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月微怔片刻，楚临渊的神色之中未有任何怯意，可为何会说出这种退步的话？
楚临渊望着谢三月，抿着嘴，瞪着眼，像个逞强的孩子，他想表示自己并不是那种浪费青春的人，只是偏偏如何也证明不了，只能用这样的神情表示自己也是拥有梦想和豪情壮志的。
也不知道谢三月能不能理解他的神情。
谢三月自然是没明白。
因为他在楚临渊的眼眸里始终只看到一种色彩。
……
……
第二日清晨，柳念禾为楚临渊梳理头发。
木梳在乌黑的青丝间滑过。
柳念禾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才说道：“今天真的要去道场么？”
卢小鱼回头看了她一眼。
柳念禾疑惑道：“昨日你与我说你要回道场修行，有什么原因么？你不是说在山门前修行更快活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卢小鱼知道她疑问多，昨夜就不应该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她实在是一个刨根问底的女人。
“我就是想好好修行，追上你的步伐呀。”楚临渊道。
柳念禾见他这么说，疑惑说道：“我知道，你平日里看似在睡觉，其实在修行，对不对？”
“是啊，你应该一开始就应该猜到的，只是现在不能睡了，再睡就要被谢执事赶下山去了。”
楚临渊如自言自语一般，目光落在了山门的方向。
柳念禾忽的笑了起来，她自然是听说了昨日在山门前发生的事。
楚临渊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心不萦万物这个境界，当真很难到达。”
柳念禾道：“你是说谢三月忍不住生气，心境不够？”
楚临渊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忽的想起昨日谢三月吹鼻瞪眼发火的那一幕。
……
……
走入道场，楚临渊看到那些青衣弟子们。
听这些弟子们说着有关境界的知识，不由有了兴趣，想要上前听听。
逍遥门中有导师为新进弟子解释各种境界的实际情况，但每个人听了可能都会有不同的理解，这叫做‘会错意’，因此弟子们才会一起讨论。
见楚临渊过来，大家都有点尴尬。
这大半年来，望尘峰里不少取笑楚临渊的话语，其中少不了出自他们口中。
天天在山门前睡觉，也不知羞耻，为何不早早下山去？
这是大家经常说的话。
这几个弟子来的比较早，宁先生还未到来，便报团在一起讨论，可见几人的努力。
几人都留意到楚临渊的到来，其中有人道：“每天在山门前睡觉的睡神来了，昨日被谢执事教训了一顿，今日来听讲来了？”
楚临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见楚临渊这样回应，那人更是得意，想要再继续羞辱几句，忽然察觉到柳念禾的目光。
这双眸很清澈，带着一丝冷冽，这时候显得格外的严肃，隐隐透着一丝寒意，放佛见到了仇敌一般。
那人只觉后背微凉，他知道柳念禾乃是先生看重的天才，自己与她相比起来，可是一个天一个地，可不能得罪。不由闭口不语，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楚临渊根本没有在意那位弟子的话，也没有注意到柳念禾的神情变化，只是见大家忽然停下讨论，不由道：“继续呀。”
柳念禾的眼睛在几人身上扫过，让几人不由一颤。
刚才落下的话题又继续捡了起来。
似乎都很怕柳念禾的眼光，当她的目光注视过来时，他们就会将视线撇开，仿佛那是一张不容直视的眼。
柳念禾很讨厌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知道自己长的丑，所以不用别人的目光来提示自己。
因此每当有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的眼便会凌厉的如一柄寒剑。
几名弟子不得已继续讨论起来。
听着听着，楚临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说道：“这么简单，你们竟然还不懂？”
他的语气很平淡，这句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却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嘲讽之意。
他在强调他的想法，并没有说你们很愚蠢这样的意思。
看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眸，听着这样讽刺的话，几人心中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一句话，真的有些不懂，他哪里来的底气？只是看向他的双眼时，却又觉得他好像没有讲大话。
但无论如何，几人都有些不自在。
楚临渊看向了提出议题的那人。
那人道：“楚师弟，有何指教？”
楚临渊说道：“你刚才的理解错了，灵海可以壮大魂魄，但与神念是没有关系的，你必须要清楚魂魄是魂魄，神念是神念。以你现在这个境界，你根本不需要去想这些，等到你境界到了，自然而然就懂了。”
而后又看向了另一人。
那人看着楚临渊，稍稍有些紧张。
楚临渊对他道：“驱物境不是说你神念出窍就可以驱动世间所有东西了，你必须找到与你心意相通的物件，比如那谢三月，他所能驱动指使的便是他的剑。而与你心意相通的是什么？你得自己去找。”
楚临渊而后又看向了第三人。
第四人。
第五人。
……
第七人…
几位弟子经历了一场来自楚临渊的指导。
柳念禾没有想到楚临渊竟然对境界的领悟这么深刻，她知道楚临渊说的没错，因此在他说的时候，不止的点头。
这一幕自然被几位弟子看在眼里，若是柳念禾都觉得是对的，那他们自然会认为是对的。
当楚临渊的声音完全落下后。
石坪间忽的安静了下来，大家似乎都在思考什么？
楚临渊的话很直接，话语的意思可能有些讽刺，但他说的时候很是平静，没什么情绪夹在话里。
他想阐述一种事实道理，用这样的方式说，很是清楚，也很具有说服力。
这几名弟子越听，头越是低垂，脸涨的老红。
他们弄不明白的事情，在楚临渊的口里，简简单单几句就解释清楚。
到底是他们太蠢？还是比楚临渊还蠢？毕竟在之前所有人都觉得楚临渊就是一头爱睡觉的猪。
猪一般都是蠢的嘛，没有例外。
石坪中持续安静。
直到东升的太阳将它的光和热撒在了地面上。
一道声音响起。
脚步声传来，大家侧头望去，只见宁净微皱着眉，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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