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小的时候,就一直羡慕父母之间的爱情,父亲是那个城市里赫赫有名的画家,开过无数次画展,对母亲的关爱更是无微不至。她时常觉得,母亲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能够得到像父亲那样优秀的男人那样无私的爱。
她经常看到父母在一起作画,他们从幼年的时候就是一个老师带出来的。他们作画的时候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先由父亲用淡色的画笔在画布上描出细致的轮廓作上色彩。最后成就的一幅画,就如同两个人爱情的结晶一般,有鲜活而灵动的生命力。
当她慢慢地长大,也谈了恋爱,然后步入婚姻的时候,她发现丈夫和自己的生活并不像她从小到大希望的那样。他们之间没有共同的爱好,业余时间常是各行其是,她觉得生活就像是一辆载满平淡空虚的列车,来回反复,曾经的爱,就像遗失在了某个漆黑隧道里的烟头,只兀自闪亮过几秒随后便不知所踪。
结婚两年的时候,丈夫在工作上遇到了瓶颈。她面对失意的丈夫,不但没有好言相劝,反倒觉得自己和母亲比起来,一直都是一个太不幸的女人。不仅没有找到一个兴趣相投的伴侣,还要面对丈夫的无能。
她是在和丈夫的一次争吵后回到父母家的,那时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一年多。她把自己对生活和丈夫的不满都告诉了父亲,她委屈地问父亲,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拥有不了像父母那样美满的爱情?
年迈的父亲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展开一张画布,开始在她面前作画。她对父亲的行为感到十分吃惊,因为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就没再画过一幅画。
十分钟后,父亲把那幅画拿给她看。那是一幅仅有一种颜色的画,所有的色彩都是沉静的蓝,深深浅浅的染满了一张画布,画布的中央,是一条畅游在深海里的鱼,在它的头上,长着一只小小的灯,发出幽蓝的淡淡光芒。
面对她的不解,父亲告诉她,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只能用一种颜色作画。
原来在父亲年幼的时候,就被检查出患了严重的色盲症,在他的眼睛里,世界永远都只有一种色彩。从小和父亲一起学画的母亲为了不让父亲放弃绘画,于是每次都帮父亲在完成的单色画稿上着上色彩,也正是因为那些丰富了色彩的精美画卷,才让父亲在城市里享有了盛誉。
所以一直以来,真正最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母亲,而是我,一个得到了你母亲那样无私的爱的男人。父亲对她说。
父亲把那幅画送给了她,并让她回到了丈夫的身边。
从那以后,每当看到家里客厅中悬挂的那幅画,她便想起父亲告诉过她的那个关于深海里的鱼的故事。
在世界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深处,海水又深又冷,几乎没有生物存活下去的条件与可能。可就在这样的深海里,却有一种叫“安康”的鱼快乐地活着,生儿育女,一代一代地繁殖。虽然越长大的安康鱼越盲,看不到前面的路,但只要有爱情在它们身上发生,它们就会长出一盏照亮前路的灯,从而安然地在深海里畅游。
她终于明白,原来,爱情就是为所爱的人,在黑暗中亮起那一盏小小的明灯。
父亲
父亲不小心摔伤了肋骨,在住院治疗,这几天忙得有点焦头烂额,心情也很糟。看见父亲痛苦的呻吟,我的心也象刀割一样的难受,真希望能帮他分担一点痛苦。
父亲健康的时候很少有时间陪在他的身边,也很少有机会仔细去端详他两鬓滋生出的白发、额头眼角纵横交错的皱纹。这些天坐在他的病床前,喂他吃饭,帮他洗漱,总忍不住有种想流泪的感觉,父亲老了,怎么经得住这样的疼痛?那些苍苍的白发,那些深深的皱纹,不都是为了儿女日夜操劳的印证吗?曾几何时父亲的身躯已不再挺拔,曾几何时父亲的步履已不再矫健……要不是这次出了意外,我什么时候才会觉得自己原来亏欠得太多太多。
天下所有做儿女的,多一些时间去关心自己的父母吧,他们不需要你太多的金钱与物质的给予,多给一些你的爱,你的关心,你的问候吧。不要空留“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为远行的人儿唱首歌吧
我只去过大姐的婆家两次,一次是她结婚,一次是她出殡。
25年前,我作为娘家代表之一去接大姐回门。上车前母亲叮嘱我,吃酒席的时候,一定要记着偷个酒杯带回来,据说这样有福。我贪心,见那淡青花瓷的小玩意儿,凑成一对怪可爱的,一下偷了两个,心里却忐忑:人家收拾餐具时,见少了两个酒杯,不知道会怎样乱找呢。
我良心上过不去,回来的车上,偷偷告诉了大姐,她只是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她虽然只比我大6岁,但从小背着我上学,言行举止,十足一个小母亲。
那时大姐抱不动我,就两手反扣背着我,我俯在她的背上,喜欢玩弄她粗黑浓密的辫子并使劲扯,扯得她耐不住疼,脑袋总是往后仰,所以他长大了走路也总是昂首挺胸。我自己还有印象,我哭闹时她就任我啃咬她惟一的一块红头巾,咬了好多个窟窿,好几个冬天她就带着那块破头巾。平时开玩笑,大姐总说我欠她一块新头巾。我被说臊了,就赌气说:“以后挣了给你买一打,好吗?”
后来我考上了学,在外工作。我发表在报纸上的豆腐块文字,大姐只要看到就剪下收藏起来。她自己文化程度不高,是给周围的人看的,我不知道我成了大姐的骄傲。我相信别说两个酒杯,就是两只金碗,只要大姐有,她也舍得给我。
个子高高,英姿飒爽,走起路来一派大丈夫风度。大姐确实是女中丈夫,15岁就抢着当女民兵。但我对大姐这个身份并不喜欢,看得出来全家人对她这个身份都无可奈何,因为那挎着枪站在大卡车上押着犯人游街的大姐虽然威风凛凛,却很僵硬。
从父亲嘴里知道,大姐这样做是为了救我们全家,虽然奶奶和父亲、二叔、三叔当过八路军,但也爷爷当过韩复榘手下的团长,还有一个大伯下落不明,据说去了台湾。总之功不抵过,我们家属于政治上有问题的,每次运动都会被挤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晚饭时大姐悄悄告诉我们,听说那些政治犯大部分是无罪的,她捆绑他们时,手尽量轻,这样他们可以少受一些罪。父母叹了一口气,我也才渐渐喜欢:由心慈手软的大姐看管犯人,总比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强。
她初中没毕业,就去县城的一个小饭店打工挣钱养家,负担我和二姐上学,她也想圆她的大学梦,但从初中水平开始自学,这梦何其遥远!晚上我看着书本,她背政治题,总是背了又忘,我急了,说大姐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我哪里想到我的大姐白天炸油条卖副食,已经很累了。她开玩笑,要我找两个小棍,替她把掉下来的眼皮支起来。
我考上了师范,她骑自行车送我到35公里外的学校。“好好替我上吧。”他含着泪花笑盈盈的对我说。
她自知上大学无望,发狠学习烹饪技术,当上了厨师。几年后她与人合资承包了当时县城最大的综合性服务楼,集旅馆、饭店、加油站、停车场于一体。每次我回家,出车站旁边就是服务楼,我进门,她赶紧放下客人让别人招呼,亲手做两个我爱吃的菜,坐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我吃。她总嫌我身子不壮,常攥住我那只不拿筷子的手,用它的双手使劲摩擦一会儿,说我是念书念得手脚冰凉。她总是哄着我:“再多吃一口,别给姐姐省啊。”
要是我直接回了家,她晚上打烊后就把菜带回去,菜用托盘和扣碗盖严实,这样冬天回家也是热乎的。
有一回我出其不意的跑进厨房,看到大姐袖子挽得很高,正用双手搅拌一个大盆里的凉菜,那些菜还带着冰碴,她的手臂粗糙通红。我也倒吸了口凉气。我一直以为她是老板,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哪里想到很多事她都要亲历亲为呢。
她以为我嫌脏:“手洗得很干净的,再说筷子也叫不动,这样可以少雇一个工人,不也省一份钱吗?”她精打细算的连一粒米也掉不到地上。
那几天有婚宴,还有“两会”的席,每天要上百桌。我不肯留下吃饭,大姐追出来,塞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有一沓钱。我不要,她说不全是给我的,叫我分一半给我的同学霞霞,霞霞是个孤儿。我说那就只要一半,我的还没花完呢。大姐笑了,说我妹知道勤俭节约了,那就都给霞霞吧,叫她买件衣服,上次见她,大冬天的,连个围巾手套也没有,褂子都毛了边,裤子也脱了线,大姑娘了,别少襟露肘的看着寒碜。
大姐的服务楼干了十年,突然要拆迁,大姐也失了业。我正在为她发愁,她从《农民日报》上看到一则消息,回娘家包了几亩地,养起了梅花鹿。电话里她告诉我,又一头最小最漂亮的母鹿是我的。我赶紧回家看“我的”那头鹿,脖子上挂着一牌牌,上面写着我的乳名,眼睛圆圆,睫毛长长,性格温顺,真是一头可爱迷人的小鹿!我把头顶的杨树叶子捋下来给我的小鹿吃。大姐说:“你不是会写那个什么诗吗,给咱这头鹿写首诗吧。”我没写诗,我画了一幅油画,一个半人半兽的鹿神,半边身子是大姐,半边身子是梅花鹿。大姐笑着说很像。
这是娜接一声中最辉煌的时刻,她的养殖场成了全县养殖业的龙头,嘴都的时候有六十头梅花鹿,二百多头猪,六十多条狗,后来还养过五千只鸡。
远近的村民来她这取经,有好几十户在她的带动下,也养起了鹿。鹿卖出去了,大姐还得免费负责上门给母鹿接生,她说这是嫁出去的“女儿”生孩子,“外婆”能不管吗?每年定期采抽鹿血割鹿茸,大姐和大姐夫都要起着摩托车亲临现场指导,因为割鹿茸很讲究也很危险,割早了鹿茸还没长成,割迟了鹿茸钙化就不值钱了,割少了浪费,割多了鹿会大出血而亡。
她的鹿卖到周边好几个县,本地也有几十户村民在她的带动下致富。小鹿在娘胎里就有了主儿,一生下来就是3000块钱;大鹿就更贵了,一头公鹿上万。普通的农户根本投不起资,大姐就先赊给他们,钱呢,等卖了鹿再还。这样大姐就有了一批“飞鹿”。有一阵子我很替大姐那些“飞鹿”担心,大姐说:“家财万贯,皮毛不算。我这儿养得多,死一两个还抗得住;小户不能出事,有事我先担着……”
还真有一个小户,头一天领养了三头,不到一星期就死了两头。大姐用车拉回来,解剖了一看,原来那家喂食时不小心,饲料里有一截白塑料绳缠住了肠子不笑话。那家很苦,本来想靠养鹿脱贫致富,不料出了这事,男人当时腿就软了,一屁股坐在那儿起不来。大姐说没关系,她可以把鹿肉卖掉。她让那人再拿回两头小鹿去养,这一回那人向养宝贝儿子一样小心。
2002年春,大姐的鹿场出生了一头小白鹿,全身雪白,只有小嘴唇和四蹄有一点点黑。整个行唐县都轰动了,养鹿的和不养鹿的都专门跑去看那头小白鹿,孩子们放了学拔野草去喂着玩。一时间,大姐的饲养场成了动物园。小白鹿的照片上了新华社、省电视台等几十家媒体。石家庄去的专家说这是返祖现象,几百年难遇的,云南曾有过白老虎,《佛经》中有白象。民间说是吉祥的象征,史书中也有天下太平则瑞兽出现一说。东北的鹿场出十万高价买这只小白鹿当品牌,深圳一老板要给他母亲做寿也出高价竟争。后来我问大姐小白鹿的下落,大姐笑而不答。
大姐一边养鹿,一边还忘不了她的老本行,又承包了一个私立学校的学生食堂。过年回家时她还说要在山里投资建一个厂,我们都劝她别太累了,她说她这人就是受累的命,要是不累就会生病。
2005年3月29日晚8点,大姐和人谈投资厂子的事儿谈得很顺利。在饭店,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圆——她已很久没有和家人享受团圆之乐了。饭后出来站在马路边等车,被一辆无证无牌的摩托车飞来撞上,大姐当时就没有了呼吸。送到医院抢救,中间有几小时恢复了呼吸,次日凌晨6点呼吸停止,医生诊断是脑死亡。
平时那么能干能行、爱说爱笑的人,最后时刻竟一言不发,一句话也没留给我们。为了安慰衰老爹娘、年幼的孩子和当时局就昏死过去的姐夫,我们请求医生不要撤下呼吸机。她身体强壮,除了脑部弥漫性大出血,全身器官功能完好,输上液,心脏还在跳动,手还是软的,身体还是热的。
让死亡慢慢地来,让老人和孩子还有爱侣,在心理上有个接受的过程。
就这样坚持了八天八夜,直到最后,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慢慢衰竭,心率从高到底最后到零,生命何其脆弱,又多么顽强!
人们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医院的走廊上、院子里,站满了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
我很像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既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起码有四个人比我更有理由悲恸:父母亲是老年丧女,姐夫是中年丧妻,小外甥是幼年丧母。所以我只有在处理完丧失后,回到石家庄的家里,坐在电脑前慢慢地一个一个的敲字。
有人说大姐命苦,光知道干活不知道享受。我觉得大姐的一生很幸福,她是一个成功者。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活得也算轰轰烈烈,她想干的事儿都干成了,她一个人干的事儿能顶上十个人干的;她虽然只活了46岁,但他的一辈子活了别人的好几辈子。清一下她留下来的账,只有别人欠她的,她没钱别人一分钱。上天只是看她累了,叫她早早休息了。
当所有人围着她哭泣哀叹时,我很想为她唱一首歌。
亲人们啊,不要为远行的她哭泣吧,如果她的英年早逝叫我们流下滚烫的热泪。她充满热爱的一生,更值得我们为之歌唱。
父亲是一本书
闲来无事,翻出一本散文集。随手打开一页,正是一篇记念父亲的文章。当看到其中一句“父亲是一本书,做子女的也许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读懂”时,一阵锥心刺骨般的隐痛顿时刺上心头。屈指算来,父亲离开我已有六年了。这六年里,我无时无刻地不在思念着他。我甚至企求上苍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做一回父亲的女儿,那样我必定将自己所有的孝心都给予他,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父亲。然而上苍永远不会给我这个机会,我也只能在愧疚中缅怀父亲了。
父亲只是个普通工人,没有什么文化,但他出生的家庭曾经是很显赫的。他出生在江苏一个大户人家,属于书香门弟,祖上遗留了不少田地和房产,父亲儿时过着少爷般的生活。后来日本人来了,家产全部被抢光,家道中落、一贫如洗,全家被迫逃难到上海。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父亲放弃了学业,不到14岁就给人当学徒、做小贩……整日在外奔波劳累。解放后,父亲为了获得一份高收入,瞒着家人报名到外地油田会战支援石油建设,从此一别上海40余年。
父亲的家世我也是成人后才得知,但在我很小时候,我就知道他的成份是地主。在那个唯成分论的年代里,我好像天生就低人一等。别的孩子肆意欺负我,我不敢做丝毫抵抗,我怕他们骂我是“小地主”;小学每学期开学都要填成份,那是我最伤心欲绝的时刻。每次在我胆颤心惊地填上“地主”时,我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为此我曾经在心里恨过父亲很长时间,我恨他让我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的屈辱和难堪!
记得有一次父亲回上海探亲,给我带回一件祖母亲手缝制的缎子夹袄,夹袄上还有祖母用金线精心绣制的花边。当我穿着这件新衣服上学时,同伴们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瞪红了。他们一边朝我吐口水,一边骂我是“小地主”。我一路哭着跑回家,将那件衣服狠狠地扔在地上,再用力地踩上几脚。父亲让我捡起来,我倔强地就是不捡,父亲气得扬起手要打我。我一边哭,一边叫嚷着:“谁让你不是贫农?你为什么是地主?如果有贫农愿意要我,我现在就不做你女儿!”父亲扬起的手慢慢地又放了下来。那一时刻,我分明看见父亲的眼角里含着眼泪。
在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是很严厉的。他对我的要求非常严格,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女孩子从小就要受规矩。”他像培养一个大家闺秀般地培养我,我说话、走路、坐卧、吃饭乃至端碗的姿势都必须按他的要求去做。小时候,他经常把我关在家里,让我背《三字经》、《增广贤文》、《弟子规》、《千字文》等古文。而只比我大一岁的哥哥,父亲却放任他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耍。于是,这样一幅画面便在我脑子里永久定格:父亲拿着一把尺子,我像个受戒的小和尚一样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背不出来,父亲手里的尺子就高高扬起,而此时哥哥正躲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偷笑。经常是我一边背、一边哭。那时的我心里想的就是:我怎么命这么苦啊?有个地主爸爸,让我受这么多的臭规矩。如果我有个贫农爸爸,保证我再不会背什么“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了。
我渐渐长大了,地主成分已经对我的生活构不成丝毫影响。长大了的我发现父亲是很疼爱我的,我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给予我的一切。记得上技校时的一个冬天的傍晚,寒流来临,气温骤降。父亲担心我的被褥太薄,骑着自行车走十几里路来给我送厚被褥。途中天降大雨,父亲怕被褥淋湿,脱下雨衣盖在被褥上,自己则冒雨前行。当他来到我的宿舍时,嘴唇都冻乌了,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当时正沉迷于一本小说中,只顾躺在床上,连句问候的话也没对父亲说,更不用说去送送他了。
有句俗语说:“年轻时犯的错,上帝都会原谅。”而我对父亲犯的错,假如真有上帝,我想他肯定不会原谅我。在父亲活着的有生之年,我从未给他买过任何东西。我送他的唯一礼物:一双羊皮手套还是我在技校参加法律竞赛获得第一名的奖品。当我把手套拿给父亲时,他眼睛都笑眯了,连声夸赞:“还是女儿好,女儿有出息。哪像儿子,一点用都没有。”他戴着那双手套坐单位的值班车,有座位他不坐,偏要站着。他故意抓着上面的栏杆,让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戴着手套的手。当有人夸他的手套漂亮时,父亲立刻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我女儿奖的,我那个女儿可有出息了,别人都叫她才女呢。我女儿文文静静的,一点也不像别人家的女儿疯疯颠颠的。”父亲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而他仍旧兴奋地自顾自说下去。连母亲都看不下去了,对别人说他太虚荣。唉,一双羊皮手套就能引起父亲那么多的满足。可惜我对此认识得太晚了!
我参加工作后,父亲就一直在山东会战。退休后,他被反聘留在山东继续上班。这其间,我结婚成家,生孩子,一心只围着自己的小家转,父亲被我渐渐地淡忘了。只在逢年过节,我收到父亲托人带给我的礼物:毛呢大衣或羊皮靴时,我才会想起原来他还在山东。97年,退休已经5年的父亲终于回到湖北,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起来:胃癌晚期。在他住院的那段时间,我每去一次医院,心灵上就要受一次煎熬,我后悔自己对他的关爱太少。坐在父亲的病床前,我问他:“爸爸,我真的不是个好女儿,你怪不怪我?”父亲笑着说:“傻孩子,爸爸怎么会怪你呢?从小到大,你都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你哥哥就说爸爸偏心,爸爸是偏心,爸爸就是喜欢你比喜欢他多!”
病中的父亲话特别多,每次我去看他,他都要唠唠叨叨说上半天。他对我说:“你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死了。医生说你没救了,不准备管你了,忙着去斗私批修。你妈妈没办法,跑来找我。我正在上班,一听就急了。我跑到医院,逼着医生抢救你。我说如果你们救不活我女儿,我就跟你们拼命,医生吓坏了。后来又说要给你输血,我二话没说就让医生抽血。那时我刚下夜班,头昏得厉害。”听着父亲的叙述,儿时的往事如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放映:上小学时,每逢下雨天,父亲都会到学校接我。怕雨水溅湿了我的裤脚,就一路背着我回家。路上还边走边说:“有谁要小女孩啊?我家卖小女孩。我的女儿又聪明又漂亮,你们买不买呀?”趴在父亲背上的我就连声高叫:“不卖,不卖!要卖就卖哥哥。”父亲接着又说:“你哥那个臭小子,没人要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哥哥就走在他身旁。
还记得有一次,大概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我在水渠边拔野花,一不小心掉进水渠里。水流湍急,一下子将我冲出好远。父亲当时正在很远的地方,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预感到我要出事,于是就拼命地往前蹬着自行车,一把将我从水里捞上来。我上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他再晚来一步,我恐怕就不在人世了。
在父亲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有时我去看他,他都感觉不到我的存在。然而在父亲的追悼会上,哥哥含泪对我说了这么一件事:父亲临死前两天,突然回光反照。他把哥哥叫到身旁,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一直说爸爸偏心,爸爸是偏你妹妹,所以你妹妹才那么任性。你妹妹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是我把她给宠坏了!以后你一定要多照顾你妹妹,你是哥哥,你妹妹有事你一定不能不管。”啊,父亲,我深深挚爱的父亲,你让我怎么报答你对我那如海洋般深隧的爱呢?
写到这里,我已是泪流满面。父亲是一本书,我做女儿的就是一位读者,我想我只能用一生的时间细心地去读这本书,才能够品尝出这本书中的酸甜苦辣,才能够感悟到其中所蕴含的人生真谛!
难忘的母爱
小时候,我可以在母亲的背上无忧无虑的长大,是母亲编织了女儿的梦,点燃了心中那盏灯,伴我走过人生那坎坷的路程。
我想不起病重的母亲是怎样背着我走路,我是怎样在母亲背上长大,可想而知,有病的母亲比健康的人更艰难。是母亲让我学会了人之初,做人做事的道理。当时我不懂母亲的心,她的爱她的温柔,她的关怀和牵挂,不懂事的我在母亲的包容下慢慢地长大,当我知道和读懂母亲的时候,母亲含着眼泪,带着多少担忧与牵挂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唯一的靠山倒了,但是母亲教会了我在逆境中学会坚强,勇敢地面对困难和失败,适应任何环境而求生存,这就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无比珍贵的财富和爱。
母亲虽然走了,可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我永远怀念她,她是我地唯一,无人取代,也是我的最爱,更是难忘的爱!
我想不起小姨妈在母亲有病的时候是怎样抱着我,还是背着我,我不知道,从小姨妈对那段往事的回忆中,我才知道别人对她的冷眼,天寒地冷的无奈……
我才知道她的棉衣前襟是明亮发光的,而且经常是湿地;才知道烧无烟煤时熏黑了的脸上那双有黑有大的眼睛的明亮。那时候小姨妈只有十六岁,一个失去父母关爱的小女孩,能在姐姐病重的时候撑起一个家,还带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可想而知,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每当小姨妈讲起那段往事,我就想起那苦难无助地童年,小姨妈无私的爱,让我永远难忘。小姨妈的人生很苦,很少有人去关她,可是她却为我们这些没有母爱的孩子现出了她的青春和所有的爱。
我母亲去世后小姨妈也经常照顾我,关心我。她不但关爱我,还有我的三姨家兄弟妹们。还在我母亲没有去世时,我的三姨妈由于有病去世了,留下四个孩子,最小的才两岁,她为了照顾这四个孩子,就和我三姨父结婚,把他们养大成人,现在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可是小姨妈由于劳累过度,而病倒了,现在病在床上不能自理,当我今年回家看到小姨妈时,我很惭愧,她为我们付出的太多了,可我们又给了她什么,她看到我时那含泪的笑容,我才体会到母爱的无私和伟大,也许她不求我们什么,能常回家看看足矣,可我们却做不到,当我们爱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把爱孩子的十分之一去爱母亲,她就足矣,往往这一点也做不到,说句心里话,我们欠母亲的无法补偿,更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有这两位母亲,虽然我的人生很不幸,但我有她们给我的无私的爱,我永远是幸福的,她们对我的爱我永存心里。
有一种爱是不能被猜疑的
他是个抢劫犯,入狱一年了,从来没人看过他。
眼看别的犯人隔三岔五就有人来探监,送来各种好吃的,他眼馋,就给父母写信,让他们来,也不为好吃的,就是想他们。
在无数封信石沉大海后,他明白了,父母抛弃了他。伤心和绝望之余,他又写了一封信,说如果父母如果再不来,他们将永远失去他这个儿子。这不是说气话,几个重刑犯拉他一起越狱不是一两天了,他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反正是爹不亲娘不爱、赤条条无牵挂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天天气特别冷。他正和几个“秃瓢”密谋越狱,忽然,有人喊倒:“有人来看你!”会是谁呢?进探监室一看,他呆了,是妈妈!一年不见,妈妈变得都认不出来了。才五十开外的人。头发全白了,腰弯得像虾米,人瘦得不成形,衣裳破破烂烂,一双脚竟然光着,满是污垢和血迹,身旁还放着两只破麻布口袋。
娘儿两对视着,没等他开口,妈妈浑浊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妈妈边抹眼泪,边说:“娃儿,信我收到了,别怪爸妈狠心,实在是抽不开身啊,你爸……又病了,我要服侍他,再说路又远……”这时,指导员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来了,热情的说:“大娘,吃口面再谈。”刘妈妈忙站起身,手在身上使劲的擦着:“使不得、使不得。”指导员把碗塞到老人的手中,笑着说:“我娘也就您这个岁数了,娘吃儿子一碗面不应该吗?”刘妈妈不再说话,低下头“呼啦呼啦”吃起来,吃得是那个快那个香啊,好像多少天没吃饭了。
等妈妈吃完了,他看着她那双又红又肿、裂了许多血口的脚,忍不住问:“妈,你的脚怎么了?鞋呢?”还没等妈妈回答,指导员冷冷地接过话:“是步行来的,鞋早磨破了。”步行?从家到这儿有三四百里路,而且很长一段是山路!他慢慢蹲下身,轻轻抚着那双不成形的脚:“妈,你怎么不坐车啊?怎么不买双鞋啊?”
妈妈缩起脚,装着不在意的说:“坐什么车啊,走路挺好的,唉,今年闹猪瘟,家里的几头猪全死了,天有干,庄稼收成不好,还有你爸……看病……花了好多钱……你爸身子好的话,我们早来看你了,你别怪爸妈。”
指导员擦了擦眼泪,悄悄退了出去。他低着头问:“爸的身子好些了吗?”
他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头一抬,妈妈正在擦眼泪,嘴里却说:“沙子迷眼了,你问你爸?噢,他快好了……他让我告诉你,别牵挂他,好好改造。”
探监时间结束了。指导员进来,手里抓着一大把票子,说:“大娘,这是我们几个管教人员的一点心意,您可不能光着脚走回去了,不然,您儿子还不心疼死啊!”
他妈妈双手直摇,说:“这哪成啊,娃儿在你这里,已够你操心的了,我再要你钱,不是折我的寿吗?”
指导员声音颤抖着说:“做儿子的,不能让你享福,反而让老人担惊受怕,让您光脚走几百里路来这儿,如果再光脚走回去,这个儿子还算个人吗?”
他撑不住了,声音嘶哑地喊道:“妈!”就再也发不出声了,此时窗外也是泣声一片,那是指导员喊来旁观的劳改犯们发出的。
这时,有个狱警进了屋,故做轻松地说:“别哭了,妈妈来看儿子是喜事啊,应该笑才对,让我看看大娘带了什么好吃的。”他边说边拎起麻袋就倒,他妈妈来不及阻挡,口袋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顿时,所有的人都愣了。
第一只口袋倒出的,全是馒头、面饼什么的,四分五裂,硬如石头,而且个个不同。不用说,这是他妈妈一路乞讨来的。他妈妈窘极了,双手揪着衣角,喃喃的说:“娃,别怪妈做这下作事,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
他像没听见似的,直勾勾地盯住第二只麻袋里倒出的东西,那是一个骨灰盒!他呆呆的问:“妈,这是什么?”他妈神色慌张起来,伸手要抱那个骨灰盒:“没……没什么……”他发疯般抢了过来,浑身颤抖:“妈,这是什么?! ”
他妈无力地坐了下去,花白的头发剧烈的抖动着。好半天,她才吃力地说:“那是……你爸!为了攒钱来看你,他没日没夜地打工,身子给累垮了。临死前,他说他生前没来看你,心里难受,死后一定要我带他来,看你最后一眼……”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号:“爸,我改……”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个劲儿地用头撞地。“扑通、扑通”,只见探监室外黑亚亚跪倒一片,痛哭声响彻天空……
留意孩子做错事背后的善意
孩子做“错事”时,我们总觉得责备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然而责备孩子时,如果我们只凭一时的意气用事,就不能让孩子清楚地明白到底“错”在哪点,那这样的指责不但对孩子没有用,而且会带给孩子很多错误观念和负面影响。下面,我们就通过例子一起来看看吧。
结果和动机,哪个更重要?
镜头1:林林很想帮妈妈做家务,于是就主动去端盘子,可是他在端盘子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把十个盘子打碎了。
镜头2:小玉很喜欢吃蛋糕。妈妈告诉她一天只可以吃1块,不能多吃。可是小玉还想要,于是就趁妈妈出门买菜时偷吃了1块,结果不小心将橱柜中的一个盘子打碎了。
以上两个孩子,你觉得哪个孩子更不好呢?
如果我们将两个故事讲给孩子听,孩子大多会认为“林林不好”。因为林林打破了“十个盘子”,打破盘子的数量比小玉多,所以才不好,这就是儿童所谓的结果论。
孩子往往只从结果的角度来考虑对错或严重程度,而不会从林林和小玉的动机去看问题。这是为什么呢?教育心理学家皮亚杰认为:孩子的思维之所以停留在结果的角度,其主要原因是由于他们的母亲经常只是根据物质被损坏的程度来责骂孩子。
当我们只重视事情的结果、而忽视孩子的动机时,我们就无法进入孩子的内心世界,无法体会孩子想把事情做好却失败时的感觉,当然就无法用体贴的心情去安慰孩子。这时,如果再加以严厉的责骂,“践踏”孩子的善意,那么时间一长,孩子就会认为善意是不好的,自然就不会用善意去对待他人。
孩子的善意,需要肯定和鼓励
当孩子的“善意”常常得不到我们的肯定和理解,那么他就会用负面、消极的眼光去看别人。以下的例子就很有代表性:
镜头3:在幼儿园里,东东单手撑着墙壁站立,强强由前方跑过来,在东东前约两公尺处停下,跺着脚道:“你欺负我!”
老师问:“怎么了?”
强强说:“他故意挡我的路!”
而站着的东东却感到莫名其妙!
镜头4:丽丽很想坐下来,可是却找不到椅子,于是她就跑去对老师说:“是某某小朋友拿走了我的椅子!”
对于这样的孩子,作为父母,我们该如何去做呢?皮亚杰认为,父母应该尽早让他学习认识自己或他人的行为中哪些是善意的。尤其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要肯定孩子的善意。尤其是当孩子不小心闯祸时,我们别急着责备,不妨体谅地对他说:“我知道你并不想这么做,你不是恶意的!”这种对孩子积极的心理暗示和肯定是必需的,且有效的,将引导孩子朝正面、积极的方面发展。
有一个这样的例子,某小班的孩子们在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所做的粘土作品被人破坏了。当得知中班的孩子们曾来过这间教室时,小班老师便选出了四位代表去向中班的小朋友抗议。
“你们为什么弄坏我们的东西?”
中班小朋友回答:“你们教室太乱,我们在整理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桌子,所以弄坏了,对不起。”
这时,小班的小朋友又追问一句:“你们不是故意的吧?”
“我们不是故意的!”中班小朋友说。
回到自己教室后,四位小班小朋友报告说:“他们说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们就不要再生气了!”于是,小班的小朋友便忍耐下来了。
就幼儿心理学而言,这一事例中,小班孩子们的表现是非常令人惊讶的。因为7岁左右的孩子,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也未必能做到,而这些小班的小朋友却做到了。这是为什么呢?究其原因发现,是他们的父母和老师以身作则,常常用自己的言行来告诉孩子——做错事要接受应有的惩罚,但如果你是无意或不小心的做了,则是可以被原谅,或减轻惩罚的。这样,孩子就能逐渐知道故意与无意的差别,也能学习体谅他人的感受,知道什么事该生气,什么事不该生气。
所以,重视、肯定、善待孩子的善意吧,让我们用自己的善意来鼓励孩子的善意,让孩子成长地更健康、更快乐!
给爸爸妈妈的提醒:
切不可以物质损坏的程度作为处罚的唯一标准。责备孩子前,请你先要考虑一下:孩子做事的动机是不是好的。
如果孩子是出于好心,则要肯定和赞扬他的善意,并鼓励他继续做下去,然后再引导孩子如何把事情做好。以林林为例子,你可以对他:“你愿意帮妈妈的忙,妈妈真高兴!不过,你的力气小,在端盘子时,要一个一个小心地端。这样,就不会打碎盘子,妈妈就更高兴了!”
如果孩子的动机是错的,则要明确指出错在哪里,让孩子懂得对错和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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