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紧紧地抿住嘴唇，背过脸去。
他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杰西卡开始给他的胸肌进行放松按摩——这是多么宽阔的胸膛啊。让这样完美的肩膀托起如此疲劳的头颅，它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杰西卡无法抗拒这种诱惑，她开始按摩锁骨下方那些平滑的肌肉。然后，她便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不行，怎么能这样呢！杰西卡你是个按摩师啊！怎么能做出娼妇一般的行径呢？原本大家看到我的脸，都不会觉得我是个娼妇的……接着，她开始用自己的拇指用力按住患者肩膀那里的旧伤。
巴多夫突然发出一声震惊的呻吟：“别！别把我当作长枪的练习靶好吗！”
“对不起。”杰西卡减弱了手指的力量。“说道练习的靶子，从您的肌肉来看您还真是经常练习长枪呢。”
男人的嘴唇浮上一丝苦笑：“马马虎虎而已。我的……我的师傅一直下定决心要把我培养成基本上合格的骑士。”
“看来，他的愿望实现了。您已经练就了如此出色的身体。”虽然是若无其事的口吻，但是杰西卡的嘴里却有一种干涩的感觉。这个俊美的男人一定是个恶魔！他一定是想引诱我，要不就是为了将我送上火刑台才特意来到这里的！
“与武力相比，我是个更适合用头脑作战的人——这也是我的祖父教给我的。”他仿佛耳语般地说着。
杰西卡给患者的身体盖上毛毯，为了提升治疗效果，她把自己的双手放到了对方的心脏上。“他真是个了不起的智者。您为他的去世如此伤心也是情理之中的呀……”
男人叹了一口气：“虽然我的母亲是个不知羞耻的人，但是我的祖父却是个十分正直的人。他像对待自己的儿子那样疼爱我，对于这样的祖父……我无比的敬仰。”
为了调整患者的身心状态，杰西卡开始轻轻地摇晃他的身体。“您真是个幸运的人。”
男人撅起了嘴：“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怎么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杰西卡把手掌轻轻覆在他的脸上，为了让治疗的效果更加有效，她在心中小声地向医生的守护人圣·路加祈祷起来。然后，她回答说：“能遇到像您祖父那样好的人，恐怕一生也只能有这么一次吧。您能够意识到您祖父的伟大之处，真是个幸运的人。”
英国人的嘴咧了起来：“但是即使到最后，我也没能跟他说出自己的爱慕之心。”
杰西卡用手背按摩着男人的脸颊：“他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
感到喉咙那里似乎有种灼烧般的疼痛，杰西卡转过身，盖上了软膏的盖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十分想吻一吻面前这个男人的嘴唇——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肯定是这个人痛彻心扉的悲伤唤起了自己母性的本能。
杰西卡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今天就到这里吧。”说着，她便向门口走去。“您穿好衣服以后，请到候诊室等我一下，我也马上就会过去。”
然后，杰西卡便好像逃跑一般离开了治疗室，高宝也紧随着她走了出来。一走进后面的走廊里，杰西卡就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倒在那里。
高宝把手搭在她的手肘上问道：“怎么了，小姐？刚才您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杰西卡轻轻地抚摸着自己仿佛被火灼烧般的脸颊：“没事，我只是有点热。可能是刚刚太用力了吧。那个英国贵族明早一起床肯定会觉得浑身都有刺痛的感觉，然后他一定会狠狠地诅咒我的。”
高宝飞快地望了杰西卡一眼：“他会吗？依我看，他更可能会在明早的弥撒上为您祈祷呢。”说着，他便夹着诗琴沿着走廊离开了。
杰西卡靠在冰冷的彩绘墙壁上，等待着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一到他的面前就会立即心绪纷乱、肌肤灼热呢？看来，我肯定是生了某种热病了。
杰西卡心中的某个声音清晰地告诫着她不要跟巴多夫勋爵有太多瓜葛。对于他深藏心底的忧郁，虽然她的同情之感与日俱增，但是对于他靠近自己的动机却依旧没有放弃怀疑。常言道，恶魔总是会有着美丽的脸庞和甜蜜的语言……而且，弗朗西斯那身花哨的服饰以及纨绔子弟般的神情都不过只是一种伪装而已，对于自己的这种判断，杰西卡如今已经深信不疑——那一切都和自己的面具一样，不过是乔装打扮的工具。
话虽如此，如果他是个僧侣，杰西卡真的恨不得把他的脖子扭断——若是僧侣的话，他却又有些过于通达人情。想到这里，杰西卡开始揉起自己的太阳穴。但是，在威尼斯这座城市里，大吃大喝、听忏悔时昏昏欲睡、擅自离开弥撒、甚至和下流的女人们厮混的神职人员也大有所在。而且，即使不是僧侣，巴多夫勋爵也完全有可能是受雇于异端检查所的人。一想到异端审讯这件事，杰西卡的身体里就会涌上一股宛若冰霜般冷酷的恐惧。从她的幼年时代开始，父母就会经常讲给她听他们曾经在西班牙遭遇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而且从去年的下半年开始，教皇已经派遣携带着各种恐怖刑具的异端检举者来到威尼斯这里。
杰西卡猛地打了个冷颤。她是一个善良的天主教徒，每天都会认真地去做弥撒，也会按照要求进行断食和祈祷，过着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浊的生活。可是尽管如此，她却依旧有着被送上火刑架的可能——异端检查所的密探们已经开始加大力度监视那些像杰西卡父母这样通过改信天主教而免于一死的西班牙籍犹太人。杰西卡只要稍微做出一些轻率的举动，都有可能直接给双亲带来毁灭。
是的。对于那个衣着华丽的英国贵族，自己绝对不能放松警戒，更不能绝对相信他——她不能告诉他自己家族的秘密，也不能做出任何粗心大意的事情。察觉到巴多夫勋爵已经来到休息室，杰西卡叹了口气戴上面具，打开了房门。她看到索菲亚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迎面挡住了英国人。
“您现在的感觉不好吗，老爷？”小个子的女人毫不客气地说，“既然您已经觉得舒服多了，那么请千万不要忘了付钱呀！我们可都是不吃饭就活不下去的人！”说着，她又恶狠狠地看了看约瑟夫，“而且这个大块头的男人，已经把我们一周的食物都吃掉了！”
听到索菲亚这种毫无顾忌的话语，杰西卡已经等不得巴多夫勋爵的回答，她赶忙说：“索菲亚！你怎么能说这么无礼的话！这对两位来说太不礼貌了！”求你了！千万不要刺激他们两个！——杰西卡在心里暗暗地说着。如果惹怒了他们，天晓得他们能做出些什么！
原以为他们会很生气，没想到英国人居然昂起头发出了源自内心的笑声。听着那爽朗的笑声，望着那开心的脸庞，杰西卡一时间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巴多夫勋爵打开钱包，开心的笑脸转向了杰西卡，看到此情此景，杰西卡的膝盖不由得开始颤抖。
“别害怕，杰西卡！对于今天如此精湛的治疗，要我付多少钱我都会心甘情愿的。”巴多夫勋爵牵起杰西卡冰冷的手，把十枚达克特金币放到了她的手上。
感受到他的手指，望着自己掌心里金币堆起的小山，杰西卡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巴多夫勋爵合上了杰西卡的手指：“无论如何请您收下——托您的福，我的心里现在轻松了很多，因此，让我的钱包跟着轻松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杰西卡向后退去，撞在了门上。手里的金币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钱我却不能收下这么多。”这可是危险的金币！如果自己收下了，自己一定会后悔的！异端审查所肯定会把这笔额外的礼金当作自己作恶的证据！
索菲亚凑到她的身边，悄悄地看了看她手里的金币：“既然他说是给你的，那就收下吧！这两位先生似乎很喜欢在你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大方的一面呢！”
非洲人在喉咙深处爆发出了笑声：“对于这一点，我的妻子们也可以出来证实的。”
杰西卡摇了摇头，把其中的九枚金币退还给巴多夫勋爵：“费用是一枚金币，其余的我不能收下。”
索菲亚悄声地嘀咕了些什么，约瑟夫又一次大声地笑了起来。
巴多夫勋爵很遗憾地把金币放回钱包，然后脸上又浮现出一种让人惴惴不安的微笑，他向杰西卡伸出了一只手说：“您明明让我有了重获新生的感觉，但却拒绝接受我的谢礼。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请您陪我去一下里亚尔托桥附近好吗？我想给您买些您喜欢的东西作为礼物。”
望着弗朗西斯那诚恳的眼神，杰西卡的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动摇，但是她却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也许这就是个陷阱！说不定异端检查所的人现在正等在市场那里呢！
杰西卡咽了一口唾液。“难为您费心了，但是一般白天我是不会出门的。”说着，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
但是巴多夫勋爵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现在正好是狂欢节。威尼斯城里大家都带着面具。而且实际上我们也正好准备买面具呢，因为我们实在不想一直被别人盯着看，而且还被指指点点的——您能帮我们选一下面具吗？”
“这个主意不错！”约瑟夫附和着。
虽然心里响起十分想去的声音，杰西卡还是冷漠地拒绝了弗朗西斯的邀请——不行，绝对不行！必须让这个英国人早点离开这里！“真是抱歉，我实在是无法陪您一起去。而且——”杰西卡继续说道，“而且，马上还会有其他的患者来这里。”因为撒了谎，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幸亏她的脸上还带着面具，将她的心慌意乱遮得严严实实。
英国贵族放下了自己的手。“这样啊。是我太高兴了，居然忘记了您的患者不只是我一个人。我真的很羡慕接下来的患者。与我不同，他将有幸和您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时光。那么，下次我什么时候来呢？”
杰西卡没有看他的脸，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那么就两天以后吧。”她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早上十点怎么样？”
巴多夫又一次牵起杰西卡的手，这次，杰西卡连胸口都已经开始颤抖了。
“当教堂里的钟声响起十声，我也会同时站在您的玄关。”说着，他把杰西卡的手背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种柔软的触感似乎唤醒了杰西卡的肌肤。伴随着一阵激烈的颤抖贯穿全身，杰西卡感到了冰火两重天般的震撼，那种颤抖的感觉一直涌到了她的喉咙。
“嗯……真抱歉……”杰西卡支支吾吾地说着，慌乱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说着，她打开房门逃了出去。刚一跑进昏暗的走廊，杰西卡便马上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圣母玛利亚！我肯定是生了热病！
约瑟夫慵懒地靠在贡多拉那蓬松柔软的靠垫上。“那个可爱的治疗师一定是给你施了魔法。”他用英语说，“为什么你突然就变得这么有活力了呢？”
弗朗西斯仰起脸，沉浸在冬日里闪烁着金色光辉的暖阳中。“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杰西卡在治好我的肩膀的同时，似乎也治愈了我的灵魂。”
向后回头一看，之前的那个跟踪者正在登上贡多拉。弗朗西斯不由得开始讨厌起这个科斯玛雇佣的探子。
约瑟夫抬起剃得光亮的头。“是什么意思呢？她究竟使用了什么样的魔法，才将你心中积郁已久的心结解开了呢？”
弗朗西斯伸开自己修长的双腿——他和约瑟夫都是手脚修长的男人，这样一来，贡多拉便成为最适合他们的交通工具。“我告诉了她我父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
非洲人皱起了眉头。“全说了吗？”他一边看着面无表情的贡多拉舵手一边问。
弗朗西斯从喉咙里爆出了笑声，他低声说：“没有。我还没有到忘乎所以的地步。直到现在她都还认为我是个贵族。但是，虽然我只是把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出身粗略地对她讲述了一些，我的心中却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要知道，我之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原来还压着这样沉重的一块巨石！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
约瑟夫的脸上泛起了放松的微笑：“怎么会呢！归根结蒂，你可是卡文迪什家族中名副其实的一员。”
弗朗西斯皱了皱眉，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帽檐。“约瑟夫，你说得清楚一些好吗？我今天可没有猜谜语的情绪。今天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无法思考复杂的东西。”
非洲人笑了起来：“你终于发现自己身体里热情的血液了，这一点根本都不用惊讶——只是，这一天的到来似乎晚了一些。”
弗朗西斯心情很好地反驳他说：“笨家伙！我本来就很热情的！这一点你去问问罗马、比萨——甚至弗洛伦萨的女人们就知道了！”
约瑟夫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说的可不单单只是情欲这件事情——那一点并不稀奇的。”
弗朗西斯抱起胳膊闭上眼睛。“那你想说的是什么？”
“是爱。”约瑟夫回答说。
弗朗西斯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爱？爱这种情感是多么的不可理解啊！就在昨天，我才刚刚发现自己是如此深爱着自己的祖父！然而，一切却都为时已晚。要爱一个女人吗？弗朗西斯哼了一声，在这一点上布兰登和盖伊还真是运气好得很！在糟蹋了不计其数的无聊年轻女人之后，他们不是依旧找到了那么美丽的妻子吗？
与之相对，我却老老实实地在牛津大图书馆中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我的身边只有一些勉强能够用来调调情、开开玩笑的女性，她们中没有任何一个可以长期交往。不过，女人这种生物除极少数特例之外，本来也是没有任何信用的——她们中最好的例子就要算我那恬不知耻的母亲了！
但是他却把深藏于自己那顽固的心脏中有关过去的事情向杰西卡吐露了一些，而且，他还通过这种表白让自己的心有了些许轻松的感觉——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有一定的原因。但是弗朗西斯却不想深究这件事情，至少今天他还不想。
一个小小的震动将弗朗西斯从沉思中唤醒：“里亚尔特到了，老爷们！”贡多拉舵手说道。
也许是天气好的原因吧，这个位于共和国商业中心的大广场里，此时正聚集着大量的市民。弗朗西斯和约瑟夫走进人山人海中开始悠闲地转了起来，他们的耳边响起了一打以上世界各地的语言。奶酪、鲜鱼、水果、香辛料的味道直扑他们的鼻孔。威尼斯的花花公子们带着他们的情人、阿拉伯商人、巴黎和乌德勒支来的旅行者比比皆是。衣着华丽的人群中甚至还能看到身披红布、头戴高帽的元老会议员。
弗朗西斯拍了一下约瑟夫宽阔的后背：“真是一个心情极好的日子！”
还没等友人回答，他的目光便被一个堆满光滑椰枣的摊床吸引住了。
“这可是昨天刚从圣地运来的新鲜椰枣！”小贩搓着手吆喝着。
约瑟夫和弗朗西斯一人拿了一个椰枣在手中，掰成两半，品尝着果肉甜美的味道。“果然！”弗朗西斯点头说道。
这样的话，杰西卡也一定会喜欢吧！他在心中暗暗地想着。隐居在那背街小小的家中，她肯定失去了很多品尝美味的机会吧。在这样的隆冬中，真应该让她也尝尝这种太阳恩赐的味道。想着，弗朗西斯打了一个响亮的指响，在聚集在市场中的一群少年中招呼过来一个看似十分机灵的男孩。
“这个男孩可信吗？”指着干劲儿十足地跑过来的男孩，约瑟夫问道。
约瑟夫紧紧地盯着少年的眼睛，又说道：“我想，只要付给他足够的跑腿费，他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弗朗西斯把手伸进钱包中，小贩和少年都期待着舔着嘴唇，他向他们的手中哗啦啦地放下几枚银币：“孩子！从这个椰枣筐中挑些最好的，快点帮我送去！地址是菲利斯大街十六号，知道地方吗？”
少年笑嘻嘻地点点头。
“你给了他那么多钱，他就是不知道也会说知道的！”约瑟夫小声地说。
弗朗西斯大声笑了，那笑声让人听着真是舒服。“椰枣要送给杰西卡·莱昂纳多小姐。记住了的话，那就快点去吧！”说着，他挥了挥手打发少年赶快出发。
少年捧着满满一筐椰枣问道：“我该告诉她是谁送过去的呢？”
弗朗西斯对着少年笑了起来。
“就说是一个被那位小姐所救，重获新生的人吧！”
少年一边在口中重复着弗朗西斯的话，一边向里亚尔特桥的方向跑去。弗朗西斯满足地拍着手，对约瑟夫解释说：“这只是一些微薄的礼物。毕竟那位美丽的杰西卡让我的心情如此轻松！也许这点东西还算不上礼物吧。看那里！”
弗朗西斯指了指点心的摊床。
“那里有糖渍杏仁！刚才你吃了那么多，她们家里一定已经所剩无几了吧！买一个斯库多的，怎么样？”
约瑟夫低声吹起了口哨：“一斯库多的糖渍杏仁可是我吃掉的四倍多！”他一边笑着一边抗议。
“好嘞！”弗朗西斯又一次打开了钱包——那就给杰西卡捎过去椰枣和糖渍杏仁吧！常言道“心善之人食甜食嘛！”
在他们附近的一个小手推车上，满满地堆着今年最先开放的花朵——深紫色的堇花。弗朗西斯当即决定，杰西卡一定是个很喜欢花朵的人，因此，他便从中挑选了最大的一束。
把第三份礼物交代给第三个少年之后，弗朗西斯的眼睛立刻又被琳琅满目的丝带和蕾丝吸引住了：深红色、翠绿色、浓奶油一般的黄色——这些丝带倘若编进杰西卡的黑色发辫里，一定会十分美丽吧！正是因为被关在家中，她才会愈加需要美丽的色彩吧！那么，就送她编织成美丽彩虹的七色丝带吧！
不久，第四个少年便抱着五颜六色的丝带、装饰在裙子的上等蕾丝跑开了。约瑟夫微笑着守护着沉浸在购物喜悦中的弗朗西斯。两个人随后又去转了转香水、布匹以及金饰品的摊床，但是这次弗朗西斯却都只是叹叹气而已，并没有买什么。
“我和她认识的时间还很短，应该还不适合送给她这样昂贵的礼物吧。”
他一边恋恋不舍地离开装满各色串珠首饰的盆子，一边对约瑟夫说：“搞不好的话，她会以为我……她会误会我居心不良的。”
约瑟夫皱着黑色的眉毛说：“那样的话，你看那个怎么样？”他手指着一个肤色浅黑的男人说，那个男人的手里正握着几根红色皮革的拉绳，绳子的前端几只长尾巴的小猴在石板上到处跳来跳去：“这一定会让她高兴的。”
弗朗西斯看着嬉戏的猴子说：“开什么玩笑，她该以为我是个低级趣味的人了。”
约瑟夫蹲在地上，抓起身边的一只猴子，猴子缠住了约瑟夫的脖子。“女人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对于打发无聊这是再好不过的伙伴了。”
弗朗西斯盯着褐色的猴子皱起了眉头：“如果有了这种又蹦又跳的东西，家里就会变得乱七八糟。这可不行……约瑟夫你再给我想想有什么东西更加适合她吧！”弗朗西斯四处环视着市场，寻找着合适的东西。突然，他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了微笑：“啊，对了，送给她点亮冬季夜晚的蜜蜡蜡烛怎么样？”他抓起了一根粗粗的蜡烛，仔细地品评了一番。蜡烛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这太完美了，让他们送两根过去吧。”弗朗西斯丢给兴高采烈的店家一枚达克特金币。
当第五个少年被弗朗西斯派往菲利斯大街十六号之后，约瑟夫面露不满地说：“我还是觉得送那只小猴子比较好。”
弗朗西斯回头看看那个正蹲在买胡桃摊位的火盆边佯装挑选的跟踪者，他的头脑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坏主意，不由得大笑起来。“我知道啊！那么我就买一只这种毛茸茸的小家伙吧！然后把它送到科斯玛小姐的家里。我准备把这个小东西作为送给她的礼物——对于我重要的情人，我总不能什么东西都不给她买呀！”
听闻此言，约瑟夫咧嘴笑了起来：“这个主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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