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杜

    友谊不能成为一种交易，相反，它需要最彻底的无利害观念。

    ——莫罗阿

    丑女杨金凤

    她是班上最丑的女生：麦杆身材，枯黄头发，瘦瘦的脸，尖尖的下巴，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眉毛下有一双细眯的眼睛，像是永远都睡不醒……唉！甭提了，她的外表还真不配她的名字——杨金凤。

    想象中的金凤凰应该美丽绝伦吧，而她却丑到没朋友。班上的男生嘲笑她：“长得很有骨气，活着需要勇气。”女生嫌弃她拉低了班级整体的颜值分。虽然她对人友善，成绩还不错，但大家依旧不约而同地把她当成“透明人”。

    “在班上吓人就好了，别再让她去吓其他班的同学了。”我的老同桌柳茵每次在学校组织活动时，都会这样说，我一百个赞成。

    柳茵漂亮，她身上汇集了所有女生都羡慕的优点，再加上成绩优异，柳茵说的话，从来都比我这个班长具有权威性。她不想让杨金凤参加班级的任何活动，并没有同学提出异议。杨金凤自然不敢有意见，我作为班长，也就顺水推舟了。

    我不知道哪得罪老班了，她竟然硬把我和柳茵拆开，调我去和杨金凤同桌。杨金凤的老同桌笑成了一朵花，欢天喜地地把东西搬过来，我却是一脸沮丧，磨蹭着不想动。

    我有点可怜她

    磨蹭几分钟后，我不得不搬去和杨金凤同桌。她是很丑，可这不是她的错，我没理由怪罪她，就像老班说的，我是班长我得带头。

    坐在杨金凤身旁，我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我知道我得克制，绝不能让杨金凤看出我对她的嫌弃，我不想她为此难过。

    和杨金凤同桌后，我发现她挺开朗。可能是长期被同学排斥吧，她不敢随便开口。我有点可怜她，青春张扬的年纪，谁不希望拥有自己的朋友呢？可她却一直形单影只。

    杨金凤主动找我说话时，我愣了一下。虽然只是寒暄，但我感觉得到她想融入班集体的心愿。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平和的方式接近她，渐渐把她当成朋友。

    “杜研，近来过得可好呀？”柳茵一本正经地问我。她越是这样，我越能感觉到她是在戏弄我，于是回应：“挺好呀！”“看习惯了就好。”柳茵忍俊不禁，这家伙，净拿我开涮。

    杨金凤上课很认真，可我注意到，她从来都不举手。“你不是懂吗？怎么不举手呀？”有次在课上，老师问了个挺难的问题，全班只有杨金凤懂。“举手哟！加油！”我鼓励她。杨金凤颤微微举起手，突然放下，犹豫片刻又颤微微举起来。

    “别当心！错了也没关系。”我对她说。我不清楚她是否感受到我的真诚，但我真的希望她能够大胆、自信地与同学交往。

    杨金凤的歌声让我陶醉

    面对我的主动攀谈，在杨金凤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欣喜和自信。

    杨金凤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乍一看见，我顿时对她肃然起敬。都说字如其人，她应该是个开朗的女孩。我没想到，默不作声的杨金凤还有一副好歌喉，真是惊到了我。

    一次晚自习，我去到教室时，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倚靠在窗前，望着黄昏的落日，她在吟唱：“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天籁般的歌声瞬时铺满了整个教室。

    我站在教室门口，被她的歌声陶醉了，半天没挪步。在一曲终了时，我禁不住鼓掌。

    听到掌声，杨金凤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时，脸已经涨得通红，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你好棒哟！唱歌这么好听。”我由衷地说。

    “瞎唱的，让你见笑了。”杨金凤说着话，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

    “你唱得真好听！”我希望她能相信我的话，于是我走过去，接着说，“下次学校的文艺汇演，我向老师推荐你去。”

    “那柳茵的舞蹈呢？”杨金凤突然反问了一句。

    以往学校的表演，柳茵都是主角，她的舞蹈可是获过奖的。听她这么一说，我一时语塞，但很快，我就想到一个法子了，“你们可以合作呀？载歌载舞，你美妙的歌声配合她曼妙的舞姿，肯定第一名。”我为自己的急中生智得意洋洋。

    杨金凤看我说得真诚，害羞地笑了起来。

    柳茵对杨金凤的嫌弃

    我告诉柳茵这事时，她一脸不相信：“真的？”

    我肯定地点头，还把我的想法全盘托出。柳茵还没听完，就急着嚷：“她唱我跳？你疯了，我可不愿丢人，这画面能看吗？她的样子你又不是不懂，真是看久习惯了？”

    “丑又不是她的错，上帝没给她美貌，但给了她一副好歌喉。你不会不自信吧？”我激了柳茵几句，这家伙我懂。

    但没想到计划失败，柳茵不屑地说：“我不自信？那就当我不自信吧，我可真不敢陪她上台表演，以后我怎么混呀？”

    “柳茵，你得给杨金凤一次机会呀？你从来都是热心肠。”我努力说服她。

    “没你热，你还是自己去吧，我不想尝试。”柳茵丢下几句话，毅然绝然地走了。

    不欢而散，我很恼怒。柳茵哪能以貌取人呢？我突然也想到自己曾经对杨金凤的偏见，脸，莫名地热辣起来。

    柳茵把我对她说的话四处扩散，没多久，全班同学都知道杨金凤的歌声有如天籁。后桌的女生故意嘲笑我：“班长，听说，你被金凤凰的歌声给勾走魂啦？”“无聊！”我愤然道。这个柳茵怎么这样呀，完全破坏了最初留给我的完美印象。

    我在和柳茵的冷战期间，却故意和杨金凤走得很近。我敞开心扉与她聊了很多，渐渐地她不再拘束。“挺热乎的，越看越像一对。”一天下课，我和杨金凤聊天时，柳茵走过来插了一句。

    “这样的话出自一张漂亮的小嘴，真不合时宜。”我不甘示弱地反驳她。

    柳茵冷哼一声，扭头走了，而杨金凤窘迫地低下头。

    友谊是道光，照亮彼此

    一天，我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画面——柳茵居然拉着杨金凤的手一起走。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真的没看错。

    杨金凤回座位时，我悄声问她：“柳茵怎么对你突然变好了？”

    杨金凤笑了起来：“这是秘密。”

    “我不能知道吗？”我好奇地问她，这事太怪了，才多久呢？柳茵的转变如此之大。

    “你去问柳茵呀！”杨金凤说，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放学后，我拦住了柳茵的自行车。她看见是我，得意地扬起头，等着我先说话。

    “那个——柳茵同学，我有件事想问你。”我闪烁其词，闹别扭后，说话也不顺溜。

    “哪个呀？杜研，你不要那么小气，你是男生，还是班长，你得主动与我示和，哪能让我主动呀？没风度。”

    柳茵能言善辩，我一时语塞。算了，漂亮女生都这样，我不计较，说：“你怎么突然和杨金凤亲昵起来了？好奇怪。”

    “奇怪什么呢？就允许你和她好，不允许我呀？”

    柳茵小嘴如刀，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说：“不奇怪，能分享一下吗？”

    见我态度诚恳，柳茵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是前几天柳茵在上学路上遇见麻烦，在她窘迫无助时，路过的杨金凤看见了，别看杨金凤平时默不作声，面对欺负柳茵的人，她可是能说会道，一身是胆……

    “你没看到当时的场面，我都吓傻了，还好有杨金凤在，她帮我解了围，保护我……知道吗？那一刻，我感觉她大气凛然。”

    “她值得我们把她当成朋友。”

    “你说得对，杜研，以前是我错了，不该以貌取人，以后我们都真诚对待她吧，毕竟她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不能再让她寒心了。”

    柳茵的真诚，我能感知。我们都不是圣贤，都有缺点和偏见，还好友谊是道光，能够照亮彼此，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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