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神疑鬼-情感受到过伤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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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舒秀打车来到市中心医院的太平间,看守人老张头不冷不热地把她让进了屋。这是一个老式的太平间,分内外两间,外间供看守人居住,里间是停放遗体的冷藏室。庄舒秀客气地说:“大爷,我想看看那天淹死的柳凤珍,我是她的同学。”说完这句话,她在心里默念道:“别怪我撒谎,我也是为了你能死得瞑目呀!”老张头迟疑了一下,庄舒秀忙掏出两百元钱,塞进他的手里,说:“你也不容易。”老张头怪异地笑了一下,说:“她今天早晨就出殡了。”“炼了?”这个结果让庄舒秀大吃一惊。老张头穿上一件破旧的棉大衣,绽放在外边的脏棉絮像乌云一样狰狞可怖。他打开里间屋的铁门,一股阴森的凉气扑面而来。庄舒秀不禁打了个冷颤。老张头拉出一个冰柜,说:“这是她住过的房间。”袅袅升腾的冷气把空空的冷柜萦绕得一片朦胧,她能想象得出柳凤珍躺在这里时那种安详的姿态。

    老张头问:“你们真是非常要好的同学?”庄舒秀双臂抱拢说:“我们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好朋友了。”这次说谎她显得从容多了。老张头说:“为了你的钱,我跟你说点题外话,我觉得她不像是淹死的。”他的话如惊雷一样让她不寒而栗。他的话和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留言以及她的设想竟然不谋而合。她忙问:“有什么依据吗?”老张头解释道:“一般溺水而死的人,通常会把双手深深地插入到淤泥里,以排解窒息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可你同学的指甲里干净得很,一点淤泥也没有。”“您是怎么知道的?”“生活常识而已,属小儿科。”“那您为什么不告诉她的家人,而告诉我呢?”老张头又笑了一下,是拿人家手短的那种尴尬的笑:“我也是瞎说,别和死人较劲。”老张头推上冰柜,“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从中心医院出来,庄舒秀为打破沙锅问到底疑神疑鬼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而感到心惊肉跳。她觉得有必要找到他,以便和他好好交流交流。让他做下一期节目的探案嘉宾也是可以考虑的。

    庄舒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炙热的太阳,决定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调整一下自己的混乱的思绪。于是,她来到了一家名叫“皇后”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人不是很多,她有意在一个僻静处坐了下来。这里的光线很稀疏,正好放纵思想的野马。侍者彬彬有礼地送来了她要的咖啡,庄舒秀夹了块马来西亚产的方糖,看着那粒白色的晶体像雪花一样,在浑浊的溶液中一滴滴地消融。

    这时,一位侍者推着一辆轮椅车走了进来。坐轮椅的人把白色的凉帽向上推了推,遮着他大半个脸的墨镜显得更加突出了。作为一个普通的消费者,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过多的注意,倒是他的大墨镜让她感到好笑。

    他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把一百元钱放在光洁的桌子上,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小声对侍者说:“想办法把这包东西放进刚进来那位小姐的杯子里。这张钱就是你的了。”侍者大惊失色地摇了摇头,坐轮椅的人看出了侍者的心思,他大度地笑了一下,当着侍者的面展开那个小纸包,把手指放在舌尖上舔了一下,蘸了少许白色的粉末,从容地吃了下去。然后,他说:“放心,不是毒药,恶作剧而已。”侍者投机取巧地一笑,坐轮椅的人心领神会地又掏出一百元钱,侍者这次愉快地接了过去。他刚想走,坐轮椅的人又叫住了他。他又塞给侍者二百元钱,说:“这是我替她买单的钱,如果还有剩余,就是你的小费了。”说罢,他操纵着像变形金刚似的轮椅扬长而去。

    侍者来到庄舒秀的跟前,他低声说:“小姐,前台有您的电话。”庄舒秀一愣,她为有人能这么确切地掌握她的行踪而感到莫名其妙。她快步向前台走去,侍者在她离开的瞬间,把那小包白色的粉末迅速地倒进了她的杯中……

    庄舒秀走到前台拿起电话,听筒里忙音不断。她疑惑地问女服务员:“这是怎么回事?”女服务员笑容可掬地解释说:“我们的电话时常会掉线。不过不要紧的,如果他找您有急事,还会再打过来的。”女服务员合理的解释让庄舒秀消除了被愚弄的想法,她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刚才的电话已经破坏了她的兴致,她觉得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她喝净子杯里咖啡,招手叫侍者买单,侍者态度和蔼地说:“小姐,您的单有位先生已经替您买完了。”庄舒秀更是莫名其妙了,她清楚地记得在这一段时间内,咖啡屋里除了她以外,就来过一个坐轮椅的陌生人。难道他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账?一想到这儿。她仰头一笑,说:“天下还有这等好事?”说完,她看了前台的女服务员一眼,女服务员用笑容证实了侍者说的话。

    庄舒秀理直气壮地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今天发生的奇迹和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她简直应接不暇。阳光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凶残了,她边想着下一步的计划,边向汽车站点走去。忽然,她感到肚子一阵不适,幸亏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她痛苦地跑了进去。

    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阴下,那位坐轮椅车的人看到庄舒秀跑进了卫生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的笑容被四周浓密的树阴渲染得扑朔迷离。

    麦欣欣是接到庄舒秀打来的电话后,匆匆赶到人民医院急诊部的。

    庄舒秀坐在医院走廊过道里的长凳上,一条塑料管儿把输液瓶里的药液。缓慢地滴进她的体内。她的脸色苍白,浑身乏力,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何况她一个弱小女子。麦欣欣见到她那可怜样,埋怨道:“也不是战争时期,医院的床位就这么紧张?我有个同学在这儿当外科主任,我让他给你找个床位。”庄舒秀拦住她,说:“我叫你来不是为了他妈的床位,这儿的院长就是我同学。”麦欣欣一耸肩,说:“好!听你的。你偷吃什么好东西了拉成这样?”庄舒秀小声说:“医生说,导致我67(拉稀)的原因是我吃了一种泻药。”麦欣欣没好气地说:“没听说一个大好人,呆着没事吃泻药玩。”

    “我怀疑有人在跟踪我。”

    “你别吓唬我,我天生胆小。”

    庄舒秀勉强地笑了一下,人在病态时的笑容虽然憔悴,但是非常真诚。她说:“我从中心医院出来,到‘皇后’咖啡厅喝咖啡,刚喝一口,侍者说前台有我的电话,我一接,忙音。奇怪吧?可更奇怪的是,我想买单,侍者说单已经有人替我买完了。结果,从那儿一出来,就67了。对了……我好像看见一辆轮椅车被侍者推了进来。”麦欣欣喜出望外地问:“上边的人长得什么样?”庄舒秀摇摇头,说:“他戴着一副大墨镜,我当时压根就没注意太多,只是过后才觉得可疑罢了。”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柳凤珍不是淹死的。”

    “也就是说……凶手就在救助她的人当中……”

    “对,那天的英雄中有叛徒。”

    “要不要报警?”

    “报警?我们是干什么的?搞定那几头烂蒜小菜一碟。”

    麦欣欣刮了她鼻子一下,狡猾地说:“你想一鸣惊人吧?”庄舒秀得意地说:“我要让整个警界都为之汗颜。”

    打完点滴,她拒绝了麦欣欣想要送她回家的好意。正好,有人约麦欣欣出去吃饭,她也就没再坚持。庄舒秀见她走远了,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直奔“皇后”咖啡厅而去。

    一进屋,她四下看了一眼,没见到刚才招呼她的那位侍者。她忙问前台的女服务员:“刚才那位侍者呢?”女服务员爱答不理地说:“他辞职了。”庄舒秀吃惊地问:“什么时候?”女服务员说:“就刚才。”庄舒秀掏出记者证,说:“我是电视台的记者,刚才我在这儿喝过咖啡。”女服务员一脸惊讶地说:“我没见过你呀!”她的回答让庄舒秀大吃一惊,她申辩道:“刚才我还接过电话,你说你们的电话经常出故障。”“对不起,记者小姐。”女服务员生硬地说,“一定是你记错了,我们的电话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故障。”庄舒秀刚要说话,女服务员不耐烦地说,“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再僵持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庄舒秀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再次来到大街上。她不明白,侍者为什么会匆匆辞职?前台女服务员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敢承认她来过的事实?咄咄怪事让她有理由相信,她已经感觉到一个阴谋的呼吸了。她把自己倚在一棵芙蓉树上,刚才,她的体力消耗得太多了,她甚至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她看见不远处的书报摊前,停放着一辆轮椅车。轮椅上的主人虽然戴着一个大墨镜,但她还是感到他的目光通过黑色的镜片投射到她的身上。庄舒秀条件反射般直起身子,直觉告诉她,车上的人就是在咖啡屋里遇到的那个神秘的陌生人。她快步向对面的书报摊走去,刚想过马路,一辆公共汽车鸣着刺耳的笛声向她这边驶来,她急忙停住前行的脚步。等公共汽车虫子一样松软的身体从她身边缓缓驶过的时候,书摊前的那辆轮椅车早已不知去向了。

    庄舒秀无力地停了下来,把双手支在双膝上,用急促的呼吸调整体力上的不支。她拨通了麦欣欣的手机,气喘吁吁地说:“哥们儿,放下你的酒杯,送我回家。”

    第二天,庄舒秀从医院打完针回到台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看看打破沙锅问到底在没在线上。关于这个看似疑神疑鬼的QQ留言,庄舒秀分析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他是节目的热心观众,那天正好也在出事现场,事后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才在QQ上和她探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很可能是这起事件的知情者,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有人借水下救人之机,暗中对柳凤珍下了毒手。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他还会在线上和她探讨,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她从此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进入到QQ里,看见他的图标亮着,说明他还在线上。这个在她的意料之中的结果,让她产生了一种卓越的成就感。打破沙锅问到底看见了她,热情和她打招呼,并问她调查进行得怎么样?她告诉他没有什么异常,劝他以后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他发过一个害羞的表情,说:“我现在疑神疑鬼的感觉,都是让你的节目闹腾的。”为了佐证自己刚才的判断,庄舒秀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热情地说:“我们能不能见个面?”打破沙锅问到底回答说:“我可不敢和记者见面,被你曝光了连版权费都得不到。”被别人拒绝的庄舒秀多少有些尴尬,这个美丽的邀请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殊荣,却被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么轻描淡写地回绝了。庄舒秀心里恨恨地想,你把本小姐当恐龙了吧!打破沙锅问到底马上补充说:“你别误会,明天我要到外地出差,要几周的时间才能回来。等我回来后再约你吧!你别忘了,我们在情人湖见过面的。只不过你在明处,我在暗处。能和你见面是我一辈子的荣幸。”他的话温暖了庄舒秀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她吁一口气,心说:“这也是句话,鬼才愿意和你见面呢!”

    庄舒秀退出了QQ,得意地伸了个懒腰。情人湖谜案像个设局高手设计的游戏一样,让庄舒秀产生了玩下去的兴趣和决心。她对麦欣欣说:“等真相大白那天,咱们做一期最好看的节目,准能拿全国大奖。”

    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会把第一个调查的对象锁定在柳凤珍的丈夫黄建的身上。庄舒秀也别无选择。她利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对黄建进行了地毯式的调查,经过对他海陆空全方位的了解,她甚至可以证明:黄建就是杀害柳凤珍的凶手。有了必胜把握的她骄傲地想,原来当一名警察竟是如此的轻松加愉快。

    黄建是市设计院的一名设计师,省内外一些著名的建筑物都出自他手。他接到庄舒秀想要采访他的电话后,沉吟了片刻,才说:“我现在手头有个非常紧的活儿,能不能下班后再谈?”

    下班后,庄舒秀来到他的办公室,黄建还趴在桌子上画图,他右臂上的黑纱把他的身体坠得不堪重负。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庄舒秀猜测他是借画图来掩盖内心的紧张。庄舒秀客气地说:“我们电视台近期想做一档关于夫妻关系类的栏目,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你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观众朋友们都很想知道柳凤珍遇难前,你们夫妻关系如何?”黄建用手帕擦着头上的虚汗,说:“我们的关系很融洽,为此,我们在保险公司为对方购买了五十万元的保险。有这样牢固的感情基础,你说,我们的夫妻关系能差得了吗?”

    “你们结婚几年了?”

    “整整五年了。”

    庄舒秀表情悠闲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柳凤珍出事的那天,正好是你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吧?”黄建不由自主地向上推了一下眼镜,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庄舒秀自信地说:“你忘了,我是记者,人称无冕之王。”黄建苦笑一下,说:“的确,那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庄舒秀忽然把话锋一转,说:“据码头上的工作人员回忆说,你们在上船前发生了争执。”黄建说:“我是个旱鸭子,怕水。”庄舒秀紧盯着他镜片后那双犹豫不定的眼睛,说:“可据我了解,你曾在发电厂游泳池苦练过两周游泳。两周时间的苦练,你不可能还是一只旱鸭子吧?”黄建解释说:“我是去过那家游泳池,但那仅仅为了解暑而已。”庄舒秀把事先找好的几张报纸摊在他的面前,说:“你肯定忘了当时有连续三天的阴雨天,报纸上的天气预报可以证明,那种天气不用去游泳池也可以解暑。可连雨天并没有减弱你苦练游泳技术的热情,为此,你得了重感冒。你公费医疗证上足可以证明这一点。”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黄建无所谓地说。“说明你想谋杀柳凤珍。你们在去年结婚纪念日那天,为对方买了五十万元的人寿保险,一笔可观的数目。黄先生,你不是曾经把两个人合写的论文得到的稿费自己独吞了吗?这笔财产你不会无动于衷吧?”黄建垂下了头,汗水光顾了他苍白的脸。他呜咽着说:“你说的论文是我自己写的,院长挂名而已,稿费他当然没有资格与我分享。至于柳凤珍,我没杀她,真的没有杀她。”他的窘态让庄舒秀有了一种当警察的快感,她步步紧逼地说:“你怎么能证明你的话呢?”黄建摘下眼镜,他外突强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状的晶莹:“先从我的恋爱开始说起吧!”黄建清了清嗓子说,“我三十五岁的时候才结婚。那时,她二十七岁。你不了解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他们在大汗淋漓地追逐罗曼蒂克的同时,也错过了和爱情开玩笑的季节。我念大学的时候,曾经爱上过一个女孩子,可当她告诉我,她以前曾和别人谈过恋爱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她。原因很简单,我太追求完美了。后来,经媒人介绍,我认识了柳凤珍,并和她结了婚。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而幸福的时光。为了证明我们爱情的永恒,在结婚四周年纪念日的那天,我们相互敬赠了对方五十万元的人寿保险。我以为我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可是,自从她开了一个按摩院以后,我们的生活就全乱套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匿名电话,彻底打碎了我天真的梦想。一个自称是知情的人告诉我,她背着我在外边和别的男人乱搞。听到这话,我彻底崩溃了。我们开始经常吵架,甚至大打出手。可这些原因并不能让我产生杀害她动机啊!”黄建眼里的那层雾状的东西变得愈加真实起来。

    黄建的解释合情合理,让人无法不信。

    “但愿你说的都是事实。也希望你早日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庄舒秀记下他的电话号码后,决定结束今天的调查。她站起身来说:“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全身心地向前看吧,你会看到前方的风景比你预想的要好得多。”黄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想问一下,你到底是记者还是警察?”“你希望呢?”“最好什么都不是。去掉居高临下的外衣,我们的灵魂才是平等的。”庄舒秀没想到他会用格言来回敬她,她用握手这种传统的方式和黄建道别,他的手很松软,她很难想象这双手能设计出那么多经天纬地的高楼大厦。

    走出设计院的大楼,天色已晚,灰蒙蒙的夜色,像宣纸表现出来的水墨画的效果。庄舒秀走在诗情画意的夜晚,心里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思路而变得杂乱无比。出于女人天生的怜悯弱者的天性,她心中的天平早早就偏向了柳凤珍一边。可当她听完黄建刚才倾情的述说,她忽然又觉得他也是一个无辜者。看他当时的表情,她找不出一点伪造的痕迹,除非……他是一个得过奥斯卡金像奖的超级演员。

    黄建一句普通的话让她记忆犹新,他说,自从柳凤珍开了按摩院之后,他们的生活就全乱套了。什么样的按摩院才会让他们平静的生活出现了危机呢?她知道现在有许多按摩院,表面上打着健康保健的幌子,实际上干着卖淫嫖娼的勾当。难道柳凤珍开的按摩院也是这路货色?她拿出手机,接通了麦欣欣的电话,她精神饱满地说:“哥们儿,我开始了福尔摩斯式的工作,而且成果显著。你现在帮我查一查柳凤珍开的按摩院是一个什么货色的按摩院?”麦欣欣大惊小呼地说:“我说大小姐,现在都下班了,你让我找哪个爹查呀?”庄舒秀的情绪一直被一种兴奋的状态左右着,她不依不饶地说:“我不管你找哪个爹,今天必须完成任务。”“服了你了!”麦欣欣无奈地说,“保证完成任务,我亲爱的地主同志。”

    再经过一条小胡同就到家了,庄舒秀不禁加快了步脚。她脚下的“达芙妮”皮鞋把斑驳的石板路踏得痛苦异常。忽然,她停住了脚步,她看见一辆轮椅车停在胡同的尽头,清凉的月光把车主人的剪影夸张地扩大后,投射到石板路上,像一个做工粗糙的皮影人物。庄舒秀和车主在月光和石板路的衬托下无言地对峙着,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就像刚才她践踏过的石板路一样痛苦。

    过了一会,她好像听到有汽车的引擎声向这边亲切地弥漫过来。旋即,她看见车主向前一探身,轮椅顺势滑了出去。没有任何遮挡的胡同,被清凉的月光充斥得满满登登。不知为什么她没有产生追出胡同的勇气,竟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她孤独的投影映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像日本相扑运动员的身体一样膨胀。站了好一会儿,她做出了一个胆怯的决定,返身往回走。当她走出那条阴森可怖的胡同的时候,迎面忽然急速驶来一辆摩托车,雪亮的车灯直射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忙用手臂遮挡,在光柱和她的距离渐渐缩短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右臂震了一下,紧接着,她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向前带了一下,她身不由主地跌倒在地,头部重重地撞在坚硬的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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