天拔高嗓门说:“告诉我不怕,我不是别人!”女秘书说:“我知道啦,你不是人……”

    唐西天气得挂了电话。傻,我不是人是什么?就在唐西天急着找人的时候,有人也在急着找他。不,说得准确点,是急着抓他。这人就是陈友正。基地被盗,陆铭带队赶到现场,安排好指挥部坐镇指挥。陶大亮和杜二更先后落网。经过突讯,陶大亮供出主谋是唐西天。陆铭认为时机已成熟,遂向陈友正发出抓捕唐西天的命令。

    陈友正问陶大亮:“唐西天现在在什么地方?”陶大亮说:“在桑拿城泡妞儿呢。”又补了一句,“俩妞儿,双飞。”陈友正马上联系上负责盯着唐西天的田壮。田壮拍胸脯说:“他哪儿也没去,就在他自己的住处。”陈友正双管齐下。结果两处都扑了空。陈友正真想上去扇田壮几个嘴巴。田壮一脸无辜:“陈队,我一夜都没合眼呀……”

    “你合什么眼?你根本就没长眼!”气也没用骂也没用,陈友正只好布置全程拉网排查,多方寻找线索。还是基地女秘书提供了有用的线索——唐西天刚来过电话。陈友正问:“他在电话里说什么?”女秘书说:“什么也没说,就是找人。”

    “找谁?”

    “找……反正要找的人都不在。”

    “到底找谁呀?”

    “找谁,谁也不在。”

    “你就说吧,我们为你保密。”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找谁,谁也不在。”

    “谁找谁,谁不在呀?”

    “谁找谁,谁都不在。”得,也别问了。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再问下去非成绕口令不可。陈友正着不了这份儿急。他跑到电话局一调记录,发现唐西天打的电话号码来自锦绣宾馆。好啊,锦绣宾馆,机场,这是要飞呀。没那么便宜!他立即带人驱车前往锦绣宾馆。逞罗猫更是猴急,早蹿上车待命了。警员玩了命地开车,赶到锦绣宾馆还是扑了个空。陈友正不死心。逞罗猫也不死心,就在宾馆上上下下到处乱窜。终于在商务中心得到了重要线索——唐西天买了一张当天飞上海的机票。一看时间,坏啦,还差十几分钟就要起飞了。陈友正二话不说飞身上车,逞罗猫随后蹿上。一路拉着警笛狂飘。可还是晚了一步,看着刚升空的飞机,陈友正气得干瞪眼。得,没戏了,只好回局里请求上海方面配合。

    见陈友正没抓到人,逞罗猫说什么也不上车,“瞄呜,瞄呜”一个劲儿地叫。陈友正一梗脖子,有什么意见回去提!逞罗猫还是不走,“喵呜喵呜”!哎哟,这是怎么啦?陈友正仔细想想,突然一敲脑壳,哎呀,光顾着急了,还没去查登机记录呢。

    一查不要紧,好家伙——唐西天不但没登机,连登机手续都没办。好,这厮还在云江。“瞄呜,瞄呜”,陈友正一把抱起逞罗猫,知道啦,回去请你吃豪华大餐——三文鱼、吞拿鱼外加虾肉球。这时,陆铭来电话,说他得到了情报,白如兰已随朱宁远进山。去干什么,陆铭没讲。他让陈友正速到基地来领任务。

    “不好意思,唐西天还没抓到。”

    “那我不管。‘锤子、剪子、布’,到时候我向你要人!”

    “得嘲,您先把立功报表备好吧。”陈友正边说边跳上车,一溜烟直奔基地。基地被盗的消息比风刮得还快。宋和平闻讯赶来,迎面碰上办公室女秘书。宋和平问:“方总在吗?”女秘书脱口而出:“上莽山啦!”宋和平听了一愣,忙问:“跟谁去的?”女秘书说:“跟朱宁远,还有……”话说半截儿来个急刹车,再问什么她都不回答了。

    宋和平遥望莽山,但见林海苍茫,乱云飞渡。宁远,你真单纯。你不该带人去啊!阵阵不安袭来,宋和平急忙来到设在基地的指挥部寻找陆铭。

    陆铭见到宋和平,心头忽然一亮。贵妇红之谜似乎有了答案:“老宋,是你?”宋和平笑而未答。不错,正是宋和平深夜接到老战友刘德贵的法国急电后,想到基地有隐患,贵妇红人库不安全,就连夜找到朱宁远。一计移花接木,悉数换下绝世珍品。第二天,基地遍插彩旗喜迎奇葩入秘库。有谁知此贵妇非彼贵妇,浓妆淡抹总相宜。之后,宋和平又带着朱宁远进了莽山,把贵妇红交给了一个最可靠的人。这个人,就是采药老人杨在山。

    杨在山把贵妇红安置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日夜呵护精心培养。这个地方只有宋和平与朱宁远知道。此刻,朱宁远正带着方明和白如兰急行于云雾山中,直奔贵妇红藏身处而去。大山深处,林密枝繁风阴露冷,鸟飞蛇盘虎啸猿啼。仰头难见云天,低头腐叶没脚。山路蜿蜒时隐时现,兽道险恶犬牙交错。走着走着,朱宁远突然感到有人从后面扯他的衣袖,他还以为是同行者。回头一看,身后无人。方明和白如兰离他还远。朱宁远以为是错觉,继续前行。走不多时,又感到有人扯他的衣袖。回头再看,还是无人。朱宁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叫了声谁?没人回答。只有阴风阵阵,寒气逼人。朱宁远不敢再走,迟疑着停下来想等后面的人上来一起走。就在这时候,他猛然间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的,伸平两手拦住他的去路。谁?朱宁远叫了一声。那人影不回答,伸平两手,一动不动,林中的阴风吹得他的破长衫乱抖。朱宁远忽然觉得那长衫眼熟,定睛再看,吓得眼前一黑——拦路的,竟是他死去三年的父亲朱文伯!

    “爹——”朱宁远叫了一声扑上前去,脚下一软,被树根绊倒。慌忙爬起来,他抬头再看,哪有什么人影?拦住去路的,分明是一棵树,一棵枝权横生藤蔓缠绕的老树。朱宁远正疑惑,突然又有人扯他的衣袖。朱宁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原来是方明。“怎么啦,宁远?”方明问。朱宁远哪好意思讲,就说:“绊了一跤,没事。”又接着往前走了不多时,断云深处,来到一堵山岩前。但见巨石嶙峋、繁木如盖、藤缠萝绕、草深没膝。于乱树丛中藏一山洞,深邃机密、神鬼莫测。不知根底,绝难识破。这正是杨在山的隐身之处。

    朱宁远在洞前停下脚步。按事先约定,学鸟叫三声。静待片刻,不见回应;再叫三声,仍无响动。鸟叫无回应,空山不见人。老人很可能采药去了。怎么办?朱宁远脚下迟疑不决。因了朱宁远的神秘举动,暴露了洞口所在位置。“贵妇红是藏在山洞里吗?”白如兰问。朱宁远摇摇头。方明问:“那藏在哪儿呢?”朱宁远犹豫再三。

    “怎么,连我们都信不过了?老乡,不瞒你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这个——”方明伸手比了个八字,“让你带路是为了打日本救中国!”

    白如兰忍不住笑出声。事已至此,朱宁远也只有答应了:“好,跟我走吧。”接着往前走了几步,朱宁远再次停下。他的耳边突然响起杨在山斩钉截铁的声音——“见兰先见我!”这是杨在山立的规矩。在藏好贵妇红之后,杨在山铁青着脸对宋和平和朱宁远说:“我不点头谁也不许碰贵妇红。见兰先见我!”此刻,突然想起这句话,朱宁远眼前闪过一对鹰的目光。他清楚地记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杨在山犀利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自己。杨老伯就是不放心我,他的话其实就是说给我听的,可我到底还是没听他的话……见朱宁远再次停下脚步,白如兰上前问:“宁远,怎么啦?”

    “杨老伯说,他不点头谁也不许碰贵妇红。”朱宁远说这话时不敢抬头看白如兰,声音小得只他自己能听到,“现在杨老伯没在……”方明抢着说:“哎哟喂,我的朱老乡亲,你省省吧。你也不想想我们是谁呀?就是杨老伯在,也会带我们去的。”朱宁远想了想说:“那咱们说好,只看一眼就马上离开这儿。”方明说:“那当然。只要贵妇红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要不等刘董回来,非把我沾芥末生吃了不可!”朱宁远抬脚刚要走,白如兰忽然一把拦住了他:“宁远,我们还是听杨老伯的,既然他不在就别去了。我们回去吧。我相信你说的,贵妇红没事。”朱宁远愣住了。方明更是大眼儿瞪小眼儿。白如兰又笑着拉住方明的手:“好孩子,听话,我们还是回去吧。”方明还真是好孩子,拱手抱拳道:“‘黔无炉’遵命下山。”朱宁远一下子轻松了:“你们先撤,我掩护。”

    三个人正要下山,树丛里突然传出一声暴呵——“谁也不许走!”紧跟着,“泼刺”一声,乱树棵子里蹿出一个怪物。不等大家回过神来,怪物早已扑上去勒住白如兰的脖子,用枪顶住她的脑门儿:“别动,谁动我就开枪!”会用枪又会说人话,当然就不是怪物而是人。谁?唐西天!

    唐西天从女秘书的电话中得知朱宁远带方明和白如兰上了山,心想,在基地被盗的关键时刻,这一行人不留在基地配合警方调查,反而匆匆上山,肯定是为了贵妇红。这真是天赐良机,一不做二不休,跟上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西天主意拿定,溜出宾馆打车直奔莽山。因为锦绣宾馆比基地离山脚更近,所以唐西天还来早了一步。他在车里躲了一会儿,方明他们的车才赶到。朱宁远带路上山,三个人边走边聊。唐西天悄然尾随,一路窃听。哇唆,他们果然是为贵妇红而来!

    唐西天被自己精准的妙算激动得直想拉屎,他强忍着并偷乐着,一直跟到山洞前。大功说话间告成,贵妇兰就要浮出水面。唐西天做好充分准备,只要见到贵妇兰,就一个连发,砰砰砰!可就在这时,白如兰忽然拦住了朱宁远,三个人随即止步下山。眼看功亏一签,唐西天忍无可忍,放了一个臭屁,虎蹿出来。唐西天突然面目狰狞从天而降,吓傻了方明和朱宁远。不是因为事发突然被吓傻的,而是因为朝夕相处的同事,突然间变成一个大活鬼,在眼前张牙舞爪、瞎蹦乱跳,实在是太吓人了。

    “唐,唐,唐……”方明抖着嘴巴一连几个唐,像唱戏的在敲小锣。朱宁远更是连锣都顾不上敲,两腿忙着弹三弦。白如兰碎不及防被唐西天占了上风,但她毕竟不凡,眨眼间便气定神安,静如山岳。说实话,唐西天哪是她的对手?但投鼠忌器,唐西天有枪,方明和朱宁远又离得太近,一旦动起手来后果难料。白如兰只好稳住身子等待时机。

    唐西天见对手都软了,越是抓狂。他冲朱宁远叫道:“快说,你把贵妇红藏哪儿了?”朱宁远怎么会说呢。“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打死你们的老情人!”朱宁远愣住了,不再弹三弦。方明也愣住了,不再敲小锣。“一,二——”唐西天数起来。白如兰大声叫道:“宁远,方明,你们别怕!只要枪一响,你们就冲上来抓住他!”“白如兰——”朱宁远和方明一起叫起来。白如兰说:“你们别管我,别怕!”

    “三!”唐西天数到三,拉开架式就要开枪。朱宁远突然暴吼一声:“混蛋!”紧跟着像一头疯牛扑向唐西天。唐西天本能地一闪身,枪口就指向了朱宁远。“砰”!枪响了。朱宁远应声倒地,鲜血汩汩地从胸前淌出。朱宁远虽倒下了,但他的这一扑,却给了白如兰机会。不容唐西天再举枪,白如兰一个豹子转身把他扑倒,死死扭住他持枪的手。方明也看准空档压上去夺枪。唐西天拼命挣扎,三个人滚作一团。突然——“砰”!枪又响了。唐西天开了第二枪。可是这一枪,却要了他自己的命。在混战中,唐西天抽出手来冲白如兰就是一枪。扳机被扣下的瞬间,他持枪的手被白如兰猛地推开。子弹飞出,正中唐西天的太阳穴,他拿自己的胳膊当红烧肘子了。唐西天松手撒枪,一命呜呼。枪落在方明手里。方明两手哆嗦着,像捧着个火球。

    白如兰扑过去,抱起朱宁远:“宁远,宁远,宁远……”在白如兰急切的呼唤中,朱宁远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白如兰,看到方明,看到中弹的唐西天,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方明说:“宁远,你忍一忍,我背你下山。”朱宁远点点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用力抬起手,向右前方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方明和白如兰同时看到,在野藤乱树的掩映下,山岩间隐约可见一道裂缝。裂缝中铺满枯叶腐土。在这枯叶腐土之上,栽种着几行绿油油的兰花。兰花开得婀娜多姿,迎风起舞。

    “贵妇红!”方明和白如兰异口同声。朱宁远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宁远,宁远!”白如兰大声叫着。朱宁远没有听见。白如兰急了,转头对方明叫道:“我们快把他背……”她的叫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睛突然瞪大,因为,她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下一个轮到你了!”方明冷冷地说,目光像出鞘的刀。

    “方明!你……”白如兰不相信这是真的。

    方明却说:“这是真的。我们都该揭开各自的面具了。你不是兰花专家,我也不是总经理。本来我准备等基地与‘香蜜儿’开始合作后,把贵妇红连同法国的香水提炼技术一起带走。想不到你和唐西天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只能先带走贵妇红了。”白如兰大声问:“方明,你到底在说什么?”方明答道:“我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我已经得到准确情报,法国人已知道了我的任务并把它透露给了刘董。我必须赶在刘董回国之前完成任务。我妹妹……”

    白如兰突然打断方明的话:“你妹妹和妹夫是来给你布置任务的?”方明说:“你只说对了一半。方芳根本不知道,司马向东和我在为一家意大利香水公司秘密工作。当然,如果我事先知道司马向东的底细,我也绝不会同意他们结婚。现在方芳实际上已经成为公司胁迫我完成任务的人质。她和宋萌萌一样,纯洁得透明。我不愿意伤害她们。”白如兰说:“那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方明,你在我心中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不然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方明说:“难道我不是这样吗?看到你有了小林一郎,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为什么我早就探知了你的身份,还不想和你分手?就是因为我爱你。我也知道这份爱不会有结果,可我的心里就是放不下!”白如兰说:“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很难过。其实我和小林一郎也不会有结果,原因你都知道了。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放下枪,重新选一条路。一切都不晚!”

    方明说:“你说服不了我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我最疼爱的妹妹,现在已经成为人质。我知道我的所为出乎你的意料。在这个丑恶的世界里,有哪个人不为自己准备了几套面具呢?又有谁不是生活在各种面具中呢?我承认你是在为一种崇高而使用面具,而我是为了财富。因为财富能给我带来地位,带来尊严,带来可以支配一切的权力。作为一个男人,我需要拥有这一切。拥有这一切,才能痛快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一切也都过去了。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白如兰突然提高了声音:“那你就开枪吧,方明!你手别发抖!我曾为你的魅力而痴迷,也曾幻想过有一天我们能生活在一起。现在,我的幻想彻底破灭了。既然我说服不了你,那你就开枪吧!让我带着对你曾有过的爱死在你的枪口下。我不恨你!”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惊天的警笛声。陆铭和宋和平对唐西天出走方向的判断,从送唐西天进山的出租车司机那里得到了证实。警方的大队人马立即出发。由宋和平带路,狂风般直扑莽山。陆铭率队在先,陈友正、田壮尾随其后。被锁在警车里的逞罗猫急得乱抓乱叫,它离不开陈友正,也不放心陈友正。

    听到警笛响,看到人影动,方明举枪的手没有颤抖。白如兰说:“方明,放下枪吧,你还有机会。”方明不动声色。他手指一勾,扣动了扳机——“砰”!枪声震惊群山。包抄而来的大队人马瞬间停步。倒下的不是白如兰,而是方明。“方明——”白如兰惨叫一声,扑上前去,抱起方明。方明的身子软软的。他慢慢松开手,放下结束了自己生命的枪。他睁大眼睛望着白如兰。他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出来。渐渐的,渐渐的,他的眼里失去了光泽……

    白如兰轻轻地,轻轻地为方明合上双眼。“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方明……”她这样说着,大颗大颗的泪,掉在方明的脸上。

    莽山苍苍茫茫,绝品贵妇兰青翠欲滴。

    消息传到东京,川崎幸子用手帕轻轻擦去指尖上的一点儿口红。她没有失望。因为她秘密安插在云江的另一个心腹还没有暴露。是他一箭除掉了赵宇,也是他给没有断气的苗爷补上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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