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大全集-决战仙脐湖,“鬼骑羊”大破“奔射山形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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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片白色从草坡顶上铺盖下来,无声地,快速地。

    大高个子站位最靠顶子,所以最先看清那片白色是羊群,卓客维长毛羊。这种羊的特别之处是羊毛特长,一般剪毛时都要超过两尺,这么长的羊毛生长中都自然卷曲成团。另一个特别是羊毛质地特别坚韧,用此羊毛结绳可勒奔马。

    面前的只是羊群不是狼群,可大高个子还是一动都不敢动。因为他看出这羊群和平时的绝不是一回事。首先是这羊跑得太快了,他从没有见过有羊可以跑这样快的。还有就是羊身上在冒着烟,很淡很轻的烟。

    人迹西

    地面上,日已过午,爬出云层的大日头把吸足半夜雨水的黄土地再次烤热。泥泞的地面不再湿滑,凝固了许多脚印。被日头从土中吸出的热湿气缥缥缈缈,大白天就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鲁家的人退离三座土丘足有三四百步远,与他们对峙的仍是祭魂师和那群失魂落魄的人。而朱家其他的高手都聚集在土丘旁,想尽一切办法要进入到地下。

    三座土丘突然跳动了几下,让人恍惚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但接下来持续不断地颤抖跳动证实这不是错觉,而是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眨眼间,洞穴全被填满,丘面也布满深沟裂纹。三座土丘像是顿时变得松软,随着黄土巨浪般的翻腾,快速下陷,最后直落成一个巨大的土坑。

    土丘边的朱家手下,几乎全都落在这坑中,裹混在黄土中翻腾、挣扎,惊叫声连绵不断。及时逃出的则满怀惊恐,谁都不敢下去施一把援手。因为没人知道这是危险的开始还是危险的结束。

    “退!”利老头果断挥了下手,面前这情形是一个约定。不管下面的人此行会不会成功,能不能逃出,他都必须带着剩下的人立刻离开。

    祭魂师也被身后发生的事情惊呆了,平地三座高大的土丘转眼间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翻腾不息的巨大土坑,这让他感觉是在做梦。但鲁家人一撤,他却是首先回过神来。

    随着祭魂师手中羊皮鼓一阵响,那些失魂落魄的人变成了最勇敢的战士,持着各种奇形兵刃朝利老头他们极快速地围杀过来。

    鲁家的人有条不紊地迎击。原来围成一圈的人迅速拉成了长型队列,断后的利老头和盲爷在原地一步未动。这样的话就算朱家高手冲围过来,也只能圈住最后面的两三个人,而没被圈住的随时可以掉头反杀,形成里外合击。这是马队攻杀中常用的“蛇钻蛋”战术。

    镇定严密的步数让祭魂师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泛泛之辈。

    断煞之气!这让祭魂师愕然、惊骇。鲁家断后的笑脸老头,所持鬼头刀的红绸帕突然展扬开来,上面竟带有凝重的断煞之气!这红绸帕定是浸透了无数失魂落魄之人的断头血。断煞之气是他那些失魂落魄手下的克星,他们无惧生死,不知苦痛,却唯独对这样气相有感觉、有惧意。

    与此同时,左侧土沟下冒出一股阴寒鬼气。祭魂师感觉这鬼气的浓重程度和朱家养鬼娘相仿,但如果是养鬼娘的话,她早该现身来助自己阻住对家。既然没有,就只会是对家暗伏的帮手。

    右侧土壑后面有一股凌厉剑气,只有绝世的宝刃才具有这样的剑气,也只有绝世的高手才能驾驭这样的剑气。从迹象上看,这高手也是对方暗藏的后援。

    失魂人已经追到鲁家队伍,手中的兵器也蓄力待杀。但羊皮鼓响了,随着鼓声,追赶和攻杀都戛然而止。

    该走的已经走远,该留的还留着。有人觉得事情已经结束,有人感到事情才刚刚开始。

    翻腾的泥浪很快平静,朱家的手下从黄土里爬了出来,一个个就像泥塑陶俑。没有什么伤亡,却有不小的惊吓。但他们很快意识到,必须赶紧行动,救出被埋的门长。

    朱家果然势力强大,就这破土挖掘的高手人数就极为可观。原有的,后来的,加上周边紧急调集的,聚在此地快速挖掘的人数已近两百人。

    下陷的面积很大,而地下陵室的范围更大,要想从土里掏出个人几乎是大海捞针。不过朱家还有高手,寻到被埋之人位置的高手。

    祭魂师铺开了一张暗红布帛,撒上了一层薄薄黄土,然后点麻香,丢骨骰,抖布帛,念咒语,然后趴在地上细看红布帛上黄土的变化,辨别地下魂魄的所在。

    祭魂师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不管是死是活,只要魂魄不曾飘移和飞散,就有找到的可能。在他的指示下,挖掘高手直奔主题。他们先是在一片灰夯土与黄沙混合的泥层中挖出十多个死人。这些人是另三路掘挖入丘中的两路。

    又过了半天,在一个小室中挖出气若游丝的红眼睛怪人。小室的面积小,整体支撑力大,虽然也压塌了小一半,却给红眼睛怪人留出一个存活的空间。

    红眼睛怪人受伤很重,双臂齐毁,大量失血导致他生命垂危。特别是他右臂的伤,皮肉被削,肌腱、筋脉被断,整个就是被剔了骨。而且胖子的刀子怪异刀法的确怪异,被他割断的血管竟然无法愈合,就算是点穴闭住血管经脉,那断口处还是不停有血渗出。朱家众多高手竟然想不出一个妥当的止血法子,实在没招了,只好从他肩臂处再次砍切,才得以止血。

    之后他们找到了死去多时的“獾行宗”老者,从他青紫色的面容看,是窒息而死的。可口鼻中非常干净,这说明他是死在地室塌陷之前。检查尸身后发现,没有勒痕、掐印,可咽喉部气管却是瘪闭的。有细心的人在他小腿后面发现扎有一根针灸银针,不知从何而来。

    朱家东部堂口的高手认出此为沧州怪医易穴脉所为。易穴脉颠倒医道的“倒拔穴”针法,是刺要害救人命,刺无穴要人命,刺下及上,刺上及下,针入血肉倒拔穴脉,牵动其他相关部位的肌肉、穴位动作。所以老者虽然被刺中无关紧要的小腿,却导致咽喉气管瘪闭。可是那易穴脉只研医道不问世事,从不出沧州地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墓室之中?

    朱瑱命的位置是最难确定。连倪老七的尸身和头颅都分别找到,却偏偏寻不到朱瑱命。祭魂师告诉大家,连他都找不到魂魄,只有三种可能:门长已经脱出,不在下面;门长死后被某种手段封住魂魄;门长没有死,他的魂魄还固守泥丸宫,未曾出体。

    三种可能,给了朱家手下更多希望,于是他们不分昼夜连续挖掘寻找。到了第三天,祭魂师终于抓住了一点游魂的尾梢,迅速确定了朱瑱命的位置。

    朱瑱命是在一个斜搁的地室顶面下挖到的,那是个很狭窄的空隙,不过周围松散的黄土都已经被朱瑱命拍实,另外为了多存活气,他还拍击出一个个与狭窄空隙连接的凹洞。挖出朱瑱命时已经探不到他的气息,脉搏也是隔好长时间才微微跳动一次。这是龟息之法,要不是这种龟息法,就算周围再多拍多少凹洞,都不够他两个时辰呼吸的。

    地面上的空气输透下来,龟息状态的朱瑱命立刻感觉到了。鼻翼抽动了两下,眼皮下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喉间轻“咯”一声。然后平静缓慢地睁开眼,就像是睡足后慵懒地醒来。

    睁开眼的朱瑱命盘腿而坐,深吸缓吐,让周身气息流畅,经脉尽数贯通。许久之后,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往那里挖,给我把东西取回来。”

    手下人没有问要取什么,只是按他所指方向继续开挖过去。

    又是一夜过去了,这期间朱瑱命吃了东西喝了水,却始终没有离开现场,他要亲自确定挖掘的方向和位置。

    挖开的土中有“尸血蜈蚣”和“五彩片带蛇”的爬行痕迹。

    “看看百足与片龙的痕迹是从哪里过来的。”朱瑱命觉得范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只需根据毒虫运动痕迹确定最终位置。

    “报门长,百足与片龙是往下去的。”有寻痕辨迹的高手过来报告。

    朱瑱命眉头一下拧紧,自己亲眼看到裹着毒虫的布包被踢入陷坑中,那时就算鲁一弃已经被埋,最多也就在半尺土的样子,毒虫钻爬土隙的距离不会太长。而从他们发现爬行痕迹到现在挖到的地方已经有近两丈距离,自己原以为是毒虫回爬的痕迹,可现在所报却是往下去的。也就是说,百足与片龙钻爬了近两丈都没有追到鲁一弃,难道这鲁一弃会土遁?

    朱瑱命回身,朝着祭魂师狠狠地说出两字:“寻魂!”

    祭魂师又是一番神神叨叨地忙碌,铺八向布,撒碎骨头,抓沙抓土,嗅味辨形。最后却是给了朱瑱命一个很有些打击的结果:“无魂。”

    “不可能!就算他不死,也无法钻行无痕,怎么就不见了呢?”朱瑱命的自信与他要寻找的人都蒸发了。

    “报门长,这里有挖掘痕迹。”朱家手下终于有了发现。

    “啊!下面有暗道,可一人爬行而过。”又有一人发现情况,讨好地向朱瑱命报告。

    自己在此处又被下了一坎!朱瑱命幡然醒悟了。一时间恼恨之情无处可发,便在报告之人的胸前按了一掌。

    报告的人无声地瘫倒在地,身体蜷缩得像个球,七窍之中污血喷射,暴凸的眼球和咬碎后迸出口外的碎牙让人知道他痛苦之极。

    “从我下去之日算起,几天了?”朱瑱命到此时才问起个和自己相关的问题。

    “天明就是第四天了。”有手下离得远远地答道。

    “还来得及,他夺了屠龙器,必会前往西北凶穴位。飞鸽传书,令西北线各堂口尽出,昼出‘飞马铜车’,夜出‘人影子’,拦截阻杀鲁家人等。再令最靠近此地的白马堂、西华堂、壶口堂聚集高手火速往西北一线追赶。同时传江湖暗金令,任何截住朱门所发画影之人及所携之物的,付银票十万,不分生死,以验为准。”

    布置完这一切,朱瑱命轻轻叹了口气,但在这口浊气之中,他品出一丝腥甜的血味。自己伤了,连续三日的龟息让浊垢不散,阻滞了血脉的畅通。然后乍惊、乍惑、乍恨乱了经脉的条理,道家之气与杀伐之气对冲,世命之欲与所修之静对冲。自己心中忍受和深埋的种种情绪和欲望会在某一时刻迸发、毁灭,这就是走火入魔。朱瑱命预感,这一刻离得近了。

    “通知海外线上堂口,带悟心回来,是该他担大任了。”朱瑱命此时想到被自己放逐在海外的儿子朱悟心。

    朱家已经连续三代一脉单传。而朱瑱命唯一的儿子又偏偏是个怪胎,常常凝坐如石,三日才出一言,言出必逆。可奇怪的是,那些逆言却总是一语中的,就像能洞悉别人的思想。朱瑱命的母亲说此子天赋异能,于是他便遣几大高手带此子远赴海外,刻意地培养和磨炼他。

    隆起的三个高丘已经变成布满枯骨的泥潭,随着风吹泥流,这泥潭很快就会被黄土再次填满。而这地下原有的东西将不再会重现人世,它们已经与这片黄土地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无解的谜,成为后代人无法相信的传说与传奇。

    《隋裨记事·赐葬》:“……杨素杀戮四方,视腥血腐骨如美炙,其威震主。暴病卒,隋文帝惧杨素性凶,信巫言,赐棺封葬,择于西北方三百里数,积三丘,墓中所置不知……”

    《隋帝野史》:“……多赐葬,是为压凶稳皇气,地择僻恶,铅棺吊置,入土墓不近土气。如此葬杨素、窦方石、李翼多人……”

    隋朝时大将杨素征战杀戮多方,平复无数异族暴乱和疆域之争。被称为自古第一凶将,死后隋帝赐葬。不过“碎骨迷巷”是唐朝天罡道府创显于世的,这和隋棺又对应不上,此中说法又是一个需要破解的谜。

    “土”宝更无觅处,也许真的成了一方福灵,泽润着苍生无数。

    落夕镇,在镇西路口有一块突兀的圆形红石,很像快要钻入地平线的落日,镇子因此得名。

    镇子很大,各种商家店铺齐全,街上人流不停,其繁华程度不输关内任何一个大镇。此地是来往藏地商贾、行客的重要站点,所以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什么底儿的人都有。

    控制此镇的帮派就有三个,一个是由流落此地的破败商队组成,叫“护商帮”,这个帮派多善于使用火器;一个是关内外流的马匪“大嚼头马队”,他们中的刀客高手居多;还有一个是以藏民为主的“高包子”帮,这个帮派很诡异,不但帮众技击功夫怪异,而且毒、麻、蛊、迷、兽俱全,很是难缠。

    鲁一弃一行人逃遁出三丘土已经六天,可刚在镇上露面,全镇人就都知晓了。

    但鲁一弃他们并不忌讳自己行踪暴露,进了镇子中心的大酒楼吃饭喝酒、猜拳行令,很是高调。大酒楼二楼临街的厅房全被他们包下,这位置可以将镇中东西宽、南北窄的十字路口尽收眼底。

    这群人中最兴奋的要数盲爷,因为从这落夕镇稍往北去百十里,就到他家了。而下一步要办的事情,必须出了镇子西口往偏北方向而去,这样再走天把工夫他就能见到自家婆姨和女儿。大半年没见,老盲爷心里怪想得慌。

    最沉稳的是利老头,沾满累累尘土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脸上的微笑也一丝不乱。每次酒杯端到唇边都只微抿一口,一副悠闲笃定的样子。也难怪他会这样,早在他们往咸阳的路上,鲁一弃就已经凭超常的感觉探出几处暗斗,掏出不少好物件让大家分了。鲁一弃把自己那份也给了利老头,让他委托镖局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利老头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足够自己女儿带外孙外孙女一辈子的花费。鲁一弃把事情办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便没了后顾之忧,铁了心留下来帮衬鲁一弃。

    聂小指把自己分到的好东西全找古玩行换了银票。他单身一个,到哪里只要自己吃好穿好就行。而且他觉得,只要跟定鲁一弃,不要说吃好穿好,就是攒个金山、银山都是可能的。

    另外几个人鲁一弃原先都不认识,不过他们都持有《班经》六工中的某一技。而且通过他们对鲁家技艺的了解可以确定,这些人的确是鲁家的朋友和帮手。

    身旁靠着根长柄马鞭的黑瘦汉子叫卞莫及,四川人,是川西一带“赶山走”大车连铺的掌鞭会头,车赶得好,鞭甩得好,还会辨识良马、伏地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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