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深夜，就像是一场噩梦。
昔日的那些声音总能浮现出来，萦绕不散，他是秦家的罪人，是琉璃国的耻辱，整个秦家中最该死的就是他。
可他偏偏没有死。
看着眼前的武艺元，昔日秦家军的军官，如今却成为了塞外苟且活着的马贼，那张充满男儿血性的脸孔，现在看起来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了。
时间，改变了很多。
秦蒙笑了。
这个笑容让武艺元心中很慌张，他迅速拔出长刀，准备彻底结束秦蒙的生命，可后者已经退到了枯井边上。
兵解术，傀儡杀生。
于三年前布置，耗时十天，启动的关键在于枯井旁边的凹槽。
彭！
秦蒙一巴掌摁在地面上，恰巧便是凹槽的位置，中间有个能推进去的装置，在启动的那一瞬间，诡异的力量直接爆发。
古镇涌起了大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浮现出来，手握兵器，如同地狱中的死神降临，杀向那一群马贼。
远处，莫无霜心头震动，眼瞳骤缩。
惨叫声一道接着一道，凄厉无比，当中还有武艺元求饶的声音，但他依旧没能逃过这一劫，约莫十个呼吸左右，大雾才渐渐散去，而那道高大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莫无霜迅速冲过来。
枯井边上只剩下马贼的尸体，血淋淋一片，还有一个虚弱的秦蒙，边上矗立着不知所措的陆雪儿。
轰隆隆！
就在此刻，古镇上的房屋如数坍塌，烟尘滚滚弥漫。
兵解术吗？
莫无霜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震撼仍然在起伏。
“我十二岁入学宫，十七岁离开学宫，学到的东西并不多，这‘傀儡杀生’只是兵解术中很简单的一种而已，若先生在这里，他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去布置，至于能持续多久，肯定比我的时间长。”秦蒙虚弱的笑道。
“你比三年前弱了？”莫无霜问道。
这“傀儡杀生”看起来很厉害，但能持续的时间太短暂了，如果三年前秦蒙也是这样的实力，那么他的兵败便是注定的。
秦蒙摇头，粗喘着：“实力差不多，但我还有后手。”
莫无霜看着他：“什么后手。”
五万兵马，兵解术“傀儡杀生”，第三张底牌是幽魂的“杀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北冥铁骑必败无疑。
可惜了。
他垂着眼帘，呼吸愈发的沉重，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身在要塞中。
腹中的伤口被处理过了，用白色纱布包扎的。
这时，莫无霜走进来：“你运气不错，这一刀下去没有伤到要害。”
“那个小姑娘在哪？有没有带回来？”秦蒙虚弱的问道。
“没有！”莫无霜回答：“但她自己跟着回来，还问我你是不是姓秦？”
“你怎么回答？”秦蒙问。
莫无霜看着他，没有回答这句话。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秦蒙才开口：“关门，脱衣服。”他意识到了一点，想要在莫无霜这里得到更多，甚至是一些“自由权利”，他便要付出相对等的东西。
比如，莫无霜身上的“势”。
“什么是兵解术？”莫无霜问。
“脱衣服。”
“你还没有回答我。”莫无霜冷漠的看着他，她是皇族子弟，桃花庵上的天才，军部中最为年轻的司长之一，同时也是琉璃国的女神人物。
她的存在，可以用两个词语形容，位高权重，倾国倾城，但没有几个人知道，实力与美貌并重之下，她还有一颗极其好强的心，铁血无情的手腕。
莫无霜从来都不会让自己输的，无论是在桃花庵上，还是后来入了军部，直到成为今天的司长之一，手握军部大权。
她一直都很优秀。
两年前，春时。
当她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后，开始翻阅古籍寻找答案，后来在“兵解论语”中看到了那样的记载，再后来找上秦蒙。
她承认那个时候，她只是想活下去，但现在，她更想知道什么是兵解术，也可以换一种理解，暗中的强敌在她身上布置了可怕的“势”，足足折磨了她两年。
她要找到那个人。
“你知道大剑士吗？”秦蒙撑开眼帘。
“军中有用剑高手。”她回答。
“不……”秦蒙摇头：“是真正的大剑士，一剑山河破，一剑岁月静，他们就像是书中记载的‘神话’人物，拥有强大的力量。”
很可惜的是，大剑士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破灭以后迎来了另外一种新生。
术与法。
“圣人行”中有记载，圣人普世，教化天下，传下了道法。
只是这道法学来万般艰难，再加上门槛太高了，且还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修行，通常二十年三十年一修，都是很正常的。
这一修下来，还只是入门，久而久之，术与法的修行渐渐的被人们遗忘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天赋，其次所需要的时间太长，非天纵奇才不可学。
但是，这种修行始终存在。
他指了指自己的腹下，便道：“大剑士的时代中，这个位置有个东西叫丹田，聚气，炼化，储存，用于施展剑术，后来圣人普世教化天下，推行术与法，这个地方变成了‘冥海’。”
当然了，并非人人都拥有“冥海”，若有，也只是入门的资质而已。
天纵奇才的“冥海”中，往往波涛汹涌，惊涛拍岸，天生神力，修行起来自然比普通的“冥海”要快。
而“冥海”中的力量运用，便是术与法的称呼，对于兵家而言，有个好听的词语叫“兵解术”。
莫无霜心头微动，皱下眉头，问道：“丹田成为了冥海，修行依旧，为何当世不见大剑士出现？”
秦蒙笑了笑，说道：“我以前也是这样问，先生说‘气’没了。”
丹田修的是先天之气，后来这种气没了，大剑士渐渐没落，才有了后面圣人普世教化天下，推行术与法的典故。
莫无霜依旧不解：“冥海不修气？”
“修，但修的是后天之气。”秦蒙回答：“至于两者有什么区别，这里面有点复杂。”
“何为‘势’？”莫无霜紧盯着他。
“脱衣服。”秦蒙开口。
“若拿不出来一个好的答案，我便杀了外面的那个小丫头。”莫无霜语气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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