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是什么重物,我抬脚顺路送到小厨房就行了。”宁善说的自然,老管家也并不放在心上。“今儿一早大人临走前特意嘱咐了,说今日不教六爷到处走动了,在府中好生歇息。”傅京所说的什么看账本,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老管家岂能听不出来。
宁善知傅京的原话定不会如此委婉,对老管家微微一笑,“知道了,管家且去忙,我自在房中等他便是。”
老管家暗叹自家大人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六爷这么一个既能干又贴心的知心人。却是自家大人的心眼儿未免太小了些,往常听着宁家六爷还有不好的传闻,如今一见,才知不过都是谣传。大人究竟还在整日里担心什么?怕六爷跟人跑了,端看六爷平日里对人都是一副热络的模样。也不怪大人心眼儿小了。
谁看到媳妇儿整日里对旁人好心里能好受的。老管家笑着摇摇头,背着手慢慢往后院行去。
傅京坐在马车上,傅甲将马车驾的四平八稳,未见一丝晃动。街上的行人纷纷退散,留下一条宽敞的道路供傅京的马车过去。
在途径一条巷子的时候,另一头迎面抬来一顶软轿。傅甲勒了马,微有晃动才叫傅京睁开了眼睛。“怎么了?”马车内传出傅京不怒自威的声音。
“大人,前头有轿子,咱们马车过不去。”那边的软轿也停了下来,放在巷子口,看旁边小厮站在软轿旁正在垂手聆听软轿内的吩咐。
傅京抬了抬眼,“咱们往后让让罢。”傅甲正想赶着马往后退让,便听见巷子另一边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我家主人请大人先行。”傅甲看去,果然见那边开始往后退去。
京城内,唯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在城中驾马车行走,三品以下或是名门富户也只能乘轿或是乘牛车。那人定也是看着傅京的马车,这才生了退让之心。
傅甲低声向傅京请示。傅京“嗯”了一声,傅甲便催马前行。
在路径那人的软轿之时,里头隐隐传出一阵香风。“多谢。”傅京掀开车帘,见那软轿遮挡严实,并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缝隙。
“大人客气了。”里头的声音是一道年轻的男声,估摸着也大不过宁善了去。傅京并不多做计较,便叫傅甲前行。
待到傅京的马车走远了,那顶软轿却突然有了动静。“小相公,咱们现在还去刘大人府上吗?”刚刚喊话的小厮上前问道。
“刚刚可是大理寺卿傅京傅大人?”那人回了一句,没头没脑的,叫小厮愣怔了一下。“正是呢,看样子是回府去的。”
软轿上的人掀了帘子,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青色缓袍,面上覆了一层面纱,教人看不真切面容。
“小相公,刘大人今夜可是等着您呢。”小厮见自家主子的心魂儿都被刚刚过去的人勾了过去,不由出声道。
“我晓得,不用你说!”那人对着小厮厌恶说到,“我软玉好歹也是在馆子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岂能不如你一个阉人!”小厮似是并未对软玉小相公的恶言恶语有一丝不满,仍是平声静气的吩咐那些脚夫道,“起轿。走的稳当些,莫颠了小相公。”
不过是街上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风波,傅京并未放在心上,转头便忘了一干二净。现在他心中只念着宁善可有回府。
——
城南新开了一家象姑馆,听闻是外地的客商在此处开的分店。据说在当地,那家象姑馆有名气得很,只不过到了京城,却不知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软玉的软轿在一处宅院前停下,小厮自扶了软玉下轿。早有刘大人的亲随在门外候着。见到软玉出来,亲随忙上前。“小相公安好,大人已经在里头等着了,就等小相公了。”软玉微微一点头,“那便有劳小哥儿在前头带路了。”
亲随恭恭敬敬的领着软玉往宅院里行去。“小相公客气了。您与大人是旧相识,大人可是下了令,小的们自然是要好生招待小相公,谈不上什么有劳的。”
软玉脚步轻移,跟着亲随往后院行去。“刘大人近来可好?”亲随自笑了,“小相公放心,我家大人一切安好,您自去看了便知。”
他们口中的溜达热不过是刚刚回京述职的同济府的知府大人刘智。近来在京城中刚刚扎根的象姑馆,之前正是在刘智的管辖之下。听闻刘智外放的三年期满,今年是要进京任职,想不到象姑馆竟也跟着一起开了过来。
刘智在书房中正绞尽脑汁的写上奏的清样,就听门外有人轻声敲门。“大人,小相公来了。”刘智慌忙放下手中的狼毫,“快请进来。”
软玉覆着白色面纱,唯留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似是说尽了无限心事。“大人,软玉来了。”只见软玉再没了刚刚在街上训斥小厮的疾言厉色,无处不透露着楚楚可怜的情态。
刘智这几日不见软玉,竟不由看的痴了。“好好好,平安来了便好。来人,快给公子上茶!”往常旁人叫象姑,只肯唤一声“小相公”,哪里有人肯叫他们“公子”的。听的刘智这样说,不光是软玉,就是旁人也不由在腹中打了个草稿,以后这个小相公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物,可轻易得罪不得。
软玉心中稍有温暖。她在象姑馆中自小就倍受歧视,难得有一个人肯高看他一眼,自然是感激的。
“大人何必这样麻烦,左右不过略坐,亲眼看一看大人罢了。”软玉解了面纱,露出一张如玉似的小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格外惹人喜爱。
刘智上前执起软玉的手,柔若无骨,竟比女子还要娇弱上几分。“哪能就这样饶了你,既然来了,哪里能就这样走了。”
说着,便抱着软玉就要行那事。软玉慌忙拒了,“大人,这可是您的书房。尚且青天白日的,若是教人知道了,不好。”
刘智也知是自己孟浪了。笑着坐在一旁,“那就陪我说说话可好?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我叫人收拾好了一处院子,今晚你随我就在那里歇了,明日再回。”
软玉低头含羞,“都听大人安排。”
——
傅京进了府门,门房接了傅甲的马车,赶着往侧门走。“宁善可有回来?”
老管家听到下人报大人回府,赶紧上前伺候。“回来了,在卧房内正等着大人呢。”傅京淡淡“嗯”了一声,脚下却像是生了风一般,着急往后院行去。
宁善正换了衣裳,着了一身缓袍坐在榻上。宁福从小厨房端来一盅刚刚炖好的雪梨汤,“爷,近来天燥,喝点儿雪梨汤润肺的极好的。”宁善摆摆手,“留着给平威罢,太甜了。”
“您多少用点儿,这离晚饭还早呢。”宁福搅了搅碗里的汤水,“您今天一早起来咳了两声,要是大人日后问起来,小的可不敢不用心。”
宁善叹了口气,“那就用两口,再多却是不能够了。”傅京推门进来,恰巧看见宁善坐在榻上用汤。闻见是雪梨汤,不由皱眉,“怎么了,今日早上起来可是又咳了?”
原本还是有些怒意的脸,在一看到宁善的倦容,悉数化成了绕指柔,只留下了满是担忧。傅京接过宁福手里的汤碗,坐在了宁善的身边。
“晓得你不喜欢这么甜的,多少用两口。这两天天干燥,估计是肺里存了火,这汤祛火。”宁善苦着脸,就着傅京的手喝了两口,便推着傅京的手说喝不下了。傅京也不逼他,将汤碗放下。“若是累了,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用晚饭时候叫你。”
宁善朝里头躺了,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微笑。傅京掖了掖被角,“睡吧。”好歹,傅京就吃宁善这一套。装病这一招百试百灵,就算有天大的火气,也都得憋着。
傅京出了卧房,傅甲刚从外头进来。“大人,书房都收拾好了。”傅京叹了口气,“唉,他倒是知道拿捏我的短处。”仗着我的喜欢,就这般肆无忌惮。看来,得给他点儿教训了。“非得给点儿教训才好。”
傅甲上前一步,“大人可要小的做些安排?”傅甲附在傅京耳边悄悄低语了两句。傅京皱眉,“不可。”傅甲一愣,刚刚明明是他说给点教训的,现在,又心疼了?
“不想让他误会罢了。他对我的心思虽比不上我对他用心,但到底我不能让他失望。”傅甲暗叹一声,到底是心疼了。
他刚刚所说的办法,不过是想找个人试一试宁善。傅京却是一口否了,还拒绝的那么坚决。
除了“什么锅配什么盖”,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词儿了。活该他家大人这一辈子,就算是栽在宁家六爷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啦~
今日的我,是积极更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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