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大全集-养鬼婢:一个养鬼的女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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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爷用手摸了摸马鬃,嘴角撇了一下,很难看,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马儿呀,让你受累啦,你早些歇了吧。”他的语气就像是和老朋友告别一样。说完这话,退后两步,右手举起盲杖,往前一送,杖头刺穿马儿的脑部。

    盲杖抽出,马儿重重地倒下,四条腿一阵抽搐便没了声息。

    “走吧。”鲁一弃在吩咐盲爷和鬼眼三,自己却没动地方,身后雪幕之中显现出了一辆平板马车。他缓缓转过身去,不需要太快,快也没用,如果车上的人打算射杀他的话,他绝无可能躲过。

    赶上来的车无棚无架,只是在车子的正中竖着一杆两人高的幡。幡的前面站着个人,如同那幡一样,又瘦又高,满头的长发和幡杆上的幡帕飘带一样在狂风暴雪中飘扬。

    幡子顶上挂着两个汤盆大的哨口,鬼哭般的风声是那儿发出来的。

    “哨口!是哨口!看,看!”鬼眼三看着那呜呜发声的哨口欢声叫起来。他大概忘记了盲爷是看不见的,伸手拉住盲爷的一只手臂。

    盲爷脸色铁青,手臂如同滑不及手的黄鳝,一扭一缠将鬼眼三的中指和小指扳住。同时拇指关节弯曲成角状,抵住了鬼眼三的脉门。

    转瞬间,鬼眼三的兴奋变成惊愕和愤怒。

    鬼眼三没法动弹了,他知道现在不管朝哪个方向用力,手都会脱臼。他没有想到盲爷会在这个当口如此计较动手。

    鲁一弃没有看见两个人动手,因为他在仔细打量车上那瘦高得如同幡子的人。

    那人的手上没有弓。他扶着一把少见的巨弩,巨弩搁在一个支架上面。这巨弩上搭着好几支无羽哨管箭,弩托下还有几个齿轮。鲁一弃听大伯讲过三联小弩和诸葛连环弩,可是这巨弩是哪个种类他一无所知。幡子的横杠上挂着两只哨口,还立着一只花喙猎鹰。哨口旁边拴着两条布绳,一时看不出是何用途。

    “夏叔,你见过铜头铁背猞猁吗?”问这话时鲁一弃背对着这两个人,他看不到两个人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什么猞猁?”鲁一弃的话语让盲爷一愣,手底不由自主地一松。

    鬼眼三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的,他手腕往旁边一滑,躲过盲爷的拇指关节,食指搭住盲爷手腕外侧,拇指指尖扣住内侧脉门。

    盲爷立刻就反应过来,手中用力,将鬼眼三的中指和小指反向扳折。鬼眼三用拇指和食指死死捏住盲爷腕口,不让盲爷继续发力。盲爷的力巧,而鬼眼三的劲大,两人成了一个相持局面。

    猞猁这样珍稀品种的异兽,就算受了些伤,对家也绝不可能自行了结的。院中那只猞猁被人击碎头骨而死,看来不是盲爷所为。那就是说还有其他高手暗随其后闯入四合院中杀死了猞猁。弩手追来了,他会不会就是那高手?如果是的话鲁一弃和他应该不会有生死才解的矛盾。就算是对宝贝有任何企图的话,那也是可以蒙混周旋的,哪怕是动手了,他也有毁宝一招为恃。如果不是,那么暗中盯随的高手说不定就在附近,鲁一弃应该利用这个机会,让弩手知难而退。

    鲁一弃朝车子走了过去,很轻松的样子。

    马车停了,瘦高的人端平着他的弩,但箭尖却并非指向鲁一弃。

    鲁一弃朝那车子又靠近了两步。瘦高的人眼中射出一道寒冷的光,倒是真真切切地指着鲁一弃。

    鲁一弃能理会这眼光的意思,他站住了,站在呼嚎的风雪之中。西北风挟带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砸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他笑了,面对着一个随时都能杀死他的高手,他大咧着嘴,任凭雪花落入口中,笑得非常开心。

    瘦高的人眼中寒光闪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这并不能代表他的无忌和笃定,却恰恰反映了他的懵懂。

    鲁一弃收住笑,他清咳一声开口说道:“你很勇敢,这样的情景还紧追不舍。”

    那人仍没说话,但是眼中的光芒倒是再次闪烁了几下。

    “你好像并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鲁一弃说这话的时候将自己的双目微眯。

    瘦高个还是没说话,目光变得坚定且深邃。鲁一弃从中发现了浓烈的杀气,那是种不死不归的杀气。这是个不在乎自己生命更不在乎别人生命的屠杀高手,这是个以不断剥夺别人生命为乐的高手。

    “你今天没有胜算,就算你能杀了我,也没机会体验成功的快乐。”说这话时,鲁一弃看出幡子横杠上多出的两根布绳和系哨口的布绳一样。可能原来是有四个哨口,不知被谁弄碎两个,连布绳都没来得及解下来。还有这样的风雪天,只要不是像他们那样匆忙赶路的,都会戴个护耳棉帽,而这个人的头发有帽子的压痕,却不见了帽子。

    “杀了我,你无所乐,也无所得。我是谁,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主上也许过后会知道,可你能确定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我的命而不是其他东西吗?你这趟差事可有些吃力不讨好啊。”鲁一弃知道对家的高手都是聪明人,但聪明的人一般都多疑,多疑的人最忌讳被别人当傻子耍。是人就有极端,这就是弱点。所以必须将对方的智慧调动到极致,然后让他自我否定。

    瘦高个没说话,只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得出,他是在疑惑,在思量。他接夜飞令连夜赶进北平援手,只见到那个卖茶看屋的在放火烧宅。他口中说的高人就是面前这个平常的年轻小子?他要我来追杀,而他自己却没跟上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前这小子说的也有道理,夜飞令里没指明要我杀什么人,是卖茶的让我追的呀。

    “你的同门让你孤身赴险,看来你要是死了,他们可以将罪过全转嫁给你。”鲁一弃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着,“替罪还是其次,千万别留下笑料。就从你这一路的遭遇来看,你是不是有些上当的感觉?你的那些称兄道弟的同门说不定正在等着看你笑话。要是这趟你回不去,他们再将你的死状丑化一番,讲给你主上和其他门人听,那就……唉!”

    话外之意这样明显,那人当然听得出来。他的目光很激愤,但不是对鲁一弃。大弩的箭尖又转过了一个不易觉察的角度。

    幡架上的鹰大概发现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尖利长啸。鲁一弃吓了一大跳,反叉在腰间的手迅速抬起,下意识地要护住面门。手臂抬到一半他马上意识到这动作很危险,这会让任何一个高手看出自己的内虚和紧张,无羽哨管箭随时都会穿透他的胸膛。

    他一边在思考如何掩饰这样一个失态的动作,一边斜目观察瘦高个的反应。很奇怪,瘦高个儿额头两侧的血管在快速跳动,目光中除了慌乱和无措,就是懊恼和后悔。

    鲁一弃不清楚面前这个不惧生死的人是怎么回事,他觉得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是的,瘦高个儿的确懊悔。刚才就在鲁一弃抬手之间,他感觉面前这个被大风雪隔断在十几步外的毛头小子突然变了,整个人如同被旭日照耀一样清晰和明亮,方圆三步之内没有一片雪花落下。瘦高个儿知道自己见到的不是鲁一弃真正的身体,而是一个脱体而出的气场。面前这个毛头小子这样年轻,功力却已经到了返璞归真、藏利于拙的境界。自己的命就在他举手之间,他却能平静得如同朋友那样和自己侃侃而谈。

    瘦高个儿垂下大弩。原先他是想拼死一击完成任务,可是现在他绝望了。

    “走吧,以后或许有更好的机会。”鲁一弃看出了瘦高个儿的绝望,但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刚才下意识抬手,本能地显现的内力将对手震慑了。

    马车掉头走远,盲爷和鬼眼三也松了纠缠,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鲁一弃没有转身,因为打发走瘦高个儿后,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无羽哨管箭的箭尖始终没有对准自己。

    因为他稍稍凝神静心,就发现身后远处茫茫风雪中还有两个怪异的气象。一个是青幽幽的一团,沉稳跃动,青白的气道一层层溢出,应该是某种利器锋芒的刃气,而且肯定是个少见的宝刃;还有一个则不明显,只是白花花地弥漫成一片,悚然却飘逸,在飞舞的瑞雪遮掩下若隐若现,这气相让鲁一弃觉得似曾相识,应该是鬼气。

    沉默了片刻,鲁一弃转身,双手在嘴巴处圈成个喇叭状,向着那两股灵逸气势高呼道:“哎!来吧!我们一起走!”

    狂劲的风把他的声音送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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