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无从下手,固若金汤的乌龟。
“虽有弱点,却要耗费大力。”
听着琉月的话,欧阳于飞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
琉月不懂兵马布阵,更不大懂战场上的东西。
但是今日怎么说的如此的精密,这简直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感受到身边欧阳于飞的惊讶,琉月转过头。
“怎么,你很惊讶?”琉月扬眉。
欧阳于飞挥舞着手中的折扇,毫不遮掩的道:“有点。”
看着欧阳于飞的毫不遮掩,琉月很诚恳,很淡然的道:“难道我以前不是这样?”
听着琉月的质疑,欧阳于飞脸上迅速扬起一抹笑。
“没有,没有,只是你以前没这么厉害,看的这么准,看来是这几场交锋,你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开玩笑,他可不想琉月在想以前的事。
就这么活下去就好,能不想从前,那就最好不要想。
琉月看欧阳于飞这么说,淡淡的点了点头,面色很淡。
不过斜斜扫到身边轩辕澈的那一眼,却蕴藏着笑意和狡猾。
小兵轩辕澈面不改色,全当没看见琉月睁起眼睛说瞎话,把他的评估直接拿去当她的。
“那现在你说说要怎么攻?”
看着因为记忆里没有了轩辕澈,变的越发聪明的琉月,欧阳于飞眼中扬起了笑容。
既然能够看的这么准,那自然琉月心中应该就有数了。
一个新的军事天才,看来就要诞生。
欧阳于飞这么一问,琉月顿时哑然,轩辕澈还没说怎么攻呢,她怎么知道该怎么攻。
不过琉月却一点也不显山露水。
扫了战场一眼,抬头望着远处做沉思状,手背在背后却朝轩辕澈轻微的一勾。
要知道,这两日她的战术轮,全是轩辕澈传音入密给她的。
轩辕澈看着琉月的手势,却没开口。
这一攻防不是一口就能说清楚的。
与其说了头露了尾,被欧阳于飞抓住漏洞,还不如不说的好。
免得多生事端。
当下轻轻的移动了一下。
无声的动作,朝琉月示意他的意思。
琉月听见身后动静,微微眉动。
“怎么样?你认为那里可以作为弱点进攻?
没关系,你说,我们可以探讨一下。”看着琉月沉思,欧阳于飞微笑着在问道。
能够看出来,已经相当的不错了。
至于说不说的出来从那里进攻,这已经不重要。
不能要求琉月一下就成为军事天才的不是。
琉月不懂,他可以教,只要她真有这方面的天赋。
笑看着琉月,欧阳于飞的眼神是一种纵容和温润。
望着远处做沉思状的琉月没有看见,身边的小兵轩辕澈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由黑脸。
不过好在他脸本来就黑,也实在是看不出来。
边上的秋痕彦虎见此对视一眼,齐齐暗笑。
“那是什么?”就在这暗笑中,望着远处的琉月突然出声,却并不是欧阳于飞要的话题。
以眼神示意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琉月微讶。
众人很少看过琉月惊讶,不过轩辕澈等都极明白,琉月可能是在借此转换话题。
不过也跟着看了过去。
顺着琉月的眼神,轩辕澈看见眼前青山隐隐中,一道白色的就如银河一般的东西。
仿佛从天上倒挂而下一般。
从天际直接横陈下来,铺洒与大地。
看上去就好像老天开了一道口子,吐出银白的缎带,挥洒与草原之上,来的匪夷所思。
起先不过抱着转移话题的想法看去。
现下一看,轩辕澈也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压低了声音,轩辕澈穷极目力看去。
欧阳于飞看着远处匪夷所思的情景,以扇击头,目露沉思。
他好像在地图上看见过这里,不过一时半会他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的行动便是直接把韩飞给叫了过来。
枯纱十城可是原本匈奴的土地,与这处虽然隔的不近,但是也绝对不远,料来应该知道。
夏风帘卷,荡起热气滔天。
韩飞来的很快。
“你们说那啊,那是琼依山,那条银色的看上去像缎带的东西,其实是条河,叫云母河。
河流很大,这杨虎城就靠的是这条云母河吃水的。”
“河?”一听韩飞话音落下,琉月顿时眼睛微动。
从那么高的山上下来,这叫瀑布还差不多,那有河能够攀岩上那么高的地方?
“真的。”韩飞听出琉月声音中的疑惑。
“过去瞧瞧。”琉月见韩飞说的肯定,一勒坐下骏马,打马就朝那高山的方向跑去。
欧阳于飞,轩辕澈,韩飞,等见此立刻也纵马追了上去。
万里草原,跌宕起伏。
从远处看还不觉得。
等到走道近处,那云母河的威力就真的显现了出来。
河面不宽,但是绝对的波涛汹涌,看上去很具有磅礴之态。
从前方流淌而下,呼啸着朝着杨虎城的方向而去。
琉月扫了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很适合用毒。”
顿时惊的韩飞打了个冷战。
是,杨虎城全城全部靠着这条河生活。
要是想灭掉杨虎城,在这河水中下毒是一条最好的策略。
但是,也是最毒的。
天下战役,能者上,弱者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替,那是自古俨然。
战场无父子,很血腥。
但是,从来没有人敢以完全灭绝的手段征战。
屠城,能屠的也是小城。
这样几十万的大城,若是被全部灭绝,恐怕以后他们攻击的地方,那是不战死到最后一个人,绝对不会投降的。
种族的灭绝,那会是所有人的大敌,也是所有人的不齿。
更何况,这一条云母河不仅流过杨虎城,后面还连着杨虎城身后的十一个大城。
他们吃的全部是这一条河的水。
若是下了毒,天,别说他们五十万兵马,就是五百万兵马,恐怕也只能功败垂成。
“怕什么,摄政王随便说的。”
欧阳于飞见韩飞脸都白了,不由伸手拍拍韩飞的肩膀,笑着道。
韩飞看了眼说了这句就朝山峰上攀登而去的琉月,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下,随便说的,还好。
却不知,琉月虽然狠也能下手。
但是绝对不殃及无辜。
以一城全灭换取胜利,她可也是做不到的。
弃马而上,一行人朝着琼依山顶峰而去。
沿途,只听见河水奔流而下,那是一种绝对的咆哮姿态。
登临绝顶,方知天地之奇,世界之大。
眼前的景色,让就算见过众多震撼场面,已然能够做到泰山压顶而不动的几人,也齐齐震惊的目瞪口呆。
一望无际,真正一望无际的碧绿水面。
在这高山之顶,以一种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姿态,显示着大自然的神奇。
宛若空中碧湖,蜿蜒而来。
眼光所及之处,全是浩瀚而来的碧波。
层层叠叠,在金色的阳光下,展示着它绚丽的身姿。
“这……”彦虎揉了揉眼睛,难以想象,山顶的湖波。
嘴角微微挑动,琉月穷极目力抬头看向前方。
一座比此山还要高大的群山,在远处矗立着。
那银色缎带陈列在山顶,以一种相生相连的姿态,联系着。
这山,这是……
“对了,我想起来了。”不等琉月寻思,一直皱着眉头的欧阳于飞突然拍了一下扇子。
“云母河,天上的河流,开源与百飞草原之巅天山上,途经连跌山,飞卢山,过山河草原,最后流至这琼依山,经匈奴边境,流入广袤匈奴,最后入境关内,终止于雪圣国境内。”
欧阳于飞快速言道。
当年就因为这条河太长,所以他有过印象。
耳里听着欧阳于飞的解释,琉月砸了砸唇,好大好长的一条河流。
给她的感觉有点像多瑙河,都是开源与高山之巅,最后流尽平原,养育万千生灵。 心中惊叹于山河的美丽,琉月眼珠却动的快。
河流长归长,大归大,不过目前这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看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河,琉月眼光狠狠的盯着那山巅顶端凸出阻挡了半边河流流淌而下的山壁。
欧阳于飞见琉月这么狠的看着河面,顿时笑道:“你不是真想放毒吧?”
他现在知道杨虎城为什么一点也不保护这条河流了。
太大,水流太急。
要放毒,放个几千斤,可能被水一冲都没了,实在构不成威胁。
耳里听着欧阳于飞的调笑之语,琉月突然嘴角勾勒起一丝微笑,一丝邪魅之极的笑容。
同一刻,轩辕澈转头看了眼身后。
从他站在这里的角度看去。
杨虎城就好像一个乌龟,横陈在前方,一览无余。
眉色快速的波动,轩辕澈也笑了。
“以水淹了它。”
“用水淹了它。”
一有声,一无声,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出声。
琉月转身看了对她传音入密的轩辕澈,眼中的笑精明的惊人。
“什么意思?”韩飞则是一惊。
以水淹,怎么淹?淹什么?
不同于韩飞的懵懂和惊讶,欧阳于飞则是眼中亮光一闪。
回身看着下方的杨虎城。
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这条河从这里流淌下来,进入杨虎城后城,然后流出。
若是这水流一大,杨虎城必然被淹。
回身,欧阳于飞看着琉月刚才死死瞪着的那凸出的半边山壁。
那里遮挡了几乎半个河面,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拦坝,拦住了一半的水流,只流经下去了一半水。 眉眼快速的波动。
若是挖开这半个山壁,那这水呼啸而下。
杨虎城,肯定不攻自破。
一下想清楚里面的曲折,欧阳于飞狠狠的以扇子拍了一下掌心。
“好主意,好主意,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高,高。”
欧阳于飞整个喜形于色了。
挖开半边山壁,别人或许做不到,但是琉月绝对做得到。
没人敢掉在这山壁上没日没夜的挖,那也不现实。
但是琉月的小黑球,那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只需要轰的一声,一切搞定。
这简直好的不能在好。
“走。”一挥手,琉月与轩辕澈对视了一眼,当先就飞纵而下,好戏,要开场了。
阳光闪烁,天地一片炙热金光。
天蓝如海,白云飞卷。
苍鹰在天空翱翔。
相对于前两日的攻防厉害,北牧突然间停下了一切攻击,静默了,好似又在调兵修整。
而在这静默中,杨虎城中发生了一件小事。
对,小事。
那从杨虎城后城流过的云母河水中,漂流而下无数的小木片。
云母河水流很急,但是总有木片被冲到了岸边,被取水的杨虎城百姓给捡了起来。
而那木片上书写着,龙王发怒,十日后水淹杨虎城,几个大字。
此一时间,伴随着木片的越来越多,
流言蜚语也快速的在杨虎城滋长开来。
就连水位的微微上涨,也被说成了龙王要发怒了。
守城将官能砍第一散播流言的,也能砍第二个,但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伴随着快速的滋长,还能怎么砍。
流言立刻越传越凶。
不过,杨虎城守将也厉害,立刻以这是敌军做假的言论,来覆盖越来越甚的流言蜚语。
更何况夏季本就是雨季,水流会滋长,这不是什么怪事。
言论可以压倒,滋长可以解释。
但是要知道,流言是可畏的,不管有再多正确的安抚。
那几日后龙王要淹杨虎城的蜚语,却被按捺在了杨虎城的百姓心里。
这世界上的人都会抱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多信一点没什么害处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一直在杨虎城外虎视眈眈的北牧五十万大军。
突然退兵了。
朝着后方的高坡就退了去,远远的退开。
这一退,不但没有减轻杨虎城的压力,反而越发的好似坐实了水淹杨虎城的流言。
北牧兵马退了,难道他们也知道龙王要发怒了。
所以退兵了?
杨虎城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了。
而另一边,琉月夜以继日的开始制造她的土炸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此次做起来特别的快。
虽然原料并不多,但是她不是为了要杀光杨虎城的兵士,所以,自然是够了。
一片看不见的忙碌。
第九日上。
夜色美丽,群星在天空中闪烁。
那璀璨的光芒,犹如银河缎带,美的人不忍眨眼。
琉月,欧阳于飞,轩辕澈,三个人绕过前来查看云母河情况的匈奴士兵,进入琼依山山巅。
山壁光滑,无立足之地。
然这只是对其他人说的,自然不包括这三个人。
不过轩辕澈为免露出马脚,充当了琉月和欧阳于飞的下手。
但见,皎洁的月光下,琉月和欧阳于飞在那半块山壁上,飞速的穿梭着,叠影重重。
以树皮包裹,防水的丝线密布于山壁之上。
山壁的表层,挖开的内瓤中,被安置下无数的炸药。
为防威力不够,琉月几乎是一个接一个,一个连一个。
遥望而去,那半个山巅石壁,几乎都快成了黑色。
夜,很快的过去。
黎明的晨光冲破黑暗,绽放出璀璨的光明。
第十日了。
伴随着十日的到期。
杨虎城派出了不少的士兵勘察云母河。
没有上涨,没有波动,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
金光乱串,是个好天。
皎洁的日光下,琉月站在山巅看着远处的杨虎城,嘴角抿起一股邪笑,晃亮手中火折,弯下了腰。
丝丝的火光立刻跳跃着朝前而去。
而此时杨虎城里的百姓在平静的外表下,心却无不都提了起来,宁可信其有,无可信其无的准备着。
时不时抬头看着琼依山的方向。
马蹄纵横,守城大将尹吉利一身大将甲胄,特意亲自巡视杨虎城。
蹄声响过,声威赫赫。
“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事,那只是敌军的造假传言,大家不用慌乱,安生。”
威严的声音撒播在空中,尹吉利一派严肃的沿途缓缓走过,安抚着杨虎城的百姓。
“将军,龙王爷不会发怒,今日真的不会淹我们吗?”
尹吉利大手一挥:“肯定不会,你们各做各的事,本将军确保你们……”
“轰轰轰……”尹吉利保证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那怕隔的如此之远,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大街上的杨虎城百姓震惊了,盲目以对。
石破天惊,密密麻麻的炸药狂爆而出。
在璀璨的金光中,只见那黑色的凸出去的那一块山壁,整个被炸的四分五裂,朝着四面八方就飞溅而出。
炙热的火光迅速爆裂开来。
滚滚的浓烟在琼依山的山巅升腾而起,直扑天际。
而就在这石破天惊中,那一直被阻挡住的河水,没有了遮拦,立刻以一种磅礴的姿态蜂拥而下。
洪流滚滚而来。
琼依山和杨虎城隔的绝对不近,但是也绝对不远。
以肉眼,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琼依山上银白的缎带。
而此时,听见惊天动地的大响声,纷纷从四面八方走出来的杨虎城百姓,相当清楚的看见。
那白色缎带,以一种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姿态呼啸而下。
就如那银河直坠九天,夹杂着的是天地之威。
“龙王爷发怒了……”
“龙王爷发怒了,要淹我们……”
“天,水,水……”
在最初的愣怔后,醒悟过来的杨虎城百姓,震惊了,惊恐了,慌乱了。
所有的杨虎城百姓疯狂了。
立刻,以一种神挡杀神,佛挡嗜佛的姿态,夹带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家当,朝着杨虎城正城门就冲了去。
“不要乱,不要乱……”
“不要冲出去,外面是北牧的兵马,会死的……”
“不要乱……”
守城将领们也惊恐了,慌乱的大叫道。
但是,有什么力量是可以阻挡人逃命的力量的。
守城士兵和百姓立刻混战做一团。
洪流滚滚而下,呼啸而来。
第1183-1195章 所向披靡
水势翻涌,犹如银龙乍现。
呼啸奔腾,以一种泰山压顶的姿态而来。
那磅礴的气息,那四溅的水声,几乎震耳欲聋,夹天地之威。
飞扬的水汽升腾而起,弥漫于整个这一方空气之中。
没有什么比这更危险,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害怕。
杨虎城百姓在看着临头的巨浪飞涌而来的情景,那种为了生存产生的强大力量,是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他们,没有。
守城士兵节节败退。
杨虎城百姓步步紧逼。
“轰。”一声大响,蜂拥的杨虎城百姓破开那固若金汤的城门,发疯的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大门开启,人流汹涌而出。
杨虎城城门,开启了。
无数的人从杨虎城城中冲了出来。
伴随着水流的咆哮声,那本来坚守阵地一步也不敢出的兵士们也惶恐了,四散奔逃了。
出城的人越来越多。
兵民混杂到了一起。
远处,站在高坡上,库杂木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冷冷的一挥手。
身后,是齐集的兵马整装待发。
人群蜂拥而出,水流狂冲而来。
云母河河面瞬间大涨。
河水翻滚着冲入了杨虎城后城,立刻朝着四面八方涌现而来。
顷刻间,杨虎城四处水花四溅。
而就在这紧张时候。
逃出城门跑上高坡的杨虎城人,还没反应过来。
蹄声塔塔,北牧几十万大军到了。
铁黑色的盔甲在金光下,散发着逼人的杀气和锐利。
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彪悍,狂冲而来。
尖叫四起,杨虎城吓的四处躲藏,四散而逃。
几乎以为命不休以。
然而,北牧的兵马却没有杀戮他们的一点心思。
他们朝着城外跑,而北牧的铁骑却是朝着城内冲。
这个时候,这个龙王发怒要淹没杨虎城的时候,北牧的兵马还往城内冲?这是不是嫌活久了?
诧异,只在一瞬之间,就被所有人抛诸脑后。
此时逃命要紧,那管其他事,只要不杀他们就好,何必管北牧的人往哪里冲。
因此下,晨光耀眼中。
杨虎城的人拼命往城外冲。
而北牧的兵马在库杂木的带领下,朝着那固若金汤的城堡内冲去。
一来一往,不费吹灰之力。
库杂木带领着北牧铁骑,冲入了杨虎城。
然后以一种绝对神速的姿态和速度,快速的占领了杨虎城各个至高点,要害点。
几乎没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
而就在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诡异中,还没来得及冲出杨虎城的百姓惊奇的发现,水不涨了。
本来清亮,可此时已经成了泥土色的洪水。
在齐小腿上面的高度一晃一晃的,就那么停在那里不涨了。
这样的高度,就是他们随便行走都没有问题,这……
怎么谈的上淹没。
脸颊抽动,稍微胆大的人停下逃命的脚步,扭头朝琼依山看去。
银龙消失,银白缎带如初。
依旧神清气爽的挂在那琼依山上。
只是从他们这个距离看去,好像河面要宽那么一点,又好像没有,委实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是那凶猛奔腾下来的巨浪没有了。
那震耳欲聋的咆哮没有了。
那笼罩而来的水汽也缓缓的消失在空中。
这……
这云母河恢复平静了?
面面相觑,还剩下在城中的杨虎城百姓,除了面面相觑,还是面面相觑。
就这么就完了?
“糟了。”被簇拥在人群中挤过拉挤过去的匈奴大将,一见如此立刻一声大喝。
面色瞬间青白交加,难看之极。
“快,快,封锁城门,快,封……”
高亢的命令声还没有响彻杨虎城上空。
匈奴主帅已经看见那城头高高挑着的已经不是匈奴王旗,而是北牧的飞鹰王旗。
要塞,城门上,站立的也已经不是匈奴兵马。
而是北牧兵马。
一身铁黑色盔甲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上,一身威风俯视过来的,不正是那北牧第一大将,库杂木。
脸如死灰,神如枯木。
缓缓低头看着齐小腿的河水,匈奴大将含愤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朝后就倒了下去。
固若金汤的杨虎城要塞。
就这么一把水,不攻自破,不攻自破。
黄色的河水缓缓的在杨虎城城内飘荡着,水位实在是很浅,很浅,连婴儿都淹不死。
杨虎城百姓和兵士站在水面,目定口呆。
阳光洒在那深黄的水面上。
倒映出来的神色,好像溢满了讽刺。
在清风中轻轻的飘荡着,闪烁着,跳跃着。
“砰砰砰。”灿烂的烟花信号在杨虎城上空炸响,释放出美丽的色泽。
站在山巅,琉月看见库杂木的信号,嘴角高高的勾勒起了起来,浮现出一抹笑容。
“不费一兵一卒。”欧阳于飞以扇面敲打着手心,脸上的笑容叫一个灿烂,叫一个兴奋。
“高,实在是高。”扫了一眼空中的信号,欧阳于飞转过头朝琉月高高的竖起了大拇指。
“过奖。”琉月双手背负在身后,很淡然。
然那淡然下,却是绝对的自信。
欧阳于飞见此眼中的笑越发的深了,恢复自信的琉月,看起来就是这么的让人赏心悦目。
可能这词用的不好,不过就是这感觉。
要以水淹没一城,这需要的水量不是等闲。
不是炸开一条口,就能完全做到的。
何况,真要以淹没一城百姓兵士为代价,那就太过残忍了。
云母河炸开缺口的水量,不足以淹没杨虎城。
不过,这在琉月的眼里并不重要。
以流言在引导百姓的想法和提高恐惧,进而强化了这淹没的事实和力度。
在看着水流倾泻而下的瞬间。
那种对事情最坏的打算,会盘踞在任何一个人的脑中,从而演化出强大力量。
这,才是最重要的。
舆论和流言,有的时候用的好了。
那才是最强的武器。
显然,琉月深谙这一道。
你瞧,这不是杨虎城自己就破了,不费一兵一卒。
阳光烁金,琉月回视了身后的小兵轩辕澈一眼。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同样的微笑。
双剑合璧,这天下谁能拭其锋芒。
杨虎城破,破的没有一点悬念,破的没有一点力度。
金色的光芒下,那退去的潮水中,黑色的北牧王旗在杨虎城上空飘扬,神威赫赫。
北牧占据整个杨虎城要塞。
所有城内百姓和十几万匈奴兵士,归降。
这从侧面说明一点。
就算这要塞修建的如乌龟一般刀枪不入,没有一丝可以下口的缝隙,要输还是要输。
人的智慧总是比乌龟壳有力度的。
夏色飞扬,这个夏天更加的火热了。
失去了杨虎城这座坐镇匈奴整个东面的要塞。
杨虎城身后的十几个城池,立刻暴露在了北牧的几十万兵马眼中。
挥军而上,趁胜追击,气势汹汹。
北牧以一种绝对犀利的攻势,朝着匈奴腹地杀去。
杨虎城这样的要塞拦不住琉月率领的北牧兵马。
什么屏障都没有的十几个东面大城,能有什么办法。
有了轩辕澈的谋断决策,有琉月的杀伐果断。
北牧几十万大军,就好像添翼的猛虎,强势的不能在强势。
在这炙热如火的季节中,横扫眼前的一切力量。
朝着匈奴盛京的方向一路攻去。
而轩辕澈和琉月在匈奴杀的风生水起,所向披靡的时候,中原的傲云雪圣却是水深火热。
后金兵马虽然不抵雪圣和傲云,但是也不差。
与冥岛合共雪圣国和傲云国,那是一点下风不落,甚至占据着上风。
因为冥岛九圣的手段太多。
带着很多冥岛的东西。
有些东西运用在战场上,那杀伤力是很惊人的。
傲云和雪圣国就算在强,独孤夜和云召就算在能指挥和联手,面对这样的攻伐,也只有节节败退。
雪圣国皇宫。
“中城大败,被后金攻占。”
云召看着手中的八百里加急,脸色很沉,很严肃。
前来传令的大将低着头,几乎不敢出声。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调兵回力城,知会独孤夜,我从前面引,他从后方围堵。”
沉默半响,云召突然合上了手中的消息,冷声令道。
“是。”云召前面的大将听言,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快速跑了下去。
“太子,这是从天辰过来的消息。”见军事上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云召身边的近卫方取出收到的飞鸽传书。
云召听言立刻抬起头,伸手接了过来。
快速展开一看,云召眼中精光乱串,牙整个的咬紧了。
“没有,没有,好你个轩辕澈,还你个轩辕澈。”
咬牙切齿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憋出来,云召一瞬间脸都扭曲了,狰狞之极。
派往天辰的密探不负他的期望,撕破了天辰和雪圣国的脸,强行破开了那灵棺。
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的。
该死的,是空的。
轩辕澈骗了他,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居然玩了一把金蝉脱壳。
他还真信了,他居然还真一点痕迹都没看出来。
他妈的,他妈的。
相当好的教养,让从来不怎么说脏话的云召,也忍不住骂人了。
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身边的案几上,云召满身的杀气。
一知道那灵棺里面是空的,轩辕澈玩的神秘花样,他立刻就明白了。
“太子……”身边的近卫从来没见过云召气成这个样子,不由诧异的看着云召。
牙齿磨的咔嚓作响,手中的信件被云召瞬间捏成碎片。
他妈的,这黑锅让他们背了。
罪魁祸首的轩辕澈此时不知道跑哪去逍遥,而冥岛撒放怒气的却是他们,该死的轩辕澈,该死的轩辕澈。
“来人……”眼中寒光一闪,云召一声大喝。
想独善其身,想渔翁得利,没门。
看他不把他天辰国给拖下来,他这口气就没处撒。
阳光明媚,此时的雪圣国皇宫却阴冷森森。
那铮铮的杀气,让鸟雀都不敢从它的上空飞过。
飞鹰翱翔,划破万里长空。
夜幕降下,傲云国皇宫沐浴在一片星光璀璨中。
“太子殿下,云召太子的飞鹰传书。”独孤夜的寝宫中,天涯突然飞速的冲了进来。
“飞鹰传书?”正与独孤夜商量的几大重臣一听,不由齐齐停声,皱紧了眉头。
飞鸽传书已经是快的了,现在居然用上了鹰。
这雪圣国太子有什么重大的消息要这么快的传递过来?
所有人心中都忐忑了。
独孤夜一脸清冷,闻言面上没怎么变,手却是快速的接了过去信件。
展开一看,独孤夜那一直冰冷的眼突然一沉,紧跟着一眯。
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全身上下的气息更加的冰冷了。
坐在他身边的傲云国几大重臣都是了解独孤夜的,这般冰冷的气息波动,却已经是很大的情绪波动了。
“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傲云丞相满脸忐忑。
看着手中的信件,独孤夜没有回答,却也没让其他人看,就那么紧紧的握在手中。
轩辕澈,假死,假死。
深黑中带着点海水般的蓝的双眸微微的低垂。
好一个轩辕澈,好一招瞒天过海。
居然连他也骗过了。
冰冷的气息缓缓的散开,独孤夜抬眼扫了一眼窗外的漆黑深夜。
棋差一招,可就这一招之差,已经高下立见。
轩辕澈以自己的命作为赌注,赢了这一场。
他漏眼忽视,已经败了这一局。
而败的这一局的代价,就是天辰能坐壁上观,而他傲云则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缓缓的扬起头,独孤夜眼中闪过一丝谁也不懂的神色。
一步之差,满盘皆输。
琉月那里,他晚到了一步,被轩辕澈抢了先,
现下他又输了一招,被置如此之地。
轩辕澈,轩辕澈。
眼,冰冷起来,五指缓缓的握紧。
纸条,在强大的内力挤压下,变成碎片飘散而下,飘飘悠悠落入白玉地面之上。
周围的傲云重臣见此,不由对视一眼,眼中齐齐闪过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
冷冷的看着碎片飘落,独孤夜眼中扬起一抹冷杀。
“来人……”
冰冷的声音响彻在夜色中,从傲云皇宫蔓延了开去。
天下兵马动,想作壁上观,没那么容易。
夏天,如飞一般的过去,很快就进入了夏末。
相对于中原傲云国和雪圣国气冲天际,天辰的依旧按兵不动。
草原上,轩辕澈和琉月正在愉悦的联手拼搏中。
虽然进入了夏末。
不过这天气,却比盛夏的时候还要热。
那红彤彤的太阳照耀在头顶,给人一种快要烤干的感觉。
兵临城下,两方对持。
从匈奴东面与北牧接壤的边境,一路杀到匈奴腹地,王城盛京外的茂盛草原。
只要北牧铁蹄一过这茂盛草原,前方匈奴的王城盛京就等于落入了北牧的掌握当中。
匈奴灭亡还是崛起,就看这茂盛草原的最后决战了。
而在这草原的下方,已经是雪圣国的边界。
他们已经越过北牧和匈奴共同的边界傲云国,进入的雪圣国边界的上方了。
兵马威严,飒爽英姿。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万千兵马对阵。
黑色的匈奴阵营,铁黑色的北牧兵马。
铺陈在草原之上,那铮铮杀气冲破苍云,直上九霄。
白云帘卷飞舞,却也遮挡不住下方的凛冽杀伐。
夏风呼呼吹过,带起的是滔天的喊杀声。
马嘶,人叫,在这茂盛草原上编制成一首激昂的歌。
纵马立于高坡之上,琉月一身甲胄俯视着下方的战场。
三天三夜,交锋已经三天三夜。
整个草原几乎都要被染成红色。
三面开花,全面进攻,现下战线已经全部拉开。
整个这一片草原上,此时匈奴和北牧完全的对撞在了一起,正在激烈的进行交锋。
一身英气,一身军威。
琉月端坐于马上,那赫赫威严无形的散发出来,比之往日完全是有了质的飞跃。
也许是经历了这么多场的战争和厮杀。
从战争中成长了起来。
那种沉稳铁酷的气息,已经取代了先时的浮躁和懵懂。
此时的琉月颇有大将之风,举手投足都是老练无比。
那种胸有丘壑,指挥若定的架势,已经完全让她胜任北牧统帅这一主帅身份和职责。
一身铁威,琉月一剑挥下,直指前方北牧兵阵。
立刻,战鼓擂动,阵型一变整个的把前方一块的匈奴兵马给整个的包围住,困杀。
冷眉闪动,琉月转头,眼前的阵势已经不用看了。
“主帅,右翼陷入埋伏。”就在中军赢定的瞬间,一传信兵突然冲来,满脸鲜血的大声朝琉月道。
琉月一听顿时眉头一皱。
由于这一仗太过关键,乃定双方胜败之一局,营中大将尽出。
左翼明面上给了托比木,实则给了轩辕澈。
右翼给了欧阳于飞和黎阔。
中军有她和库杂木。
后军给了阔巴力和韩飞。
而现在欧阳于飞在的右翼中了埋伏,凭借欧阳于飞的本事,居然回以传令兵调头来通报他支援。
可见其危险。
眼深深的一沉。
琉月再度快速的扫了一眼前方的战场。
她这一处已经完全控制,左翼和后营不知,不过那喊杀声远远都能够听见,显然正在激烈中。
此时,只有她抽的出身。
“调三万兵马随本帅走。”一声令下,琉月把中军整个交给库杂木,抽身带走三万兵马,就朝欧阳于飞所在的右翼支援而去。
纵马狂奔,右翼应该在距离她二十五里的地方。
是茂盛草原地形最为复杂的地方。
有峡谷,有水泽,还有沼泽,怪石嶙峋之地。
飞奔而上,琉月一马当先。
黑色,不同于茂盛草原其他地方一片青碧,草肥嫩绿。
这方的土地整个一片黑色,没有草,什么也不生长,看上去一望无际的黑,很是渗人。
琉月纵马而来一眼见之,顿时皱紧了眉头。
如此寸草不生的地方,这……
来不及多想,马蹄已经落入这黑色的草原,一口深谙微臭的气息顿时迎面扑来。
琉月嗅了一口,眉色更皱。
什么味道?闻起来好像有点熟悉,又好像不是那么熟悉。
皱眉,不过胯下的骏马却没有做丝毫的停留。
然不等琉月细想,转过一道高坡,眼前的场景瞬间让琉月面色一寒。
火光,通天的火光。
熊熊的火焰在草原上跳动着,挥毫着,激烈着。
在黑色的土地上,挥舞着它们的英姿,以一种称王称霸的姿势,成三面包围着眼前的狭小谷地。
那热浪就算离这么远,迎面扑来,都让人感觉到炙热之极。
来不及想如此寸草不生的土壤上,为什么能够生成如此剧烈的滔天火焰,琉月纵马飞速的就朝谷底冲去。
那三面环火,唯一一个没有火焰的方向冲去。
那火焰包围的地方,就应该是欧阳于飞的右翼所在的地方。
激烈的厮杀,在谷地上响彻开来。
随着那呼呼的风声,帘卷而入琉月耳中。
一马立于谷口,琉月快速扫了一眼下边的情况,心整个都提了起来。
欧阳于飞他们被整个的包围在了谷地中。
本来,三面可出的地势,被那大火包围,只剩下了一个出口。
而现在,这个出口正被匈奴的兵马堵上,完全掐断了欧阳于飞右翼的退路,正在绞杀着。
被围在里面的北牧兵马要杀出来。
堵塞着出口的匈奴兵马居高临下,完全就是一面倒的攻势。
而最让琉月心惊的则是谷口的上空。
一几乎有千斤的巨石从高处滚落,欲砸下谷口,若这巨石一落下,整个谷口肯定被封闭,到时候想出来就难如登天。
现下,那巨石还矗立在中段,那下面欧阳于飞一身白衣显眼之极,正单手狠狠的撑着那巨大的石头。
他的下方,北牧兵马疯了一般的从他的身体下冲上去,在出口处厮杀。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上面火焰正以磅礴的姿态蔓延而来。
眼中瞬间杀气升腾。
琉月一扬手中长剑,一声厉吼:“给我杀。”纵马就朝围攻的匈奴兵马冲去。
“杀啊。”身后三万兵马立刻紧跟着狂冲而上。
“来援军了,来援军了。”
“坚持,坚持住……”
被围在谷底右翼瞬间振奋了,越发不要命的拼杀起来。
弃马而上,琉月朝着欧阳于飞就冲了上去。
欧阳于飞一身武功,要想从这样的局势中出来,轻易之极。
但是,此时,他没有走,而是支撑着可以压垮他的巨石,为下方的北牧兵马撑起一条活络。
而他悬在半途,一身白衣几乎就成了箭靶子,鲜红的血色几乎把那白衣,染成了腊梅盛开。
一个飞身,一剑砍下这方匈奴的主帅头颅。
琉月转身如猿猴一般就朝欧阳于飞的半山爬了上去。
“怎么样?”还没行拢,琉月张口就喊。
“你在来慢点,估计就要回老家了,咳咳。”依旧是那种悠闲自若的语调,不过琉月听的出来欧阳于飞的强撑。
以天蚕丝固定身体,琉月从谷顶飞落与欧阳于飞身边。
一把抓住欧阳于飞的领口,一边手中长剑挥动,就为欧阳于飞挑开周围射过来的长箭。
有了琉月帮忙,欧阳于飞不在顾虑周围的危险,双手都放在了面前的巨石上。
不过千斤之力,他也到底是肉体凡胎。
一步一步的朝后滑去。
山崖上,留下他深深的脚印。
“动作快。”琉月见此,立刻朝着下方就是一声大吼。
两边夹击,现在匈奴人反而成为中间的肉馅的局势,立刻越发快的推动。
谷地的北牧右翼,拼了命的往上冲。
上面有了琉月援军的支持,立刻变的比较容易起来。
紧紧抓住欧阳于飞,琉月边抵御周边的长箭,边低头看了眼山谷下。
有青草,怪石嶙峋的。
而那青草边处,那三面大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几乎就要烧到众人的身后。
争分夺秒,下方的北牧兵马想尽了办法朝上冲。
而欧阳于飞则越滑越想下,额头上全部是冷汗,脸色已经苍白的不能在苍白。
“今天要死在这里,我可划不来了。”咬着牙,欧阳于飞眼角扫到下方的北牧兵马,最后一个都已经过了巨石。
立刻深吸一口气,双掌一托,就欲扔开这千年巨石跃开。
那想支持了这么久,力量早已经用尽。
这一托,姿势是做了,力量是一点没有。
那千斤大石却失了屏障,朝下就砸了下来。
欧阳于飞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朝下就坠。
紧抓着欧阳于飞的琉月见此连忙手中使劲欲强提起欧阳于飞。
那想那千斤巨石力量太大,这一滑落之势,不但被让她抓起欧阳于飞,反而这一扯之力,直接扯落她的天蚕丝。
瞬间两人就朝山谷下坠落而去。
而他们的头顶是呼啸而下的千斤巨石。
第1196-1208章 两肋插刀
巨石千斤,以泰山压顶之势而来。
身坠往下,琉月反应奇快无比,身形临空一翻,手一扬,手中松动的天蚕丝,朝着上方山崖重新就扣去。
同一时间,反手一把就朝从她手中滑落的欧阳于飞抓去。
天蚕丝快捷,眼看就要扣住山壁。
然另一方,琉月一反手却没第一时间抓住下落的欧阳于飞。
双眼瞬间一凛,琉月唰的扭头。
就见她身形下方,欧阳于飞一脸苦笑,双手却抬也抬不起,无法做任何的救命动作。
只能那么眼睁睁的往下落。
他的力量在抵御那千斤巨石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双手此时疲软的好像不是他的一般,如何动。
如何抓住琉月伸去抓他的手?
头顶千斤巨石呼啸而下,不做一刻停留。
那磅礴的气势,几乎压的人脑袋发蒙。
看着直落而下,转眼就离自己有点距离的欧阳于飞,琉月眉头狠皱。
若是这般下去,欧阳于飞定然会被压成肉饼。
来不及多考虑,甚至考虑都没有考虑。
琉月手腕微动,已经扣住山崖壁的天蚕丝快速收回,一脚踢上身边落下的巨石,借力向下坠落的身形一迅。
伸手,紧紧的抓住了欧阳于飞的手。
苦笑却有点认命的眼,一下震惊的瞪圆。
看着紧追而下紧紧抓住自己的琉月,欧阳于飞一瞬间几乎完全愣怔了。
黝黑的眼珠中,天底下只剩下琉月,和她身后呼啸而来的千斤巨石。
下方一片怪石嶙峋。
黑压压的,看起来透着绝对的阴森和险恶。
没有可以避让之路。
山谷不低,但是也绝对的不高。
从上往下坠落,只容许琉月一眼扫清地势,连让她想其他方法都没有时间,就已经到了底部。
来不及细思,头顶巨峰已经砸下。
琉月一把抱住一丝力量也没有的欧阳于飞,斜身一横,顺着地面一头撞进山脚看似有点黑色阴影,好似空洞的地方。
赌一把,赢了升天,输了下地狱。
倒地,两个连滚。
头顶光线一暗,紧接着轰隆一声大响,震耳欲聋。
躺倒的地面都好似抖了一下,那近在咫尺的大响,震的滚到在地的琉月一阵耳朵轰轰作响,几乎要失去听觉。
那磅礴的力量,直直把倒地的两人激的斜飞起来,朝着山洞里就轱辘轱辘的滚了进去。
气势惊人。
千斤巨石砸落与地,溅起万丈尘土。
身后,那三面合围而来的大火。
轰的一声卷帘而上,整个的包围了这一片山谷。
通红,黑与红的绝对交织。
红光耀眼,闪耀在这一片黑土之上,耀亮了半边天。
本就炙热的夏末,在这片火红中,越发热的犹如烤炉。
“主帅呢,主帅和军师呢?”
匆忙从险地抢出,与琉月领来的三万士兵汇合的大将黎阔。
在匈奴兵眼看已经讨不了好,快速的退去后,一整队伍才发现,欧阳于飞和琉月没在。
他们两个还没有过来。
轰,热血一下就激涌上了头脸。
黎阔看着那已经烧的通红的火海山谷,神色几乎狰狞。
琉月和欧阳于飞不在,他们还没有过来。
而现在的山谷,那里还能够容的了人,那里还……
一瞬间,黎阔几要发疯,满脸绝望扭曲的咚的一声无意识的跪在了地上,嘴角不停的抽筋。
“不,不……”
“主帅……”
凄厉的高喊震响在天际,伴随通红的流火,尘嚣直上。
漫天大火,燎原之姿。
“砰。”就在那凄厉的喊叫声中,山谷下于千钧一发之际,赌对了射入山洞的琉月和欧阳于飞,一头撞上山洞的腹壁。
那巨石带起的庞大四射力量,才堪堪止住。
“嚓。”琉月晃亮了手中的火折,放开欧阳于飞,坐了起来。
伸手摸了一把头顶,很好,没有血。
“死不死得了?”看着被她护在身下的欧阳于飞,琉月嘴很毒。
“还差点。”一点力气都没有,爬在地上就只能爬在地上的欧阳于飞,只能扭头回答琉月,嘴还是依旧贫。
听着欧阳于飞的回答,。
琉月快速扫了眼欧阳于飞身上的伤势。
很多,几乎都是被箭头刮伤的。
不过,还好,欧阳于飞一身功夫到底不是白练的。
伤势看上去很重,实则都是皮外伤,只是比较狰狞而已。
不过这脱力和最后一下击石不成,反受强大力量的反击,这可能造成了一些伤害。
不过,同样不致命。
对于欧阳于飞这样草原野草一样的生命力,可以无视这样的伤势。
客观评估了欧阳于飞死不死得了,得出结论后,琉月撑着火折,开始查看周围的环境。
一个只容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山洞。
山洞壁上挂满了厚厚的青苔,几乎已经连成了一片。
黑黝黝的,带着点湿润之气。
眼前,杂草丛生,横陈在前方的道路上,布满了蜘蛛网。
眉间微微挑动了一下,琉月低头看着脚面。
脚下有点湿润,鞋面有点微湿,有潮气。
而他们刚才那一番连滚,压倒了无数荒草荆棘。
看来,这个山洞很多年没有人到过这里。
若不是今天她眼角扫到可能是洞口,可能还没人知道。
点着火折子,琉月回身走了几步,看着被千斤巨石严严实实封堵的洞口,微微皱了皱眉。
没有触碰石壁,那已经透过厚厚的巨石传过来的炙热温度。
让琉月已经清楚的不能在清楚,那黑土上面三面围绕的大火,已经烧到了这里。
他们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
眉间微皱,琉月再度回头细细查看山洞。
就在琉月查看周围环境的时候,爬在地上的欧阳于飞缓缓的蠕动起来,费力的靠在山洞壁上。
手不能动,脑袋却没问题。
欧阳于飞追随着火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一脸冷酷干练的琉月。
眼中的光芒深的无法在深。
温润的无法在温润。
黝黑山洞,星火微光,却闪亮了一切。
“两条路,一,就在这里等外面的大火熄灭,有人来挖开大石,救我们出来。
二,顺着这条路走,或许有出路。”
以手中的火折子为引,琉月抓了些干草,点燃了一个火把,回转身朝着欧阳于飞走来,一边道。
看着琉月欧阳于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没有惧怕,没有慌张失措,没有痛哭流涕。
只有冷静,无边的冷静和洞察若素。
那种自信和沉着,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光芒,几乎要渲花了他的眼。
这才是自己喜欢的琉月,这才是那个杀伐果断,有勇有谋的琉月,他最欣赏的琉月。
看着一脸冷沉平静的琉月,欧阳于飞靠着山壁,突然沙哑着声音道:“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我?
区区六个字,很低很沉,却萦绕着无法言喻的气息。
那一刻太惊险了,放弃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机会,而反手抓了他。
抓住了下落的他。
欧阳于飞懂琉月的为人,也懂琉月的性子。
因此,也因为懂,所以不解,所以心颤。
琉月,是一个绝对珍惜自己生命的人。
是一个除了轩辕澈,不会在拿自己的安危来救别人的人。
他了解她,很了解。
但是,今日,她放开了逃离的天蚕丝,掉转头抓住了他的手。
让他震惊了,心颤了,心中五味杂陈了。
他原本根本就没奢望琉月会如此这般救他的。
听着欧阳于飞的问话,琉月转头看着看着她的欧阳于飞。
看出那眼中的疑惑,看出那眼中的震惊,看出那眼中的惊喜,也看出那眼中的激动和不解。
一步一步走至欧阳于飞身边,琉月对视着欧阳于飞的眼。
很淡,很冷,很坚硬。
“我是很冷血,但是我不会放任我的朋友眼睁睁死在我面前,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一字一句,很缓慢,却掷地有声。
她是很冷血,虽然她现在很多时候看上去比较温和了,笑的时候也多了,但是改变不了她的本性。
冷血,绝对自己的生命为第一重要。
其他人,则为蝼蚁。
但是冷血并不代表无情无义。
对于朋友,她绝对是可以两肋插刀的人。
否则,当年她手下的几个雇佣兵,绝对不会是以生死论交的兄弟。
没有什么,比以命相托,更能让人撼动。
她利用欧阳于飞的时候不少,用的光明正大,用的根本不给一丝回报。
因为,她已经认定他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何必在乎其他小事。
也因为认定了他是朋友,那么在关键时候,她就绝对不会是置之不理的人。
有一种人,只要认定。
那么从此刀山火海也会为你去闯,也会为你相护。
而琉月就是这样的人。
只要认定,那么这一辈子,你荣华富贵的时候,身边不一定有她,但是危险艰难的时候,身边一定有她。
火光下,琉月漆黑的眸子,黑的深不见底。
欧阳于飞看着琉月的黑眸,眼缓缓的柔和了起来,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满意了。”
“那就走。”欧阳于飞话音落下,琉月直接就扔出三个字。 同时很利落的把火把塞入欧阳于飞的手里,伸手抓住欧阳于飞的手臂,直接把人拉了起来,搀扶着朝前走去。
“咦,我没说我同意第二条路。”
“你有意见?”
“没有。”
“那就给我闭嘴。”
冷冰冰的话声交替着戏谑的声音,黑漆漆的山洞里,伴随着那火光,两道搀扶的身影,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草原上的大火,没有让它燃尽兴,是不会停歇的。
这两日的天气,可没那个可能下雨。
火势不灭,人不能来救,更何况谁知道第一个来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能自救,最好还是自救的好。
大不了,到时候没路在走回来。
火光红亮,在山洞中蔓延而去。
天高风急,火红的夕阳,伴随着草原上火红的火光。
整个红成了一片,半边天际都是红色之光。
“什么,主帅和军师……”
就在这份火红中,随着消息的飞快递出,整个北牧几大主力,将领,整个的惊骇了。
“不可能,快走,快走,我亲自去看。”库杂木慌了。
“没有人影,为什么会没有出来……”
“什么,不……来人,跟本将走……”阔巴力,韩飞,骇然了。
兵马踢踏,北牧几大主将都慌乱了。
“主帅和军师被困于火中,山石砸下,这……这……”
左翼,托比木听着传令官的报告,几乎人都站不稳了。
那右方几十里外的通红山火,他们离这么远都能看见,被困住,被砸下……这……
“我要去……” “慌什么。”托比木惊骇的叫喊还没发出来,一片一脸黑漆漆的小兵轩辕澈突然厉声大喝。
托比木被轩辕澈这一喝,骇的身体一跳,一下转过身来。
“她是,她是……”
知道轩辕澈身份的托比木,看着眼前冷静如冰的轩辕澈,几乎急的脸红耳赤。
轩辕澈使眼色,把传令兵退了出去。
方眉头紧紧的皱着,沉声道:“她是月,这样的情况难不倒她。”
听着轩辕澈如此自信的话,托比木一愣,却奇迹般的不那么焦急起来。
既然轩辕澈都说他们的摄政王不会有事,那多半就不会有事。
“报,匈奴中军已经开到我们三里之外。”
就在这愣怔中,帐外突然又一道匆忙禀告声响起。
托比木,轩辕澈,都是眉头一皱。
皱着眉,轩辕澈缓步在营帐中独步,一边沉声道:“传令下去,制止库杂木等众大将前去,各自严守阵位,违令者以军法处置。
掐断消息的传播,此消息不得外传,若有丝毫风声,连坐之罪。”
说罢,袖袍一副,一巴掌大的令牌就露了出来。
托比木认识,那是琉月的主帅军令。
那是琉月给轩辕澈的,以防轩辕澈发现了好机会,未免错过,可以直接掉军的砝码。
眉眼快速的转了转,托比木接过令牌:“是。”
此时,前方与他们对敌的是匈奴最后的三十万大军。
他们只要一个闪失,恐怕就会前功尽弃。
如此大战当前,主将若离位,后果可想而知。 “小一,小二,调三千精兵前去,务必。”
话没说透彻,不过那冰冷的眼扫过边上的秋痕和彦虎的时候,已经把命令和担忧全部传递了过去。
“是。”秋痕和彦虎立刻应下,转身就飞奔而出。
琉月的安全,他自然要交给最信任的人去探查。
抬眼望了眼火红的夕阳,轩辕澈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有他在,谁也动不了琉月,谁也动不了北牧的根本。
“传令左翼十万大军,前锋变后营,朝扎马河开拔……”
冰冷而威严的命令声从大帐中传出,响彻在天地间。
夜,很快就降了下来。
群星闪烁,那西方草原上那通天的大火,依旧燃烧的旺盛。
在这夜色下,鲜艳的让人无法忽视。
行行复行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搞不清楚时间。
山洞里,琉月搀扶着欧阳于飞,在泥水地里走着。
从最开始轻微的湿气,到后面冰冷的水渗透脚面,没过小腿。
到现在的低下,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成为厚重的泥浆,让人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道路高低起伏的,不知道他们是走进入了山腹,还是走出了山谷?
“琉月,背我吧。”恬不知耻的欧阳于飞笑眯眯的看着琉月。
把自身的重量直往琉月的身上扔。
琉月扫了笑眯眯的欧阳于飞一眼,很冷酷的点点头:“好,把你砍成几块,我就背。”
欧阳于飞顿时哭丧着脸:“琉月,我是伤患。”
琉月闻言斜了欧阳于飞一眼。
那眼中很清楚的露出,要不是知道你是伤患,还想我搀扶你,做梦去吧的锐利。
欧阳于飞见此憋了憋嘴,真是不讨人喜欢。
琉月见欧阳于飞露出委屈的表情,脸上冷酷,眉却无语的纠结。
“我说琉月,你觉不觉得这里味道怪怪的?”
背不成就换个话题。
琉月闻言眉头瞬间皱紧。
这一点她早就注意到了,一股算不上浓郁,时有时无的刺鼻气味,时不时飘来一股。
很熟悉,很刺鼻。
“我估计这味道一定隐藏的有东西。”欧阳于飞眯起眼。
他率领的右翼本来打了几个大胜仗,眼看着就要把匈奴左翼全部吞没,若不是这突然的三面起火,他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可是三面都是活路啊。
而这若有若无的味道,跟那黑土草原差不多,欧阳于飞愤恨。
“兄弟啊,我觉得……咦,有光。”
正欲商谈的欧阳于飞,一话还没说完,眼突然一亮,看着前面绽放出来的白光。
白色的光芒,那是晨光,是外界的光芒。
琉月双眼微微一眯,一日一夜,终于快要走出山洞了。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我讨厌冷和脏。”伸手伸了个懒腰,欧阳于飞立刻扑腾着就朝前面的白光处大步走去,把那气味放在了一边。
这家伙可是喜欢温暖而不喜欢冰冷。
看着欧阳于飞扑腾的朝前走,琉月眼中冷光一闪。
抬起一脚就朝欧阳于飞的后背踢去。
该死的家伙,明明有点力气了,还要把她靠的死死的,给她装。
“哎哟。”欧阳于飞被琉月一脚踢出,顿时一个踉跄,摇摇晃晃就朝前面冲去。
几步冲出,还不等他站稳。
琉月清楚的在后面看见,欧阳于飞脚下一滑,一步好像踩差了地方,身体一倾,朝着前方一个踉跄就倒了下去。
“兄弟。”欧阳于飞扯起就是一嗓子。
琉月眉头一皱,几步窜前一把就朝下沉的欧阳于飞抓去。
然而一步行来,琉月才发现欧阳于飞所踩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反差,就好像悬崖峭壁一般。
前一刻还在峭壁上,下一刻已经踩踏下去,从空中落了下去。
一步踩差,琉月和着欧阳于飞,立刻就如两只滚地葫芦,咕噜噜的就朝下滚了下去。
一个巨大的斜坡。
琉月和欧阳于飞咕噜噜的从斜坡上一路滚到底,直滑出三四百丈远。
金光耀眼,又是橘红晚霞。
晃的一时间还不适应光线变化的琉月和欧阳于飞,两人闭紧了眼,摔在软地上。
“我还是喜欢夏天。”半响,欧阳于飞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睁开眼感慨了一声。
一边说一边顺手撑在地上,准备撑起身体。
那想一手才微微用劲,啪,无声无息的一下就按进了草地里,整个陷入了半只胳膊。
欧阳于飞一下就僵住了,瞪大了眼。
旁边就滚在他身边的琉月,睁眼就把这一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对视,两人无声的一个对视,脸都慎重了起来。
身体在缓缓的下沉,以一种相当慢,但是绝对在下沉是速度往下。
泥浆混合着水的味道,充斥在鼻端。
周围有水草,有泥。
但是没有活物行动的踪迹,没有鸟,鱼,蝶,甚至没有虫。
刚刚的滚落没有注意,此时两人都注意到了。
身边才草地上盘旋着是一种死寂,一种什么生命都没有的死寂。
沼泽,靠,是沼泽。
琉月的眼尖锐的眯起,草原有沼泽,她知道,但是她没想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
还被扔在了沼泽中央。
身体缓慢的下陷,但是因为两人本是躺在地上的,这速度就算慢,顷刻间也去了半个身体被泥包围。
“兄弟,天蚕丝。”半个身体都陷下去的欧阳于飞,抽了抽嘴角。
眼快速的波动,看准远处一碧绿的草地,琉月身体停止不动,手腕瞬间微扬,一下从泥里抬起。
唰,天蚕丝如飞射出。
“砰。”只听砰的一声清脆沉闷的声音传来,琉月和欧阳于飞齐齐松了口气,这证明那方是实地。
反手一把抓住天蚕丝,琉月顺着天蚕丝的力量,拔除身体就朝那方射去,同时一把抓住了欧阳于飞。
草原也有沼泽,但是绝对没有雨林中的庞大和无敌。
相对比较小和浅。
这就是活命的基准。
从沼泽上一晃而过,琉月和欧阳于飞几乎以恶狗扑屎的姿态,扑向了那青青的草地。
一身泥浆,满身狼狈。
同时扑在草地上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无语。
漫天流火,橘红遍地,青碧的草被渲染上橘红,美的如梦如幻。
却带着吞噬一切的狰狞杀气。
夕阳快速的落下。
夜色再度浓重登场。
群星璀璨下,远离沼泽地的一弯空地上。
星火圈成一个圆圈绽放在一有几颗树木前的空地上,包裹着中间的琉月和欧阳于飞。
不是这么大热的天气想烤火取暖,而是广袤的草原,有些危机可以以火抵御。
坐在火圈中,欧阳于飞看着两人身前就着一小股清水,洗干净的外衣,伸手揉了揉眉心。
不是他们这个时候想洗衣服,而是干后的泥衣贴在身上,脏乱不说,实在是影响动作的敏锐度。
更何况他现在满身是伤,伤口不能感染,这方面琉月很坚持。
嚼着手里的草根,欧阳于飞看了眼天空。
“我说琉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在回去好好看一下我们落脚那地,我总觉得那地方不对劲。”
琉月点点头。
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发出信号。
信号一出,轩辕澈看见的同时,匈奴也看见了。
这山河黑土,她需要在探测一次。
“琉月,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
一话还没说完,欧阳于飞突然顿住声,嘴里也停止了咀嚼的动作,眉头微皱。
周围的气息不对。
火焰噼啪,一片寂静,琉月看着远处也没有做声。
但是那背脊,却是紧绷的。
“琉月,我说……”
欧阳于飞见此一边压低了声音,一边顺着琉月的眼神看去。
一见下,顿时惊的动都不敢动,话一下卡在了喉头。
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色中闪烁着,看不完,数不清,凶神恶煞。
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们。
一股阴森的感觉快速蔓延开来。
第1209-1220章 前狼后虎
杀气,那是无声无息潜伏过来的杀气。
那绿油油的眼睛是草原上的魔鬼。
狼,是无数的草原野狼。
天,欧阳于飞倒吸了一口冷气,狼,草原上最凶残的动物。
惹什么都别惹上这家伙啊。
嘴角无意识的抽筋,欧阳于飞头皮发麻,顶着压抑的眼神,快速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密密麻麻的绿色眼珠隐藏在草丛中,眨也不眨。
成圆形的包围住了他们。
而远处,那悄无声息的逼近声,还在继续,还在不断的朝他们这边叠加。
欧阳于飞听在耳里,几乎想哭的心都有了。
“琉月,狼,天,那里来的这么多狼?我们被包围了。”
欧阳于飞的传音入密,带着绝对的悲愤,我们被包围了,这实在是一个强大的字句。
一只狼好说,十只狼也没话说,百只就问题了。
而现在,从根本听不见脚步声的高草沙沙声中,已经无法判断这周围到底是多少只狼。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也没问题了。
是他们没问题了,而不是狼。
欧阳于飞想哭,第一次想哭,什么叫才出虎穴就入狼窝,他现在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还是挑选的他最没力量的时候。
夜色弥漫,带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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