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按照他的经验,皮卡目前的车速可一点也不慢,最起码也在每小时四五十公里左右,风为什么不是从前往后吹,而是和常理无缘地倒着“追”了上来?
洛川神色一凛,马上便警觉了起来,他用手势示意貌似还打算进一步处理伤口的女医师稍后,下意识地抽动着鼻翼,几乎瞬间就认出了这种味道。
——因为他早上才在洛公馆的浴室里,闻到过同样的气息。
这是……海风?
怎么可能?这附近哪里有海?
洛川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觉在海洋湿咸味的遮掩之下,还潜藏着十数股彼此之间有所区别,但大体类似且只能用灵性感知察觉的浓烈气味。
这是种难以言喻的玄妙认知,如果一定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好像有一千座……好吧,有些太夸张了,大概也就相当于十座坟墓,同时开启所烈然涌出的扑鼻恶臭,其中仿佛混合了人世间一切腐败、堕落、让人作呕的负面厌恶。
并且耳边也隐隐传来了不知道是耳朵听到的,还是直接传入心底的怪异曲调,那种若即若离,似有非无的旋律,类似于在考试中遇到了某道眼熟的题型,明明只要稍有提示就能答出,却又怎么都难以解答,给人一种抓狂不已的焦躁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洛川疑窦丛生之际,只听得坐在前排的达叔极为不爽地冷哼了一声,一直保持稳定的车速也明显急切了许多。
老帅哥倒也没卖关子,不待提问,便给出了一个算得上是情理之中,但又确实属于意料之外的回答。
“这是【潮汐之歌】……是北部集会的那帮杂碎。”
洛川的脑子一向灵光,闻言眼珠子不过转了不到三圈,就到按照目前获得的线索,结合达叔刚刚吐露的只言片语,将自己身处的混乱事态理出了几分头绪。
“让我猜猜看,”洛川眯着双眼,两手十指相扣,迅速在脑海中进行着推理,并向对方确认道:“刚才那些人造的【神话生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他们的杰作吧。”
“没错。”
对此,洛川除了一句“棒极了”的自嘲式感慨之外,又能说什么呢。
本来洛川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乱入者闯入,打乱了原本应该十拿九稳的营救计划,又为什么会突然蹦出了如此众多的诡秘人影,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现在一切终于说的通了,他基本可以断定,自己猜测中的“第三方”神秘势力就是北部集会无疑,而那帮抢先开启战端的乱入者应该也是一伙的——不是集会成员,就是雇佣的打手。
至于发动袭击的目的也很简单,不过是希望通过打草惊蛇的方式,让他们主动离开外围有严密防线——头上顶着机枪标志的小棋子(重武器傀儡)——保护的小别墅,前往最近的安全屋,并且在半路进行截杀。
虽然自己等人算是侥幸熬过了“开胃菜”阶段,但……呵呵。
洛川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是那位隐匿于幕后之人,要是己方连余烬互助社老巢内安全屋的所在地,这种机密信息都能够了如指掌,或者说手底下有足够的“人力”,能够在所有可能通过的道路设伏。
那么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出手,就会布下十死无生、环环相扣的夺命杀局,绝不可能留下丝毫生路。
——换句话说……对方马上就要下狠手了。
…………
Numbers do Not lies。(数字不会撒谎。)
酒保于亮对此深信不疑。
他现在位于某幢办公楼的高层,可能是由于租约到期或者什么其他的原因,由磨砂玻璃所隔离出来,差不多有近千平方米的区域内一片空旷。
就连地面上的地毯都被吝啬的物业管理公司收走,将布满了纵横交错防滑纹路的一体化灰黑色地砖暴露在空气之中。
头顶的日光灯们,现在全部保持着沉默,仅有的几丝光照全部来自外界,更准确的说,是来自大约两三公里之外,被冲天的烟柱和熊熊燃烧的烈火所包围着的1112大道别墅区。
而原本应该封死的玻璃幕墙,在楼内中央控制系统的操作下,覆盖了应急防灾系统的管理权限,一扇扇都沿着预设好的轨道,滑动到了上层,使得外界的风雨能够肆无忌惮地侵入昏暗的办公区。
呼。
微微的吐息化作转瞬即逝的淡薄水雾,飞速地在虚空中,被夹杂着湿咸味道的冰冷夜风所吹散。
在于亮看来,发生在这些细小的水分子之间,对于常人来说显的无序,也可以理解为,他们的大脑根本就无法注意到的物理规则,全部都以不可思议的几何形态,以及难以言说的“数字”形式展现在面前。
酒保可以借助捏在手上,形状如同七阶魔方(7×7×7的立方体结构,共计有1.95×10^160种变化),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特制思维接驳装置,将自身迥异于旁人的感知,扩展到远超正常感官的范围。
所以,他用不着镜子,也不需要转头或者移动视线,就能够从第三人称的角度,看到代表着自己的简单几何体。
这个几何体就和其他所有的同类一样,能够被轻易地分割成无数——其实于亮知道具体的数字,只是不想将其转换成语言罢了——意味着某个维度的线条,它们按照精密的数学模型组合在一起,并最终形成了被称之为“人类”的个体。
不只是形状,就连酒保上半身所穿的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领结以及同样颜色的西装马甲,还有下半身与之配套西装裤,脚下踩的皮靴,还有栗棕色的三七开头发和被远方的战火映照,摇曳着橘黄色光影的鹅蛋脸,也都具备大量可以用“数字”来形容的特征。
例如颜色、款式、面料、材质……不再是抽象的感性认识,而是化作了一串串仿佛白纸黑字写在纸上的明确数据,有些时候于亮甚至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其他人会对此视而不见。
酒保至今依旧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发现这种能力时的场景。
尚且年幼的自己看得到妈妈张合的嘴唇,也能听见抑扬顿挫,有点僵硬感觉的声音,但是这些信息最终都变成了当时的他所无法解读的数字。
不是那种具体的,富有美感的阿拉伯数字,也并非是横平竖直,秩序井然的汉语数字,更像是一种非常明确,以最原始的方式直接呈现在眼前,好似穿在项链上的大个珍珠般,根本就无需思考,直接能够“得到”的具体数字。
当时的于亮害怕极了,因为自己越是想要去理解妈妈的话语,就越发陷入到由数字所组成的怪诞世界中不可自拔,那种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越陷越深的感觉,实在是称不上有多美好。
这是一种诅咒,也是……非凡的天赋。
于亮花了很长的时间,去适应并控制这种能力,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好像天天和一个桀骜不驯的怪物被关在一间又窄又阴暗的谷仓里,打是肯定打不过,如果不想被生吞活剥,就必须倾尽全力去寻找共存的策略。”
这个过程漫长而曲折,但从结果上来说,他成功了。
虽然至今那个“怪物”依旧没有收敛爪牙的打算,但好歹是达成了类似室友协定的妥协性契约,有必要的时酒保可以随意借助对方的力量。
而平日里那个家伙则会老老实实地缩在自己的地盘,玩它的量子数学(“基于时间和空间的量子性而建立的数学,用于描述真实的物理世界”)和分形几何学(“研究无限复杂具备自相似结构的几何学”),不会再动不动就将于亮的感官,搅成一团由数字构成的浆糊。
最棒的是,任何试图修正室友协定的举动,都必须提前三个月,以正式动议的形式提交书面报告,并且在四年一度的全体大会上获得超过三分之二的绝对多数赞成票才能通过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大会的成员只有于亮和那个家伙两人不说,他也很怀疑对方有没有书写动议的功能。
好吧,其实酒保也承认,自己在经历多年的斗智斗勇之后,心理状态也说不上有多健全(相较于正常人而言),也确实是有些精神分裂的倾向。
不过,他也始终做不到张开双臂,去拥抱那个给他造成了无穷尽——这次真的是数不清——惨痛回忆的家伙。
当然,作为付出了如此巨大代价的回报,于亮早在青年时期就已经是远近驰名、锋芒毕露的高阶猎魔人,更是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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