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念出这三个字来,盛夏只是微微垂眸坐在那里,面上的神情依旧淡然闲适,他看着这样的她,没有一丁点的触动和不悦,是真的对他的任何事都不会再挂怀在心,也引不起她丝毫的反应了。
想必,他就是将夏园里安置一园子的女人,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来!
顾亦寒忽然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凄凉无比,盛夏轻轻咬住牙关,低着头不准自己抬眼看他一眼。
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也不在乎再恶化一些。
更何况,徐染染和他,孩子都生了,他还何必惺惺作态要让人家母子分离,赶走徐染染呢?
她就是犯贱到心里还有他,却也无法再和他重归于好了,有这样一个孩子横亘在这里,又怎么可能?
还不如,不要再让这世上多一个像她这样的可怜人。
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切身体尝过,同为女人,她就算是不喜欢徐染染,无法认可她的行事作风,却终究在母子天伦之上,还是有些偏向于她的。
她一直沉默不语,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顾亦寒望着她一脸的平静和淡漠,仿佛他说什么,对她来说都只是一阵风一片云飘过而已,起不了任何的波澜。
顾亦寒忽然感觉全身都是冷的,他的怒气也消散无踪,他甚至看着她,微微的笑出来。
“你放心,我们一家人,以后是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盛夏,我如你所愿。”他说完,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转身就走了。
他不知走了多久,她仍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手中的茶杯早已冷的透了,指尖都是一片的冰凉。
偶尔会有风把树叶吹下来几片,偶尔会有风送来夏园的花香,是什么味道呢?仿佛是茉莉,又仿佛是其他的?
这美丽的夏园,精致的牢笼,总归是困不住她的,她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总有一天,会彻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盛夏的手轻轻滑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依旧是平坦的,一个小生命,顽强而又安静的孕育在其中。
那一次的争执之后,顾亦寒就对夏园上上下下的人下了死令,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一丁点的意外,全部人都要为这个孩子陪葬。
她知道,这里面所有人都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宝,每天小心翼翼照顾,恨不得24个小时都盯着,唯一不想要孩子的人,只有她。
他的这一条命令,要逼迫的人,也不过就是她一个而已。
他知道,她的本性如此,不肯连累别人,所以一定不会再动这个孩子了,但他大概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这一次的决心吧。
盛夏忽然轻轻的笑了,她抬手将落在膝上的一片树叶拈起来挡在眼睛上望着璀璨的阳光,真是暖和的天气啊,仿佛这世上充斥着满满的幸福和希望似的,让人心里忍不住就生出愉悦来。
她的笑容好似也是真的欢愉似的,可却没有人知道,这世上也再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心,早已死透了,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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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又被送回了徐染染的身边。
夏园的局势仿佛隐隐的有了变化,原本最萧索的地方,因着孩子的存在和顾亦寒的频频到来,渐渐有了勃勃的生机,而原本最热闹最重要的地方,却是渐渐变的冷清起来。
那天下午的事情之后,顾亦寒再也没有来过盛夏所住的地方一次。
盛秋最初的一点小心思顺利得逞,起初见到顾亦寒彻底恼了盛夏,心里不是不得意的,但渐渐看到徐染染那边得了势,盛秋心里又不平衡起来。
她想让顾亦寒和姐姐生分,却也没想让徐染染趁机上位啊。
她想留着徐染染来给姐姐添堵,给姐姐和顾亦寒之间制造一些不愉快,最好两人闹的分手,可却不是为了看徐染染春风得意的。
但好在徐染染每次看到她都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一副以她马首是瞻感激不尽的模样,盛秋这才压了火气没有对她发作。
而日子就这样如水一般缓缓滑过,顾家三少爷长子的满月宴,就在夏园这诡异的平衡之中降临了。
这是顾家第三代出生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孩子生母现在还没有个名分,但顾家上上下下却都是重视无比的。
顾老爷子身体不好,却还是出席了隆重的满月宴。
而顾亦寒似乎也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遍请了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
而满月宴就安排在了夏园。
徐染染身为这个天之骄子的生母,自然就从那一栋偏远的小院子里搬了出来,挪到了夏园最富丽堂皇的一栋别墅中。
盛夏不喜欢华丽繁复,当初搬进来时,顾亦寒是想要将她安置在这里的,但她不喜欢这一处的繁华热闹,反而是喜欢现在居住那一栋别墅的安静和秀美,顾亦寒不舍得违拗她的意思,自然就一切遵从她的心愿。
却不料,现在,却是成全了别人。
徐染染搬进去的那一天,盛夏自然是从盛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她置若罔闻,和往常一样,吃了早餐就去了园子里,盛秋见她漠不关心的样子,又想到徐染染当初落魄惨淡成那副可怜样子,现如今却是春风得意尊贵无比……
而她呢?顾亦寒不再来看姐姐,连带着她也一次都没有见过顾亦寒,这夏园里的下人见风使舵,一个个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盛秋却也感觉到了他们不如以往上心了。
姐姐毫不在意,可她却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不能再让徐染染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这夏园,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身之处?
盛秋甩手将面前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碎,她站起身下楼,外面正是热闹的紧。
徐染染抱着孩子依偎在顾亦寒的身边,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她的笑容甜美,面上也有了丰腴了光泽,盛秋咬住嘴唇,远远站立在人群之外,终究还是没有再靠近一步。
满月宴的热闹和盛大,在A市又沸沸扬扬的喧嚣了几日,只是让人们猜测不休的却是,一向和顾亦寒有几分交情的成勋国际董事长汤启勋,却没有参加这一次的满月宴。
众人的纷然猜测,当事人却没有一个出来回应,渐渐,这些议论也就平息了。
顾亦寒心里清楚,佟海遥和盛夏这一层关系在,汤启勋怎么会来?
她的好朋友,都这样为她鸣不平,可是她呢?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一如既往的平和,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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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还要多少?
她的好朋友,都这样为她鸣不平,可是她呢?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一如既往的平和,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徐染染志得意满,那一日的盛况,让她成了全A市女人最羡慕的人油。
但在繁华落幕之后,酩酊大醉的顾亦寒看都没有看她和孩子一眼就离开别墅去了盛夏那里,徐染染在满心欢喜和庆幸之后,到底还是有了几分的落寞。
孩子已经入睡了,徐染染守在小床前看了他许久,方才悄声退出婴儿房,回了自己的卧室。
今日,她收获了无数羡慕和嫉恨的目光,也收获了数不清的吹捧和诋毁,她站在人群中央,享受着也恐惧着这一切,她明白,这热闹就像是夏园里怒放的鲜花,总有凋零的一刻郭。
可她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是盛夏在和顾亦寒较劲儿,如果有一天盛夏对顾亦寒稍微一示好,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就成了水中花镜中月,而此刻的所有尊崇和别人的艳羡,都会成为泡影……
如果盛夏想,只要她要,徐染染清楚的知道,顾亦寒会给她所有的一切。
她汲汲钻营都无法获得的完满和荣华,在盛夏那里,却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徐染染倏然咬紧了牙关,她将房间里那豪华精致的水晶吊灯全部打开,每一个角落,都被光明璀璨给覆盖住。
她环顾这房间里的一切,无一处不完美到了极致。
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为盛夏准备的,所以顾亦寒耗尽了心血,甚至连任何一个别人无法注意的角落,都完美的一丝不苟。
徐染染站起身,她华美的长裙拖拽着从柚木地板上缓缓滑过,几乎一百多坪的豪华试衣间,琳琅满目的精美华服将衣橱塞的满满,其中任何一件,都是让她惊叹的天文数字。
徐染染的手指流水一样从那些华丽的衣饰上滑过,她缓缓的走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并不急着将这一切都看个清楚明白,还有的是时间,不是么?
将来这一切,总归都是她的,总归都是她和她的孩子的。
夏园。
美好的东西,只有在消亡的时候才会越发让人感觉到它的珍贵。
夏园,也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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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秋生了气,早早就回家去了。
今天这样的热闹,原本是她最热衷的,但是她今日里却是满腹的怨气。
盛夏知道盛秋的心思,但她此刻却是根本无心顾及她的感受的。
如果一个人活着,总是顾及着别人想什么,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这一生,已经是可笑的一场悲剧,余下的日子,她要的只是自己随心所欲的活。
只是……
这又哪里有这样简单?
盛夏的手掌轻轻抚在已经微微有了小小隆起的小腹上,有这样一个不该出现的孩子存在,她以后的人生,又何来随心所欲四个字?
如果她能随心所欲,这个孩子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可是此刻,她如同死人一样,恐怕连自己一根头发丝儿的归属权,都不在自己的手中。
有这个孩子在,这一辈子她和顾亦寒都存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永远没有办法撇清,可这个孩子,如果死在她的手中,顾亦寒真的要整个夏园的人陪葬,怎么办?
盛夏怔仲望着窗子外的月,许是月中的缘故吧,今天这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都说月圆人团圆,她活了这二十多年,好似还从未曾体会过团圆是什么滋味儿。
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她年纪太小,根本不记事,后来,爸爸也不在了,那个家再也没有了温暖的感觉。
对于她来说,温暖这两个字眼,根本就是奢侈。
盛夏蓦然想起,在稀少的几乎堪称珍贵的幼年记忆中,爸爸仿佛对她说起过一件事。
在月亮最圆的那一天晚上,如果一个女孩子可以走在用萤石铺就的道路上,和心爱的男人携手走到道路尽头,那么她一定会一生幸福。
她仿佛记起爸爸对她说:夏夏,你也要找到那个牵着手和你走在萤石路上的人啊,爸爸希望你一生都幸福。
她的眼泪忽然蒙住了双眼,事到如今,她还去哪里寻找自己一生的幸福?
月光渐渐朦胧了起来,也仿佛是她的视线被眼泪阻挡的缘故,她甚至没能看见顾亦寒是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
“你哭什么?”
顾亦寒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她游移朦胧又充斥着哀伤的神情让他也有些动容起来。
来时醉意晕染后更加无法遏制的恨意和愤怒,此刻似乎也被她的眼泪消减了,顾亦寒又上前一步,他的身影遮住了那明亮的月色,盛夏一怔,含泪的眼眸缓缓抬起,他的面容撞入眼帘,盛夏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停留,旋即就木然挪开。
她站起身,转身走回房间。
“站住!”
顾亦寒一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浓重酒气袭来,盛夏不自觉的微微蹙眉,转脸避开。
她是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了。
“你到底要我怎样?是你让我把他们母子留下来的,我如你所愿了,你又哭什么?”
他看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和他说话,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路人,无谓的多说话,也不过只是徒增烦恼。
她一动不动,任他怎样去说,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那眼眸中的眼泪也干涸了。
“好,你无所谓是么?我做什么,我和别的女人怎样,对你来说都根本毫无意义了是不是?”
盛夏微微闭着眼睛,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这些话。
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昭告了天下,什么坏事都做尽了,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盛夏真是搞不懂,顾亦寒要有多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真好。”
顾亦寒放开她的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依旧是微微垂着眼眸望向地面,纹丝不动的站立。
“等你肚子里孩子出生。”
顾亦寒的声音似乎瞬间就黯淡了下来,他的嘴角仿佛噙着一抹极淡的苦笑:“安好的出生,我会解决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
“怎么解决?除了让我离开,其他任何结果,我都不会接受。”
她的声音幽幽传来,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话。
盛夏转过身,复又走到阳台上,初夏的夜真是美丽,她能看到不远处黑暗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真是美好。
“行啊,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你离开!”
顾亦寒这句话说得异常爽快,爽快的盛夏似乎有些惊愕,她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讶异,但却轻轻点点头,“好。”
这个孩子,她是绝不会生的。
盛夏心中讥诮的想。
只要生了孩子,只要有孩子在,盛夏怎么可能真的舍弃孩子不顾就离开呢?
顾亦寒这般想着,心中却是满布凄凉。
他竟是需要用一个孩子,来勉强的维系着他们之间这早已疮痍满布的情分。
“你早点休息吧,别动不动就掉眼泪,伤春悲秋的对孩子不好,你不管自己的身体,可孩子的事情最重要。”
顾亦寒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向外走。
她站在那里,只给他一抹消瘦至极的背影,他的话,没有让她生出一丝一毫的悸动来。
他脚步微顿,忽然咬了咬牙关:“我今晚不住这里,染染和孩子还在等我。”
他仿佛感觉到她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但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他没有再停留,快步下了楼。
顾亦寒走出这栋小楼,忽然觉得光线黯淡了下来,他抬头一看,楼里全部的灯光都暗掉了,大约是,她已经入睡了。
是了,就算是他说出这种违心的,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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