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讨厌的天气。

    雇佣兵鲍康成仰头，看着从阴沉地苍穹不断掉落下来的水珠，本就不爽的心情此刻又恶劣了几分。

    扶着挂在胸口的无托布局长款突击步枪，他步伐散漫地走向位于某条人行道内侧，变换着各种妖艳色彩，像个大衣柜似的全自动饮料贩卖机。

    佣兵用自己尖锐的瞳仁，挨个扫过自动贩卖机投影出的圆形商品目录，目录中心位置有一个比其他商品大了最少两号的鲜艳图标，显示着根据内置的识别软件，依照以貌取人的原则推介给顾客的饮料

    ——现在是某款价格不菲，但起效迅速的提神饮品。

    鲍康成自然不可能还是原本那副打扮，不过他也没有卸下身上的装备，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迷彩的颜色，将原本代表着拥有自适应迷彩的乳白色，调整为最为常见的黑色，并且将破门/破墙两用炸药之类显眼的小道具放下，转眼之间，一名41街区最为常见的黑衣保安便新鲜出炉。

    虽然在外骨骼助力装置一类的具体设计上有所差别，但普通民众一般也不会注意到某个不起眼的保安胳膊上多了一副机械臂什么的小细节——就算是发现了不对头，他们通常也不会多事。

    佣兵极为不爽地扭了扭脖子，却也不得不承认，该死的自动贩卖机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更善于洞察人心，便索性随了对方的意愿，按下了商品目录中心位置的橘黄色像素风小罐子图案。

    用不着掏出手机或者支付现金，作为自动贩卖机核心部件的收银软件与他随手放在某个兜里的手机，仅仅数微秒，便进行了十数次交互，同时经由超高效率的公众网络，完成了从余额查询，到确认授权，直至最终支付成功的整个流程。

    当然，在鲍康成看来，自己只是点击了图标之后，几乎立刻就有一罐带着动态橘色火焰图案的饮料，直接从图标后面被一个小巧的托盘递了出来，而他所要做的，不过只是打开罐子，享受商品，仅此而已。

    佣兵知道，这就是“所见即所得”的经营理念，重点只有一个字——快。

    快速消费，快速满足，快速饥渴，循环往复，宰人不休。

    他不屑地咧开了嘴，随手拉起了自己封闭式头盔侧面的安全阀，通过维持适当的高气压和外界保持着完全隔离，带有生化防护功能（能够抵御化学、生物武器攻击）的头盔，随即在一阵微弱的喷气声中打开，并分成了两部分，折叠到了胸前以及后颈部。

    呼。

    鲍康成吐了口气，任由冰冷的雨点打湿了自己短粗而扎人的头发，顺着两侧鬓角露出头皮的三条“爪痕”，流淌到了脖子里，随着色泽艳丽且口味辛辣的液体灌入口中，他只觉得有一股火线，沿着直线灌入肠胃，不由得浑身一抖。

    饮料中包裹在容易被肠胃快速吸收，能够极速融入血液的纳米级别缓释仿生细胞膜急速溶解，包裹在内部的高浓度复方营养剂也开始缓缓生效。

    心脏由于受到了温和而持续的刺激，开始加速跳动，将更多被23世纪医学界划分为处方药（通常具有一定的毒性及其他潜在的影响，对用药方法和时间都有特殊要求）的某种神经兴奋物质，通过肺循环（又称小循环）混合了大剂量的新鲜氧气，并在体循环（也称大循环，与小循环一起构成完整的血液循环系统）的周而复始之下，输送到了全身各处。

    这些神经兴奋物质提高了新陈代谢速度的同时，也成功的欺骗并诱导大脑分泌出更多的能使人心情愉悦的内啡肽（亦称安多芬或脑内啡），制造出了类似需要运动一段时间之后才会产生的舒畅感。

    从表现上来看，佣兵感觉自己的体温有所上升，呼吸和心跳也急促了许多，但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只觉得身心畅快不已，并且生出了一种犹如浑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全部都在散发着热气似的通透体验。

    ——丝毫不亚于自己往日两小时夜跑后的效果（Runner“s High 跑步的愉悦）。

    鲍康成拿着还剩下大半罐的饮料，转过身子，看向停在路边的四辆依旧伪装成中型厢式货车的六轮装甲车，兄弟们此刻正躲在里面啃着自热型的军用口粮，而自己则是因为心情烦躁，外加车内的气氛压抑而出来透透气。

    这时一扇关着的时候看不出，但一打开就能明显看出位置不对的车门敞开了，一名穿着同样调整为黑色的全覆式装甲，看似普通保安的武装份子，冒雨走了过来。

    武装份子走到了佣兵的面前，轻轻拉开脖颈一侧的安全阀，打开了从外界看不到装备之人长相的头盔。

    他是一名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三十不到，皮肤偏黑，标准的军人板寸头，卖相不错，眼中带着精明之色——正是这支佣兵小队的副官。

    副官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一副微醺模样，语气沉重道：“兄弟们都很不安，这次的工作，还有伤亡，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鲍康成当然同意对方的总结，不过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如果嘴上承认了就是没玩没了的麻烦事，所以也不算顾左右而言他地打算说些好消息。

    “老客户的佣金已经到账了，”佣兵一伸手就从遍布全身各处的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小队公用账户，直接把六位数，将近七位数的余额投影了出来，“这样一来，死去弟兄们的抚恤金也有了，大家还可以好好逍遥一阵子。”

    鲍康成说道最后一段之时，也许是由于提神饮料默认都应该具备的特殊滋补效果，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脸上顺势露出了是男人应该都懂的暧昧表情，示意着对方凡事要往好处想，兄弟们有压力，就让他们好好发泄一番不就结了。

    可惜，一脸禁欲系长相的副官完全不为所动，凭借自身即将成为魔法师（根据某些极不靠谱的都市传言，年过三十都还没有和女性同胞有过任何近距离接触的家伙就能成为魔法师）的惊人阅历，彻底无视了长官露骨的暗示，反而一本三正经，掰着手指头，打算用实际的数字说明，这笔买卖到底有多亏。

    鲍康成作为一名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人生信条就是大力出不了奇迹，只是因为力气使得还不够大，最大的弱点就是数学超级烂，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天书就觉得脑仁疼。

    他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勉强得出了入不敷出的结论之后，便急不可耐地果断认怂，实在是拧不过自己这位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材生副官。

    “你就直接说吧，该咋办？”

    如果是在动画之中，现在应该能够在副官的脸上看到一大滴代表无语的汗珠，不过在现实之中，这位禁欲系军人只是微微一顿，便转而说起了佣兵小队所面临的其他麻烦。

    归属为野兽系的鲍康成凭借自身敏锐的直觉，将一些零零散散的琐碎细节删除，并将对方一条一条详细列举出来的问题，进行了简单而粗暴的汇总之后，大体理解了自己这帮人的处境。

    因为动静闹得太大，外加撤退时过于急躁，留下了太多可能会暴露小队情报的线索，还有因为装备损失以及人员抚恤金的问题而导致的财政危机……。

    ——说穿了，就是差不多该准备跑路了。

    佣兵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家伙，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下意识地别过头，躲开了对方直逼而来的视线。

    但凡有的选，他宁愿孤身杀回三角形大楼，和那帮条子还有猎魔人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面对这些麻烦事。

    嗯~。

    鲍康成思索了一阵，用不确定的语气回忆道：“我当年确实有个战友提干了，现在应该在守卫街区边界的人民军服役，算算年头，应该是个不小的官了吧。”

    “您和那位战友……熟吗？”

    佣兵在对方的明知故问下，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夹杂了无数问候不知问候何人女性亲属的粗俗言语，恼羞成怒道：“废话，我他的要是熟，早他的混到人民军继续服役去了，谁他愿意在这种鬼地方混日子。”

    副官倒是对自己长官的粗鲁言行习以为常，依旧保持着冷静，提出了另外一个备用方案道：“短时间之内，如果无法离开41街区，那么就只能动用养老基金，想办法躲一阵子。”

    养老基金？

    老实说，鲍康成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动用这笔名义上用于养老，其实上都是用于在紧急情况下负担伤残兄弟的医疗费，以及持续支付着牺牲战友遗孀们抚养费的应急小金库。

    “不行，绝对不能用那笔钱。”

    佣兵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了副官的提议，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一名欠下了无数人命债的刽子手，但却决不允许，也做不出那种让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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