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显得是如此的不真实,可却竟然就是真实。
看上自己的究竟是哪一家的小姐?她又是在何时何地见过自己,怎么就一见钟情了呢?
风小辛来到房中镜前,仔细地照了半天。
嗯,确实挺英俊的,但要说能让人一眼沉迷……似乎差得还远了些。
到底怎么回事呢?
在另一个房间里装睡的蛛儿,此时正偷眼看他,心里暗笑。
你的魅力呀,可不在脸上呢!
许久之后,黄修深回到驿馆,虽然一肚子疑问,但夜已深,知道风小辛带着个妹妹,终不好打扰,于是一直忍到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才问:
“昨晚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风小辛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黄修深低声问道:“她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蛛儿一口粥喷了黄修深一脸。
风小辛咧嘴:“黄兄,别乱开玩笑好吧?”
黄修深一边狼狈地擦着脸,一边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先前跟我说你有娘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风小辛极认真地说,然后低声问:“黄兄听没听说过剑池云氏?”
黄修深一怔,仔细想了半天,终是摇了摇头:“向未听闻。许是别国的名门?”
风小辛叹了口气:“我家娘子出身剑池云氏,我们刚在一起不久,她便被家里人带走了。”
黄修深心里咯噔一下。
大国名门的女子云游四方,旅途中爱上了小邦才子,两情相悦,然而庞大的家族势力横于二人面前,终于棒打鸳鸯两离分。
这样剧情,经常能在儿女情长的大戏中得见,并不新鲜。
人间有阶,人各守其分。有人立于阶上,有人立于阶下;有人阶高,有人阶低。
有阶者面前,无阶者不过是蝼蚁小民;阶高者面前,阶低者根本不值一观。
这当是风小辛心中的痛,自己不经意间触了上去,也许已经让这位小兄弟心中流血。
他小心的察言观色,却没发现风小辛如何心伤难过。
他一时疑惑:这是掩饰得好,还是……
风小辛看出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我从不认为她的家族有什么了不得,也没觉得自己配上不她。既然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而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么最后我们终还是会在一起。”
理想很美好,但现实总是很残酷。但若想能在残酷的现实中活下去,总要有一丝希望,或者叫理想的幻梦来支撑吧。
黄修深心里叹了口气,只觉自己这位小兄弟有些可怜。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点头,道:“那是一定的。回去后,我会让朋友们帮忙查一查这个剑池云氏。”
风小辛笑笑:“不必了。那里随便派出一人,实力便强得可怕,本身必是庞然大物,一国之内,当如雷贯耳才是。若黄兄未曾听过,便必不在应国之内。”
黄修深忍不住问:“那么你将来……”
风小辛道:“若有所成,我自然会离开大应,再去别处寻她。现在……我的境界还太低,不急。”
黄修深心中感慨,许多话想说又不方便说。
心里叹息一声:时间是最好的郎中,在进取的路上走得久了,许多事,自然也就慢慢地忘了。
用过早饭不久,便有岳州官员来到驿馆。
令二人感到惊讶的是,这次来的竟然是岳州医药司的主官。
这可令黄修深受宠若惊,急忙上前见礼。
医药司主官先是赞了黄修深几句,然后冲着风小辛微笑点头:“看来青离司对我岳州之事是真的重视,竟然连今年入司考核的第一名也派来了。”
风小辛笑笑:“大人莫提此事,在下不过是侥幸而已。”
医药司主官道:“实力上的事,哪有什么侥幸?早便听闻了此事,一直想见一见这位了不得的少年英雄,不想这次便被派到了我们岳州地界上来,真是幸甚,幸甚!”
他身后一群官员,却正是昨日接待者,此时都笑眯眯地跟着点头,将风小辛一阵好夸。
蛛儿眯着眼睛看着这些官员,心道:昨晚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黄修深自然明白,这是因为尹秀昨日到访之故。
风小辛与医药司主官又寒暄了几句,便将话题拉回到了瘴疫之上,医药主官简单说了说,黄修深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虽然略严重一些,但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因此彻底放心。
一行三人,由这位医药主官亲自陪着,通过传送阵离开,到了受灾之地,再乘车马向着山中去,来到了那一片雾瘴之前。
这并非多么厉害的瘴气,也没有什么名目,但正因如此,却也增加了些麻烦——黄修深总要先弄清这到底是什么瘴,才好对症下药。
诸人在离瘴气里许处停下,黄修深在风小辛与蛛儿相伴之下,向瘴气而去,到了瘴气前,黄修深使用种种手段,抽取瘴气,以符阵困之,再取出种种器具反复检验,确定了毒性之后,再根据毒性当场配药,驱瘴向前。
至于破解之法,却与先前无二。只是此地瘴气只是寻常,也没有什么毒怪,倒不必动用雷火神偶,他自己驱策自家神偶,便足以完成一切。
不到半个时辰,黄修深便已经将五处符阵布置好,这便要发动符阵之力,破解这一片瘴气。
便在此时,有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接近这边,受瘴气所阻,风小辛毫无察觉。
但此人行动却瞒不过紫阳。
“主上,有人自右而来,离这边不足百丈,来意不善。”紫阳忽道。
“人?”风小辛一时惊愕。
“人。”紫阳回道。
风小辛望向右手边,目光如剑。
他渐渐生出感应,确定了那里有人。
那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三十丈处,是风小辛可以透过瘴气感应到的距离。
那人站在那里,静立不动,半晌后问道:“单独聊聊?”
“你找我?”风小辛沉声问。
黄修深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停下来,望向风小辛。
风小辛抬手示意他继续,冲蛛儿道:“护好黄兄,我去会会这位。”
蛛儿毫不担心,点头应下,站到了黄修深的身边。
风小辛运起内气,一时四灵甲上身,炎龙缠身护体,他再不惧那瘴气,大步向前,直迎着那人走去。
“主上小心。”紫阳忽道,“此人隐藏功夫极好,我亦不能知他功力深浅,只知其未入仙武之境。”
风小辛点头,脚步不停,在前方一道人影前站定。
那人凝立于瘴气之中,见风小辛停下,便开口道:“魂武者果然可怕,一旦变化,竟然能生生提升一段。厉害。”
“可惜在你面前,似乎还是有些不够看。”风小辛道。
这话便是试探了。
那人缓步向前,在离风小辛两丈处站定。
瘴气被那人身上的气息吹向四方,风小辛看到立于那里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人一身青衣,腰里悬着一柄长刀,笔直的长刀,与青离司的制式长刀很是相似。
“司里人?”风小辛看着那刀问。
“天卫,连文。”对方答道。
“幸会。”风小辛拱了拱手。“没想到岳州小小瘴灾,天卫竟然也派了人来。”
“我不为瘴灾而来。”连文道,“我只为你而来。”
“因何为我?”风小辛问道。
连文沉默了片刻,道:“我小时候,家里长辈总爱说一句话——听人劝,吃饱饭。那时我年少懵懂,只知暂且记住。等后来长大了,思量起来,便不以为然,觉得这话并没什么意义,只是惯于退缩者的一个借口。但后来经历的事多了,才知道这是智慧,是许多人凝聚一生成败后得出的智慧。不可不信。”
风小辛看着对方,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尹秀。
尹秀与他初见,便是先礼后兵,先劝后打。
那么连文的出现,自然也与那位姑娘有关。
尹秀的那位好友究竟是什么人?为了阻止她念着我,她的家人竟然可以如此调动青离司,甚至是直接动用司里人来对付我?
“这么说,你是来劝我的?”风小辛问。
“正是。”连文点头。“你还年轻,有些道理你或许听过,但因为经历太少,却可能还不大懂。我只想告诉你——俗话说得很对,你要听人劝。”
“那么,你想劝我些什么?”风小辛饶有兴趣地问。
“离开青离司,离开帝都。”连文说道,“若你答应,自然有贵人会为你安排好一切前途。相信我,你所能得到的,必然比你在青离司所能得到的更多更好。”
“可这是为什么?”风小辛问。
“不为什么。”连文道,“有贵人不想你继续留在这里,但又不忍伤你。因为你毕竟可算是个人才。”
风小辛笑了:“听到你这番话,我真不知该得意还是憋屈。”
连文望向一旁瘴气浓处,道:“你看这瘴气,浩浩荡荡而来,转眼便布满山谷,常人见之恐惧奔逃,莫可匹敌,多么了不起?但若遇上了真正的强者,它又算什么?”
他看着风小辛,道:“青离司的人出手,它不是转眼便要散了,消了?”
风小辛道:“若我惹得那贵人不快,我便也要如这瘴气一般,转眼便散了,消了?”
“难道不是?”连文反问。
风小辛笑:“可问题是……我本来就是消除这瘴气的人,而不是这瘴气。”
连文不语,只是眼神越发冷漠。
他本来是个自视很高的人,在他看来,这位入司考核第一虽有几分才气,但实力境界与自己相比,却终还是差得远。
他本不屑与对方说这些,奈何贵人背后还有贵人,一想杀,一想护,他夹在中间不免有些为难,若能不必动手,他觉得还是不必动手的好。
所以他说了很多,可说到现在,他却才发现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那么,便不用多说废话了。”他缓缓拔出了腰畔的长刀,刀锋遥指风小辛。
“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离开青离司与帝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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