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狂妄之言！
于永年眼中凶光大盛，那一座刀山杀意凛然，直向风小辛砸去！
风小辛抬头看着刀山，眼中星光闪烁。
苍灵剑起，神国之中，苍灵龙离了钟堂，一头刺入苍天。
青龙化为青光，倏然而去，将整个天空都让给了它。
刹那间，苍灵龙化身长达数十里的巨龙，盘踞于天空之中，道道苍茫龙气冲天而起，向外而去。
内里剑灵与外部苍灵剑合而为一，那苍茫之力，便在剑身之中回旋往复，运转不休。
风小辛微微下蹲，双足踏地发力，人一下冲天而起，迎着那刀山而上。
手中剑起，带起一抹烟尘般的辉光，看似平淡无奇，内里暗含莫大威力。
洪冰玄的目光一跳。
他看到风小辛手中剑挥出，身周未起什么剑势，亦未有什么剑气凛冽。
甚至那剑意，也被深藏于剑中，不轻易示人。
但那剑却竟那般可怕，它一下便斩灭了刀山一角，将那锋利的山峰破开一洞，风小辛挥剑而上，直入刀山！
这怎么可能？
洪冰玄瞪大了眼睛。
场中所有仙武境的强者，都如他一般瞪大了眼睛，内心充满震撼。
圣武境的青离卫们却看不懂，只见风小辛竟然杀入那刀山之中，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自己主动投身于对方武技杀招之内，这岂不是一心在求速死？
在他们看来，风小辛最终的命运，只怕便是要葬身刀山之中，被斩得尸骨无存。
会是如此？
当然不会！
刀山之中，风小辛吐气开声，中手剑四下里挥舞，每挥一剑，便有一片刀山瓦解，十数剑后，那刀山终于生出无数裂痕，轰然崩碎！
缭乱的锐利刀光四下里纵横交错，斩在符阵之上，划出一串串火花，吓得观台上诸人情不自禁地向后仰身躲避。
刀山崩碎，刀光四溢，其间有一道身影飞射而下，自空中向着于永年疾刺而来！
一剑带起如烟尘般的光影，风小辛转眼便来到于永年面前！
于永年睚眦欲裂，狂啸出刀，与那烟尘般的剑影对斩。
风小辛身在空中，半寸不退，挥剑疾斩，与于永年以快打快地对攻起来，刹那间，便不知有多少金铁交鸣之声扩散四方，震得一众观者气血翻腾！
符阵能挡下真气余波，却挡不住这震动人心的声响！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他只是圣武九段，连巅峰之境尚且未到，怎么可能与仙武境强者打成平手？”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都不对！”
“什么不对！这是奇迹，分明就奇迹！”
“谁说在巅峰境界层面，跨境取胜便再无可能？你们看风小辛，这不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观者震惊，情不自禁地高声议论，但都是在激动中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却无心聆听旁人。
转眼之间，场上不知多少刀多少剑斩出，某一瞬间里，不知是谁的手慢了一下，然后两人便倏然分开。
风小辛持剑而立，剑锋遥指于永年。
于永年刀锋所向，亦是风小辛心脏。
两人静立良久，场间的议论之声便因他们的安静而沉寂下来，一时，演武场中寂静异常。
“那剑叫什么名字？”于永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苍灵剑。”风小辛道。
“未听过。”于永年道。
“你自然没有听过。”风小辛道，“因为这是我自己铸造的剑，我自己起的名。你又如何能听过。”
于永年眼中透出怒火：“到了此时，你还要如此无耻？”
风小辛摇头：“非是无耻，只是实话实说。”
话音落，他的身子一震，四灵甲瞬间涣散，缠身的炎龙化成焰光消散于四周空中。他摇晃欲倒，急忙倒转苍灵剑刺向地面，当成拐杖双手拄着，才勉强稳住身形。
诸人这时赫然看到，风小辛全身皮肤都显示出一种可怕的红色，道道暗红纹理在他皮肤上蔓延，却不知是何物。
人们惊愕而视时，突然有人惊呼：“那是血管！”
是的，那暗红色的纹路，便正是风小辛的血管，而那通红的皮肤，则预示着他全身血管几乎全数破损，无处不在渗血！
皮肤是红的，风小辛的眼睛也是红的，那些自最细小的血管中渗出的血，让他化身成一道通红的赤影。
没有一滴血流出，但此时他的伤势，却比血流披体还要严重！还要触目惊心！
这是怎样的伤，能让人变成这副模样？
所有人都震惊无语，关心风小辛者不由心中颤抖，只恐下一刻里风小辛便会血崩而亡。
风小辛已然没了力气，拄着剑，慢慢地半跪于地，不住喘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然越来越微弱，几近于无。
他败了？
他便这样……败了？
许多人本来盼着看到这样的情景，但不知为何，此时却改了初衷。
他们只觉得可惜。
展现出了如此非凡的力量，与仙武境强者平分秋色之后，便这样败了？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凭什么世间便不能发生奇迹？
凭什么我便不能成为这奇迹的见证者？
人们皱着眉头，神色凝重。
“究竟是谁给了你这把剑！？”于永年的厉声喝问将人们唤醒，因这一句问，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剑上。
“我说了，是我自己铸的。”风小辛有气无力地回应。
于永年狂怒咆哮：“到了最后，你还不肯说实话，还想着戏耍我？真以为我无法让你同坠黄泉？”
他狂吼着向前奔去，每奔一步，身上便有一处喷出血箭，十余步后，已然全身是血，身子摇晃着扑倒在地。
惊呼之声四起，人们惊骇地看着血泊之中的于永年，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不甘心……”于永年挣扎着抬起头，费力地看着离自己还有十数步距离的风小辛，艰难说道：“我不要什么都没弄明白便这样死去，我不要……”
“我先前所说，便是全部的事实。”风小辛认真地说着。
于永年咬着牙，昂起的头重重摔在血泊之中，溅起不知多少血点，洒落四方。
生机自他身上快速流走，那具强悍的仙武之躯，渐渐变得冰冷。
失去了灵魂的身体，便只是肉块，沾满了鲜血，显得无比狰狞丑陋。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愕然看着那具尸体。许多仙武境的队长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洪冰玄看着场上，那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他苦笑一声，心中暗叹：大人便是大人，眼光确实比我毒辣……不不不，是深远得多。
只是……
他望着风小辛，心道：这小子付出的代价，怕也不小吧？
他转头，望向了卫万里，问道：“卫大人，对于这结果，你可有异议？”
“无。”卫万里到干脆，摇了摇头，道：“恭喜灵风卫，得一绝世之才。”
天卫卫长与地卫卫长沉默不语，看着立于场中的风小辛，心中满是震撼。
不仅是他们，先前曾看好或不看好风小辛的一位位卫长们，此时都保持着沉默。
面对这样的风小辛，面对这样惊人的结果，他们确实都无话可说！
一切语言在风小辛的事迹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席自清终于放过了那已经被自己折磨得没了半点血色的双手，然后便感觉到一阵酸麻自手上传来。
观台之中，燕云缈恨恨地咬着牙，愤怒地用拳头捶打着石凳边缘。
他看着风小辛，眼里带恨，心里一时恍惚。
他明白，自己与风小辛的差距已然越来越大，恐怕今后再也没有拉近的机会。而随着风小辛地位越来越高，自己在青离司中的前途，便必定越来越渺茫。
他不甘心。
洪冰玄立于主观台上，高声道：“风小辛与于永年的生死战结束，胜者为风小辛！依战前风小辛所提要求，明日，诸卫长将集会讨论风小辛提职队长之事。在场诸人，可有意见？”
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谁能有意见？
是的，境界是死限，但谁都明白这死限的真正意义何在。
境界只是一个标识，其对应的是实力。
风小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谁还敢再挑剔什么？
不，不会挑剔！正相反，先前许多对风小辛冷嘲热讽，等着看风小辛惨败笑话的人，此时却因为风小辛而燃起了希望。
谁说境界便是一切？
风小辛已然证明境界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世间还存在奇迹！
洪冰玄环顾诸人，等了片刻，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么便散了吧。”
话音方落，忽然有人站了出来，高叫：“这场比武并不公平！”
场中寂静，此人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人们愕然扭头望了过去，猜测着这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风小辛趁机悄然抬手，自纳器锦囊之中取出青龙饮喝了一口，然后抬头望向了立于人群之中的燕云缈。
燕云缈身子颤抖着，在诸人或严厉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指着场中的风小辛，道：“风小辛本身实力并不足以击杀仙武境强者，他之所以能胜，靠的全是手中剑！那剑显然是超凡级的神兵，若有这样的神兵，只怕随便谁都能跨境挑战强者！这怎么能算是他自己的本事？”
洪冰玄一时动怒，正要呵斥，却见观者中有许多人跟着点头。
“是啊，那剑一看便不是凡物。”
“于永年最后也反复追问那剑的来历，可见其亦觉得不公。”
“若真如于永年所说，此剑是某位大人物借给风小辛决战之用，那这事……便太让人寒心了！”
“为了让他破例升为队长，竟然不惜害死一位忠诚于青离司的队长吗？”
“简直荒唐！”
议论之声四起，洪冰玄的脸也不由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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