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大全集-水宝定西南,鲁天柳解开身世之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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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传道脸色好长时间才恢复平静:“你果然不一般,事事都在你思筹之中。”

    “不!有件事情我还一直不明白。从你再次见到我之后,言语中似乎断定宝贝由我所取,你凭何作此判断?”

    “凭的《玄觉》,‘由心之动,以意为触,方觉无形之气’,再次见你,你已非你,周身无形气相纵横,如罩如壁,于是断定你已挟奇宝在身。”

    “你能确定我所挟的就是暗藏此地的五行水宝?”

    “不能,这世上也就几个具先天异能之人可以辨别出来,不包括我,却包括你。”张传道言语中带些慧眼识珠的得意。

    “张掌教抬举我,不过我真的是没带出什么东西来,更不用说什么天宝,至于你说的什么气相,想必只是你诳惑之语,用来试探我的吧。”

    “不对!”“有的!”“是真的!”三个人异口同声,不止是张传道看出鲁天柳气相布罩的奇异,就连周天师、无头人也都看出。

    “那你们有没有感觉出此处气场的异常?”鲁天柳说话间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乱石圈。

    那三人有些诧异,特别是掌教张传道,他凭着多年的玄觉之修,竟然没有在鲁天柳所指的地方看出一点异常。

    “这是海际井!”持伞的无头人尖利怪异地叫了一声。张传道和周天师猛然一愣,他们都想到祝篾匠解说黄绫暗语时介绍海际井的那些话。

    在鲁天柳的感觉中,那黑乎乎的洞口恶势汹涌、瘴晦弥漫、冷毒起伏,无形的压力不停腾跃,像是恶魔的心跳、妖孽的血流。而且刚才在她聚气凝神寻找这股奇怪现象时,竟然会随势而迷,忘却一切不能自拔,就像入了迷神障。幸亏俞有刺被削掉的手臂掉落身边,血珠在脸上喷射出一张血绘“天星符”,这才使得鲁天柳醒转过来。

    “我知道了。”鲁天柳的语气与无头人的叫声反差极大,“谢谢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做。”

    鲁天柳说完,朝着乱石圈退过去一步。这一刻,在张传道他们眼中,浑身泥污血迹的鲁天柳变得璀光流莹,婀娜娉婷得就像一棵神界的仙柳。

    惊愕、惶然之后,张传道低吼一声:“杀死她!一定要杀死她。”他的想法很果断,只有杀死鲁天柳才能阻止她下一步的行动。

    话刚说完,架住无头人伞骨的酒瓶碎片变成了更多的碎点,从伞面的破缺口中激射向无头人。

    这种突变无头人没时间躲也没办法躲,于是双眼立时被刺瞎,脖颈般的小头颅成了朵绽放的鲜红花朵。与此同时伞骨断了,尖利的折断口直落在张传道的左肩上,刺破皮肉,刺断筋脉,刺碎骨腱。张传道的左臂立时失去了知觉。

    左臂碎了,右臂却动了。直指周天师的无影剑再次回撤朝前,顺便削断插在左肩的伞骨。张传道侧转纵出,任凭周天师的云纹磨钢剑划开自己胯部的肌肉,泼下大片血污。而他纵出的身形则像一把飞行的剑,目标是站在海际井边的鲁天柳。但这把剑最终没能飞出,因为他忘记自己脚下还有个人,一个被他削掉手臂的人。

    俞有刺单臂缠胸勾腋,身体弓形勾腰,双脚并拢斜插入裆,一下子就裹贴在张传道的身上。这是俞有刺独门功夫“虾攀芦”,此刻他右臂要还在,就可腾手出刺了。

    就这么一个滞怠,周天师的剑到了,直刺张传道后心。

    也是这滞怠中,张传道的无影剑替代他飞出,一片无形的风挂之声直射鲁天柳胸前。

    又一阵泼风旋起,在鲁天柳前面挡住,也只有这样的风势劲头能挡住无形杀器。无形之风与旋起的泼风相撞,发出一声清灵脆音。于是那无形的剑风改变了方向,堪堪从鲁天柳头顶处飘过,碰到她头上那支小花,挑落下一枚细致的花朵。

    细小的淡蓝色花朵刚好飘落在俞有刺的断臂手掌中,花瓣收缩,变成一枚滴珠状的花苞,晶莹剔透,如同一颗眼泪。

    挥过一刀的关五郎跌坐在那里,身上布满黄泥,就像是座泥塑。也幸亏是这些黄泥,才止住他浑身的伤口不再流血。刚才那一刀,是他积攒了许久体力才勉力使出的,但在水晶剑的撞击下,他双腿发软眼冒金星,一个极度脆弱的屏障再次倒下。

    周天师的剑刺进了张传道的后背,却并非正中心脏。张传道知道避不可避了,只好最大限度地将心脏位置让开。同时右手回探,顺带一把抓住周天师的手腕,将周天师拉近自己后一把反扣住周天师脖颈,拇指、食指直接插入皮肉,捏住其咽喉骨。

    张传道只需再稍稍加力,那咽喉骨便立碎。可就在此时,看似已无攻击力的俞有刺突然出招,让张传道瞬间气血不继,手指间难以发力。

    俞有刺用的招式叫“鳖对齿”,被老鳖下口咬住后,非上下牙齿对住才会松开。俞有刺这招就是从鳖的这一特性悟出,自小咬嚼硬壳干果练起,直至牙口能提甩石锁、咬断铁筋。所以当俞有刺两排钢牙死死咬住张传道一侧颈脉后,张传道已经完全失去摆脱的可能。

    再次是僵持之局,张传道不能松指,松开后,周天师只要回转过气息,立刻就会变剑招把自己刺砍得千疮百孔。

    俞有刺不能松口,松开口,张传道就能立马解决周天师,然后腾出手结果了自己。

    周天师不能撤回剑,自己命门被握,生死就在须臾之间。现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张传道赶紧死去,自己才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双手继续推压旋转剑柄,只可惜咽喉命门被握,让他无法提气发力,这剑只能是一点点往张传道身体中钻。

    双眼被刺瞎的无头人,破伞已经远远滚落到坡下。骤然失明让他慌乱惊恐,加入战团,不敢;赶紧离开,不舍;只能是单腿跪地,紧张地辨听周围形势。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自己取了件非同一般的东西,不过从没想过这会是五行数中的‘水’宝,是你们替我开了灵窍,让我明白自己取到的到底是什么。”鲁天柳平静的话语,让相持的三个人稍稍松了些力道,他们都还不想马上死,他们都想知道自己拼死拼活最终是为的什么。

    “进入裂开圆石前,因为有雁翎瀑的纯清水花除却了我身上的污秽,所以我的嗅觉彻底恢复了。”鲁天柳诉说时眼神迷离,像是在回忆那一刻的情形。

    “其实灵敏的嗅觉在一个充满清雅花香的环境里,最容易分辨出的是无香无味的东西。所以我从成千上万温芳雅嗅的花枝中发现有一枝外形一样却无色无香。这本身不算什么很奇异的现象,但出现在神奇的花裂石中,就绝不是仅仅与众不同那么简单。于是我随手摘了那一枝小花。”

    说话间她将发髻上那枝小花取了下来:“拿到这枝花后,就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催促着我、牵引着我。让我必须舍弃一切去奔逃,朝着这海际井的方向。”

    “早在篾匠大叔讲说黄绫暗语相合地名时,大家就都已知道海际井是个邪煞点位。站在井口边,我对它的极度凶势更有感觉,而你们却没有丝毫反应,特别是玄觉有成的张掌教也在。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其凶已被宝气所抑。只有我站在洞口前,只有我感觉到凶势,也就是说镇抑凶穴的宝贝在我身上。正好你们也都说我气相前后发生变化,所以暗自回想了一下,发现唯一的差别是多了这枝花。”

    “洛神花!”虽然张传道被俞有刺咬住颈脉,听到此处还是强自运气吐出这三个字。

    水回天

    “你是说洛神花?‘洛神踩清波,飞淋化晶花’的洛神花?”鲁天柳虽然有极大的心理准备,可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撼和惊异。

    《神魔志·仙由篇》有:“洛神踩清波行万流千川,袖带如霓,峨髻如云,扉彩云湿为幕,难见其容。兰指间挟花一枝,挥洒间珠飞玉洒,化为花,复化为水,再化气而缈,归于自然。”

    鲁天柳听过有关洛神的故事,也见过“洛神行波图”。故事和画上都描绘了洛神花。此花为天生之花。洛神持花而生,道成之后便以此花行法布水。此花乃是天地间百汇千流之指示,气化淋落之神奇。

    “神花损,宝相缺,疆不全呀!”张传道被俞有刺咬住颈脉,口齿很是不清。

    鲁天柳却是听到张传道所说,玄觉之学心中一转,随即脸色顿变,有无限的懊丧和后悔。她马上蹲下身来,低头在地上寻找刚才被无影剑挑落的那枚花朵。张传道含糊的话提醒到她,宝物有损,就算镇住凶穴,也无法保证凡疆俱统。

    雨还在细密地下,却再没有一丝雨线落入俞有刺断臂的手掌中。而那朵小花完全化成颗水滴了,或者说像颗泪珠,晶莹剔透,纯净透明。当鲁天柳想再仔细看清时,花儿闪乎一下不见了,如同随风而逝,只在沾满血渍的手掌中留下一个水滴状的痕印。

    鲁天柳站起身来,轻叹一声:“唉!洛神花入手,洗血留印,化气入无形循道。俞大叔,你家的‘毁祖截脉’之厄解了!”

    俞有刺眼角流出一滴眼泪,和那洛神花朵化成的水滴很像很像。

    “天赐奇宝,镇大凶除小厄,天之善,我幸行之。”鲁天柳说完这句话时,眼角处也流下一滴眼泪,和那洛神花朵化成的水滴同样很像。

    就这一刻,所有人都动了。

    最先动的是刺瞎双眼的无头人,他已经弄清周围情况,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于是跳起身跌撞着朝鲁天柳冲过来。

    关五郎见无头人动了,马上站起来跌撞着迎上去。

    俞有刺的动作很小。他的目的已达到,所以释然了,无虑了,拼命了。牙口间重新一紧,顿时血喷如柱。

    张传道捏握住周天师咽喉的双指猛然回拉,他虽然无力捏碎咽骨,却是拉断了颈脉气管。

    周天师完全放弃了脖颈处的抵抗,拼尽最后力气,再借助张传道的回拉之力,双手连带身体一起推压剑柄。长剑刺穿张传道,连带也刺穿裹缠住张传道的俞有刺,将两人串在一起。

    鲁天柳的动作不快,却很小心、很决断。双手托着洛神花送到海际井的井口之上,那枝小花散发着淡淡的圣洁之光。然后她轻轻分开双手,洛神花优雅地翻转着落下。

    无头人虽然看不见,可功力还在,关五郎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受伤极重,所以只稍稍一碰,朴刀便被击飞出去,人也滚下山坡。击飞的朴刀带着疾风直撞在鲁天柳肋下,鲁天柳闷哼一声飞跌在地。

    无头人跌撞着直扑海际井,但他看不见那圈乱石,一绊之下改变原定路线,朝井口扑跌而下。一声长长的尖细惨呼,在井中回荡许久。

    井中回声未消,山腹中传来一声轰响,随后周围变得很静很静。

    旁边山谷下叉流成旋的洪流戛然而止,天涡收复成一个平静的水面,平静得就像是面镜子,没一丝涟漪。

    细密的雨线也悄然止住,无风,浓湿的水气在缓缓沉淀。天上厚重的云层终于有了松动,相互间无声地挤压推碾着。

    海际井中缓缓升腾出无数大小不一的水珠,排挤在一块儿,飘然而上。无数水珠在天地间形成一根和井口一样粗细的透明柱子,越升越高,撞破厚重的云层,撞出一片绚丽的丹红霞光。随即,水珠化气而逝,融入霞光,融入天穹。那透明的柱子无声而来,又由无声中消失。

    附近山岭上,纵跃疾奔的一队人停住了脚步。领头的青衣人静静伫立着,看到天上骤然出现的那片丹红霞光,眼中流露出的内容太多太复杂:“来迟了。退,去找另一个。”一队人无声中调头,转瞬便消失在山林之间。

    井边的鲁天柳一动不动,坡下的关五郎一动不动,抱作一团的俞有刺、张传道、周天师也都一动不动。

    俞有刺的“鳖对齿”已经对上了,张传道的血液已近枯竭。张传道指劲破断了血脉气管,注定了周天师生命的终结。周天师的剑同时刺穿张传道和俞有刺,张传道只剩残气外吐,而俞有刺这如同鼋鳖般的硬汉却是立时归天。三个死去的人依旧依靠在一起,就像一块突兀的怪石。

    一声沙哑的怪叫打破了沉寂,被击落在地的红眼奕睿挣扎起来,扑扇了几下翅膀飞到对面林子中去了。主人已死,符咒破解,这畜生恢复了自由。

    鲁天柳手指微微屈伸了一下,然后缓缓醒来。朴刀的撞击虽然很重,但刺水铜甲的保护只让她在大力撞击下昏迷片刻而已。

    奕睿的叫声唤醒了鲁天柳,也让她惊觉一种解脱。睁开眼,只见松散的云层间透出缕缕霞色,血红血红。

    雨停了,泪却流下。当完全解脱放松之后,便是感情的宣泄。悲戚的鲁天柳想起了太多太多,有人,有事,有过去,有现在。老爹没了,家没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关五郎爬到鲁天柳身边时,她已经站在一块突起的平石上,婆娑的泪眼静静注视着西南方向的一个岭头。那顶上有棵柳树,枝繁叶茂,独立摇曳。

    “去哪里?”关五郎问。

    “或许……”鲁天柳缓缓抬起手臂,朝着一个方向指去,“或许我该去那里,我是从那里来的。”

    顺着鲁天柳所指,关五郎看到了一棵柳树,远远的,在西南方向。

    《福建东岭区水文载本》记有:“东区岭多匝连,洪期早,遇淤则泛滥四边乃及平野。民国始时,连绵雨期,水文巨变,洪道转走,趋于东,入河入海,再无泛滥之势。原民皆安。”

    千岭山区流传,民国初大洪,众流聚集,推山倒岭,势欲化山为泽。幸得老天开血眼,悯苍生,收洪入天,瞬间其势尽灭,大水消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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