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苏宜贞上妆描眉的时候，他忽然问了一句，“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是新婚夫妻，丈夫在给妻子画眉？”
苏宜贞眼都没抬一下，“你再慢点，新婚妻子就会变成寡妇，懂了吗？”
他顿时垮下脸，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哦。”
等一切完成，苏宜贞站在镜前看着里头的人，觉得陌生又有些新奇。
浓墨重彩的描画将本身的容貌掩去了许多，华丽的头面衣物装点过后，倒真有几分戏中人的韵味。
郁鸿雪将一边的留声机打开，流畅的伴奏声响起。
“来，我跟你对戏。”他拉着她站在屋子中央，“你不用紧张，按我教你的来就好。”
苏宜贞点点头，手中拂尘轻甩，按照之前学一边走位，一边跟着伴奏轻唱了起来。
这戏名为《玉簪记》，算是昆曲里相当有名的剧目了，讲的是道姑陈妙常跟书生潘必正之间的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
他教她的是戏里头的一个片段，两个人相识于道观，潘必正对妙常道姑一见钟情。
他没有顾虑太多，一番试探追求后，正当芳华的道姑也是芳心暗许。
但碍于身份立法约束，她不能回应，只能将相思之情写成诗篇，结果却被刘进卧房的潘必正看到了。
这一小节‘偷诗’片段就是他们要演的。
戏里头陈妙常发现自己的诗被偷了，相思之情暴露，被潘必正反客为主，逼她承认自己的感情，两方互动颇为有趣。
苏宜贞一甩水袖，上前就要追着扮演潘必正的郁鸿雪讨要自己的诗篇，神情慌张又羞涩，尽显小女儿的妩媚情态。
被郁鸿雪追问诗稿之后，她终于是衣袖颜面，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一点灵犀托付伊，几番欲解无词。”
短短半日的学习效果还是有限的，她的身法跟动作都稍显僵硬，偶尔还会有出错的走位。
然而苏宜贞演习方面确实专业的，那绯红的面颊上，无助又惹人怜惜，眼中隐隐含泪，又羞又气。
郁鸿雪看的隐隐愣住，竟然差点忘了接后面的词，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面色挣扎忧郁，“相看又恐相抛弃，等闲忘却情容易，也不管人憔悴。”
郁鸿雪单手指天，神情极为认真，“我与你对天盟誓如何？”
“誓来。”
他毫不犹豫，单膝跪下，“皇天在上，我郁鸿雪若负了苏宜贞今日之情，必不得善终。”
苏宜贞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戏词……
他没换戏服，只穿了一身长衫，比平时男装的西装革履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清隽平和。
见她一时间没说话，他从地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阿贞，嫁给我好不好？”
苏宜贞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来？”
他苦哈哈的皱起脸，“第三次了，给点面子好不好？”
“你想清楚，娶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垂下眼睫，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真的想好了？”
居然还来锲而不舍的求第三次婚，看来她所持有的苏恒真留下的东西，的确很有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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