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随风-父爱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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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爱如天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被人欺负总会很自然地说:“我回家告诉我爸去。”而每次哭着回家,却也总是缠着父亲,在他的怀里委屈地闹上一番,直到我累了靠着他的肩膀满足地睡去。那时候,父亲的怀抱像一个港湾——温馨、平静、没有风暴,也没有巨浪。而父亲的肩膀,仿佛一座伟岸的山——坚实、牢固,靠着他不必提心天蹋下来自己被压成碎片。

    当然,父亲也很严厉的。有一次,哥带着我出去挖泥鳅。使我掉进河里差一些被淹死,是铁青着脸的父亲,手里拿着小树枝把我们追回家的,后来我们被罚跪在院子里的老树下。

    从此,我的心里对父亲不但有一份依赖,更有一份敬畏。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与父亲吵嘴了。他常对我说:“天冷了,出去别忘了多穿些衣服。”

    “太阳这么大,戴顶帽子才出去。”

    “读书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

    他的话常刺痛了我的神经,一股莫名的叛逆的血液冲上脑门,使我每次都要顶上一句:“行了,行了,烦不烦,我都这么大了,婆婆妈妈的。”我嘟咕着。他听后总是皱皱眉,“哎,长大了。”说完悄然离去,有时看到他沉默的离开,心里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对父亲实在有些过份了。然而事后,当父亲的唠叨声不厌其烦的在我的耳畔环绕时,我的头脑里却始终被独立与自尊占据着。叛逆使我与父亲之间形成了一道鸿沟,我与父亲的顶嘴很自然的就成了家常便饭。我常常感到,父亲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魔掌,我是一个被他控制着的小可怜虫,每天在他安排的、平坦的、宽阔的道路上前进,而我只能悄悄仰望那自由的、蔚蓝的天空。而终于有一天,我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在乘上来校的车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仿佛被释放的快活,心想,从此可以离开父亲的视线,我自由了,可以在蔚蓝的天空里自在地飞翔了。

    “清儿,到学校以后,别忘了马上给家里写信。”车外突然传来了父亲的喊声。车已经开动了,我往窗外望去,父亲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粗糙的大手在头顶上使劲挥动。我的目光突然在父亲的头上凝住了,我惊异——父亲的黑发什么时候吹上了那么多白霜。而父亲的身影渐渐地远去了,我不禁把头伸出窗外,希望能捕捉到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捉到,父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公路的拐弯处。我心里感到隐隐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仿佛丢失了些什么。

    如今,正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上写着:

    清儿:

    阅信好!

    家里一切都好!别为家里的事牵挂。你在那儿要好好学习,也要注意身体……

    看着看着,我的鼻子不禁一酸。以前总觉得烦人的话,现在却变得格外亲切,像一股甘注入心田。往事渐渐地浮上心头:夜深了,月光下,父亲常常独自坐在院子里,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为了家里的开支他总是愁眉紧锁。为此,我还打算外出打工,但是最后还是被父亲挡住了……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看到要几千块钱学费,我心都冷了,可是父亲知道后却比谁都高兴,还安慰我说:“去吧!家里的事你别管。”而且逢人便说:“我女儿考上大学了。”

    ……离开家的那一天,本来哥把我送到车站,可是父亲却又骑上他那辆老破车赶来了……

    爸爸,我在心底轻轻呼喊,您放心吧!放心让我一个人独自走吧!我想您也不希望您的女儿在您的搀扶下,永远学不会走路吧!虽然离开您之后,我会经常摔跤,孤独也使我常常怀念您那温馨的怀抱,但是理智告诉我,为了明天在生活的海洋里能乘风破浪,我必须离开您的视线。放心让我走吧!我想我只是您放飞的风筝,无论我飞到何处,您手中的线永远将会把我们系在一起;我只是从您那儿驶出的一叶孤舟,无论我漂在何方,我永远都会怀念你那温馨的港湾……

    写条裤子给爸爸

    早就有一种愿望,给爸爸写条裤子。

    念书时,家里的日子不好。我寄宿在学校,学校里每顿只要五分钱或一毛钱菜或菜汤,我都很少吃。逢集上,爸爸便从十七八里山那边的家里走到学校,带给我好几个罐头瓶子,里面有腊油与咸菜疙瘩制的菜。很香人的,能吃上很长的时间。

    爸不识字,不知道我所在的几班几班,他总是背着草绿色的兜子挨着门口往里瞅,因为年纪大了,他那双昏花的眼睛往往望的比每一个来找学生的家长的时间都长。他身子稍稍朝教室里探着,裤角子挂着几处泥点子紧挨上边的那俩三块补丁,在众目之下是那么扎眼。这常是我写着作业猛一抬头看到爸的第一眼,我惊喜地冲过去扶住爸爸,按过那还热乎的罐头瓶子,心里充满了感激,爸爸,什么时候,我能给你做条裤子。

    初三那年,由于物理成绩突出,我做为学校的唯一的代表到县里去参加物理竞赛。临行,爸执意要套驴车去送我。我知道他心里高兴,一路上把车赶得尘土飞扬。上考场前,爸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我。我看见他把鞭子掖在裤腰里,左手牵好驴,右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钱,递给我:“去,先买瓶汽水,拿着进去吧。”阳光下,爸满脸汗水满脸沧桑满脸的期待与其他富裕的考生家长相比,爸爸给我的爱是那么的艰难而又凝重。我紧紧攥着那一块钱进了考场,我舍不得用它买汽水,它给我的力量将超过任何的饮料。

    在我考上学的那一年,家里的花销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多。爸和妈为了让那有数的几亩山坡薄地多打出几升高粱谷子,两个老人一天天长在山上,晌午很少在家中炕头上躺一会休息休息。进入伏天的时候,正值扒苗的旺季,爸晌午在山上扒苗时把两个眼睛晒瞎了好心的邻居把爸爸从山上拖回来时,他那条裤子已经破的不成样子那补丁摞补丁裤腿角子已成布丝,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丝丝连连地垂过脚脖子,垂到脚下那能烫伤眼睛的黄土地,一直垂到我的心底,深深地扎在我灵魂里。

    现在我参加工作了,给爸爸买条裤子是极其容易的事,可我不想用发给的薪水去买,那不足以表达我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我要用手中笔,给爸爸写一条裤子,我知道,我这样做,他一定会高兴。

    永失我爱

    昨天夜里,我又梦见父亲了。梦中的父亲是那么可亲,笑嘻嘻地望着我。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父亲的笑容了!二年,还是三年?父亲还是那么健康!我兴奋地发狂,不住问自己,这不是做梦吧?这不是做梦吧?这确确实实是梦。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

    飘遥的思绪飞回去年,寒假期间,我回到家,父亲一看到我,竟泪流满面,叫着:“我的傻儿!”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父亲哭。但当时,愚蠢的我除了悲痛,竟没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想来,父亲当时的心情是多么难受。一年多的口腔癌已使他痛得毫无欢乐可言。而一旦他最疼爱的儿子站在眼前,那种复杂的感情又怎么控制得住呢?

    我常常想,子女对父母的感情,是万万不及父母对子女的感情的。父母对于儿女,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爱。这种爱可以使父母们不异牺牲生命,来换取儿女的幸福;而儿女呢?撇开那些拒绝赡养老人、虐待父母的极端例子,就是那些堪称孝敬父母楷模的人,又有几分不是在良心和社会道德、法律的制约下,纯粹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而全身心地去爱他们呢?儿女们可以找出千种理由为自己开脱,可是,父母对儿女的爱,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再见到父亲时,已是下学期的中间,此时的父亲已经十多天没吃东西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痛苦:明知灾难就要降临,却无法阻止,眼睁睁地看着灾难降临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

    然而一日,父亲似乎有了好转,我们在吃草莓,父亲定定地看着我们。过了一会儿,父亲突然说:“草莓。”目光中满是孩子般的急切与渴望。父亲想吃草莓?我们都很惊喜。固体物他是没法吃的,只好把草莓汁挤了出来,递给父亲。父亲急急地接过,手抖抖地。尽管很费力,他还是喝完了,很艰难地躺下。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转身出了门。

    新鲜的草莓汁仍阻止不了死神的脚步,我已经闻得到死亡的气息了。父亲不怕死,但他不想死,父亲的一生从来不屈服。小的时候,(父母四十多的时候才有了我,所以从我记事起,父母就不再年轻)跟姐姐一块去地里干活,我总是坚持不到最后,但只要父亲在场,我就会特别高兴,干到什么时候都不觉累。我和姐姐们的感情是深厚的,然而这与父亲的力量不同。

    父母在我的眼里是一座山,是一座不管我走到哪里,不管我年龄多大,都感到有一种依靠的山。如今,山的一半倒塌了。我想哭,但我终于没哭出来。

    或许是我的感情埋藏得太深了。从小到现在,我几乎没有喊过一声父亲。小的时候,父亲还常常逗我叫;大了,父亲也不再在意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二十多个年头了,然而我与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几年,总以为以后会有时间的。不料,一切都已晚了。

    父亲烟、酒、茶样样都沾,这些加上贫穷都成了母亲唠叨的话题。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尽管他最终没有把我们带入富裕生活。母亲爱唠叨,这是长期的艰苦生活让她养成的习惯,有时就是自言自语,这也许是解脱诸多压力的唯一办法。可是父亲受不了,这几乎是父母打架的唯一原因。这样的打架在我小时候经常发生,又每每以母亲哭着跑出家门,向别人解释父亲如何如何坏,她又是怎么怎么受苦而告终。而逢年过节,战火愈凶,到最后往往不限于口头战争,直到现在,我还能回想起母亲、姐姐和我躲在厨房里,父亲用农具打门的情景。我同情母亲的处境,我反对父亲的处理方式,可我也理解父亲的心情。父亲从十几岁就开始作为一个整劳动力干活,但是现在却不能让妻子儿女们吃饱穿暖,他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采取适当的方式解决父母的矛盾。我知道,父亲爱母亲,也爱每一个孩子,但在我想出办法以前,父母的关系迅速好转。

    原因之一是家庭生活的改变,这是多么简单,却又多么现实的理由!而另一个现实的理由,也是代价,是父母的变老。这是何等的悲哀。如果要你在父母的和睦与年轻之间选择一个,你怎么办?忽然又忆起了一些往事。

    父亲不爱看电影,而我和姐姐都很喜欢。小的时候,村里很长时间才放一次电影。于是,父亲背着我,手牵着姐姐到邻村去看电影了,路并不远,然而并不好走,要经过一片果园。伏在父亲宽阔的背上,看着眼前诱人的苹果,我心里似有无数小虫子,终于忍不住,要父亲给摘一个。父亲没有答应。他深深地爱我们,但从不溺爱我们。他把全身心的爱给了我们,这是伴我成长,催我上进的无尽动力。我的家庭在那贫穷的小衬里也属于末等,而众多的人口中只有父亲和我两个男子汉。小学时,我常常为几块钱的学费跟父亲要好几回。父亲常常对别人说:“这孩子学习虽好,哪上得起啊?让他上完初中,就下来推车子。”那时我真的以为父亲不让我继续上学了,只是哭,然而在担忧中,我还是把中学念完了,一直读到现在。

    我那可亲又可敬的父亲哟!他怎么会让我辍学呢?他宁愿自己多受些苦,也不愿耽误子女的前程。临终前的几天,他还一直劝我们回去,不要误了学习和工作。

    每一位父亲,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龙成风,可是,如果子女们没有成龙成风,父亲也丝毫不会削弱对孩子的爱,孩子已经变成父母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而我们,是否真正地,持久地关注过父亲呢?这种关注绝不仅仅是按时寄去生活费,不管这钱是多少。有的时候,给父母一句贴心的问候,耐心倾听父母的心声,相互交流对某事的看法,比给多少钱要有意义得多。在我们暗笑父母的啰嗦和不合时宜时,又可曾想过,父母身上有许多值得我们终生学习的东西呢?我庆幸我有这样的父亲。他的聪明,他的正直,他的善良,他的热情,他的许许多多,都值得我认真地学习,但,这一切都成了遗憾。父亲常说:“我一不怕天,二不怕地,三怕不论理。”父亲是无神论者,因此他最怕还是不讲道理。

    夏天来了,父亲常带着我到大街上乘凉。而几乎每次,父亲都要与别人争论。别人经常提出一些错误的观点,也许是无意的疏忽,也许是无意的挑衅,反正几乎遇不到其他人的反驳。父亲这时就会站了出来,不管对方态度多么强硬,势力多么强大,即使是以一抵十也不会退缩,结果一般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但父亲却每每乐此不疲。……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父亲一生艰辛,如今生活刚刚开始好转,他却抛开我们,独自离去了。弥留之际,儿女们多半不在身边。我永远无法得知父亲最后的想法,是幸福,是遗憾,是痛苦,还是……但,父亲,不管您走到哪儿,我们,都一样地爱您!!!

    于父亲祭日

    飘飘情愫

    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被人欺负总会很自然地说:“我回家告诉我爸去。”而每次哭着回家,却也总是缠着父亲,在他的怀里委屈地闹上一番,直到我累了靠着他的肩膀满足地睡去。那时候,父亲的怀抱像一个港湾——温馨、平静、没有风暴,也没有巨浪。而父亲的肩膀,仿佛一座伟岸的山——坚实、牢固,靠着他不必担心天蹋下来自己被压成碎片。当然,父亲也很严厉的。有一次,哥带着我出去挖泥鳅。使我掉进河里差一些被淹死,是铁青着脸的父亲,手里拿着小树枝把我们追回家的,后来我们被跪在院子里的老树下。从此,我的心里对父亲不但有一份依赖,更有一份敬畏。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与父亲吵嘴了。他常对我说:“天冷了,出去别忘了多穿些衣服。”“太阳这么大,戴顶帽子才出去。”“读书要劳逸结合,注意身体。”……他的话常刺痛了我的神经,一股莫名的叛逆的血液冲上脑门,使我每次都要顶上一句:“行了,行了,烦不烦,我都这么大了,婆婆妈妈的。”我嘟咕着。他听后总是皱皱眉,“哎,长大了。”说完悄然离去,有时看到他沉默的离开,心里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对父亲实在有些过份了。然而事后,当父亲的唠叨声不厌其烦的在我的耳畔环绕时,我的头脑里却始终被独立与自尊占据着。叛逆使我与父亲之间形成了一道鸿沟,我与父亲的顶嘴很自然的就成了家常便饭。我常常感到,父亲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魔掌,我是一个被他控制着的小可怜虫,每天在他安排的、平坦的、宽阔的道路上前进,而我只能悄悄仰望那自由的、蔚蓝的天空。

    终于有一天,我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在乘上来校的车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仿佛被释放的快活,心想,从此可以离开父亲的视线,我自由了,可以在蔚蓝的天空里自在地飞翔了。

    “清儿,到学校以后,别忘了马上给家里写信。”车外突然传来了父亲的喊声。车已经开动了,我往窗外望去,父亲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粗糙的大手在头顶上使劲挥动。我的目光突然在父亲的头上凝住了,我惊异——父亲的黑发什么时候吹上了那么多白霜。而父亲的身影渐渐地远去了,我不禁把头伸出窗外,希望能捕捉到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捉到,父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公路的拐弯处。我心里感到隐隐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仿佛丢失了些什么。

    如今,正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上写着:

    清儿:

    阅信好!

    家里一切都好!别为家里的事牵挂。你在那儿要好好学习,也要注意身体……

    看着看着,我的鼻子不禁一酸。以前总觉得烦人的话,现在却变得格外亲切,像一股甘泉注入心田。往事渐渐地浮上心头:夜深了,月光下,父亲常常独自坐在院子里,吧哒吧哒地抽着旱烟。为了家里的开支他总是愁眉紧锁。为此,我还打算外出打工,但是最后还是被父亲挡住了……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看到要几千块钱学费,我心都冷了,可是父亲知道后却比谁都高兴,还安慰我说:“去吧!家里的事你别管。”而且逢人便说:“我女儿考上大学了。”……离开家的那一天,本来哥把我送到车站,可是父亲却又骑上他那辆老破车赶来了……爸爸,我在心底轻轻呼喊,您放心吧!放心让我一个人独自走吧!

    我想您也不希望您的女儿在您的搀扶下,永远学不会走路吧!虽然离开您之后,我会经常摔跤,孤独也使我常常怀念您那温馨的怀抱,但是理智告诉我,为了明天在生活的海洋里能乘风破浪,我必须离开您的视线。放心让我走吧!我想我只是您放飞的风筝,无论我飞到何处,您手中的线永远将会把我们系在一起;我只是从您那儿驶出的一叶孤舟,无论我漂在何方,我永远都会怀念你那温馨的港湾……

    父亲

    小时候总想把父亲写进作文里,可是笨拙的笔总写不出父亲那张坚毅的脸。我想,等长大一点再写吧。长大一点后,我年轻狂大的心猜不透父亲的深沉。我想,等再大一点再说吧。后来越长大,父亲的皱纹越深刻,发现我的粗笔烂文根本描述不了深刻的父亲了。我只好想想年迈的父亲。父亲,是个老实本份的农民。他总是最清楚田里的庄稼何时灌溉何时施肥,几日播种几日收割。父亲是在太阳下晒干了他一辈子的汗水。

    上次打电话回家,已经下午7点了。家里的电话响几下嘟声之后,父亲来接了电话。电话那端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显然父亲是跑着过来接的电话。

    “诶,是小妮子啊”父亲总是先开口。我能看得到他一脸的惊喜,就像小时候坐在门槛上等待父亲赶集归来那时的我一样。

    “嗯”我总是这样那么小气地回应他一脸的惊喜。

    “吃过饭没有啊,我跟你妈在做饭呢”他总是说些让人放心的话,我知道,打电话的这档时间他还在忙着伺候那几头猪呢。而老妈大概还没回到家呢。

    “家里忙吧,爸?”

    “不忙,我跟你妈啊,就是养了几只鸡,就守着这几只鸡了……”他又撒谎了。他们不仅养鸡还养了猪,还有难伺候的蚕。

    “爸,你的腰好点没有啊?”这才是最关键的。

    “好了,早就不吃药了,搭在灶台上的药罐啊早就扔了?”这也许是我最想听的。

    “……”我突然无语了。

    “妮啊,工作还好吧?”这是每次必须的问题了。

    “还好,就是想家”这是真心话。

    “呵呵,想家就回来好了,我跟你妈养的这几只鸡啊可肥了,回来吧,那鸡腿还是你的,呵呵”这是他一向宠我的方式。可他还不知道,长大后的小妮子已经不吃鸡腿了。在他心里,我还是那个抱着鸡腿满屋子跑的小妮子。

    “……”我的喉咙,被卡住,眼泪不停地往下叭叭地掉。

    “爸,我想跟妈说话”我已经不能和他往下说了,我怕我的声音会出卖我。

    “好,你等一下,别挂了,我这就去叫你妈”他放下电话,我听到他扯着嗓子喊我妈。电话里隐约听到父亲催促母亲的声音,父亲接下母亲手里的活儿催着她动作快点,还说娃打的是长途话费可贵了,叫母亲不要扯太久。

    我听在耳里疼到心里。母亲很快来接了电话。

    “妈,爸的病怎么样了”原来对母亲我也是这么小气!

    “你爸啊偶尔还是抓副药回来煲的,不过病情好多了……”母亲比父亲可老实多了。“不过你爸啊一天到晚在家里走来走去的,角角落落的都被他捣鼓了,他说坐哪哪都凉啊……”母亲又开启了唠叨的专利。

    电话最终还是在父亲的手里挂断了。从话吧里出来,我想起了童年里最浪漫的事。那是抱着父亲结实的后背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载着美丽的梦想到外婆家……

    想到这些我已经泪流满面。

    我无法阻止父亲的衰老,甚至生命的终结。我知道我能给他的只是不断生活下去的希望。

    父亲,其实我们很爱您

    父爱如山,巍峨而挺拔;父爱似海,博大而精深。儿行千里,父亲永远是那背儿前行的脊梁。拉车的牛,登天的梯,父爱伴儿行万里。又是一年花开日,又是一年节日时,仅以此文献给我亲爱的父亲,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心情愉快。也祝普天下的父母都能幸福,安康。

    “那是在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每每哼起这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心中总是一种莫名的沉重。曾几何时,读到过一本书中说:世界上歌颂母爱的话语太多,以至于忽视了父亲这个角色。我独以为,其实并不是忽视了父亲这个角色,只是“父爱”是一个相对于母爱更为沉重的话题。正如我,二十年来一直想说:父亲,其实我们很爱您。可时至今日,父亲却还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听到了我的心声。其实,父爱很沉重,其实,父爱很……

    父亲,从呱呱坠地到咿呀学语,从儿时的和泥巴到长大后的远大理想和抱负,转眼间的二十年,包含了您老人家多少的辛酸与苦辣。曾几何时,也想轻轻的告诉您:父亲,您辛苦了。可话到嘴边,又好似被什么东西莫名的噎了回去。又是一年花开日,又是一年节日时,借此机会,儿子跟您说说心里话。

    父亲,忘不了儿时因为我偷别人家地里的瓜,您把我举到头顶高的地方重重的摔下;忘不了儿时因为我没有跟妈妈说便离开了家,回来后您高高举起然后又重重落下的巴掌;忘不了我跟小朋友一起去弥河回来后您留在我背上的印记;忘不了,忘不了您对我无声的爱。多少年后,当看到那些年纪轻轻便走上了犯罪道路的青年人;当听说谁家的孩子又因为下河离开了这个世界,每每此时,我都庆幸我有一个伟大的父亲。儿时的爱是无声的,您知道我生性顽劣,所以也只有用这样严厉的方式才能纠正一棵小树在成长中出现的歪枝斜叉。父亲,您的爱,我懂………

    记得初四那年,因为班主任孜孜不倦的教诲,我的学习成绩如日中天,年终考试的时候考进了级部的前50名,当时级部前百名是中考百分之百能上市里重点高中的。那年寒假,当我右手拿着一份喜报,左手拿着一张初中以来第一次因为学习而发来的奖状回到家中时,母亲的脸上顿时显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兴奋。而您,却显得极为平静。当我偷偷看您的时候,父子目光交接的一刹那我看到了来自您内心深处那沉睡多年的满足和惬意。您没有像母亲那样表现的显而易见,但那年春节,每当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您总是把他们第一个带到贴有我的奖状和喜报的屋子里,然后客人会说孩子真有出息,然后就能看到您得意的笑容和内心的满足。其实那时我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我的成绩能让您如此的开心,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学习。可惜,初中的前三年我没有扎实的基础,三年的课程要用半年去重新补习,实在有点强人所难,所以我落榜了。而您,在那个黑色的六月也显得让人窒息般的沉默。就在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盘算着如何开始自己下学后的人生之路时,您用一种不服输的精神给了我东山再起的勇气和信心。永远忘不了您那句带着试探性的话:“要不再去试一年吧”。那时的我其实已经不再想上学的事儿了,因为先前您就跟家里的三个孩子说过:三个孩子统一学完初中,能够认识自己就行了。哥哥姐姐相继下学,到了我这里却要“再试一年”?为了您的不服输,我重新背起了沉重的书包,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以优异的成绩走进了寿光中学的大门,成为了家里的第一名高中生。

    高中的三年我努力了,最后的结果却不尽人意:556分,二本我被调剂到海南的一所不为人知的学院。又是一个沉默的夏季,还是那句久违了的“要不再去试一年吧”,您依然用您的不服输支撑着我再一次走进高三的教室。记得回去的时候是那个夏季的一个夜晚,平时都是哥哥送我的,这次您却不顾您最亲爱的战友大老远跑来咱家玩,执意亲自送我去学校。夏日枯树枝头的知了叫得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与不安,而您却在我到达学校门口时轻轻的给了我一句:“好好学,学个啥样就是个啥样,别想得太多。”听完这些,从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一直积蓄的泪水如江河决堤般再也抑制不住。父亲,不是儿子不坚强,只怪您对儿的爱太多,太重,太深情………复读的一年您总是教育我别想得太多,其实我懂您的爱,您是怕我的压力太大。终于,一年的艰辛换来了一张沉甸甸的入取通知书——北京工业大学。依稀还在眼前的是那天当班主任从电话那头传来“你被入取了”的话语时,您最拿手的土豆丝竟然被炒成了糊豆丝。握住勺子的手一度僵在了空中,我知道,您的心中也如儿子般有一滴滚烫的液体,久久不能释怀。

    第一次踏上首都北京这片土地,看得出您心中抑制不住的高兴。每一天,您都充满了活力。北京的时间似乎比家乡的快,转眼间您又该离开了,您走那天是一个炙热的下午,依然,没有多说一句话;依然,扔下那句似曾相识的“好好学,别想的太多”后您转身走上了叔叔的车。不知为什么您再没有回头?难道是您知道儿子的眼角已经蓄满了难以舍弃的泪水?抑或是您也如儿子一样,只是害怕我看到后会伤心?车子开出校门后我没有去追,默默地站在原地,心里想着将来有一天一定让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于是我一直努力着……

    上次回家,听妈妈说您盘算着要努力赚钱,要让我在北京买房,在北京过好日子。父亲,我知道您的一生都不服输,我知道您一想到儿子的将来就又如十八岁的少年般不知苦累。可是父亲,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的机能在下降。每每回家看到您两鬓再添银发,我总是默默地念叨:父亲是老了。家乡有句俗话说“男儿十三,自挣自穿”。儿子都二十三了,您和母亲的职责也做到家了。虽然我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古训,虽然我知道您永远也放不下这份心,可在这里,儿子还是想说:父亲,陪伴着母亲把身体养好了,安安心心地享受晚年的美好时光,儿子在外,您就放心吧。借用您常教导我的一句话:父亲,好好生活,别想的太多。

    父亲,为了儿时我们的生计,您开始在愁闷的时候抽烟,到现在,还是一直不断吧。其实儿子一直反对您抽烟。不是咱经济上抽不起,只是担心您的身体。烟对于身体的危害超乎您的想象,所以还是建议您尽量少抽烟吧。至于喝酒,儿子不反对,但也要注意适度饮酒,不宜过多。还有哥哥,有些时候我总是喜欢把您比做一个放风筝的人,风筝飞在苍穹,您永远是牵着线的那个人,所以有些时候您只管放线,只有当风筝偏离了人生的正确轨迹时,您适当的纠正一下即可,至于风筝要飞多高,那是风筝自己的事情。哥哥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有些事情该放手让他去做的就让他去做吧,要是哪个地方错了,您再指出来就是。要知道,永远躲在老鹰翅膀底下的雏鹰终会有一天变成一只跟母鸡一样平凡的陆地动物。只有老鹰敢于放手,才能最终成就苍穹中那道美丽的弧线。还有您的脾气,适当的时候控制一下自己,没什么不好的,妈妈小学文化,有些事情她在一时之间就是很难明白,您也不要心急,风风雨雨六十载了,您二老这不是也很安稳的走过来了么……

    总是想说,可又总是难于启齿;总是想说,却又总是带一点羞涩,今天就说了吧——是姐,是哥,也是我:父亲,其实我们很爱您!

    爸爸的爱——一首我没有读懂的诗

    我的“青春期”从父亲离开开始

    我的青春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从杨逸远正式离开我和妈妈那一天算起吧。杨逸远是我的父亲,只是自从记事起,我从来没有喊过他。我想,我对杨逸远全部的情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一个源于血缘和基因、植在血与骨头里的字—恨。

    杨逸远在我读小学时与他的初恋情人重逢,从此他就没有在夜里回过这个家了。

    那是个寒冬的夜晚,我已经睡下了。模糊中听见敲门声,然后是妈妈与谁在客厅说话的声音。我本能地警醒,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门背后往外看,居然是杨逸远。

    杨逸远说:“求你了。”

    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已经有几年你都没提过离婚的事,怎么又突然提起?你和我说实话,也许我会考虑。”

    这次轮到杨逸远沉默了,空气沉重得凝固了一般,终于他长长叹息:“她怀孕了,她已经快40岁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一周后,晚饭时妈妈突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说:“我和你爸爸离婚了。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是这个家的男人。”

    我没有如妈妈所愿变成她期待的坚强成熟模样,恰恰相反,我由一个公认的乖孩子突然间变成了叛逆少年。厌倦学习,厌倦回家,甚至厌倦有思想。唯一还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玩网络游戏。那年我读高一,15岁。

    在妈妈眼里,原先的我懂礼貌,懂事,帮她做家务,认真学习,这简直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全部依靠与希望。可现在呢?

    妈妈哭着追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没什么,青春期吧。”

    死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杨逸远听说了我的事。离婚后,他由每月上门送生活费变成了直接往银行卡里存钱,我明确地告诉过妈妈,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所以,当我在学校大门口看见杨逸远凝重地注视我时,我满脸冷漠,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走过。杨逸远常常来,但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由开始做长者状想训斥教育我,变成了愤怒,后来是焦躁不安,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压抑着的悲凉。

    大爆发的时刻来了。那天高一期末考试成绩单出来了,妈妈被学校通知建议我留级。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坐在客厅里等妈妈从学校回来后大哭一场,大骂一次,甚至动手打我。

    推门进来的却是杨逸远。第一句话居然是那么耳熟:“求你了。”

    我把玩着他的表情:“大教授的儿子被要求留级,觉得面子丢光了吧。”

    杨逸远拳头握紧了,额头上青筋凸起。我可不怕他,我已经和他差不多高,虽然单薄了点,但我自信力气不会输给他。

    杨逸远握着的手居然慢慢松开了。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在你眼里我怎么不堪都不要紧,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爱我,她们爱我是因为我优秀。我的无能只在于我没能处理好和她们两人的关系。但是你看看你,你连我的一半都没有,你考得上我当年考上的大学吗?将来会有女孩子爱你吗?所以,现在不是你不想认我当父亲,而是我根本都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他摔门而去。我的狂乱青春期莫名其妙地提前结束。

    两年后,我以高出分数线20多分的成绩考入杨逸远的母校。报到那天,杨逸远来了。

    不等他张嘴,我冷冷地开口了,那是我考虑了几天专门说给他听的话:“不要表功,不要说我是因为受了你的激将法才好好学习,终于考上大学的。你错了。我考上大学是为了长大到跟你没关系。我18岁了,从今天开始,我和妈妈都不再需要你一分钱,我会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

    杨逸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留下一个存折走了,背影蹒跚,脚步散乱。

    我撕掉了存折。

    大学期间,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课余还打了两份工。我的状态只能用“拼命”一词来形容,虽然十分劳累但我没有后悔。

    然而,我的身体却日渐不适。那都是些说不出口的症状:比如自我感觉尿频尿急,但到厕所却又没有了便意;没有女朋友,却时时觉得身体发虚,全身尤其是两腿无力;我坐立不安,居然跟杨逸远当年一样膝盖和手脚震颤,无法自控。

    妈妈带我上医院检查。看看四周,肾病专科少有我这样年轻的小伙子,我几乎羞愧得想要逃出医院了。我躲在医院外花园草地上,妈妈拿着结果出来了,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我的心紧了又紧,她说:“还好,不是身体器官的问题。医生说,大概是心理疾病导致的植物神经功能障碍。不过,你爸爸说,心理疾病导致的问题更难治愈。”

    我一听就冒火:“我生病你告诉那个人干什么?”

    妈妈的嘴哆嗦了几下,却没说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妈妈的苦心了,因为找心理医生治疗实在是件太过昂贵的事情,一小时200元。

    好在给我治疗的这位博士挺可亲的,他很快就确诊了我的病情—焦虑症,并因焦虑情绪导致尿频、尿急、虚脱等诸多躯体化症状。他说,病的起源与你和父亲的关系有关,焦虑很多时候缘于负疚、自责等负面情绪。

    我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了杨逸远留给我的那个背影。

    我把血和骨头还给你

    如果那位心理学博士说的是正确的话,他的意思是我的身体疾病缘于心理焦虑,而我的焦虑情绪是因为潜意识里我因为自己对杨逸远的态度感到内疚。如果能够消除这种亏欠感,焦虑会消失,身体也会健康起来。

    没想到,我很快就面临一个可以彻底消除我愧疚感的机会。杨逸远病了。而且不是小病,是尿毒症,根治的方法只有一种—换肾。

    谁捐肾给他?他,孤家寡人一个。据说他的初恋情人,不,应该称他现在的妻子倒是情愿,可惜配型不成功。

    这个消息是妈妈告诉我的,我敏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妈,你也准备去给他捐肾?”

    妈妈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目光海一样深不可测,我看不清。我的心一疼,脱口而出:“你别,你应该恨他才对呀。就算要捐,也应该是我去。”

    妈妈的眼睛里闪过惊喜:“是吗?你愿意去吗?”

    是的,是惊喜。我的心情极其复杂,妈妈到现在还爱着那个负心的男人,甚至超过心疼与她相依为命的儿子。

    手术前,躺在另一张手术床上的杨逸远就在我身边,他轻声地唤我“儿子”,声音是老人般的哽咽。我的心一时酸痛得不行,眼睛胀得疼,但我忍住了,将头转向另一边,没有看他。

    我告诉自己,我是在还债,哪吒一样地将骨与血都还给这个给了我骨与血的男人。从此,我将轻松了,自由了,解脱了。

    博士的心理分析的确非常精准,手术后,虽然我失去了一个肾,却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好起来了,那些困扰我的症状得到了缓解甚至消失了。当然,这与我没有住校,每天住在家里由妈妈调养我的身体有关。另外,博士开的治疗焦虑的药我也在继续吃。

    毕业这年,我顺利地应聘到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工作第一天,单位组织新人体检。

    B超间,医生沉吟了一会儿问我:“你做过肾移植手术?”

    我“嗯”了一声。医生笑了笑:“看来你病情恢复得很好,抗排斥药物也不需要吃太多,移植到你身上的这个肾与你的身体机能非常协调,应该是血缘关系的供肾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回到家里,我打开妈妈藏在床头的皮箱,里面是一大沓药瓶标签,原来每次妈妈都将抗排斥药的商标撕下,换上抗焦虑的药物商标。我还发现了一张手术协议书,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却关系到两年前我的那次手术。

    协议书上说明,杨逸远自愿提供自己的一个健康肾供给—他的儿子。下面是他的签名,我的名字却是由妈妈代签的。

    突然就泪流满面。

    那一天,我正好22岁。

    深处

    小序

    我只想,静静地说说我的父亲,一个普通的乐师。他用自己的方式毫无保留地给予我他的所有,而我却不曾真正想过,懂过。父亲无所求的爱和一颗不惯于直白的心,依旧,埋在深处。

    人们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什么是父母的心哪。短暂的十几个春秋,我长大了,父亲已不知不觉跨入了半百之门。当我鼓起勇气要独自去走自己的路,去直面人生时,我才渐渐了解,那颗苍老的心灵深处,有我的根。都说是“严父慈母”,父亲生气时,全家的空气都凝固了,尽管这样,他也从不打我,有几次,手已经举在空中了,却又缓缓地落下。然后,他便独自坐在书桌前一支又一支抽着闷烟,表情凝结在严肃和痛苦中。

    上学时,我晚上熬了夜,早上不愿起床,嘟哝地说:“我太累了,歇一个上午吧。”父亲紧锁着眉盯着我,说:“我不晓得你读书是什么,象你这样子,也不是读书的料,吃不得苦,算了,以后也在家歇着吧!”我听了觉得很委屈,父亲太苛刻了。中午回家,父亲做好饭菜等着我。可我却把房门一摔,反锁了不肯出去。父亲站在门外很久,只是沉默。最后说:“我不逼你,以后的路还得你自己走。什么只能靠自己,不能懒呀!”我似懂,又非懂。

    如今,当我真正正视脚下的路时,才感到父亲话中的深意。

    父亲有父亲的威严,但他从不以此指责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总是用心地为我创造一个自由的空间,让我快乐地飞翔。我喜爱美术,便径自背上画夹去江边蹲上一天;我爱好音乐,便以早到晚不离琴房。可年少的我那暴风骤雨的热情,注定了什么也不会喜欢太久的。但父亲从不因此而责难我,只是说:“你有你爱干的,也有你干得来的,强求不来。”这是一种宽容,也是一种勉励,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回味父亲的话,既是一种慰藉,又是一种督促。记得幼小时,我常能一觉醒来发现枕边,刷牙缸,书包里揣着一根根巧克力棒棒糖,放学回到家,窗台上静卧着一丛太阳花,或书架上又多了一套精美的童话。那些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惊喜多浪漫,就像天使的赠礼,而那个天使就是父亲。他要让我得到他从未感受过的幸福。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爷爷的早逝,让家庭的重担压在了父亲这个长子身上。父亲照顾七、八个姊妹,照应整个家和病中的奶奶,整理果园,出处做工。他在艰难中读完了高中。奶奶心疼他,落泪了,父亲对奶奶说:“妈,我吃得苦,就不苦了。”苦与不苦总是同时降临给父亲。他上小学时,在十几个粗壮的少年中,第一个把小号吹得猛响,而别人还在脸红脖子粗地唱哑剧。于是,父亲迷上了音乐,雪天,他只穿一双踢踏板儿赶到师傅家给他女儿补习英语,就为了再学几件乐器。父亲挺聪明,能将下八般乐器玩得尽欢。在那些上山下乡的日子里,父亲以乐音为伴走过了自己最苦也最乐的时光。可是,星海音乐学院的门终因那不多的路费向父亲关闭了。父亲的梦还没来得及做完,便破灭了。但他从不怨谁,奶奶那时只说:“唉,没那命呀!”我听奶奶讲父亲,听父亲讲洗星海、聂耳、巴赫、肖邦……我知道,父亲不愿我有实现不了的梦。他要把上代的苦难转赠成下代的甘甜,而我却不能理解父亲盛满了苦的苦心。

    父亲不信命,从不向它低头,他咬着牙沿着自己的路走过来了。父亲常给剧团赶谱子到深夜。早晨我上学去时,他还像石雕一样弓着身子倚在书桌前,发黄的两指夹着烟卷。母亲患美尼尔症,又有心脏病,父亲包揽了家里家外的一切。我现在还记得母亲住院时父亲笨拙地给我扎辫子的狼狈样子,我生疼生疼却又不敢出声,我知道父亲有多窘。

    那年除夕,母亲躺在医院病房里,外公外婆相继去逝,剧团又不景气被合并了。父亲整晚都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任几十年的苦痛在心里流过,他终于忍不住,搂住我,哭了。那些泪是父亲破碎的一部分。可父亲的泪让我害怕,更让我厌恶。我挣扎着跑开了。我不明白,我想:父亲不该有泪。以后父亲再没流过泪,至少,在我面前;就像一座火山,死寂了。我不理解父亲,所有的不幸都让他一人扛,当自己偿到伤心的感觉时,才觉悟到做女儿的过。

    初中毕业,我不想上高中,不愿冒考大学风险,我的志愿表上只有职高一栏填满了服装设计,烹饪。可父亲无声地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力。我觉得自己受了骗,哭着向父亲嚷:“我恨死你了。”父亲一直沉默,默默地依旧地照顾我,照料这个家,不反驳,不解释,不责骂,我的心很沉,象浸了海水的海棉,可我不知道也不愿知道,在我黄昏、月夜独自挤海棉的影子里还藏着父亲担忧的目光。我拿到重高通知书时,他只说了一句:“我记得,韩信背水一战,他成了。”我毫不理会地把知道书扔到他面前。母亲对我说:“你爸信你,也想你好呀。”其实,我真的不懂什么是怅,那也许只是孩子需要的平衡,安慰与发泄。

    我从心眼儿里崇拜父亲,不单为他是个“乐痴”。父亲当过兵,还开过飞机。战友们都已奔往了全国各地,可每隔一段时间还特地来看看父亲。他们笑着对我说:“你可以不知道你爹爹当年有多狂有多猛哟!”父亲和他们在一块儿时,就像又回到了二十出头的时候,大杯喝啤酒,大口嚼着辣椒,红烧肉,大谈过去训练、打球、演出的日子,父亲珍惜许多记忆,也许是因为阔别已久,他有时像习惯了淡忘心里的角语,但无论酸楚还是甘甜,他都小心地收拢,不让人碰,害怕一触即碎。我那时总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的父亲那样和儿女谈谈自己辉煌的过去呢。

    岁月不饶人,父亲身体已不如以前硬朗,动了几次手术,虽无大碍,却一次比一次更让人难受。父亲的腿开刀后,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我很少去医院,总觉得父亲很健谈,不会觉得闷,病友们和他聊天,一聊便什么都忘了,他们多是诉苦,但父亲总能让他们换副心情。可我却不懂父亲何以管那么多,也不愿充当旁听的角色。忽然有朋友的亲人故去,安慰时却偏想起了父亲,我就觉得不安,放学后匆忙拎了水果赶到医院。就像还了个心愿,很久不再失眠。父亲却担心吓着我、累着我了。去医院探望的多是父亲的学生。父亲教授时候有耐心,他可以和一个五岁的顽童混成“死党”。打听新教材,办理参赛手续,父亲揽了一堆跑路的活。我觉得父亲太傻,太爱自己找累受。父亲却说:“人心换人心,以后多为别人想想。”我听了,脸直发热。我长大了,可以帮父亲抄抄谱子,但他却总把谱子锁在抽民屉里。我给父亲过生日,他却躲得无影无踪,最后在剧场找到他,正帮学生彩排。我兴冲冲领回“最佳表演奖”,他却不吭一声下乡出差差去了。他住了院,我朋友陪我去看他,他倒象没事儿似的又削苹果又开罐头,我却一点儿味口也没了。我向母亲埋怨说:“我就搞不醒(懂),爸怎么这样!”去年,我考上了大学,父亲为我送行。

    我在车窗里,父亲就站在车窗外,他一直不抬头看我一眼,或者侧过脸去看着别处。我也只是坐着,什么也懒得说。父亲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力的划着吃东西的样子,我莫明其妙地摇了摇头,他便急匆匆地向站台跑去。我透过车窗,看见父亲的腿还有点儿瘸,两肩剧烈下下晃着,两条晃当的裤筒下面,父亲的腿又干又瘦。父亲一会儿端回了一碗热汤饺,送上车来,热气扑着我的脸,弄湿了我的睫毛。车开动了,父亲大声对我说着什么,像是:“自己小心点儿,出了家门全靠你自己了!”我再次抬起头,却已看不清父亲了,两行很热很涩的东西流到了嘴边。眼中和心中的阴翳全被冲得模糊了。我似乎懂了些什么,很酸。

    寒假回家,父亲显得更衰老了。额边的筋暴突着,骨高耸扛起深凹的眼眶。父亲居然平添了许多白发,我不忍去拔,只说:“爸,你怎么又老了呀?”父亲笑了:“傻瓜!我们不老,你们怎么长大呀。”我愣了,良久,才答:“嗯……”父亲总说:“我都没什么,就能摆弄乐器,再就能读书,你要喜欢,就拿着吧。”可父亲给我的实在太多了,而我只会接受,却无以报答。有人说,做父母的,前半辈子凑合着为自己活,后半辈子全心为儿女活。我一直不懂父亲的心,总觉得父亲只是我的荫护,是家中的擎天柱,却不知父亲的深处还有许多的梦,而我就是那些梦中最坚定的一个。

    父亲

    父亲是3天前的一个下午来的,当时无人在家,他搁下背兜蹲在门口抽叶子烟。傍晚,楼上的张婆告诉我,她下楼撞见父亲,以为是盲流,呵斥他走开,父亲惶惶不安:“这是我儿的家呢!”我向父亲求证此事时,父亲正在厨房择菜。他像犯了错的孩子,局促地站起来,搓着双手,目光游移,嗫嚅着说:“下次,我一定穿周正一点。”我本是怕父亲心灵受到创伤,欲安慰他一番的,岂料他不但没有半点委屈和愤慨,反而以为自己丢了我的丑而深感惭愧。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

    家里不宽敞,我们把父亲和儿子安排在一间屋里。父亲进屋不久,我就听见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开门一看,见儿子正大吵大闹:“你脏,你脏,不准你亲我,滚出去!”父亲不知所措地捂着脸。“他是你爷爷,你爸爸的爸爸,我是他一手一脚养大的,你知道吗?小子!”我对儿子动了武。听到儿子的哭声,妻子一把把他抱过去,对我怒目而视。父亲垂着手,呆呆地站在一旁,又像犯错一般。夜已很深,隔壁的我还听见父亲辗转反侧的声音。

    次日早晨,妻用不友善的腔调对父亲交待:“茶几上有好烟,有烟缸,别抽叶子烟,别乱抖烟灰。别动音响,别动气灶,别动冰箱,别动电视……”父亲谦恭地说:“叫我动,我也动不来的。”中午我和妻子回来,看见满地的水,父亲正蹲在地上,拿着帕子,手忙脚乱地擦地板。妻子一甩手进了卧室,“砰”地一下关了门。父亲便立即又像做错事一般,不知所措起来。我按按他肩:“爸爸,您想帮我们拖地板是吧?”父亲点头。我便拿出拖把,给他示范了一番,然后交给他:“您试试父亲拖净了剩下的半间客厅。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望着我,一脸感激。”

    下午下了一场小雨,下班回来不见父亲,妻子顿时火冒三丈,对我大发脾气。我和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正斗至酣处,门铃响了,父亲站在门口——湿漉漉的头发搭在皱纹堆砌的额头,松树皮一样的手提着一个塑料袋。他鞋也没脱就进了屋。妻子“哼”了一声,又进了卧室。我说:“爸爸,吃饭吧!”父亲说:“吃吧,吃吧,我孙儿呢?”孩子被妻子送到岳母家去了,若父亲知道内情一定会伤心,我只得对他撒了一个谎。父亲盯着我看了一阵儿,若有所悟,默默地离开饭桌,打开身边的袋子,拿出两袋核桃粉、两瓶蜂糖、一袋健脾糕。父亲说:“我去买东西了,不会买,也不知你们缺啥,就琢磨着买了这些。”父亲顿了顿又说:“蜂糖治胃病,你记着,一早一晚都要喝一勺;她是用脑的人,核桃粉补脑;孙儿胃口不好,瘦,就给他买了健脾糕,吃了开胃。”父亲最后从贴身衣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说:“这5000块钱是我卖鸡卖猪攒的,都攒3年了。我用处不大,你拖家带口的用得着,拿着。我明天要回去了,你有空就回来,看看你妈的坟、你爷的坟。没空回来,爸也不怪你,你们忙,单位纪律严呢!”说完父亲笑了一笑,摸出叶子烟,正要点,可能想起了妻的交待,又揣了回去,但舌头舔嘴唇的细节将他此时的欲望暴露无遗。我给父亲卷了枝烟,也给自己卷了一枝。我俩中间隔着张饭桌面对面坐着,烟雾缭绕,我们都不说话。

    父亲执意要走,他说他惦念屋边的塘,惦念塘边的田,惦念那条跟他一起串东家串西家的大黑狗。怎么留也不行,我决定叫辆出租车送他回去。富康车开到父亲身边,但一生都没有坐过小车的父亲却不知怎么打开车门。他的手在车门上东摸西摸,一脸尴尬。我上前一步,弯下腰来,打开车门,服侍父亲坐进车,再为他关上车门。父亲伸出头来,一脸的幸福,他在为儿子的举止而激动啊。他说:“儿啊,爸算是村里最有福气的人了。”说完,抬手抹着眼圈,憨憨地笑着。我顿时百感交集。

    活在世上,活在城里,活在官场,我在许多人面前弯过腰,为许多人开过车门,但从没有为父亲弯腰开过车门。我为别人开车门的时候,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毕恭毕敬,表里如一过。父亲是农民,我是干部,父亲是庄稼人,我是城里人,父亲这辈子已无法超越我的高度,但我有今天全仰仗父亲的奠基。父亲为我弯了一辈子腰,吃了一辈子苦,操了一辈子心,而我呢?仅仅为他开了一次车门,就叫他心满意足感动异常……

    车越开越快,望着父亲离这个人情味淡薄的城市越来越远,突然间有一种冲动让我心头一颤,禁不住泪水潸然而下……

    农家父亲的育人之道

    以前很少写自己的父母亲,真的,太少了,可能是因为老觉得他没知识没文化,实在是平凡得没什么可写的地方吧。

    其实,我错了。父亲每每以其言以其行,给我新的收获,新的启迪,新的动力。

    小时候,他给我的印象是对我没有母亲那么严厉,对其他人很慷慨;长大后给我总的记忆是思想特开放,很能干,对我们特别亲和,总是笑,里外大小事务全靠他亲力亲为却还事事总被母亲唠唠叨叨。他对我们的教育往往没有母亲那么严肃正经和说教性,而是言“说”身传。

    今天的闲聊是从谈我的将来开始的,后来聊到了弟,母亲说,弟第一年出外就找了份好工作,待遇不错,可就是太舒服太安逸了,他没历练过,没干过其它活,以后受不了苦受不了挫折的,打算让他辞退,出来“混混”。父亲赞同。

    他告诉我,以前家里一穷二白,十几岁吃不饱饭就出来闯,没文化,个子小,到过雷州的农场种植,做过海边造船工,到过广州做过建筑工,做过拣垃圾,去过中山当过石场炮工,包工头,回家养过猪群,养鸡场,承包火纸厂……父亲很能干,又聪明,常常是每进入一行就很快上手学会一切,等精通了就算老板出再高的薪酬也挽留不住他,父亲对我说“年轻时我就一个性格,不愿替别人打工,‘工’字不出头嘛,凡事我就是不服输,总想强人一等,就算再低的薪酬我也愿意做,一旦进入我就勤勤恳恳,样样都做慢慢学会,学会了又转。所以后来我什么都能做,样样都是绝活手艺,这样就没人能给你绝路。”。

    母亲笑着看了看父亲,对我说“以前嫁给他就看在他家里穷没办法变心,人又有志气,上进!”

    我笑道:“还有一个原因是父亲长得帅,是吧?哈哈…”。

    当然,我心里明白,父亲是长得帅气,但在当时穷得吃番薯根的家境里单凭帅这点是绝对赢不到母亲——这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母亲告诉我,她大家族里很多人反对母亲这种自由恋爱,看不起父亲,说他家穷,人小又矮看起来像个孩子。不过他上进。是的,父亲告诉我,尽管小时家里穷差点就想把他给别人养,可他小很懂事,家人舍不得就将弟替他给了别人养。父亲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钱读书,只读了小学三年级,他开玩笑说,娶你母亲就因为刚开始觉得她读书多,读完中专,有文化识大体,不会像隔壁没文化的村妇到处骂人,父亲低声补了句:呵呵,没想到她不骂别人就专骂我,还唠叨了大半辈子,而且一身病什么都帮不了我,像这种又病又不漂亮的女人你以后千万不要娶啊。母亲推了推他,笑了:谁叫你用大话骗我回来,否则我能嫁个特有钱的,害得我还掉了教师这个铁饭碗呢……

    父亲说,一直梦想着赚钱建一间二层的当时最好的泥房。后来16岁出外打滚了好久一事没成,不过带了母亲这千金小姐回来,呵呵,可把她给害惨喽,这个瘦弱的千金小姐从曾经的过着小资生活,都没干过什么活到迫于生活的艰难开始跟父亲挨饿,学编织竹器,做各种粗重活。

    后来,我出世前,为了生活费,他再次只身外出闯荡,去了广州后到中山,最后失败得可怜,工作没有,回家的路费也不够,听说我出生的消息后,父亲从中山一直走回来,途中坐过一段顺风车,其它就是一步一步走,用脚,就这么走,回到家时刚碰上我满月的第三天,真的,回到家时衣服破烂,头发长乱,母亲抱着我出来见到他进门时鼻子酸溜溜的。

    在弟出生前父亲又出去闯荡,就在这以后他“转”了好多行业,都是当时他们这一类每文化的人干的粗重活,在这过程中锻炼了很多,开始学会了很多。

    父亲开玩笑说,等我赚够了能改泥房得时候人家开始流行水泥平房了,不过那时村里还是很少这种,呵呵,他只能差的钱借着补上建了平房,然后又外出打工还债,母亲在家,把弟弟留在了岳父家里养,一养就是十来年。母亲说,为了还债她也跟着父亲出去打工,父亲哈哈笑了,说她明明不放心我,才跟去的,那时我还是有很多女孩子追我的,我不想罢了。我觉得很好笑问,问母亲是不是真的,她笑了笑……父亲乐了,说了一个乐子,他说那时有个姑娘老向母亲的一个工友打听父亲的情况,后来那工友指着母亲告诉她说:这个阿姨就是他老婆……哈哈哈哈,滑稽死了。

    后来因为我的调皮,在家惹了麻烦跟着几个“烂仔”混,母亲就回来了,专门管教我。不久父亲也回来,开始了在家创业。养过猪,在县城做过建筑,承包火纸厂,养山地鸡场,有过大起有过大落。父亲说,现在这水泥平房才住了10年又过时了,现在流行了有点像欧洲特色的别墅样式的,等今年底我们拆了旧的重新建这种漂漂亮亮的,我的梦想就几乎全部自己实现了,以后就靠你们了,无论什么苦你都要吃,要能吃苦,要有上进心,时刻保持一颗不服输的心,我就老想:别人都可以,我怎么会不可以,我不能被别人看扁……

    他的话,让我突然生出许多感慨,当然,我自感不如。

    确实,想想上次做家教时,男孩的母亲私下吩咐我,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所以脾气有点怪,爱玩游戏,他不想学时你就带他去玩一会。后来我才发现,她的孩子“一点也不怪”,和城市里不少过着安逸生活的孩子是一样的性格,吃不了苦,没什么上进心,静不下心来学习,男孩爱玩游戏,女孩能滔滔不绝地谈各种明星秘闻,学会偶像的各种外表打扮。

    其实,富裕的安逸生活无可非议,而且应该成为每个人奋斗的基本目标,可偏偏中国的父母在过上了富裕生活后,往往鉴于自己曾经的苦难而过于宠爱以至于溺爱他们的孩子,为了不让他们吃苦受累,拼进毕生精力为他们存钱,殊不知,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温室中培育出来的苗子往往是柔弱不争气的,没上进……

    细细想想,父亲的一言一行都蕴涵着一种世人皆知却未尽行的育人之道——凡事不服输,要有强人一等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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