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岩阿泰

    友谊是不会有感情的破产和快乐的幻灭的。爱情如果奉献的超过本身的能力，最后就会接受多而奉献少了。这在男女双方都一样，而友谊则只能增长。

    ——巴尔扎克

    一

    安然进教室时，看见白灵伫立在窗前。霞光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环中，像个天使。安然看呆了。

    在白灵转过头看他时，安然羞涩地道了声早！白灵没说话，不屑地撇撇嘴，转身走开。

    自找没趣，安然窘迫得面红耳赤。成绩好就了不起吗？安然恼怒地拍着桌子，怒吼：“拽什么，臭丫头？”

    “是！我是没你香。”白灵淡漠地说。

    “欠揍呀！”安然用力推桌子。

    “粗鲁！”白灵说着，走到教室外。安然跟了过去，拦在她面前说：“我得罪过你吗？”白灵扬起头，盯着安然的眼睛说：“你总在上课时捣乱，你自己说说，得罪过我吗？别仗着家里有钱，就可以乱来。”

    听着白灵的话，安然的脸倏地泛红。“哪有？我哪有仗着家里有钱？”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睛也不敢再看白灵。

    “自己反省一下，哼！”白灵说完，转身走开。

    安然悻悻地站着，被定身似的，半天没有动，脸却红到了耳根。

    二

    陈超踩着铃声跑进教室时，安然还在走廊上。

    他们是同桌，见安然还在外面，陈超忙把他叫进来。坐回位子，安然依旧在想：我仗着家里有钱乱来了吗？

    安然的父亲是煤窑老板；母亲开着几家生意红火的连锁超市。他每天身穿名牌，用昂贵的手机，骑学校里最炫的山地车，就连书包也是外国名牌。同学都说他每天过着神仙般的好日子，其实安然也有自己的苦恼。

    父母整天忙着挣钱，根本没时间过问他的学习，就连煮饭也是请钟点工。偌大的房子，时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安然觉得很孤独。每天晚自习回来，他就上网玩游戏，累了，就坐在窗台上，借着夜色，眺望眼前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

    晚自习结束后，安然把陈超叫到了教学楼前面的操场上，他想从陈超这里了解到更多关于白灵的消息。

    “白灵跟她外婆住，父母都在外地，较内向，但她的人真的很好！”陈超说。他和白灵小学时就是同学，住在一条街上。

    “她人好？人好还这么拽？我今天可是被这个臭丫头气死了。”安然恼怒地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陈超听着就“呵呵”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你兄弟被人损，你还笑得出来？快想想办法，怎么报仇？”安然拍着陈超的肩膀说。

    “报仇？不会吧？”陈超疑惑地问，以他对安然的了解，知道安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安然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手一直在头上抓呀抓，突然灵机一动，说：“兄弟，老哥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也只能靠你来帮哥出这口恶气了。”

    “什么任务？你该不会叫我去打她吧？安然，我们可是男生。”

    “想哪去了？我安然是这么没气量的人吗？你只要这次期中考试总分超过她就行了，她不是一直都是第一名吗？你超过她，看她以后还拽什么？”安然说时，脸上有小小的得意。

    陈超想笑，但他忍着没笑出来，说：“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超过她？这样不更有成就感？”

    “别气我了，如果我行，还用找你帮忙？”安然颓然道，“如果需要什么资料，我负责帮你搞定。”

    告别陈超，安然一个人沿着江滨路走。夜幕下安然想着心事，脑海里却满满的都是白灵不屑的表情，“这个臭丫头！”安然自言自语，却又莫名地笑了。

    三

    自从那次口舌之战后，安然就留意上白灵了。望着她单薄的脊背，安然常想，这个瘦削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多少能量呢？为什么每次考试她都能得第一？多角度的观察，安然还发现白灵是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就因为她脸上淡漠的神情让人难以接近。

    白灵从不主动找同学说话，但时常还是会有同学向她请教作业，每次，她都会很耐心地讲解，直到对方听懂。每当此时，安然总想，为什么她对别人都可以友好相待，单单对我横眉竖眼？我长得还不差呀，虽然学习困难了点，但也不至于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吧？

    校园里，白灵遇见安然时，依旧不拿正眼看他。安然自尊心大受打击，他不解地问陈超：“我有那么坏吗？白灵为什么老针对我？”陈超搂着安然的肩膀说：“兄弟，别介意，白灵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交往。我告诉你她的秘密，你一定不能对别人说。”

    安然严肃地点头。

    陈超边走边说：“白灵是个倔强的女生，家境不好，原来一直跟着打工的父母在外地读书。由于父母工作地点的频繁变动，她就频繁地转学……小学四年级那年，她的父母离婚了，谁也不要她……”

    安然的心隐隐有些疼，他突然想走进白灵的世界。

    四

    安然怎么也没想到，交友信给白灵后，她居然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他说：“安然，你真想和我交朋友吗？很荣幸。不过，我的目标是一中，如果你能考上一中，我们再做朋友。如果你是通过你父母花钱买上去的话，那你就离我远点。”

    白灵的话，让安然无地自容。班上所有同学也都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盯着他们看。

    “白灵，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安然涨红着脸问。

    “我把你看得很高，也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是否真心，你自己看着办吧。”白灵说完，轻快地转身离开。

    安然坐在位置上，心乱如麻，很后悔自己给她写信。

    我能考上一中么？安然想，但他还是决定拼一把。

    安然的变化让老班刮目相看，每次表扬安然时，班上的同学就会偷偷地笑。安然脸红红的，但心里却高兴着。

    才几个月的功夫，他的成绩就进步了十几名。寒假时，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由陈超帮他复习。在忙碌的学习中，他渐渐找到了学习的乐趣。他也一直告诫自己：努力，不能让白灵看扁了！

    五

    离中考只剩一个月时，安然的成绩已经大幅度提升，但能不能考上一中，还得看考场上的发挥。

    白灵保送上一中的消息宣布时，安然的心慌了。

    放学回去的路上，他神情恍惚。

    “你对自己没信心吗？”陈超问。

    “不知道！”安然喟然长叹，眼睛倦倦地望着远方。

    “你真的不明白白灵的良苦用心？”陈超问。

    “良苦用心？她连正眼都不看我。”安然疑惑重重。

    “这是她给你的信。”说着，陈超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安然。

    陈超跑开后，安然匆匆撕开信封，他要一个人面对白灵的信。信很短，但安然牢牢地记在脑海了。

    白灵在信中说：

    对你的伤害，我是故意的。

    你说你青春孤寂，所以在茫然中虚度时光，难道别人的青春都很华美吗？你有爱你的双亲，虽然他们目前只顾挣钱，但这也是为你，而我，却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难道我就得选择自暴自弃吗？我偏不，我要努力证明给他们看，抛弃我是他们的错。

    谁的青春不孤寂？孤寂，难道就可以虚度青春年华吗？我们的人生，始终只能依靠自己走过，父母的庇护过不了一生一世。

    安然看着信，若有所思地想：是呀，谁的青春不孤寂？难道我们就可以虚度年华吗？不可以，永远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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