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策,云若皇后-【216】大结局(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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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金眸看向夏侯泰,坚定地说:“泰,千雪是你的人。以后无论千雪在哪里,在做什么,千雪都会是你的。”

    夏侯泰眸子微动,笑意更深,只手托起她的下颌,轻吻上了她的唇,“千雪当然是本王的,而且只能在本王身边,是不可以去别处的。”他笑,用力的吻上了千雪的唇,将那股未曾洗去的血腥一同卷入到了千雪的柔软之上,她对他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揽着他的身子,任由他享受着她的全部。

    第一次对一个人依赖至此,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拥抱。

    只是此时的她,或许还不能明白夏侯泰话中更深的意思,她单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单纯的将自己交给了他,沉浸在他的温柔之中,不曾看到,在与他深吻之时,来自那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漠与踌躇,还有一闪而过的深邃的笑意。

    爱这个字,于她,是全部,于他,却包含了太多太多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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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完后,夏侯泰替千雪换了一身安静的衣裳,然后陪她入睡,可是他却不似昨夜那样和她呆了一整夜,而是在看她熟睡后,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院里已经打扫的差不多,可空气里仍旧还蔓延着那股腥味。

    夏侯泰一路不停,交代了方尧在这里好生守着后,便披上黑色披风,策马向着外面赶去,独自一人,掩人耳目。

    孤傲的身影,被月色罩上了一抹幽静,随着一阵马蹄声,夏侯泰已来到了位于京城的南侧,当看到“将军府”三个字后,便勒停了战马,跃下,冷冷哼笑一声。

    将军府内,却还不知正有贵客即将到来,稍稍接到了今夜消息的钟将军,似乎正在犹豫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此时正值皇上病危之际,帝王之争马上就要一触即发,自己不能在站在三爷与五爷之间游荡徘徊,势必要选一边站好,然后着力帮着这边将

    另一边彻底击垮,好给新帝先立上一功。

    若是今夜南王府真是出了事,真的是与南雪有关,那么五爷这帝王之争,怕是要就此出局了。

    “去弹劾南王。”钟将军落下了这句话,欲赌上一赌。

    大门忽然就被撞开,指尖玥虹一脸苍白的抓着钟将军的胳膊大喊:“爹……爹你不能去弹劾五哥!不能去啊!”

    钟将军蹙眉,将玥虹胳膊一甩,道:“你懂什么!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你可知,招惹南雪是多么大的罪过吗?”

    “这……这这……”玥虹有些结巴,脸色愈发难看。

    钟将军倒是觉得今日这闺女有些不对,却也没多想,只当她是不愿意自己心仪之人落魄,于是冷哼一声,道:“反正也与你无关,倒时谁当了帝王,你嫁给谁就是了!”

    他欲走,却听外面徐徐传来了一个低沉温雅的声音:“若是本王倒台,钟将军你,势必会陪葬。是否弹劾,可要考虑清楚。”

    钟将军步子一顿,即刻抬眸,便看到了披着一身黑衣而入的夏侯泰。

    “南王……”钟将军没想到自己前一刻还要去弹劾,这一刻就被撞个正着,他尴尬的清了下嗓子,颔首行礼,“末将失礼了。”

    这一声末将,喊得实在违心,夏侯泰不紧不慢地撩下罩在头上的披风帽,对他哼笑一声,又不紧不慢的径自走入了房间,道了杯茶,独自轻饮,丝毫不像是像方才钟将军口中即将放弃争夺皇权之人。

    放下杯,杯底轻触桌面,发出一声响动。夏侯泰莞尔坐在蹬上,视线撩过一脸煞白的玥虹,“今日玥虹妹妹,怎不与本王亲近了?”

    玥虹没想到这第一句竟是提及自己,心上一哽,私底下用力地推了推钟将军。

    钟将军实在是一头雾水,他是觉得南王摊上事,想来将军府寻个助当是自然,可这毫不避讳的冷漠,却一点都不像是来求助之人,反而是随时可能夺去他姓钟的的人头一样。

    钟将军看了眼面色不好的玥虹,然后凝神问道:“末将实在不懂南王的意思。”

    夏侯泰冷笑,温雅看向玥虹,“郡主,还是你说,最为合适。”

    玥虹后退半步,仓皇说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钟将军再是木讷,也感觉出了自进门后,夏侯泰的这几句话是冲着玥虹来的,于是也看向玥虹,低吼一声:“玥虹,究竟是怎么回事!”

    玥虹见实在躲不过了,紧咬牙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这一下,明白的告诉了钟将军事情绝不简单,他蓦然回首看向夏侯泰,却见他仍旧谈笑自若。

    半晌,他起身,从容的走到玥虹身边,仍如过去温温一笑,道:“玥虹妹妹,本王当是要谢你的。若非你给本王带来的这些贵客,本王……还真有可能会被钟将军找到机会弹劾。如今,大概是不用有此一虑了。”

    淡笑两声,他扬步而出。

    在门口时,恰好遇到了听闻客来,正送糕点的凝文。

    许是听到屋内的一声力喝,凝文受惊,手上一松就将盛放糕点的碟子掉了下去,幸好被夏侯泰伸手接住。

    他将碟子重新拿还给凝文,雅然一笑,“小心。”

    凝文怔然的接过糕点,转头目送夏侯泰离去,俏丽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好,于是将糕点交给了丫鬟,突然就提裙跑了出去。踏过门槛,直接唤住刚刚上马的夏侯泰:“王爷,且慢!”

    夏侯泰勒住骏马,冷漠的侧头看向眼前人,他是记得这个女子的,钟家的大小姐,少时有过几个照面。

    凝文因身子柔弱,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然后扶着门对夏侯泰道:“家妹一向鲁莽,定是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都是我这做姐姐的管教不严,还请王爷原谅她。一切的罪责,都请让凝文来承担,让凝文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夏侯泰倏而笑了,然后摇摇头道:“凝文,你是个好姐姐。但,有些事,你是担当不了的。外面风大,还是早些回屋吧。”

    夏侯泰说罢,策马前行,走时却无意中落下了他那块雕有“泰”字的玉佩。

    凝文匆匆上前捡起,用袖口细心的擦拭了下,她走了几步来到方才夏侯泰停留之处,望着远处已经悄然消

    失的身影,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总之,晚上却找玥虹了解下情况,明日一早去南王府,还一趟玉佩吧。

    而远行的夏侯泰则早已沉下了视线,明日辰时,皇上要上朝,钟将军究竟倒向那方,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

    唇角若有似无扬动了一丝弧度,他再度加鞭,心里,已是念着那在府中还熟睡着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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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夏侯泰返回附中后,并没有打搅千雪。而是径自换了衣衫,想要陪千雪一会儿,然后便起身上朝。

    可是在房里带着带着,他却不自觉的有些怀念千雪身上虽然有些微凉,却仍旧不失温暖的身体。挣扎了好一会儿,他索性也入了被,当真是陪着千雪。

    始终没有睡意。

    夏侯泰单手撑头,一直凝视着窝在他身边的千雪,他在想着,待过阵子大事办成,一定是要给千雪一个名分的。他喜欢这个女子,喜欢她安安静静伴在他身边的感觉,他喜欢宠着她,也喜欢看她毫无自觉的羞涩。

    大概,即便是不会放手了。

    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完全拥有她了。

    夏侯泰想着,唇角不免露出笑意,他倾上前,吻上了千雪的额角。

    他不愿受命运的束缚,总有一天,他会将帝王将相的命运打破,他不会让自己心疼的女子独守宫中,他愿将全天下最好的给她。

    纳兰千雪,少年时第一次听人说起在南雪山有这样一个被关起的女子时,他的心就跟着痛了。

    这份情,她不知,他已持续了许久许久。

    只差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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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春风和煦,扑面的清香将房中的千雪撩醒。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发现房间里一片透亮,房间也被人收拾过了,干干净净,外面家仆忙碌的声音时而传来,仿佛昨夜只是一场让人不堪回首的梦魇。

    千雪大概知道的,是夏侯泰不愿让她再回想起昨夜,所以特别交代过,也安排过,她领这个情,可心底的歉疚仍然不会消失。

    她赤足走下,左右看看,发现已经不见了夏侯泰的身影,询问之下,原来他已经在天还未亮时就赶往的皇宫上朝。

    千雪有些懊悔,懊悔自己竟睡得不省人事,自己的睡颜大概已经不知道被夏侯泰看过了多少遍。

    千雪长叹一口气,右手敲了下自己的额,即刻换好了衣服。

    其实她昨夜便已经有了些打算,因为她的关系,将南王府波及不轻,尤其是对南王府那些未曾蒙面的下人,她是抱有非常自责的心态的。她想做些什么,好让周围人得以安慰,可她又实在不知自己能做什么,是故只能在府里走动走动,看看谁那里需要人,她就去搭把手,帮衬帮衬。

    可一路上,见到千雪的下人,大多是避讳的,或许是因为昨夜之事,多少有些鬼神化的传入了他们的耳朵,他们虽受了上命不会将此时外放,可心里边儿却一个个都惊颤的很,生怕这出手就见血的女人,在将他们生吞活剥。

    千雪一路走,视线一路跟,但凡她想要叫住的人,都会战战兢兢的跑走。

    不由叹口气,千雪也只得自己一人在后院的椅子上,揪根草叶,无聊的晃悠着小腿。

    就在这时,钟家的凝文恰好入了府来还玉佩,她是算准了时间,往常这个时辰众臣已经下朝,可偏偏今日就耽搁了。

    她在府里孟叔的招呼下,也是独自在院中走动,她也如千雪一样,无声安静,然后走到池畔,轻撩水波与鱼儿嬉戏,弯弯的眉下是温润的笑眸。

    这样惊艳温婉的女子,让在后面坐着的千雪吃了一惊,她有些看得痴了,索性站起身想走进她,步子才一动,她又有些踌躇,想起了自己不被人喜欢的金眸。

    千雪有些失落的将发帘向下遮了遮,最终怯步,欲返回身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谁料就在她转身的一霎,身后凝文却突然因一颗滑石跌入池中。

    “噗通”一

    声,将水花溅得四处都是。

    千雪一惊,蓦然回头,她来不及有任何言语,突然就加了几步,用力跳入了池中……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11)

    谁料就在她转身的一霎,身后凝文却突然因一颗滑石跌入池中。

    “噗通”一声,将水花溅得四处都是。

    千雪一惊,蓦然回头,她来不及有任何言语,突然就加了几步,用力跳入了池中。

    水声犹如猛兽般在耳畔咆哮,本也不太善水的千雪,凭着本能憋了一口气,向下去寻凝文的身影,幸好池子虽深,可水却很清,千雪一下便抓住了凝文的手臂狸。

    凝文一惊,抬头看向千雪,一下就对上了她那双如黄昏般琥珀色的金眸,她心口一紧,霎时松了呼吸,差点就将水全部呛入。

    千雪不由分说强行将她带出,一阵破水,终于两两趴在了池边。

    结果,两个水性都不是太好的人,皆趴在池边气喘吁吁。

    “姑娘……”半晌,凝文开口,转头间却见到千雪迅速的将发帘这下,然后撑上岸扭头就跑。

    凝文一愣,也像他一样用力的撑了下自己身子,谁料几下都没成功,她实在不解,那看起来瘦弱的身子,为甚行动会这般灵活。

    凝文终于妥协了,对着已经跑了好几步的千雪喊道:“千雪姑娘!可否拽我一下……我……上不来!”

    千雪冷不丁的站住,脸上又是一阵纠结,痛恨自己救人救的也有头无尾,可那一句“千雪”,却霎时浸入她心底,暖烘烘的。

    脚尖小心翼翼顿了顿,千雪又匆匆返回来到池边,用力的将凝文也拖了上来。

    结果,又是两个人一起气喘吁吁,只是位置从水边,移到了岸上。

    过了好一会儿,凝文忽然笑了,笑得清澈,然后上前看向千雪道:“你为甚见到我就跑,我长得又那般可怖吗?”

    千雪惊诧,未曾想竟有人看了她的双眸,也像泰和孟叔一样毫不惊讶,若是说孟叔是因为夏侯泰交代过,那么这名女子……似乎就是真的不介意了。

    千雪鲜少被如此对待,反倒有些不自在了,遂扯唇一笑,道:“抱歉,是我怕……吓着你。”

    她的口齿仍然有些不大熟顺,凝文有些心疼了,执过她的手,十分歉疚地看着她。

    她知道的,自家妹妹性子恶劣,没少折腾这女子,于是有些难过的说道:“该是我对你道声抱歉才是。”凝文顿了顿,“我姓钟,名凝文,是……玥虹郡主的姐姐。”

    玥虹。这名儿听来耳熟。

    千雪一笑,只在脑中过了一遍,便好像又忘干净了。

    对于她这毫不记恨的反应,凝文是有些诧异的,愈发是喜欢这长相精致的妹子,刚欲再说两句,却见到孟叔已经赶来,一看两人都湿了,吓得一脸苍白,道:“哎呦,钟小姐,千雪姑娘,您二位赶紧回房换身衣裳吧,若是染了风寒,王爷会生怒的。”

    两人相视,一笑,如一片美好的画卷。

    府中气氛如此祥和,朝中气氛却截然不同。

    就在凝文赶往南王府还玉佩的时候,钟将军正夹在两位王者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大概是也像他一样,听到了昨夜南王府风声的一些齐王一派的大臣,早先就在皇上面前告了南王一状,今儿个老皇帝特意上朝,就是想来听听下面的人是怎么说的,他这钟将军言语的分量,将会是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头一次这么嫌弃自己的身份。

    钟将军长叹口气,心中再度骂了那个只会惹事儿的玥虹数遍,然后忽而上前对着纱帘后上座之人说道:“皇上,末将有事起奏!”

    这一声,如雷震天,惊得朝上大臣瞬间绷紧了神经。

    齐王夏侯成在一侧暗暗听着,夏侯泰则始终沉默着,从容淡然的站在另一旁。

    众人皆是认为,钟将军已经极为倾向齐王了,倒不为别的,就因玥虹郡主上赶子追着南王夏侯泰跑,人家根本就不动容,钟将军及时倒戈到倾慕玥虹的夏侯成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声启奏,大概就是选择一边儿站,准备弹劾南王了。

    当然,就连夏侯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听到钟将军有事上奏的时候,唇角已经弯开了一个不小的弧度。

    谁料……

    “末将派人查过,说南雪山之人昨夜入了南王府,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昨夜南王一直在与末将谈论国事,是无暇回去制造乱事的。还请皇上,严惩那些造谣生事之人!”

    这一句话落下,满朝文武皆是哗然,就连上座的皇帝也微微一怔,唯有夏侯泰若有似无笑了一下,缓缓合了双眼。

    于是,南雪入境之事,就在钟将军的一句“严惩造谣生事”者这句话下结束了。

    皇上返回,一言未发。夏侯成追着皇上去了,大致是又替自己趁机说些好话,并且将自己与那些告状之人撇清关系。

    许久后,朝堂上就只剩下了钟将军与夏侯泰两个人。

    夏侯泰长舒口气,负手来到钟将军身畔,轻道了一声“谢了”,于是便径自要走。

    钟将军却忽而回身说道:“末将虽不是什么一手遮天的权臣,但也有些分量。今日在满朝文武面前,也算是投靠了五爷。既然如此,末将还是希望五爷能给末将一个安稳。末将没其他可图,就是希望,南王与震国大将军,能结为亲家。从此相互扶持,共商大业。末将,先行告退。”

    钟将军说罢,便晃着身子出了皇极殿的大门。

    夏侯泰却顿了步,脸上多了些凝重,“结亲……吗。”

    俊眸中绕过一缕淡光,他深吸口气,也迈步出了殿。

    不过这一行,夏侯泰却没急着返回王府,而是转去太医院,寻了皇上的御医张太医。

    张太医见了夏侯泰,似乎并不惊讶,只是脸上透出淡淡的哀痛。

    “五爷,像您这样如今还在为皇上疾病奔走的皇子,已经没有了。”张太医感慨,却又及时止住了嘴,知道有些话是可以说,有些话说出来,却又是忌讳。

    可是尽管皇上对五王爷并不好,可五王爷对皇上的关切,确实真真的,这一点没有任何皇子可以比拟。

    只是皇上并不知道究竟哪个儿子才是最关心自己的,而且怕是就算别人透出了口风到皇上那里,他也不见得会相信。

    而且……

    “这只是本王对自己父皇尽孝道罢了,不一定事事都去请功。”夏侯泰说着,又长叹口气,道:“皇上的身子,多用奇药为主,不知还缺哪位药,本王可以去寻。”

    张太医沉思,最终却摇了摇头。

    话虽没说,意思却已经明了,夏侯泰的神情微微有些凝重,阖上双眸,有些沉重了。

    只是同时,他也明白,一场真正的血雨腥风,大概就要开始了。

    之后夏侯泰什么也没说,留下了不少银子给张太医,用以打点下面的人,希望能更加专注在皇上的身体上,完事,便径自离开了。

    张太医目送夏侯泰,看了看手上的银子,忍不住会想,若是这个男人可以当东卫的皇帝,那么一定会让东卫又另一番的面貌。

    这个人,强大,却重情义,重血脉。可惜就是生在了皇族,不得已将一层冰冷的外壳罩在身上罢了。

    返回王府的路上,夏侯泰的心事都很重,似是追忆起年幼时与父皇的每一日欢声笑语,偶尔也会想,若是有朝一日,他也有了自己的血脉,在风烛残年之际,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马车颠簸,看尽街路繁华,不多时终于到了王府,夏侯泰安静的下车,步入后院。

    可没几步,他就听到了些朗朗笑声,一个是千雪,还有一个是……

    夏侯泰神色微凝,疾步向院后的房间而去,谁料他还没进入,两道倩影倒是映入了他的眼帘。

    又是一怔,夏侯泰蹙动双眉,低声唤了一句:“凝文,你怎么来了?”

    凝文一愣,与千雪一同看向回府的夏侯泰,她有些顾忌的看了看千雪,然后道:“我来还昨夜——”

    话没说完,夏侯泰突然上前抓住凝文的腕子,对着千雪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本王”,二话不说将她带走。

    千雪静静站在了原处,扬起手,却抓了个空。

    她有些失落的地垂下了眸,轻喃着:“泰……”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12)

    千雪静静站在了原处,扬起手,却抓了个空。

    她有些失落的地垂下了眸,轻喃着:“泰……”

    就在他们走后,千雪独自不知站了多久,耳畔忽而传来了一些家仆的声音撵。

    “刚才看到了吗,那是钟将军家的大小姐,听闻钟家和咱南王府一直走的最近,王爷和种小姐还真是般配!茂”

    “是啊,刚才还看到王爷牵着钟小姐的手,当真亲密。”

    “总比那个晦气的妖女强多了。”

    “就是就是!”

    ……

    声音不绝于耳,令千雪的眸子渐渐凝下。右手覆在自己的眼眸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

    夏侯泰领着凝文一路出了后院,到了人少之处,方才松手。

    他先是有些歉意,回身到了一声“抱歉”,可是双眸中,却透着些许的焦虑。

    凝文聪慧,看出夏侯泰在担心什么,她也有些歉意,道:“是凝文没有考虑周详,不该当着千雪妹妹的面说,怕是她会误会。”紧忙从怀里掏出了玉佩,双手放在了夏侯泰手上,“这是王爷昨夜落在将军府的玉佩,凝文只是来还玉佩的。”

    夏侯泰接过,略微点头,握紧,却又说了另一件事,“凝文,昨夜之事本王虽已解决,可是本王不愿千雪知道这件事在朝中的影响。本王叫你来,只是想说这件事。”

    凝文听了,莞尔点头,“王爷心里果然是心系千雪姑娘的。”

    这时夏侯泰好像想起什么,有些犹豫,而后问向凝文,“凝文姑娘可是听钟将军说起什么……比如,结亲……”

    凝文心口一紧,忽然想到了那夜她爹爹对她说的事情——若是南王要与将军家结亲,不会让玥虹去结,而是会让她,钟凝文嫁与南王。

    凝文后退半步,心中有些彷徨,她小心翼翼问道:“南王……可是听爹爹说了什么?”

    夏侯泰半盒眼,神色露出了凝重,道:“钟将军向本王提了结亲之事。”

    “真的提了……”凝文自言自语,右手捂唇,眼中有些慌乱,然后干笑两声,说道:“王爷一定要婉拒家父……抱歉,凝文突然想起家里有事,还是先告辞了。”

    凝文言罢,忽而心慌意乱地颔首,小步离开。

    夏侯泰在看着她背影的时候,是察觉出里面有什么不妥的,他思忖,忽而一怔,“难道钟将军是想让……”

    夏侯泰蹙眉,捏紧了玉佩。

    他是不想娶亲的,可是……在这种时候,婉拒,许会耽误了大事。

    “千雪……”夏侯泰突然想到千雪,这才想起方才匆匆离开,定是会让千雪不安了,于是急忙向来时路走去。

    可是到了原地,却发现院子里已经不见伊人踪影,他找了几个千雪常去的房间,发现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于是一把拉住一个丫鬟问道:“你看见千雪姑娘了吗?”

    丫鬟一愣,想了想,恍然说道:“啊,刚才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好像看到千雪姑娘一个人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夏侯泰眸子微缩,脸上再不见半点笑意。

    他虽然找了人,一直私底下跟着千雪,但若是真遇到强手,怕是也没法对付。

    眸子为甚,夏侯泰即刻来到门口跨上自己的马,向着外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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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朔风凛冽,今日东卫的天,是有些凉了,不过对于那正独自在街上走着的千雪来说,却凉的恰到好处,刚好可以将心里边儿的凌乱,稍稍浇灭一些。

    她是弄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的,她毫不知晓人情世故,只是在听到别人谈论夏侯泰与另一个女子的时候,心里边难免有些发堵。

    她想透透气,所以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知道凛风将脸庞吹得沙疼,千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出了府。

    千雪猛的一怔,身子僵硬在了原

    地,四处看看,到处都是她没见过的繁华景色,小摊,店铺,酒家,赌坊……千雪眼前倏而一亮,方才的不快一扫而过。忽然意识到直到现在还没人看出她的瞳色,于是紧忙伸出手,将发帘向下盖了盖,待一切晚膳,千雪用力吸口气,笑吟吟的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趟市场之行……虽然,身无分文。

    这一路,她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东卫民间的首饰,听到了几乎鲜少听到的他人爽朗的笑声还有叫卖声,唇角弯弯的弧,始终没有落下。

    可就在看到一家包子铺到时候,千雪的肚子突然就叫了,她没吃过包子,只是那缓缓飘来的香味让自己心痒难耐,她知道是要付钱的,所以无能为力。

    她默默站了一会儿,用力吞了唾液,半晌,扭头离开,可身子才一转,就被一个莽撞的妇人给撞开,妇人手上的东西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那妇人一看自己东西掉了,第一个就怪在了千雪头上,双手插着腰就准备破口大骂,“你走路长不长眼睛啊!没看见这里有人吗!”

    妇人骂得爽快,可当千雪抬起双眸看向她时,她冷不丁的心头一紧,指着千雪的眼睛,“你,你你……你的眼睛……你……”

    千雪一惊,急忙低下头,慌乱中想要逃开,可步子却这时候踉跄,让她又狼狈的险些摔倒。

    这一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而自上方传来,打断了那正在大喊大叫的妇人,“你掉的东西,我十倍赔偿。闭上你的嘴。”

    千雪还没晃过神,身子就被一下捞起,抬头间,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你是……”千雪眨了眨眼,金眸中倒映出了一张雌雄莫辩的俊脸,这个人她很有印象,就是前些日子在南王府的永方镖局的镖头。

    “陵。”拓跋陵淡淡开口,却没再看千雪,而是直接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掩住了她的眸子,随即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丢给了妇人,“拿着。”

    他的话语,言简意赅。

    妇人伸手接住,上下打量了下来人。此人黑锦束长衫,高束长发,上扬的眉,狭长的眸,眸下还有一点泪痣。冷峻无比,让人不敢靠近,可又有绝世之容貌,让她忍不住的吞了下唾液,垂涎三尺。

    妇人虽还因为千雪的眼瞳而有些惧意,可是银子当头,俊美的男儿当前,谁还在乎什么瞳色啊!

    妇人一下笑开了花,咧着嘴弯身捡起自己掉落的东西,道:“哎呦,公子客气了,刚才我是想搀扶这姑娘来着。这么多谢银,真是让我过意不去!”边说着边将银子揣入怀中,死死的勒了下腰绳,而后对因她那大嗓门儿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路人喊道:“看什么看,都散散散了!”

    围观的众人见好像没什么事了,都纷纷无趣该干嘛干嘛。

    千雪在拓跋陵身后稍稍舒口气,小心抓着他后背衣衫的指尖渐渐松开,轻声道了句:“谢了。”

    拓跋陵转身看向千雪,又左右看看,拧眉,“怎么就你一人出来了?南王没派人跟着你吗?”

    千雪干笑两声,道:“不小心走出来……的,给你……添麻烦了,告辞。”转身欲走。

    拓跋陵忽而长舒了一口气,并没直接和千雪说什么,而是转头将几个铜钱交给包子铺老板,道:“两个包子。”

    老板笑笑,紧忙那油纸给包上。

    拓跋陵捏着那包子,侧头看向千雪,只道二字:“很香。”

    千雪蓦然顿步,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一下挂起了笑,转头看向拓跋陵,踌躇了半晌,又几步跑了回来。

    拓跋陵冷峻的脸上,难得多了些神情,而后将包子给了千雪。

    千雪双手捧着,心里却想着,若这是泰买的,一定会稍稍刁难下她,最后再温柔的给她。

    冷不丁的又被拉回了最开始的心绪,千雪紧了紧拢在包子上。

    拓跋陵看出她心情有些不好,半步走近,突然将右手生涩的覆在她的发上,道:“别难过。”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拓跋陵念得很别扭,似是一生第一次说着三个字,他下意识将脸偏过,没有直视千雪。

    千雪倒是有些意外,抬起头看了眼拓跋陵,看到了他的不自在,于是忍不住轻笑了下,道:“嗯。”

    拓跋陵这才放心,重新对上了千雪的视线,当他看到她有别于昨夜的毫无

    杂念的笑容时,深眸冷不丁的动了一下……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13)

    千雪倒是有些意外,抬起头看了眼拓跋陵,看到了他的不自在,于是忍不住轻笑了下,道:“嗯。”

    拓跋陵这才放心,重新对上了千雪的视线,当他看到她有别于昨夜的毫无杂念的笑容时,深眸冷不丁的动了一下撵。

    当真是判若两人。

    能感觉得出,真正的纳兰千雪,是一个喜笑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命运,会将她逼迫到像昨夜那般癫狂。

    是因为……这无比尊贵的血脉吗茂?

    拓跋陵不由自主的扬起手,拇指缓缓拂过千雪的右眸。

    他的直视,多少让千雪感到有些不自在,可久而久之,却发现这个人看她的视线,也和泰一样,是非敌意的。

    千雪不由又对着拓跋陵笑了下,可心里边儿虽然欢喜,但却下意识的不愿被碰触,向后悄无声息的挪开了半步。

    拓跋陵因此发现自己这无意识的行径是多么的唐突,他也有些狐疑,狐疑向来不近女色的自己,竟然会看得有些痴了。他收了手,又道了一声“抱歉”。

    两人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相视而笑,不过因为两人原本都是个不容易笑的人,所以这一笑,不免有些牵强和怪异。

    拓跋陵深吸口气,眸子微深,随即说道:“千雪姑娘,看样子你很少来街市,不若去我永方镖局坐坐?”

    对于这个提议,千雪甚是欢心,用力点了头,便拿着包子与拓跋陵向着不远的镖局走去。

    莫名的,对于这个人,她还是有种打心底产生的信任,就好像是上辈子,或上上辈子见过这个人一样。

    拓跋陵一路不语,可时而投来的视线,却与平日里的冷漠,有着微秒的不同。

    永方镖局,地处西南方,可是因被许多冬树遮掩,并不像皆是一样可以照到阳光,加上近日肆虐的寒风,更显得阴冷。

    千雪走入,倒不觉寒凉,只是好奇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尤其是在走入到镖局的院子里,看到诸多各异兵器的时候,千雪的金眸冷不丁的就是一动。

    看到她的反应,拓跋陵心中了然,看来西陵与南雪走的近的原因,就是因为南雪之人的骨子里,也是崇尚武的,这与东卫的教条大相径庭。

    千雪,终归会是他拓跋陵的。

    冰冷的眸中,若有似无的透了一缕幽光,却在下一刻惊到了他自己。

    他狐疑,不明那想要占为己有的意欲从何而来,他又侧头看看正用骨瘦嶙峋的指轻轻抚.mo着兵器的千雪。

    一身白衣,清凛傲然,眉眼间透着微微的笑,金眸无暇无邪,可身上却布满锁链留下的伤痕……

    一个连拿到一个包子,都会无比感激的女子,竟是几国征战的筹码。

    “千雪姑娘,如何看待西陵?”这时拓跋陵忽而开口,深眸若有似无的看向千雪。

    千雪一怔,似并没想过这个问题,思忖半晌,答道:“西陵与我家乡……向来交好,我并不讨厌西陵……啊。”千雪忽而一怔,想起自己身在东卫,“我的意思是……”一时片刻竟找不出言语,千雪抿抿唇,终是不愿辩解,“我,确实……不讨厌西陵。”

    千雪原本以为身在东卫的陵会很不喜她这个答案,谁料在那深幽的黑眸中,竟耀出一缕幽光,“无妨,我也不讨厌西陵。”

    听到这句话,千雪这才松口气,点了下头,回想小颜当时说的话,“说起来,在来东卫前,我的仆女说过去西陵找一个人……说家父与西陵王有过婚约。可是因为我走错了地方,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泰……也许,这就是天意。”

    千雪说着,转头看向陵,却不料陵好似正因她说了什么而震惊着。

    他蹙紧眉,冷静的脸上竟多了些动摇,而后忽然抬眸看向千雪道:“你的仆女说,与你有婚约的皇子是……”

    千雪垂眸想了想,道:“与你一字相同,拓跋陵。”

    双眸猛地一缩,拓跋陵难以置信的看着千雪,为甚他在前来东卫之前,他的父王大臣,竟无一人谈及此事?!

    纳兰千雪,本该与他结成婚约?本该是他的王妃?

    “千雪……如若你不嫌弃,不若与我同行。”拓跋陵忽而抬眸,上前就像抓住千雪的腕子。

    然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透着愠怒的声音突然自外传来:“我的女人,不劳永方镖局费心了。”

    一匹骏马卷着狂风直接冲入,且见还穿着上朝正袍的夏侯泰蓦然从马上跨.下,直接将千雪用力拽向了自己身边。

    一瞬的错过,仿佛注定了某种无法改变的命运。

    拓跋陵的手悬空,半晌,缓缓握回,抬眸看向了夏侯泰。

    四目相对,霎时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氛,两人的双眸皆是犹如无底洞那般深邃,谁也看不透谁,只是眼底那悄然蔓延的敌意,已经不言而喻。

    拓跋陵冷冷望着夏侯泰,周围的其他人也在看到这极具敌意的气氛后涌上,可一见来人是东卫的南王,却也都有些踌躇,不禁.看向拓跋陵,听他的意思。

    若是在这时候一触即发,想必不会全身而退。

    拓跋陵也知道,终是哼笑一声,敛住视线,倾身行礼,“永方镖局,陵,给南王请安。”

    众人见状,也急忙收敛了兵器,跟着他道:“给南王请安。”

    便是在这句话落下之时,南王府的人也有许多纷纷将永方镖局围住,不允外人进出。

    拓跋陵看了看,又道:“南王这个阵势,未免大了些。”

    夏侯泰轻笑一声,一手忽而将千雪揽在身边,道:“本王只是来接自己的女人回府,本王,还真是要感谢你对本王的女人,多加照顾了。”

    夏侯泰似乎一直在强调“本王的女人”五个字,他含笑,而拓跋陵却听得并不轻松。

    唇角微动,却并没有接话。

    反倒是夏侯泰凝眸好好看了眼拓跋陵,松开千雪,走近半步看着他,道:“陵公子,永方镖局的人,本王大多都是见过的,近来,好像换新血换的太迅速了,迅速到,闻到了血腥味,希望,是本王的错觉。”

    “不劳王爷费心,我自当管好自家的镖局。”拓跋陵道,字字发沉。

    千雪见事态不对,于是上前道:“这一次,是我——”

    没等千雪说完,夏侯泰突然淡淡道了一句:“雪儿,上马。”

    千雪一愣,本欲再替拓跋陵解释,可在她对上夏侯泰转头间滑过的视线的那一霎,她的心好似就被一股利刃划过。

    他的眼神,那么冷那么冷,那么冰那么冰,好像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会对她温柔的男人。

    千雪垂下眸不再多说,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加油添醋,于是用力蹬上了马,安静的等待着夏侯泰。

    夏侯泰冷漠的扯了下唇角,又深望了拓跋陵少许,而后也利索的翻身上马坐在了千雪的后面,自后牵住缰绳,一声力喝后,便策马带着千雪离开了永方镖局。

    临走前,千雪还是下意识看了眼拓跋陵,似在用口型对他说着“抱歉”二字。

    不多时,镖局内所有的南王的人全部撤离,又将开始的安静还给了整个镖局。

    拓跋陵沉默着站了许久,突然间大喝一声将所有的兵器架,全部推倒,他大口喘.息着,双眸迸出了无比的怒意,“夏侯泰——!”

    他齿间被气得发颤,周围没人敢接近这时候的大殿下。

    气氛逐渐冷凝,拓跋陵也逐渐变得冷静,而后蓦然抬起双眸,沉声对长影道:“给本王备马,本王要单独回一趟西陵。”

    “可是这时候回去……”长影有些担忧,“是不是西陵出了什么事?”

    拓跋陵站好身子,半阖了双目,“本王,只是有事想要问个清楚,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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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泰骑马带着千雪赶回王府,一路上却一句话也没说,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在千雪身边蔓延。

    前传:何以君心忆千雪(14)(10000+)

    夏侯泰骑马带着千雪赶回王府,一路上却一句话也没说,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在千雪身边蔓延。

    再是迟钝也感觉得出,夏侯泰今日好像非常之生气,千雪请放在战马鬃毛上的手缓缓扬起,抓住夏侯泰的衣袖,低唤:“泰。”

    夏侯泰依旧没有说话,半晌,他才垂下眸道:“怎么?糌”

    一瞬间变化的神情让千雪有些惊讶,他的声音仍是那样温柔,仿佛一点也不责怪于她,只是那俊逸的眸中,却蕴含着一种让她会感到彻骨寒冷的执拗,在一点一点的啃食着她楮。

    千雪心上一紧,迅速将方才的想法甩开,然后静静说道:“泰,你误会了。”

    夏侯泰的眸子微动,却将视线收回没再看千雪,仅是淡淡回道:“是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渗透着千千万万的情绪,两人一路仅道了这样几句话,抬头间,已经回到了王府。

    夏侯泰将马转给方尧,径自丢下千雪一人返回房中。

    千雪有些焦急,踉跄几步跟着夏侯泰去了,不过门却没关,像是特别为她留着的。可才刚一进去,就看见夏侯泰正在换衣裳,她一怔,紧忙将脸偏过不敢多看。

    夏侯泰看了她一眼,径自将衣衫换好,道:“有事?”

    明显的还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千雪咬了下唇,抬头看向夏侯泰,“泰,你在……生我的……气?我和陵,什么都没有……”

    “陵?”夏侯泰右眉微挑,几步走到了千雪身边,他依旧是笑着的,如往日那般温柔,右手缓慢的贴在门框上,突然按下,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震得千雪身子猛的一僵。

    而他则用着那双冷如寒冰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千雪,一字一定道:“比起本王,你更喜欢和他在一起吗?”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一时刺痛了千雪的心,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泰,这样让人难过的泰。

    她启唇想要解释今日之事,谁料夏侯泰却是冷哼一声,忽而压下了唇,突然就用力地咬上了她的唇,鲜红的血自唇角流下,千雪痛得眼角都泛了湿.润,她先是双手紧握.住了夏侯泰的衣袖,可是她却在狠狠用力之后,又将手松开,任由夏侯泰宣泄心中的怒意。

    可她却不知,她越是这样一脸痛苦的忍耐,夏侯泰心里的焦躁就更甚。于是他眉心一动,转而用力的吻上了千雪,舌尖肆虐,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唇上的血红被卷入舌上,带入了一阵血腥,而后他轻扬唇,静静看向千雪,他没有发脾气,只是用指尖若有似无的在她脸旁游走,低声说道:“如何才能让你听话的呆在本王身边?如何,才能让你不去接近其他的男人,如何,才能让你只属于本王一个人……”他的语气,带了一种莫名的哀伤还有一种如堕入深渊般的黑暗,他用唇轻轻摩挲过千雪的右眸,耳,然后低声说道:“本来想再等等,但是……本王等不了了……本王要给你烙上本王的印记……本王要让你永远也不能再属于别人……”

    夏侯泰说罢,淡漠地笑了一下,突然就横抱起了千雪向着榻上走去。

    千雪一惊,对夏侯泰的话又怕又惊,可她也不傻,知道话中的含义是怎样的,她双手紧揽着夏侯泰的脖颈,有些手足无措。

    “泰,泰……我还没有准备好……不要……”千雪连声说道,躁动不已,她早便决定将自己给泰了,可是是想与泰有一个很美好的回忆的,她……还没有沐浴更衣……!

    脑海中一切的美好都被夏侯泰的怒意打乱,她惊慌着扭.动着身子想要抵触着接下来的事情,看在夏侯泰眼中,却让他更为伤痛。

    他将千雪放在榻上,一把扯上.chuang帏纱幔,冷冷扯开自己的衣襟,“雪儿,本王要你记住,你究竟是谁的人,你属于谁,这便是你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惩罚。”

    夏侯泰言罢,从容拉下千雪的发带,将她双手紧紧绑在一起。

    千雪一惊,可是力量上的悬殊,却使得她根本无法去抵抗眼前怒到极点的夏侯泰,只能使用哀怜的双眸紧紧凝视着眼前的他。

    金眸中倒映出了他冷漠的俊颜,夏侯泰看得到,却是感到满足,因为这一刻在这双无与伦比的金眸中,倒映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轻笑了一声,再度倾身吻上了千雪,同时便扯开了她的衣衫。

    千雪倒吸一口气,半字未出,便被泰再度吻上。

    “不要说话,心里只管想着本王便好。”夏侯泰喃语,声音里却透了一抹不经意的chong溺,他果然还是舍不得让这个女人哭泣,于是动作稍稍放柔了些许。

    许是以为夏侯泰稍稍平息了怒意,千雪心里一紧,急忙睁着大眼看着泰道:“泰,我……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美好的……”她口舌不顺,急得额角直泛着汗水,摇摇头,也顺便接着解释,“方才……是因为听……听下人们说,你和凝文姐姐很般配……所以……”

    她收了声,视线若有似无的看向他处,着实有些惭愧,不好意思看着夏侯泰。

    夏侯泰动作突然一顿,冷漠的黑眸中悄无声息的掠过一丝淡光,半晌,忽而在千雪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道:“别以为这时候,说这般可爱的话,本王就会停下来。”

    千雪脸上一红,捏紧了双手,“方才一直在街上乱跑……出了不少汗……”她越说越尴尬,着实想钻地缝。

    夏侯泰闻言,终于绷不住了,直接俯下.身在千雪身上笑了起来,声音多了一些爽朗,然后有些无奈的侧头看向这面若娇花的千雪,用着低沉而诱.惑的声音说道:“刚才,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拒绝本王?”

    千雪抿抿唇,闭上眼睛不看夏侯泰,却是无形中默认了此事。

    夏侯泰失笑,轻叹了一声,想着这个女子也许就是自己天生的克星,让他不知要如何应对才是最好。

    “要本王给你解开吗?”夏侯泰轻语,视线望过她腕子上的发带。

    千雪动了动,有些试探说道:“如果……泰你喜欢这样的话……”

    “本王喜欢。”夏侯泰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凑近千雪耳畔,“不喜欢被本王,绑在身边吗?”

    对于夏侯泰几番让人面红的说辞,向来不懂男女之事的千雪当真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夏侯泰,只是侧着眸,红着脸,不敢说不敢做。

    然虽是这样,夏侯泰却并没有放开千雪,而是重新吻上她的脖颈,道:“就像方才所说,本王这一次,不会再停下了。本王要你,彻彻底底属于本王。然后,光明正大的当本王的妃,可好。”

    夏侯泰说着,吻得却温柔了许多,虽然言语上多番逗.弄千雪,但在吻得同时,还是轻轻揭开了千雪的束缚。

    这个吻与先前的截然不同,几乎让千雪融化其中。

    千雪心里一阵悸动,惊喜自己原来在夏侯泰的心里,不仅仅只是一个拥有的物件,他会想娶她。

    她不自觉的揽上了他的脖颈,感受着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泪水渐从眼角滑落,然后又被夏侯泰一一吻掉。

    “雪,你是我的了。”他轻语,投入了更深的拥吻之中,然后彻底的拥有了她,也将属于他的,留给了她。

    这一日,夏侯泰要了千雪不知多少次,知道千雪已经累到窝在他怀中,睡到怎么也叫不醒了,夏侯泰才终于满足。

    他拥着她,为她拭去额角的汗珠,又留恋于她的温暖。

    其实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知道千雪的眼中只有他,只是……他也看得出,方才那个叫陵的男人的眼中,同样也刻印着想要拥有千雪的心绪。

    而且,那个人,并不简单。

    他不愿让千雪被其他人觊觎,也不愿千雪对其他人绽开笑颜,他只想让她永远看着他一个人,只对他一人笑。

    他半阖了双眸,渐渐划出些孤寂,轻轻唤了一声:“雪儿。”

    怀中之人下意识轻应,又往怀里窝了窝,似在梦中也回应了一句:“泰。”

    夏侯泰唇角略动,眼中多了些柔。

    这时孟叔急急忙忙在门外禀报:“王爷,三王爷来府上了,说是有事要与王爷说。已经在大堂候着了。”

    夏侯泰闻言,眉心一紧,先前的愉悦霎时被这一句话打的半点不剩,他眸子微凝,知道这时候夏侯成来找他,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正如昨夜他诓骗自己去宫里,结果将千雪害至如此一样。

    他轻将身子从千雪身畔抽离,替千雪盖了被,而后将衣袍松散披上,推开了门。

    刺目阳光卷着冷风灌入,将他衣袂吹得凌乱,未免千雪受寒,他先一步关了门,而后才俯视孟叔说道:“让他再多等一等,只道本王正在更衣。”

    孟叔神色有些勉强,知道那边也是位不好惹的主儿,刚欲转身去与夏侯成推脱,就听到一个不请自来的声音自院中响起:“五弟可真是不近人情,本王特意来找皇弟一叙,皇弟还不见人了。”

    这个油滑的声音,明显就是夏侯成的。

    夏侯泰冷哼一声,心里其实大概猜出了他不请自来的原因,指尖放后,悄然又将房门关紧,从容不迫的看向悠哉而来的夏侯成道:“如皇兄所见,泰,确实是要去换衣。但若是皇兄自降身价,泰,自是不用麻烦了。”

    一句话丢给夏侯成一颗苍蝇屎,让夏侯成脸色一下就变了,“皇弟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

    “对事,不对人。”夏侯泰轻语,稍稍拢了下衣衫,又走几步来到夏侯成的面前道:“皇兄,可是有事要交代泰?”

    夏侯成干笑了下,眼睛却四处乱瞟,“南王府昨夜之事,本王也有所耳闻,特意来关心下皇弟……怕皇弟被南雪山的人,弄伤了身子。”

    “看来皇兄今日上朝,一直在神游。”夏侯泰轻笑,“怕是没听见,钟将军的所言吧。”

    “钟将军定是年纪大了,疯癫了。本王,还是更相信玥虹的话。”夏侯成意有所指,摆明了就是要将昨夜的事翻出来,又或许,是不甘心在朝上被摆了一道当了傻子,专程来他这南王府挑衅吵嘴架的。

    夏侯泰心底确实不愿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只道:“那还请皇兄前往钟将军府,再问问玥虹。不送。”转身离开,毫不停步。

    对与玥虹喜欢夏侯泰,只听夏侯泰的话这一点,夏侯成早就记恨在心,于是不由得在他身后低喊:“就算你和钟将军府结了亲,也……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玥虹她心里边儿是有本王的!你的日子也过不舒坦!”

    夏侯泰顿步,倏而轻笑了下,转头说道:“我只在乎我的女人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不是我的女人,我又何苦操心。而且,有在我这里发牢***的时间,皇兄不该去好好陪陪父皇吗?”

    夏侯泰意有所指,一下戳中夏侯成的软肋,他轻咳两声,狠狠啧了下舌,“我们生在帝王家,娶谁不娶谁谁都说了不算,只有这天下说了算!你不娶玥虹那是最好,但你想娶心爱的女人,我就看你如何还能与本王争。”

    夏侯成许是被夏侯泰逼急了,竟然将原本应该憋住的话,赤.裸.裸的在夏侯泰面前表明,而他的话,也无意让夏侯泰心里如被车轮碾过。

    回眸间,一缕碧光自眸中滑过,夏侯泰脸上的笑意早已烟消云散,而这样的神情,也让夏侯成为之一振,收了接下来的话不敢在继续说,可是他心底是清楚的,这句话让夏侯泰失了从容,也就是说这件事在他心里也曾几何时是让他迷茫的存在。

    是了,生在帝王家,再是明君,保得了天下,却独独包不了心爱的女人。

    东卫历代君王,谁也打不破这个如诅咒一样的铁则!

    夏侯成戏谑而笑,如是第一次戳中夏侯泰的心。可是他却没想到,半晌之后,夏侯泰却再度勾勒了唇角,轻轻笑起,道了一句“不送”便离开了。

    夏侯成一时愣住了,着实是mo不透夏侯泰的心思。可是看方才夏侯泰的神情,好像已经想好了对策。

    难不成……

    夏侯成陷入深思,即刻摇摇头。

    不,光是夺得一个南雪的罪人,是不可能控制南雪的,反而是与南雪敌对,如此南雪便不可能作为夏侯泰的筹码。

    唯一能夺得南雪的方式,只有让南雪的主人,即四大家族与之交好才行。

    看不透,mo不清啊……

    “势必要查查才好。”夏侯成冷哼一声,转头离开了府宅,准备前往钟将军府,再去好好问问关于夏侯泰藏起的那个女人的事。

    然,待夏侯泰与夏侯成纷纷离开.房前之事,不知何时已因门口争吵声醒来的千雪却轻轻推开了门。

    方才夏侯成的话,大多已经入了她的耳中,压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用了力,原来,若是想登得帝位,泰就要娶钟家的那个玥虹为妻,如果因为自己而不娶那个女子,便有可能落得一无所有的地步。

    虽然她很久没有踏出自己的宫,但这皇子间争斗输者最后的下场,却是连他也知道的。

    可是……她又不愿泰……像方才对自己那般,也拥着另一个女子。

    还有什么事,可以帮助到泰……?

    “小颜……”千雪忽而想到了小颜,想起今日还没去看过她,于是将衣裳弄好,便出了门向厢房走去。

    小颜自那日救回后,一直重伤未愈,千雪这一踏入房里,就见小颜一脸惊恐的坐在榻上发呆,看样子是醒了,就是还不知身在何处。

    “小颜,你醒了!”千雪感到意外,几步来到她身旁抓着她冰冰冷冷的手。

    小颜惊喜的回握着千雪的手,害怕的问着:“三公主,我们这是……这是在西陵吗?为什么,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想起那日的嘱托,千雪有些踌躇,不知从何说起,也怕说出来小颜会生气,但最终还是长舒一口气,道:“小颜,我们在东卫。”

    “东卫?!”小颜迅速用手捂住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然后愤怒说道:“是不是东卫的人将公主强行掠到这里的!他们是不是要将小姐囚禁,以换南雪!据我所知,东卫的人一直对南雪虎视眈眈,他们一定各个凶神恶煞,他们——!”

    “够了,小颜……”千雪忽而开口打断,莫名不愿小颜再继续说东卫的坏话,她半阖双眸,淡淡接道,“是东卫南王,夏侯泰,救了我们。”

    “救了我们……?”小颜心下一紧,当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握着千雪的手不由又用了力,“都是小颜的错,是小颜连累三公主——”

    “是我……纳兰千雪……愿意……将自己交给泰……”千雪缓缓而道,双颊染上一缕绯红。

    小颜不似千雪那般迟钝,一看千雪的神情,顿时猜出了个大概,只见她一把拉过千雪的胳膊,猛将长袖拽上,雪白的肌肤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守宫砂……公主的守宫砂……”小颜面色惨白,“公主,公主您真的——”

    千雪有些不悦,将手拉回,然后一字一定道:“小颜,这几日专心养伤,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准备回南雪山。”

    小颜惊讶,“公主,您想通了?”她本是想用各种方法游说千雪,没想到倒是千雪先一步提出来。

    千雪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小颜……那日,你道我的瞳色,并非妖邪……纳兰千雪……究竟是什么……”

    小颜肯定答道:“纳兰一族,原本就是南雪山最强的一族,尔后四大家族嫉妒纳兰族,所以才将纳兰一族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灭门,又将公主关了起来。所以,公主,您不用担心,您是纳兰千雪,本就该是南雪山的主人。只可惜……何况现在还有四大家族……”

    公主性子善,这么出来,又没有到西陵,怕是不好再回去了。

    “四大家族……现在应该乱了……”千雪忽而开口,金眸里透着冷静。

    小颜有些讶异,这才几日没见,好像发现自家的主子眼中的光辉比从前多了许多,过去的三公主眼中,是空洞的,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是谁在这么些许的日子里,就让三公主改变,难道……是东卫南王,夏侯泰?

    等等!

    小颜突然将心思转回,想到了方才千雪的话——四大家族已经乱了?这是什么意思!

    千雪没有多答,只是难得的在深思什么,半晌,说道:“小颜,我要……拿回南雪。”

    “拿回南雪?!”小颜猛的一怔,险些撕.裂了伤口,可她孤寂不了这么多,一心就是方才听到的那几个字,“公主是在说笑吗?公主想怎么拿回?”

    “凭借纳兰之名。”千雪说罢,不再多看小颜,仅是道了一句“早点养好伤”,便出了房。

    小颜半天没缓过神,突然一怔,这才意识到千雪话中的意思。

    三公主,一向善良的纳兰千雪,是要夺.权了,不再被动,是要亲自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是为了他吗?

    为了……东卫的,南王吗?

    ————————————————————————————————————————————

    千雪出了门,恰好遇到了正在寻千雪的夏侯泰。

    方才因不放心,又回房去看千雪的夏侯泰,一见屋中无人,以为是夏侯成又动了什么手脚,甚是担心,四处寻找,见到千雪好好的从她的下仆

    这里出来,他这才稍稍放心,遂低语:“雪儿,不多休息会儿,就出来走动吗?”

    千雪抬头看向夏侯泰,心绪复杂,突然间跑了几步拥入夏侯泰的怀里,将一张小脸埋在他的xiong前,呼吸着独独属于他身上的香气,她是这般安心。

    不知,待她返回南雪,这样的日子还是否会有,也不知面对四大家族的她,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泰,今夜陪我。”千雪忽而开口,然后摇摇头,“不,以后都要陪着我。”

    对于千雪难得的主动,夏侯泰并不讨厌,心里反而是欣喜的。他只手拥过千雪纤瘦的身子,淡淡说道:“是否遇到什么事了?”

    千雪摇摇头,“只是……不想离开你罢了。”

    “怎么会离开呢……”夏侯泰轻轻抚着她的青丝,“雪儿永远是本王的,本王,也只是雪儿一个人的。”

    千雪微怔,抬头看向了夏侯泰,金眸耀动着一缕璀璨,然后点头,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夏侯泰的唇,满满幸福的说着:“泰,此生……不要……负雪。雪……会为泰,倾尽此生。”

    这样的话语,千斤重,夏侯泰也有了一瞬的讶异,虽感觉到哪里好像有些不对,但却也无法不因这句话而动容,于是沉下声,亦认真的回答着她,“夏侯泰,此生定不负雪。”

    千雪暖暖一笑,再度拥上了夏侯泰,只是侧眸间,她的神情略微有些沉重,如是下了什么决心,而用着千雪的夏侯泰亦是看向遥远的皇城那方。

    两人各有心思,却因一事而痛。

    生在帝王家,这份情的分量,是否真的能熬过未来未知的风风雨雨。

    甜言蜜语,不负之誓言,许是与自己的约定。

    可是这份承诺,究竟可以走到多远,他不知,她,亦不知。

    ————————————————————————————————————————————

    那日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千雪还是如往常一样,早起,早睡,但凡有时间,就会在夏侯泰的身边,陪着他看书,陪着他练字。

    而夏侯泰也向先前千雪所说的那样,每日都来陪她,不过为了千雪的名声,夏侯泰并没有在房里留宿,而是每每都会先哄千雪入睡,自己再返回房间。

    这段时间,千雪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一样,对什么事请都很好奇,但是最好奇的,竟是一些更加沉重些的书籍,她偶尔会请教夏侯泰一些朝堂上的事,同时也会拜托夏侯泰教她学习写字。

    夏侯泰发现千雪实际上极为聪慧,才几日时间,就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字句,她的字写得也比过去好看了许多,先前缕不顺的话,如今也能利索的从她口中道出。

    不过,对于千雪来说,念得最顺的当然还是只有“夏侯泰”三个字。

    小颜的伤势也越来越好,终于能下chuang走动。在千雪的引荐下,她也见过了夏侯泰,第一时间便也因那与脑海中凶神恶煞的形象完全不同的俊美所迷,还有那比南雪任何一个头领都要更为沉稳的气质,便是连她这做丫鬟的都看得出,这个男人,绝不简单!而看到他对三公主的万般chong爱,也多少有些动容,因为她也在夏侯泰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炙热而无法磨灭的东西。

    这个男人,是喜欢三公主的,是珍惜她的。

    不过即使如此,她依旧还是不愿多过问这段情缘,因为对南雪来说,东卫终究是更远的一方。

    若是三公主真的选了东卫,那么西陵便是敌人。

    公主,真心是选了一个最为痛苦的结果,若非是与自己原本要约定终身的男人为敌,便是要与心爱的男人为敌,总归是有一天,要割伤自己的吧。

    然,想归想,随着小颜身体的日益好转,千雪平日里发呆的次数也在逐渐增多,因为当小颜身体痊愈的那天,便是她要偷偷返回南雪的那日。

    一转眼,终于到了大夫给小颜拆布的日子,虽然在小颜的肌肤上,还留着那一刀刀让人不敢直视的刀痕,可是幸好没伤及筋骨,皮肉伤好了,也就都好的差不多了。

    待替小颜打点完身边的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手上算算,和夏侯泰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就只有今夜了,而且只是半个夜。待夜深人静之时,她便要带着小颜,悄悄的流出王府,而今夜,她也

    势必要借夏侯泰的腰牌一用,这样才能安全的出城。

    所以看天色已经暗下,千雪便径自先去房里好好沐浴,她静静呆在池中,回想着那夜与泰一起的时光。

    一个甘愿陪她一同坠入地狱的男人,她又何尝不能为他下一次地狱?

    只是在此之前,她想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出了水,千雪将长发撩过,披上了一件雪色的衣裳,对镜画了眉,点绛唇,涂了些玫红的胭脂,再不是刚刚来时的脏兮兮的丫头,她用指尖抚过镜中的自己,长舒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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