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童一听,急着说,难道我真没戏了?怎么办?快帮我想想办法。
办法总是有的,那就看你是否动脑子了。李一一一直讲到中午上班,田小童才略有所思,明天就评职称了,也就是说只有下午晚上的活动时间了。可是怎么活动,身在外面的李一一是无法说清楚的,但是她的一句话让田小童印象深刻,是人就有缺点。那么田小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关键人物的弱项,把工作做到前面。
那个关键人物是谁?她首先想到主任,可是昨天主任已经明确表态了,这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如果再找,不但办不成,还会给对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么直接找社领导,可是几个社领导,田小童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从来没有更深的交情,现在她真的不敢肯定社长能给自己说话了。社长也是人呀,而且社长年轻,仕途还很长,如果上面打招呼,他不能不考虑到自身利益。
一直快到下班了,田小童还是没有想到切实可行的办法,正在这时,刘云坤从门前一闪而过,忽想起刘萌的话,脑子立即闪出一个念头,何不向他请教呢?刘云坤现在已经不身在其中了,想必也会帮自己一把,况且刘云坤在社里资格老,社长跟他是大学同学。一想到这里,田小童立即把自己写的一篇通讯打出来,上到四楼,刘云坤不在,她坐到办公室耐心等待。
下班铃响了,刘云坤才慢腾腾地走了进来,一看到田小童拿着稿子,说,火都烧到眉毛上了,你咋还有闲情谈稿子?
田小童说,我也急呀,可是当记者的,稿子是大事。这么晚了,咱们一起到外面去吃饭,我请客。
你真是稳如泰山,大战在即,还跟我这个废人在一起,不怕误了战机?
在全社我最佩服主任你了,再说我们还是知音呀。田小童说着,禁不住笑了。
跟知音在一起聊天,我快乐多多。刘云坤笑着,就要去开车。田小童说,你别开了,遇到知音不喝酒说不过去。你等我一下,说着,到车库去开自己的红色凯悦。
两人坐到车里,刘云坤笑着说,你也得喝。
放心,我找代驾。
田小童提出去吃名典私家菜,刘云坤想了想说,咱们吃面条去。南方人田小童最不爱吃的就是面条,但看刘云坤决心已定,就选了不远的西贝莜面。她让刘云坤点菜,刘云坤是陕西人,当然知道哪种好吃。
刘云坤点了肉夹馍,点了羊肉泡,点了水果沙拉,要了一瓶53度的烈性酒。田小童都吃不惯,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吃着,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她不爱吃的迹象。
饭吃得差不多了,田小童就说起自己新近抓的几条线索,让主任把关。她说得很认真很详细,刘云坤一一回答完,看了田小童半天说,嘿,田小童,我真的不了解你了,职称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还不急?明天可就要投票了呀!
急也没用,你知道我这个人只顾埋头干业务,我连社里一个领导家在哪都不知道。
刘云坤沉吟片刻,说,你也没有跟各部门领导打招呼?
不好意思张口,就主任你平时跟我们平易近人,我才跟你讨个主意。
嗯。我认为这次评职称,你会选上的,论业务,论人品,论资历,都是不二人选。你别看有些人,没大没小,张牙舞爪的,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听说人家活动得厉害。
活动也没用,职称是对知识分子最准确的评估,你得了好几个大奖,采写的稿件全社青年编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认为你综合素质绝对胜出。
谢谢主任,我知道你在社里德高望重,请你帮帮我。本来,我去年就该调七级,就因为没有职称,耽误了。今年再不能耽误了。田小童说着,刚端起酒杯,眼泪却流出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刘云坤的一席话,忽然就想哭。
放心,我跟社长说,凭我这老资格,他还是会给面子的,我再跟要好的几位编辑部主任和评委也说说,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怎么能让歪风邪气助长我社的风气。职称是敏感问题,社里处理不好,就会影响大家的积极性。
我再敬主任一杯。
你已经喝了三杯,我也喝够了,再喝我们就回不去了。
找代驾吧。
不用,我来开。对了,你体会过醉酒后驾车的感觉吗?
田小童摇摇头。
敢不敢今天试试?刘云坤说着,目光里露出年轻人似的目光来。
田小童脑子里忽然一阵兴奋,冒险的劲头蓦地涌上心头,说,只要你敢,我就敢。
知音呀。
正说着,刘云坤的电话响了,刘云坤一看号码,摆了摆手,让田小童安静,然后说,小张呀,啥事?职称?嗯。我心里有数。
刘云坤打完电话,说,张蕾她做人那么差,我给她投票,不证明我跟她一样吗?田小童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你张蕾平时眼睛好像长在天上,看都不看我一眼,还让我投票?门儿都没有。
账是刘云坤抢着结的,他说我工资比你高,听我的。
刘云坤上了驾驶位,回头望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喝多了的田小童说,真的不害怕我开?
田小童摇摇头。
走了。看来刘云坤酒量很大,车开得很稳。田小童感觉车停了,睁开眼一看,已经到院门口了。不好意思地说,这酒后劲真大。
能一个人回去吗?田小童住在爱人单位分的公寓房里,刘云坤住在离她家有两站路的报社家属院里。
没问题。话是这么说,田小童上楼时头不是碰到门,就是身体撞到墙上,刘云坤扶着她上到电梯,田小童说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刘云坤看了看她,望了望四周,说也好,那你慢点。
在电梯里,田小童整了整衣服,在镜子里看自己满脸通红,头除了疼,神志还算清醒。然后稳稳神,一步步走出电梯。丈夫一看到她的醉态,冷冷地说,你看你那样子。
田小童直奔卫生间,出来不由自主地走到书房的窗口,刘云坤站在花园里正朝着自家方向望着,她打开书房的灯,朝外招了招手,刘云坤转身回家了。这人心真细,一股感动涌上心头。
回到客厅,田小童兴冲冲地给丈夫说了事情的经过,丈夫说,你这人,真是读书读得脑子进水了,一个编辑部主任有啥用,他有能耐怎么英语没有过关,怎么五十岁了还没有评上高级职称?钱白花了是小事,误了时机是大事,现在还读什么书,赶紧想办法。
是人家刘云坤掏钱的,再说都到这时候了,我去找谁?
爱人白了她一眼,突然说,这人岁数都不小了,怎么会干赔钱的买卖,是不是对你另有所图?
你说什么呢,人家刘主任可是正派人,业务好,又是多年先进。
我还知道他老婆跟他离婚了,正闲着。爱人哼了下,恨恨地关了电视,进了卫生间。
正在这时,座机响了,是李一一打来电话,说,我的姑奶奶,跟什么人进餐,还关手机?
田小童说完,李一一半天才说,田小童,你好幼稚,事已如此,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听这话,田小童心里咯噔一下,看电视、上网全没心情了。翻翻社里中层以上的领导号码,想了半天,终没打,暗自思忖,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公道。
一夜没有睡着,天快亮了,才眯了一会儿,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刘云坤发来的一条短信:安心睡觉。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思索片刻,回复道:你让我很温暖。要发时,又重新删掉,重新发了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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