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系统看着对方写满了回忆之色的侧颜，没有贸然催促，只是保持着自己挺拔异常的站姿，非常耐心地静候下文。
洛川倒也无所谓，只是饶有兴致地试图借助本来属于自己的感官，四下张望一番。
可惜，无法转动的视角，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影像，耳边不时传来的零碎话语声也构不成完整的句子，最终他也只能百无聊赖地观察着眼前少妇脸上的落寞。
“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
李婷婷的毫无征兆地露出了犹如春日里的阳光般，温暖而和煦的笑容，她转过头来，直视着对面之人解释道：“我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好嘛，果然开始发疯了。
而接下来对方的描述，也不出洛川意料地朝着癫狂的方向发展。
“最开始，只不过是眼前一闪而逝的火光，睡梦中无法分辨的点滴声响，但很快，只要我侧耳倾听，就能听到那种……那种宏伟的声音。”
“其实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压力过大而患上了某种精神障碍，也曾试着寻求专业心理医师的帮助。”
“但他们的解释、安慰都无法让我信服，他们为什么听不到？那种呼唤是如此的……殷切。”
洛川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对方的疯话，也被勾起了些许好奇心，所谓的“陛下”絮絮叨叨了也不知道多少天，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名字。”李婷婷的回答简洁而离奇，让人摸不到头脑。
美艳少妇转过身来，大踏步向前，凹凸有致的娇躯都快要贴到对面之人的身上，只听到她吐气如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迷离声音道：“陛下的存在本身就远远超越了凡俗所能理解范围，光是一个名字，就足以让常人理智尽失。”
与此同时，对方和洛川无限接近的身体中，却突然爆发出了一股他之前丝毫没有察觉到的骇人灵力，不同于达叔如柴火焚烧般，干燥而灼热，而是仿佛万千摇曳的火光同时集于一处，纯粹而炙热的气息比起老帅哥还要强势不少。
而且洛川也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客厅中无处不在的火烛，似乎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原本随风摆动的橘黄色光芒，霎时间变得稳定异常，如同一群等待检阅的士兵，肃杀之气骤然弥漫。
不过，系统就是系统，面对如此异象，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投怀送抱的美人，吐出了句极为不解风情，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请自重，”完全不在乎对方猝然发的可能。
【如果陷入交战，存活率几乎等于零，所以忽略该威胁才符合逻辑。】
面对系统勉为其难的说明，洛川又能说什么呢，反正他自认为做不到如此的看淡生死，但现在握有主导权的又不是洛川，所以便只能两手一摊，继续看戏。
李婷婷一双勾人的媚眼，盯着对方毫无反应的双眸，有些一惊一乍地单手虚按在洛川的左胸口上，微微拉开距离，站直了身子，朱唇轻启，发出了某种“旋律”。
这是一个也许可以分成四节，或许完全无法分割的音符，它是如此的怪诞，不同于洛川曾经听闻过的一切言语，余音回响间，甚至让人怀疑，人类是否真的能够发出如此挑战声带极限的疯狂声音。
克依木格，霍图戈林，叶桑格弗，歌利加亚……每一次理智试图去解读都会得出大相径庭的答案，就好像它只能以最原始、最本质的方式存在，而无法被纳入到任何语言或发声体系中去。
如果说声音只不过是可以摒弃在思维范围之外的混乱，那么呈现在系统和洛川眼前，只能被称之为不可说，不可言，不可见的荒谬景象，实在是惊悚到让人发指。
火，只有火，剧烈的火光猛然跃起，升腾的烛火甚至遮盖住了灯光，一切都仿佛被烈焰所吞没般，鲜红得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形容。
原本的客厅房顶已然消逝，眼前好似闪过了无数个利爪，它们狂笑着撕扯原本不可能接触到的视野，强行将凡人不堪的感知范围，拓宽到了远超理智承受范围的崇高程度，也只有这样，卑微的两脚爬虫才有资格一睹，神祇恢弘身影的万万分之一。
洛川无法形容祂的形状，因为在他可悲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与之相提并论，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祂的大小。
任何类似的尝试，都犹如将不存在的数字，代入到原本秩序井然的公式中，无论怎么计算，结果都只会……也只能是混沌！
无垠的火焰，同时诉说着千百种亵渎学识，眨眼功夫就能翻腾出万万个扭曲的象征符号，观察者不敢去解读，却又难以移开视线，他清晰而癫狂地知晓了一个不容置喙【zhì huì】的事实。
——所有的“真相”就在那里，而伟大存在正在毫不吝啬地如呼吸般，随意倾诉着堕落迷人，魔鬼嚎叫也似的邪妄认知。
就在洛川在心中被点燃的渴望驱使下，如同一只急于挣脱桎梏的螃蟹，迫不及待地想要丢下名为理智的旧壳，投入到火焰之中时，系统却巍然不动。
祂只是抬眼瞄了瞄盘旋在头顶上，具有生命般摇摆不定的火云，默默地为其加上了【上帝也不一定知道是什么的火属性邪物】标签，而后主逻辑模块思索了一番，又加上了【不可食用】的注解。
我靠，你还在琢磨着吃人家？！
洛川本来已经游离在彻底沉沦边缘的理智，一下子就被自己熊熊燃烧的吐槽之魂给拉了回来。
定眼一看，只见气氛祥和的客厅之中，蹩脚乡绅们纷纷举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一度遮天蔽日的火焰也随着蹿升的烛火回归平静，消逝在虚空之中。
李婷婷看向对面之人的眼眸水嫩非常。
“不愧是尊使大人，小女子在第一次面见陛下时，可是狼狈之至，差一点可就要【香消玉殒】了呢。”
哈哈。
她似乎也觉得如此形容自己有些奇怪，很有女人味地轻掩朱唇，发出了一阵抑制不住地醉人笑声。
这时洛川注意身边不远处，也许是受到了刚才异象的刺激，传来了一连串小孩子们兴奋不已的喧嚣。
唉。
美艳少妇皱起了眉头，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就连始终环绕在身躯上的迷醉香氛都淡薄了不少，她提高了音量朝着孩子们的方向道：“丽丽，怎么这么没规矩，过来！”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和刚才的媚骨天成迥然不同。
——一看就是当妈的主。
系统微微转头，看到孩子中最颠婆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闻言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快步跑到了少妇旁边，耷拉着脑袋，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妈妈。”
这小丫头大概是天生底子好（遗传优势），长得粉雕玉琢，很是讨人喜欢，红扑扑的小脸，仿佛刚刚出笼的包子，似乎还在冒着热气。
整齐的刘海遮住了咕噜噜打转的双眼，左右两个对于成年女性来说，过于难以驾驭的双马尾，也随着主人也不知道是真的低落，还是装出来的认错姿态，无力地垂落在肩头。
身上颇为洋气，整体为马尔代夫蓝的圆领长袖卫衣裙，也由于刚才的跑跑跳跳，搞得一溜歪斜，位于背后的小兜帽也是一副歪七扭八的样子。
做妈的眼见这种状态，似乎也不忍批评，只是满脸溺爱地蹲了下来，替女儿整理着身上的衣物，轻轻揭过了这一节道：“下次不许再这么疯了，听到了没有。”
李婷婷在得到了奶声奶气的肯定答复后，双手拂过自己圆润的臀部曲线又站了起来，向洛川的方形示意道：“来，见过尊使大人。”
名叫丽丽的小女孩，很是乖巧地朝着洛川微微一鞠躬，用甜甜的声音打了个招呼，接着似乎被系统冷淡到极致的眼神吓到了，嗖地一下就躲到了自己妈妈背后。
少妇眼见这种情况，大概也知道是聊不下去了，而且该盘问的也应该都折腾的差不多了，所以便果断告退道：“距离晚宴的【大菜上桌】尚有一段时间，还请尊使大人慢慢享用美食。”
哈？大菜是什么鬼。
还没等洛川参透这番话语背后的可怖涵义，李婷婷便若有所思地望向他身后，嘴角上不知为何挂上了丝丝不屑的冷笑，拍了拍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儿，先是点头示意，然后就果断地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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