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出什么事?”刘琦问。
高毅摇摇头,弯腰钻进汽车,迅速拧开收音机,调到FM103。里面传出一个充满磁性的男音,正在介绍中国孝道。
“这个时候还讲国学?”高毅问。
刘琦耸了耸肩,说:“这人叫普逊易,是午夜节目《国学夜谈》的主持人,听众口碑很好,还被评为优秀主持人,去年全国赈灾,他还带头捐了一大笔钱。”
两人正说着,其他增援警车陆续赶到。高毅拧大音量,任由收音机开着,向部下分配工作。
电子钟在夜色中跳跃着,0:29:35;0:29:36……刘琦很累,加上胃痛,就坐进了警车。她闭着眼睛,许婷婷跳崖前挥舞的手臂,在她脑海中不停播放,一只硕大的钻石戒指在许婷婷的中指上闪闪发亮。
除去警员们交谈的话音,四周很静。连蟋蟀的叫唤也停息了,夜也好像打算就此在许婷婷的死亡中缓缓流逝。
“砰!”收音机里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一片沉寂。二十秒后,收音机里传出一声女性惨烈的尖叫,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金属撞击声,随后便播放起了萧邦的小夜曲。曲子温柔,在死亡的喘息中飘荡。
高毅向来尊重死者,但普逊易的死状还是让他不禁感觉身在非洲——一支利箭射入普逊易的脑门。箭尾的羽毛非常独特,颜色鲜艳。普逊易插箭的脑袋就搁在播音操控台上,右脸贴着台面,背对着直播间的门。他还是坐在椅子上,双手下垂。
直播间里仍在循环播放萧邦的乐曲。两名警员向高毅解释,等他们接到高毅的电话,赶到电台的时候,惨案已经发生了。
电台有录制直播节目的规则。根据直播录音判断,普逊易正是在12点30分整“砰”地中箭倒下的,当时他正讲到“有人说中国的孝道已经接近迂腐的地步……”20秒后才是女人的尖叫。
发出尖叫的女子叫崔雪,是电台新招聘来的,还处在新人的实习阶段,没有分配节目,主要工作是接听听众电话,记录记录播音日记。今晚该她值班。她所在的值班室在直播间的隔壁,一墙之隔。此时,她正坐在一张天蓝丝绒的靠背椅上瑟瑟发抖。刘琦坐在她身边,手里替她捧着一杯热水。她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夺过刘琦手中的热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感到热水滚烫,然后像个疯子一样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摆着身体。
刘琦轻声问她:“你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什么都没看到。我、我当时正低头写值班日记,然后就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砰’的一声。我等了几秒后,没有听到任何节目讯号,就急忙冲向直播室,看到、看到普老师扑倒在操作台上。”
“然后呢?”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节目空着。我就慌乱找了一盘音乐磁带,代替普老师。然后,我返回办公室报了警。我刚打完报警电话,警察就到了。”
“哎,这个女孩子,一定是被吓坏了。”电台主任姜洪云此时已经赶到了现场,一直追随高毅左右。
高毅巡视了一下直播间,为了隔音,直播间有两重门,都是向内开的。也就是说,如果当崔雪冲进来的时候,凶手还未逃走,凶手很有可能藏在门后,等崔雪离开直播间去打报警电话的时候才离去。
姜洪云也是刚刚上任不久,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有开始烧,两个台柱主持人的死亡就把他烧得够呛。
法医吕鸿已经赶到,她看一眼死者,然后问高毅:“这几天,你过得好吗?”高毅点点头。吕鸿是高毅的女友,这几天,因为一个男人,吕鸿暂时搬出去住了。吕鸿径直走向死者,忽然转身说,“我们现在是要等到有人被谋杀了才能见上一面。”
高毅说:“都是因为一个男人。”
他们的对话让姜洪云莫名其妙。
高毅不打算解释,他一抬头,在天花板的两个角落里,发现了两个摄像监控头。他大步走出直播室,要求查看当时的监控录像。大腹便便的电台主任姜洪云紧紧地贴在高毅身后。
“高科长,恐怕看了录像也没用。”姜洪云愁眉苦脸地跟在后面说。
“哦?为什么?”高毅听他这么说,立即停下脚步急转身。矮个儿的姜洪云一个急刹车,脸贴到了高毅的胸口,小鸡啄米似地“吻”了一下,高毅暗中起一层鸡皮疙瘩。
“对不起、对不起。”姜洪云连连道歉,挠挠头接着说,“这个普逊易做节目有个怪癖。”
“什么怪癖?”
“他不喜欢有摄像头对着他。所以,一轮到他做节目,值班编辑就会关掉监控摄像器。”
“那么走廊呢?走廊上应该也设有摄像监控器的。把走廊上的调出来看看。”高毅说着,直奔监控室。
监控室里坐着一个男人,沮丧地低着头,大概三十五岁的样子。他一看到主任和警察走进来,就主动上前来,递给姜主任一封信。
“这是什么?”姜洪云无奈的表情立刻加上一层厚厚的疑惑。
“我的辞职信。”说话的男人叫苏宁戚,是监控室今晚的值班人员。
姜洪云顿感不妙。果然,根据苏宁戚叙述,一个化装十分妖艳的女子在12点15分的时候走进了值班室,头发乌黑闪亮,发丝很粗像钢丝。她声称是普逊易的粉丝,专门来要签名的。苏宁戚说:“我刚要检查她的大楼出入证,就看见她伸出右手,向我两眼间一指,我就晕倒了。等我醒来,普逊易已经被杀了,而所有记录当时的监控录像带也被偷走了。那个女人,有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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