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早用鞭梢捅了捅洪阳的胸口,道:“似有好东西。”
风小辛便也低下头来。
他张手一抓,洪阳胸前衣衫碎裂,现出一件星光闪烁的法器来。
法器比巴掌略大,为八角之形,做工极是精致。风小辛以内气将之抓起,拿在手中打量,紫阳则飞掠而归,没入他胸膛之中。
谭早对此不以为意,只当是风小辛的神术,看着那法器道:“这便是天罗星盘了。”
“顶级法器啊……”风小辛一边打量,一边感叹。
大皇子煞费苦心,安排这一场杀局,不想不但没能让风小辛少半根汗毛,反而助他再破一境达到仙武三段。
不仅如此,更使军部至宝天罗星盘落到了风小辛手上,这买卖做的……着实有些太过赔本。
风小辛在心中默问:“紫阳,使得了吗?”
紫阳道:“凡间之器,不过如此。”
风小辛微微一笑,二话不说,便将天罗星盘装入自己纳器锦囊之中。
谭早张了张嘴,道:“那……终是朝廷之物。”
风小辛道:“既然是朝廷之物,为何会跑到他手里,用来害我?”
谭早点头笑道:“说的也是。”
他转身落下地面,回到牛车旁,冲老牛摆摆手,自己往车上一躺,竟然便打起了呼噜。
风小辛望向远处,只见那边气息升腾,杀伐之声正烈,那箭猬军已然损失了六七成人手,剩下的不足为患,被全歼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掠下屋去,回到客栈前,刘小早立刻打开了窗子,一脸兴奋地看着风小辛。
先前一场大战,屋内诸人都看在眼里,初时心惊肉跳,后来欣喜兴奋,此时一个个都开心得不得了。
但肖羽眉目之间却带着几分忧色。
她毕竟比其余几人年长,见识也多,知道事情断没有这么简单,不是说杀光了敌人,日后便可无忧。
相反,也许日后的烦恼,却会因此更多。
客栈里其余客人也都趴在各自窗边看到了这一幕幕,虽然远处的杀场他们只能闻声,不能见人,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近处这一场激战,却已然看得他们胆战心惊。
此时他们一个个躲在屋里,瑟瑟发抖,只怕自己是见到了什么不当见的秘事,弄不好会被灭口。
风小辛招手示意大家下来,刘小早便直接顺窗跳了下来,落地后兴奋道:“师父威武!”
风小辛低声道:“收拾东西,咱们现在便走。”
刘小早一怔,随后点头:“弟子明白,此处不是善地。”
他转身又跳了上去,拉着几个姑娘收拾东西,匆匆下楼。
掌柜自然知道动静,却哪里敢拦?只能躲在房中叫苦。
出了人命,少不了官家来查问,弄不好店要被封,且不知要封到何时,这得亏多少银子?
正乱想着,身边一道迷离之雾涌起,接着,风小辛便出现在他身边,将他吓了一跳,尖叫一声瘫倒在地,然后急忙跪地拱手:“客爷,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风小辛沉声道:“起来说话。”
掌柜战战兢兢地起身,风小辛道:“你怕什么?”
掌柜苦着脸,道:“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风小辛道:“我们是青离司官员,又不是江洋大盗,你怕什么?”
掌柜一怔,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自己脸颊,道:“您看这事闹的!小的……小的被吓坏了,却连这都忘了。小的真是该死!”
风小辛道:“取纸笔来。”
掌柜一时不解,风小辛道:“给你留个字条,省得你今后麻烦。”
掌柜一听大喜,千恩万谢间取来纸笔,风小辛写了个简单的条子,大意是自己赶路至此遇到歹徒,出手将之镇杀,因为军务在身,所以才匆匆离去。
随后,用自己的腰牌盖了个符法印章。
掌柜捧着条子,又是好一阵行礼道谢,等抬起头一看,却不见了那位大人的身影。
看着紧闭的门窗,掌柜哆嗦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嘀咕道:“都说什么秘密也瞒不过青离司,今天终于知道这是为啥了……人家有穿墙术啊!”
刘小早套好了马车,将之牵到客栈门前时,蛛儿已然骑着霜儿,与赵双木和席自清一道归来。
“如何?”风小辛问。
蛛儿一脸得意。
一个不剩!
“好。”风小辛点头,抬手一指,一道朱雀之火化成小巧的朱雀,直飞到洪阳的尸体旁,将之点燃,片刻后,那尸身便烧成了灰烬,又被白虎之风吹散,一星不留。
谭早也早套好了牛车,诸人各上各的车,径直离开了客栈。
小镇太小,并没有城墙关防,两辆大车轻易出了镇,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风小辛坐于车厢中,取出天罗星盘把玩着,蛛儿看得好奇,便也凑了过来。
风小辛并不怎么明白符法,而使用这等法器,似乎必须用符法之力,他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便将之交给蛛儿把玩。
谭早在车外问道:“是连夜赶路,还是寻个地方野宿?”
风小辛想想,问道:“您说,大皇子会不会在传送阵上再做什么手脚?”
谭早想想,道:“都说大皇子崇尚武力,讨厌阴谋诡计,但今夜之事,却足见那不过是伪装。他既然已经动手,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对传送阵做些手脚,想来也不难。”
“还有何处有传送阵?”风小辛问道。
谭早道:“向东行,绕些远,多花一日路程,还有一座城中有传送阵。若要再稳妥些,便再绕远,不过得走上六七日。若是夜不投城,野宿于外,便能再节省时间,三日可达。”
“安全第一。便绕远路吧。”风小辛道,“多行山路,不走官道。”
“好。”谭早点头,挥鞭吆喝,老牛便拉着车下了官道。
刘小早在后急忙赶着马车跟上。
他亦是武人,熬夜倒也不算什么,但几个姑娘可受不了,虽然一路颠簸,但还是在马车里睡着了。
风小辛几度犹豫,终没有取出传信符牌,将此事告之司里。
传信符牌并非多了不得的法器,万一有人能截取自己所传文字,又当如何?
稳妥起见,不若等到了凌原城再上报此事。
如此一路绕道而行,不知不觉走了两日,行于山野之间,未遇任何波折。
只是这般赶路,却苦了几个姑娘,她们不曾习武,体格单薄,旅途太苦,只怕要累出病来。
风小辛便干脆将她们聚在一起,传授她们筑基之法,将《归元功》和《御气术》教给她们。
几个姑娘不敢怠慢,学后便练,两日间,竟然也略有小成。
应国不同于巽国,此大邦中天地灵气浓郁无比,几个姑娘虽然初尝武学之妙,进步却是极快。虽远不能达到外御强敌的地步,但加强了体质之后,却不再惧怕旅途疲劳。
这日天色将近黄昏之时,隐见一座城横在前方,风小辛想了想,便让谭早赶车入城,在城里过夜。
几个姑娘一时大喜。
入城之时,风小辛并未亮明身份,只取出青离司常用的假文书,冒充行商,又给守城的军士塞了银子,自然顺利进入城中。
打听之下,找到了一家客栈,不想却已然客满。又找了两家,虽有空房,但不足让诸人都住下,只好再找。
顺街而行,远远见到一面大大的酒旗,知是大店,赶车过去,只见店面阔大,装饰精美,果不是一般寻常客栈。
几个姑娘在车中观望,都很喜欢,风小辛便让谭早将车停下,派刘小早进去问。
客栈正好有几间空着的上等房,风小辛念几位姑娘这两天赶路辛苦,便给大家都定了上等房。
交了押金后,诸人随伙计上了楼,进入各自房中。
几个姑娘纷纷让伙计准备香汤浴桶,刘小早闻了闻自己身上,只觉也是又酸又臭,便要也洗澡,伙计急忙下楼去安排。
蛛儿见状,也要跟姐姐们一起洗。
其实以她的境界,内气行处,身不染尘,便是衣服上沾染了什么,真气一震,也都会瞬间清洁,比洗过一遍还干净,根本不用洗澡。她这其实不过是跟着凑热闹。
风小辛与她境界相当,自然亦身不染尘,便没凑这热闹。
蛛儿走后,风小辛坐于房中,拿出天罗星盘把玩,霜儿大气也不敢喘地伏在地上,活像是一张雪豹地毯。
敲门声响,风小辛问了一声:“何人?”
“是我。”外面传来赵双木的声音。
“进来吧。”风小辛道。
赵双木推门而入,反手关好门,来到近前,见风小辛在摆弄天罗星盘,便问:“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件法器?”
“先留着用。”风小辛道。
赵双木欲言又止。
风小辛笑笑:“你是想劝我将它送交给军部?”
赵双木道:“毕竟是朝廷之物,还了会少很多麻烦。”
风小辛摇头:“他们存了杀我的心,我却将他们杀我的刀双手递还给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如此不但不能免去麻烦,反而更添麻烦。既然是把利器,那不如便先握在我手中,用来保护我。”
赵双木想想,一笑,道:“大人说的有道理。”
“狩荒城别后……你很刻苦啊。”风小辛看着他说道。
赵双木道:“大人入考青离司时的事迹,让我着实佩服。我心想做人便当像大人这般,所以便常以大人事迹鞭策自己,这才能进步飞快。还要多谢大人。”
他看着风小辛笑,笑得很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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