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日4-第十一章 千年之困 (2)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可能有用的,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呢?一分钟,我给你一分钟时间。一分钟之后,你自己做出选择。”

    冯斯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了,他再次试图用蠹痕制造出可以伤害到刘安的武器,但是如刘安所说,他的能力根本还达不到那个水准,附脑用撕裂一样的头痛回报了他。

    见鬼,真是活见鬼。冯斯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别说一分钟,就算给他一年他也没办法做出这样的两难选择。他甚至想到要不然干脆老子自己一头撞死算了,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刘安肯定会把姜米和刘岂凡一起杀掉泄愤,那样反而会害死更多的人。

    一边是心爱的女孩,一边是多次同生共死的好友,无论放弃谁的生命,对他而言都恨不能自己挂掉去以身相代。然而,“恨不能”是没有丝毫用处的,事实上任何无法付诸行动的情绪都是没用的。愤怒、恐惧、紧张、忧伤、后悔……在冰冷的现实面前统统没有用。

    冯斯有一种血涌上喉头的感觉,胸口阵阵发闷,眼前好像有无数蚊子在飞,在他的视网膜上投下乱纷纷的刻痕。正当他觉得自己的神经马上就要绷不住了的时候,突然看见沙发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定睛一看,竟然是刘岂凡慢慢地站起身来。

    “大少,不要轻举妄动!”冯斯叫道,“我们和这个老妖怪差得太远!别动手!”

    刘安神色淡然,对刘岂凡视若无睹,显然对他的行动浑不在意。冯斯眼看着刘岂凡步履蹒跚地挪到饭桌旁,举起一把受管制的弹簧刀——那是当初刘安伪装成丁骞时,用来刺杀冯斯的。当然,冯斯现在也清楚了,那一次的刺杀只不过是做戏。

    “不要动手!”冯斯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喊破了,“你根本不可能伤到他!”

    刘岂凡扭过头,冲着他笑了笑:“别担心。我原本也没打算伤他啊。”

    他掉转刀口,猛地一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冯斯完全傻掉了。足足好几秒钟之后,他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瞬间他无比希望自己是陷在一个噩梦中,只要眼睛睁开噩梦就会结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不是梦。

    刘岂凡当着他的面,把弹簧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大少!”冯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想要扑过去,身体却仍然被刘安所控制,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只能徒劳地用指甲抠抓着地板,十个手指都被磨得血肉模糊。但他感觉不到疼。

    刘安一直沉静如水的脸上居然也流露出些微的哀伤。他轻轻叹息一声,随着这声叹息,姜米的身体轻柔地落下,冯斯的身上也立刻轻松了。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刘岂凡身边,低头一看,刀刃已经深深刺入胸口,如果拔出来的话,刘岂凡或许会立刻死亡。

    “大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冯斯吼道。

    “刘安是对的……”刘岂凡低声说,“要对付魔王,必须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天选者。那股力量如果继续留在我体内,世上最多不过多一个普通的守卫人高手,根本就没有用的。你不是喜欢玩网游吗?你应该清楚,资源集中在一员最强将身上,比分摊到若干员将身上更有效。更何况,我也不能眼看着你为了我而牺牲姜米。我这条命……不值钱的。”

    冯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刘岂凡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我不能多说了,现在我必须用蠹痕减缓我的机体运转,这样可以撑到你我一起接受手术。别难过,这无非是命运的一种,你移植了我的附脑,就算你替我活下去了。”

    “我一定会的!”冯斯咬牙说,“我替你活下去,我会干掉魔王,干掉刘安,为你全家人报仇。”

    “仇恨什么的不重要……”刘岂凡轻轻摇头,“还有,如果见到黎小姐,你替我……算了,什么都不必说。再见了,兄弟。”

    这是一向情感内敛的刘岂凡第一次喊人兄弟,但也是最后一次。蠹痕令他的生命流转减缓,陷入了保护性的休眠。而他也不再有机会醒来了。他将会被打开头颅,取出附脑移植到冯斯体内,他自己则会永远地失去生命。

    冯斯轻轻地把刘岂凡的身体放在地板上,然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刘安面前,低头看着对方那张孩子一样的脸。刘安坦然地看着他,目光里不悲不喜,尽管这个千年老妖由于身材矮小而不得不仰着头,冯斯却恍然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抬头仰视的人。他在仰视着一个山峰般高大的敌人。

    但我一定要翻过去,冯斯对自己说。

    “既然刘岂凡替你做出了决定,我不必留在这里了。”刘安说,“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可以做附脑移植手术的地方是梁家,你联系梁野,他很快就能来接你。我只想要让你接受附脑,并不需要亲自动手。”

    “我知道了。”冯斯说,“不过你记住,我会杀了魔王,也会杀了你。”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会感到荣幸之至。”刘安严肃地说。

    “荣幸之至?应该是高兴之至吧?”冯斯哼了一声。

    “哦?”刘安的眉毛微微一挑。

    “今天,当你在我面前展露了真正的身份之后,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挺关键的疑问:你拥有了不死的身躯和永远的青春,完全可以就那么逍遥地活下去,为什么一定要在魔王世界里兴风作浪、过得那么辛劳呢?”冯斯说。

    “人各有志,或许平静安逸的生活不适合我吧。”刘安说。

    “你不愿意回答,但我可以猜。”冯斯说,“在地下河里,魔仆请刘大少喝酒。他喝了半杯后,说那酒太难喝了。我有点奇怪,因为红酒的口味一般比较温和,很难让人给出‘难喝死了’的评价。于是我一时好奇,也尝了一口,发现那瓶酒根本就是坏的。也许是包装的时候出了点小纰漏,也许是贮藏运输的时候不小心,总之那瓶酒坏了,又酸又臭,根本就连马尿都不如。”

    “那又说明什么呢?”刘安问。

    “那瓶酒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被打开并且饮用过了,为什么你没有喝出它已经坏了并且扔掉它、还要把它留在那里?”冯斯说,“那只能说明:你喝酒的时候,根本品不出任何味道!所以现在,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刘安注视着冯斯的眼睛:“你可以说出来。”

    “是不是因为魔王赐予你的第二个附脑也有副作用?你虽然从此不再有痛苦,却也失去了任何欲望。”冯斯说,“你行走在人世间,却品尝不出味道,闻不出香臭,得不到爱情,不能享受到任何一种快乐的滋味。你活了两千多年,却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因此,你不只仇恨魔王,也仇恨身边那些虽然生命短暂、却有机会享受人间欢愉的凡人,这就是为什么你总喜欢说那句话: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

    刘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没有说错。我不属于人间,当然宁溺于渊。”

    “你也真够可怜的,自诩聪明,却被魔王玩了两次,”冯斯说,“你想要找到魔王,也是想要终结自己这样一种可悲的长生不老吧?”

    “不朽并不是梦寐以求的幸福,而是残酷的惩罚。”刘安说,“可叹我没有在两千年前意识到这一点。我奋力追逐长生成仙,最后把自己变成了活死人。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我明白了。”冯斯说,“真是遗憾哪。我满心想要杀了你,其实却是在帮你寻求解脱。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做到的,祖父,淮南王。”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刘安说。

    尾声

    又一个夏天来临了。

    和去年不同,冯斯不再是个学生,所以他没有暑假。但他也没有在张圣垠的公司上班了,所以每一天都是假期。

    附脑移植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梁家的医学实力毕竟过硬。冯斯休养了一段时间后,身体基本无碍,他不愿意继续留在梁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对蠹痕的练习上,偶尔也读读书玩两把游戏放松一下。只是,他不用再靠网游打钱去赚钱维生了。

    “你现在是不是直接靠蠹痕变钱了?”文潇岚瞪着眼睛问,“我可警告你啊,你这算制造假钞,是违法的!”

    “别闹了,怎么可能,我一向是奉公守法的优秀公民。”冯斯说,“当然,偶尔我会创造一两张货币,但那是严肃的科学实验,绝无牟利之心……”

    他虽然是漫无边际地胡扯,文潇岚却也明白过来了:“啊,你终于决定动用你爸爸的钱了?”

    “我已经懂得他了。我也不会辜负他。”冯斯答得言简意赅,“对了,大家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文潇岚说,“小樱难过了几天,并不是因为她生父的死本身,而是那个叫路钟旸的人一直到死都没有表现得像个父亲。但是你知道她的,慢慢就会好。”

    “小樱比我更坚强。”冯斯说。

    “宁哥的伤也好了,每天想方设法逗小樱开心,比过去真是进步多了。”文潇岚说,“至于我,还是老样子,马上就要开始暑假实习了。”

    “大头怪的伤势怎么样了?”冯斯问。

    “基本恢复啦。”文潇岚抿嘴一笑,“就是现在不能在他面前提到你,一提起来他就会暴走。”

    “为什么?”冯斯问。

    “因为你终于变强了啊。”文潇岚满脸都是幸灾乐祸,“你一个人干掉了他们五个人都干不掉的强人。以后再见面,他不能把你当球踢了,所以想想都气得头发一根根竖起来。”

    “但是我这个大招冷却时间长啊,”冯斯嘿嘿一笑,“他如果愿意的话,还是可以把我当沙包揍的。”

    “说起来,你现在已经拥有了两个附脑了,刘大少的能力你也有了吗?”文潇岚说到刘岂凡的时候,声音微微一沉。

    “正在努力。”冯斯说,“那股力量太过巨大,我不敢轻易地完全唤醒它,只能一点一点尝试,肯定不能和大少那么多年的锻炼相比,不过么……还是有一点点效果的。”

    说完这句话,文潇岚眼前一花,发现冯斯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个火龙果。那是她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并且亲手放进了冰箱。

    “真棒!”文潇岚很欣慰,“能用就好了。现在你又能变戏法,又能操纵时间,总算不再是以前那个废物天选者啦。你是不知道,虽然大头很生气,但他还是隐隐晦晦很不情愿地告诉我,现在整个守卫人世界都因为你的蜕变而感到兴奋。各大正在战争中的家族也纷纷签订停战协议,大家都希望,借助着最近魔仆觉醒的势头,一鼓作气多铲除一些魔王的爪牙。不过按照大头的说法,那也是治标不治本,因为一个魔王可能就比全体守卫人和魔仆加起来还强。”

    “那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日本那个组织呢?”冯斯问。

    “那帮人太精明了,各大家族派出的跟踪者全都无功而返,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日本。不过,大把的间谍已经去往日本了,这次他们下定决心,哪怕引发外交争端,也要挖地三尺找出这个组织的踪迹。”

    “我记得路钟旸提过,上杉雪子似乎和一家制药公司有关。”冯斯说。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具体的公司名,那样的公司太多了,只能一家一家慢慢地筛。”文潇岚说。“总而言之,魔王世界的风暴已经刮起来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路晗衣也问过,”冯斯说,“我还是打算先散散心。我的蠹痕进化这件事,让我开始意识到,弦绷得太紧了反而不是好事。几个月来,我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提高我对创造的想象能力和描绘能力,最后才发现,原来我需要的其实是不进行任何描绘,轻轻松松发布命令就行了。所以我觉得,首先最需要的是调整一下心态,把自己逼出焦虑症来也没有意义。”

    “出去玩玩吧,”文潇岚说,“反正你已经是愿意花爹的钱的富二代了,国内国外转转,说不定还能有奇遇。”

    “我也是这么想的,”冯斯说,“这一年来东颠西跑,都是为了做正事,太累了。我需要彻底地、什么都不为的出去玩一趟。玩完之后,我还得去找人。”

    “找人?”文潇岚一怔,“找谁啊?”

    “魏崇义,那个狡猾无赖的疯人院院长。”冯斯说,“如果说我手里还有什么牌是守卫人们都不知道的,那就是魏崇义手里的秘密了。我有一种直觉,从他身上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些大事,只能是你们大人物去操心啦。我这样的普通小虾米,还是乖乖去公司上班、老老实实挣绩点,努力在学生会和小婊砸们内斗……”

    冯斯笑得咳嗽起来,咳完正想说话,门被敲响了。文潇岚过去打开门,然后愣住了。

    “池……池阿姨?”文潇岚有些结巴。

    寒暄几句后,文潇岚很快找了个借口离开,留下母子两人单独谈心。但冯斯看着池莲的脸,却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话可说。

    “头上的伤口还疼吗?”倒是池莲神色如常。

    “啊……早就不疼了。”冯斯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听文潇岚说前些日子您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暂时控制住了,不过,治标不治本,我已经病入膏肓。”池莲说,“我过去说了太多谎话骗你,所以只有到了现在这样,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求你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是什么病?也许我有办法的。”冯斯说,“我现在的蠹痕比以前强得多,完全有可能创造出……”

    池莲摆摆手:“没有必要的。就算能治,我也不想治。你已经完成了天选者所需要的基础,我在这个世上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唯一遗憾的是,我一直以为我是在违抗父亲的命令,到头来才知道其实我所做的一切也在他的计划中。我终究还是他的一枚棋子。”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要和你告别。我会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等死,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不会再相见了。”

    冯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池莲外柔内刚,决定了的事情不会动摇,一时间有一些恍惚,不知道坐在身边的到底是那个欺骗了自己一生的守卫人池莲,还是那个留给了自己最美好童年回忆的母亲池莲。

    他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要和池莲说,却又完全说不出口,那种复杂的情绪就像是搅在一堆的厚厚的淤泥,挡住了一切清澈的水流,把美好的回忆变得污浊不堪。最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我老哥呢?他怎么样了?”

    “他和黎微都跟着上杉舞子回日本了,不是被迫,是主动的。”池莲神情忧郁。

    “主动的?”冯斯很意外,“他想要干什么?”

    池莲叹息一声:“他对你的嫉恨太深了。在你的蠹痕得到突破、又移植了第二个附脑之后,他知道凭自己的努力永远不可能压倒你了,所以想到了借助科技的力量。”

    “那帮人绑架他胁迫他,他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冯斯苦笑一声,“我简直怀疑是不是我在娘胎里揍过他让他那么恨我。”

    “也是我的不对。”池莲说,“长久以来,我把你当成对抗魔王的唯一希望,而只把他当成是我的助手,落差太大了。我不是想要为自己辩解,我并不是一个好人,也做错了很多事,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在守卫人的世界里,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我明白的,所以……我不会怪你。”冯斯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其实这句话,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当然,这话也不太确切,要说完全不怪你,不可能。但是,我理解你了,真心真意地理解你。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不管怎么羡慕怎么嫉妒,终究无法像他们那样无所顾虑地生活。如果你接受了这个‘我不是人’的设定,剩下的事情就能想得通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池莲的手:“所以,虽然我还不能完全原谅你,但是,你始终是我妈妈,把我养大的妈妈。”

    池莲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的头靠在冯斯的肩头,冯斯伸出手温柔地抱住她,就像是童年时代的场景重现,只不过两人的位置互换了一下。那一瞬间,冯斯真希望自己能忘掉过去一年中的一切痛苦烦忧,全心全意地回到童年,回到那段没有魔王、没有天选者、没有守卫人、没有阴谋和欺骗的童年。

    那时候,母亲的怀抱,就像天堂一样。

    几天之后。

    冯斯在庞大的首都国际机场里四处乱转,有一种自己是一只被扔进迷宫的小白鼠的感觉,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让他满额头都是汗。

    当又一次找错方向之后,他停了下来,把手伸进行李包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创造出一瓶可乐。他把这瓶还在冒着凉气的冰镇可乐拿出来,仰脖灌了几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看来你还缺一个能指点方向的附脑,路痴。”身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

    姜米!

    冯斯慢慢扭过头来。没错,真的是姜米。姜米手里也拖着一个行李箱,看样子也是来赶飞机的。

    “啊,您老的出现真像夏日里的一盒万金油……”冯斯说,“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要出门去旅行散心么?”姜米说,“我买了和你同一航班的机票而已。”

    “首先,‘旅行’这个词,是那些天天对着我捏造的鸡汤流眼泪的小清新们用的,我这叫‘旅游’。”冯斯说,“其次,我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要去旅游,更没有和你说过目的地和航班。”

    “你就忘了我是个业余黑客么?”姜米耸耸肩,“要搞到你的订票记录什么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靠,你连我都黑?”冯斯嚷嚷起来,“你能不能给我保留一丁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

    “不能。”姜米答得干脆利落,“再说了,是你自己太笨。就算你要用我的名字和生日做密码,也稍微多加一点变化行不行?我甚至都没有用上暴力破解的技术就直接硬猜出来了……”

    冯斯搔搔头皮:“算你狠。我服。不过,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出去旅游呢?”

    “不要用那种广场舞大妈夕阳红旅行团的词儿!”姜米狠狠敲了一下冯斯的脑袋,“那是旅行!旅行旅行!”

    “好好好,旅行就旅行!”冯斯宽容地说,“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听说,旅行途中总有艳遇,”姜米歪着脑袋,“我最近有点不甘心当单身狗,想要试试旅行途中是不是真的能找到个把看得入眼的英俊旅伴什么的。”

    冯斯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他才缓缓停住:“那我真心祝你如愿以偿。来,拿着。”

    姜米接过冯斯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巧克力?”

    “试试看,这次绝不是山寨货了。”冯斯说着,拉起姜米的行李箱。刚走出两步,他又停下来了。

    “还是你带路吧,”他咕哝着,“我确实需要一个能指路的附脑。”

    与此同时。

    云南。矿区。地下河。

    地下水电站的重建工作仍然没能展开,因为资金始终难以到位,人们甚至在传说矿区都可能会被废弃。所以,此时此刻,整条河道里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冯斯的祖父,淮南王刘安。

    只是,魔仆已经死去,力量也都被冯斯所吸取,空空如也的地下再也没有两只绿色的眼睛等待着他、称呼他‘小安’了。

    “你死之前,我没有觉得;你死之后,我才发现,一个人还是怪寂寞的。”刘安自言自语着。

    没有了魔仆,自然也就没有了桌椅和红酒。刘安的手里拎着一瓶在矿区随手买来的便宜白酒,直接坐在了地上。在他的身前,地下河依然奔腾不息,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古人说‘不废江河万古流’,但你的年龄其实比我还小,现在生态变化那么快,你又能继续奔流多久呢?也许过几年就会干涸,永远消失。”刘安看着河面上翻滚碰撞的浪花,“千秋万岁,万古永恒,终究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身与名俱灭,才是真正的天道。”

    他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瓶,自嘲地笑了笑:“反正尝不出一丁点味道来,既然陪我喝酒的朋友已经不在了,又何必再摆出喝酒的姿态呢?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

    他站起身来,随手把酒瓶往河里一扔,转身离开了。酒瓶在奔涌的河水中沉浮了几下,很快消失无踪。

    (第四部完)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