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明白，这些事情大概被尹若涵藏在心底许久，从未曾对他人倾诉过，今天难得借着酒劲向自己吐露心迹，这个时候，当个好听众，比什么都重要。
“喂，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事儿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絮絮叨叨了半天跟某导演的感情纠葛，尹若涵见楚骁半天不说话，便开口问他。
“我觉得这些话就算我不问，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也会告诉我的。”
楚骁耸了耸肩膀：“不过，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导演的要求，你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然而，出乎楚骁意料的是，尹若涵听完他这句话，脸上却泛出了苦涩的笑容，紧跟着轻轻摇了摇头。
尽管楚骁明白，当一个人长久的身处苦难沼泽时，任何从光明中垂下来的绳索，都会让他不顾一切伸手抓住。一念间就是转折点，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清高不清高，唯有怎样活下去，才是最该优先考虑的问题。
所以他大概能理解尹若涵的选择。只是当楚骁看到她的表情时，心脏却狠狠揪了一下。
“你猜错了。”
深吸了一口气，尹若涵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梗在她心底的话：“我答应了他。”
短短一句话，却让楚骁在瞬间感觉心口闷得发疼。
“如何，是不是特别的嫌弃我。”
自嘲地笑着，尹若涵微微低下头：“像我这样为了一点好处就出卖身体的女人，肯定脏透了吧。因为要走了，所以我不怕告诉你这些，就算以后你不再想跟我这种人接触我也认了……”
“不会的。”
不等尹若涵说完，楚骁低沉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语。男人摇着头，眼神诚挚：“不会的。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只是这个地方……有点痛。”
说着，楚骁伸手指了指心脏。
“怎么就痛了？”
尹若涵见状，眼睛闪了闪，似乎隐约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楚骁这是在心疼自己么？还是仅仅为了安慰她，才故意逗她笑的？
“那可真是痛死了！你看看你，多好一水灵灵的大白菜，怎么就给猪拱了？”
朝尹若涵一摊手，楚骁道：“而且这事儿要怪肯定得怪在猪头上啊，难道白菜水灵还有错吗？”
这些俏皮话本身就是楚骁为了活跃气氛才说的，果然，尹若涵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很严肃的好吗？”
女人伸出小拳头轻轻砸在楚骁肩膀上，轻轻道：“那头猪……没拱到我。”
“啊？可你不是说……”
楚骁一愣，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嗯，我的确答应了他。”
尹若涵笑道：“他约我去酒店开房，我骗他堵车，让他先洗好澡等我，然后反手给他老婆打了个电话。”
“然后呢？”
压在自己心上的一块石头顿时消失不见了。楚骁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让他长出了口气。
“后来是真的精彩。导演家的正宫找上了门，他还当是我来了呢，衣服都不穿光着屁股就出来开门，结果被他老婆当着外人的面好一通收拾，当初都上头条啦哈哈哈——”
眯着眼睛，尹若涵一脸快意：“后来俩人就离婚了呗。那倒霉导演早不是第一回偷腥潜女演员了，拜我所赐翻了车，想想之前他跟他老婆还是天天被媒体宣传的模范夫妇呢，真是笑死个人。”
“娱乐圈嘛，水深得很，这也算是常规操作。”
楚骁耸肩：“不跟正派艺术家学点好的，有些人握着资源真把自己当大哥了。这种人渣平常人模狗样，到底什么货色总有人心里有数。还腆着脸被别人叫x导老师，哈哈哈，说白了不就是野鸡一只吗？”
“说得好。”
尹若涵深以为然，端起酒杯跟楚骁碰了下：“冲你这番话，敬你。”
俩人喝着酒，尹若涵哈了口气，淡淡道：“再后来，我也遇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其中不乏各行各业的精英。还真应了你刚刚那句话，人渣就是平常人模狗样，其实私底下龌龊起来比流氓更恶心。他们几乎每一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是那种……原始的充满色欲的，似乎我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尊重对待的异性，而是应该躺在他们床上，被随便蹂躏的泄欲工具。”
说着，尹若涵抬起头，直视楚骁的眼睛：“唯独你，是个例外。我从来没想过，能和某个异性产生如此纯粹的情感，能够被对方理解和平视。跟你相处很轻松，虽然你隔三差五会言辞轻佻动作流氓，但你的眼神，一直都很干净。”
“那个，涵姐啊，我怎么就流氓了？”
面对女人的一番真诚告白，楚骁挠了挠头，却突然揪着个奇怪的重点发了问，似乎对尹若涵的评价有些不满。
“你还好意思问我？”
翻了个白眼，尹若涵撇嘴：“先前是谁拍我屁股的？”
“那个……”
被女人一句话噎住，楚骁梗了梗，僵硬地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这次回南江省，你那卡诺兰酒吧怎么办啊？别是要卖了吧？”
这确实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酒吧都是尹若涵在南海市立足的根基，就算她决心回去发展，也总得把老本给保住吧？想跟尹家抗衡，最后的靠山不能丢啊。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替我打理酒吧的人选了。”
问题提在点子上，尹若涵果然顺着楚骁的话头说了下去：“先前就是她带着我入行的，也算是卡诺兰的二把手。酒吧托付给她，我很放心。”
“那挺好的。”
楚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哎，要不这样，你看王琛的星光酒吧不是被拆了吗？要不回头我跟刘金城说一声，让他把那孙子手底下巧取豪夺来的店面划给你，这样你在南海市的根基也更牢固……”
话未说完，尹若涵突然抱着他的脑袋，紧紧搂在了自己胸前。
“你又想给姐送人情了。”
幽幽叹了口气，尹若涵轻笑：“再这样下去，难不成真的要逼姐姐我以身相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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